第82章
秦越貼着他脖子跟他說:“謝謝你, 我今天很幸福。”
盛百仟啞然失笑,手在他背上緩緩收緊了,有一會兒才笑話他:“你哪天過的不幸福?嗯?”
天天笑的很開心, 見人就笑, 仿佛永遠都是無憂無慮的。
秦越輕哼了聲:“哪天都很幸福!”
“那我們進去吧?”
進房間,秦越先去用熱水沖澡,已經11點了, 馴鹿拉着它們在森林裏兜了很多圈, 足有兩個小時,哪怕有一層防護罩, 也凍透了。
所以秦越沖完澡出來後讓盛百仟也去沖澡,盛百仟嗯了聲:“去床上保暖着。”
但等盛百仟沖完澡出來,發現秦越在地上走,是在給人打電話,聽語氣是他家裏人。
秦越朝他笑了下,就低頭繼續對着電話那頭的人說:“媽, 我跟舅舅說了,我真的說了, 我……我是跟王媽媽說的, 我去外公家的時候,外公出去了, 我也跟蘇管家說了的,我……對不起, 我今天忘了……好,我自己能照顧自己, 嗯, 拜拜。”
他挂完電話嘆了口氣, 盛百仟問他:“怎麽了?”
秦越抓了下頭發,跟他道:“我沒有跟舅舅親自說我不過生日了,我……我今天也忘記跟他們說了,”
秦越不知道怎麽跟盛百仟表達,他也沒有想到事情弄複雜了,只是他一個生日的,他以為跟蘇管家說了,蘇管家就會跟舅舅報備,不用再特意給他過生日了。
而且今年正好他媽媽出差在外地,秦越就想着不用跟往常一樣過了,但是秦舅舅還是把電話打給了他媽媽,他媽媽又大早上打回給他。
這個時間如果是在國內的話,今天是聖誕節了,他的生日過去了的,但是秦舅舅卻打過電話來。
這是因為別人質疑他了嗎?
秦越胡亂的猜測着。
“先坐下。”
盛百仟看他赤着腳在地上走,腳都紅了,不知道走了多久了,去浴室重新端了一盆水,把他腳抓着放在盆裏,秦越皺了下眉,不知道是因為怕燙還是因為別的,應該是後者,因為盛百仟手也在水盆裏,抓着自己腳,幫自己隔熱。
看秦越還神思恍惚,盛百仟聲音低沉下來:“你的生日你說了算,想怎麽過就怎麽過,不需要有負疚感。”
秦越跟他搖了下頭:“不是,不一樣的,我不一樣,我應該親自跟舅舅說的。”
是他這幾天過的太興奮,忘了。
秦越正猶豫着要不要把電話撥回去的,手機就響了,是他大舅,秦越連忙把手機拿起來。
秦大舅現在管着秦家一家子老小的所有事務,不說是日理萬機,也差不多了,能讓他親自打過電話來,就證明事态嚴重。
秦越小聲的喊道:“舅舅。”
秦大舅沉聲問道:“小越你在那兒?”
秦越沒有用外放,但是也沒有用耳機,下意識的把耳機拿下來了,給他大舅打電話要有儀式感,他大舅快五十歲了,打電話依然會放在耳邊,所以秦越也放在耳邊,聲音透過手機就傳出來了。
是秦朝正。
盛百仟聽着那個古板又熟悉的聲音,眼神一下子斂了下來,眉目漸漸冰冷,他無意識的握緊了秦越的腳。
秦越也沒有覺察出來,還抱着電話跟電話那頭的秦大舅小聲的說:“對不起舅舅,我以為蘇管家告訴你了……”
“怎麽你親自說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嗎?這是什麽時候的事?你什麽時候告訴他的?”
秦大舅聲音帶着責備,因為秦越是外甥,在他們家住着,所以每年都會給秦越過一個隆重的生日,他自己兒子有時候會忘記,但外甥不能忘。
但是今年秦越卻自個兒跑出去玩了,等他知道的時候,也只能罷了,但誰想到趙家還來過問,這不就是在質疑他們秦家虐待外甥嗎?
秦大舅一輩子高高在上,卻沒有想到一個小生日宴卻受人指點,所以他發了脾氣。
“你知不知道你外公還在等着你。你說你去哪兒了?”
