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

第81章

盛百仟下午的時候在他們房子外面用雪給他做了一個大蛋糕。蛋糕非常大, 因為雪是現成的，仿佛怎麽挖都是白的，所以這個蛋糕的底座直徑有一米, 三層高, 這是最後的成品，但在沒有成功前，誰都不知道。

秦越本來只是跟盛百仟開玩笑, 但盛百仟真的要親手給他用雪做一個蛋糕。

用雪做的蛋糕多難啊, 哪怕這個蛋糕的底座有一米，哪怕雪花壓的很硬實, 可也沒有高嶺土好雕刻，用勁大了會整個塌下來，所以盛百仟在雕刻的過程裏，手臂一直都端着，刻的非常輕柔。

他只帶了薄手套，拿着刻刀一點點兒的雕刻。

他們隔壁的傑克跟他同伴都好奇的過來看, 剛開始問盛百仟：“你們是在堆雪人嗎？雪人不是這樣的，要圓球的樣子, 疊起來……”

待看到盛百仟雕刻出大型來後, 傑克豎起拇指：“原來是在做磨盤，我見過的, ”

秦越忍着笑，等着盛百仟做成品, 他幫着把雪運過來，盛百仟讓他只要最上面一層蓬松的雪, 最好是挂在松樹上的, 秦越給他從樹上一捧捧的運過來, 盛百仟悉數放在蛋糕平層上。

底座弄好後，他才開始雕刻上面的圖案。

秦越也不知道盛百仟要刻什麽，跟他說：“我不要壽桃！”

秦外公過生日，蛋糕就是一個大壽桃，盛百仟要是敢做這個造型他可就不樂意了。

盛百仟還跟他說：“你怎麽知道我要做壽桃的？”

秦越笑：“除了這個什麽都行，反正不要壽桃！”

他只是不想要壽桃，但沒有想到盛百仟給他雕出了一副聖誕夜的景象。

每一層都有蜿蜒下來的奶油狀雪層，像是聖誕屋檐下的雪，在這屋檐上，有一片雪上森林。

逼真的秦越都以為是縮小般的聖誕森林。

有挂滿糖果的聖誕樹，有9只馴鹿，有挂在樹上的霜花，還有一個坐在蛋糕邊緣的小男孩，小男孩頭上還戴上了一個王冠。

刻的還非常精致，無論是挂着霜花的松樹，還是馴鹿上的彎角，馴鹿脖子上的蝴蝶結都羽羽如生。

傑克剛開始七嘴八舌的跟自己說話，到後面就不說話了，唯恐聲音大了把薄如蟬翼似的霜花給震碎了，把仰着頭、蹄輕仰的馴鹿吓跑。

秦越