秦越嗫噓了下,他知道秦曉替他瞞着,不好跟他們說他跟盛百仟出來了。
秦大舅非常古板,要是知道自己喜歡男的肯定要罵他,就跟他現在也不敢說一樣。
秦越低聲道:“對不起,舅舅,對不起外公,我,我忘記跟你們說了。”
他不應該只跟蘇管家說,他應該親自跟他們說的,他是個做外甥的。
秦大舅又在電話那頭問:“你去哪兒玩了,不能回來一趟嗎?”秦越看了下盛百仟,盛百仟正看着他,這是要看自己怎麽說,秦越沒法說,只低下頭跟秦大舅道:“我……跟同學在外面玩,這兩天都不能回去。”
秦越聽見秦大舅在電話那頭跟秦外公說:“爸,小越跟同學出去玩了,今天也不能回來過了,這孩子也真是的,出去玩也不提前說一聲。”
秦越聽見秦外公哦了聲:“沒事,小越也長大了,跟同學出去玩就去吧,等他回來咱們再給他補一個。”
秦大舅嗯了聲:“好,咱不能讓趙家人說我們沒有禮數。”
秦四舅的聲音很大:“趙家他算什麽?這麽多年是我們把秦越養大的,他們趙家除了陰聲怪氣還會什麽,要不回去孩子還賴我們啊!”
秦越眨了下眼,聽見秦外公呵斥他的聲音:“你小點兒聲,別讓小越聽見,趙家總是他父親家。”
“爸,就是你對趙家這樣的态度,趙家才老給我們使絆子,五妹也真是的……”
“好了,都別說了,朝正,你跟小越說不用讓他着急,如果在外面玩的開心,就多玩一會兒,要注意安全啊。”
“小越你回來的時候,先回家裏一趟。”
“好的,舅舅。”
秦越等那頭電話挂斷後,才把手機放在了沙發上。
盛百仟冷聲問:“打完了?”
秦越擡頭朝自己笑了下,笑的很淺,跟今天所有的笑都不一樣,跟挂在松樹那一層薄薄的的雪花一樣,仿佛轉瞬即逝。
盛百仟還記得秦越在松林裏疾馳時笑的模樣,恣意又快樂,對比起現在天上地下。
盛百仟想他應當收回自己剛在在外面時想的話,秦越也沒有他想的那麽無憂無慮,寄人籬下,哪怕是權貴的秦家,也不是那麽好住的。
即便自己未體會過,但《紅樓夢》裏林黛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風刀霜劍嚴相逼’的話哪怕是誇大,也有幾分是真實的。
秦越沒有再說什麽,盛百仟也不再多說,只給他搓腳,秦越低着頭看他的手,盛百仟這幾天晚上都給他泡腳了,說這樣能最大程度的去除寒氣。
确實很暖和,但是這雙手今天還給他雕刻出一個近乎完美的蛋糕啊,現在用來給自己洗腳太奢侈了。
秦越卷着腳丫跟盛百仟低聲說:“你也給別人洗過腳嗎?”
盛百仟看了他一眼:“你是在問我有沒有其他的男女朋友嗎?”
“不是!”秦越擡頭看他:“我是說你……對我很好。”
盛百仟怎麽老想別的地方呢,他才不去質問盛百仟以前的朋友呢,雖然有點兒想知道,但是他又想盛百仟這樣出色的人,肯定會有前任的,所以還是不要問為好。
自己對他好?
這就好了嗎?
盛百仟看着秦越輕聲問:“那你舅舅好還是我好?
秦越看着他笑:“這又不一樣。”
秦越的表情好笑,這是說自己幼稚。
盛百仟還有更幼稚的,他也含着笑問秦越:“如果你舅舅不同意你跟我在一塊兒,你準備怎麽辦?”他握着秦越腳丫子,細嫩的腳丫子在水盆裏越發顯的白嫩,指甲都暈染成了粉色,盛百仟無意識的握緊了,秦越笑了聲:“癢,洗好了吧,我不冷了。”
轉移話題,就是不好回答,不好回答就是遲疑,遲疑就是否定,也就是說如果真有那樣一天,秦越會站在秦舅舅的一邊。秦朝正也值得秦越這麽決定?
盛百仟心裏的冷意一層層泛上來,所以他掐着秦越腳繼續追問道:“剛才的話還沒有回答我。”
秦越看了他一眼,他覺得盛百仟很奇怪,這種問題就跟問‘你媽跟我同時掉下水後,你救誰’,根本就不用回答的,笑笑就過去了。但他不知道盛百仟為什麽這麽追問他,依照盛百仟的性格及以往的處事來看,不應該的。
秦越看着他笑:“不會的。”
“不會什麽?”盛百仟一邊給秦越拿毛巾擦腳,一邊問他,毛巾厚實,毛茸茸的擦過他腳心,秦越笑着往後抽:“我自己擦。”
但盛百仟握着他腳給他一個個擦完了,指縫都沒漏,等擦好後,秦越迅速的把腳收回去,跪坐在沙發上,把腳藏在後面,盛百仟老折磨他腳。
秦越覺得盛百仟有一點兒生氣,難道是因為吃醋?可是這醋吃的莫名其妙,盛百仟跟秦舅舅有什麽醋好吃的呢?
盛百仟把水盆端進洗手間了,秦越看着他背影眨了下眼,其實自己剛剛說的話是真的,不會出現那種情況的,因為盛百仟對他很好,除了小時候保姆給他洗過腳外,還沒有人給他這麽仔細的洗過呢。
所以就算秦舅舅以後責備他是同性戀,敗壞家族門風,不同意他喜歡男的,他也可以這麽跟秦舅舅說,盛百仟對他很好,他願意跟盛百仟結婚。
秦舅舅頂多會責備他一段時間,讓他不要跟任何人說他秦家人跟同性結婚,或者再嚴重點兒讓他別沒事就回秦家。
除了這些應該也不會有別的了。
秦越抓了把頭發,在盛百仟出來時移開了視線,自己為什麽在短短的時間內想到了結婚呢?
網上有句段子話,說‘見你的第一眼,我連我們的孩子名叫什麽都想好了’,跟他現在的狀況就一樣了,因為他不能生孩子。
所以秦越拍了自己一下,他的臉滾燙。
盛百仟看他還維持着跪坐的姿勢,上前拉他:“怎麽還坐着?腳不冷嗎?”
秦越抓着他胳膊站起來:“我腿跪麻了啊。”
他就是想随便找個理由,但盛百仟當真了,把他從沙發上抱起來了。
腳離地的瞬間,秦越臉噌的紅了,比剛才都紅,他這麽大人了,就算長的不夠高,被這麽抱着,也有些不好意思。
盛百仟托着他拍了下,于是秦越只好抱着他脖子了,星球小屋空間沒有太大,沙發離床也不遠,盛百仟抱着他走的再慢,幾步也到了。
秦越先落在床上,他的手臂還沒有來得及從盛百仟脖子上拿下來,大約是這個原因,所以盛百仟也被他拉下來了,沉甸甸的壓着他,秦越沒忍住輕哼出聲來。
這一聲像是某個開關鍵,盛百仟吻也很快上來了,這兩天晚上他們也都接吻過,所以起初秦越沒有覺得不對,手臂輕輕搭在盛百仟脖子上,回應他的吻,他以為會跟以往一樣,吻一會兒就可以了,輕柔的,純粹的……
但沒有過一分鐘,就變了樣子,盛百仟的吻又深又急,堵的嚴嚴實實,秦越想緩口氣都沒了餘地,他開始推盛百仟,反而被盛百仟抓着舉到了頭頂上。
這個姿勢讓秦越懵了一下,但也就那一下,很快他就喘不上氣來了,越掙紮越悶的晃,仿佛他的掙紮引起了盛百仟的不滿,可是他就是想要喘口氣啊。
秦越開始撲騰,也只能上下撲騰,踩着床鋪上移一寸,盛百仟就會跟着他上移一寸,很快他就被盛百仟結結實實的壓住了。
“盛……百……仟,你……”
盛百仟沒有讓秦越再多說別的話,他一手抓着秦越手腕,空出一只手來把秦越下巴掐在了,密密實實的把秦越的嘴巴堵上了,他不讓秦越看清他的臉,因為盛百仟知道他現在的臉一定非常恐怖。
因為仇恨能讓人面目全非。
刻骨的恨讓他生出了古怪的獨占欲,盛百仟知道自己的脾氣不好,只是他善于隐藏及壓抑,只是戾氣會在不經意間流露,特別是在一個他以為于他無害的人面前。
秦越明明是他仇人的外甥,但秦越愛他。
他像是在賭博一樣,要看秦越有多愛他,會不會始終如一的站在他的一邊;亦或者要看他自己有多恨秦家,如果秦越不愛他,那他要撕碎秦越。
他不想聽秦越說不,只要有一個含糊的音節,他就會給堵上;那同樣,只要反抗他、拒絕他,他也會本能的制服秦越。
盛百仟現在這一刻明白了他內心複雜的醋意,秦越入了他的心,讓他恨意複雜起來,并沒有減少,反而因着某些原因加重了。
重的那一部分自然落在了秦越的身上,秦越是他恨意發洩的着力點,盛百仟私以為秦越就該是他的了。
秦家對秦越好,他不舒服;秦家對秦越不好,他也不舒服,他想把秦越單獨摘出來,占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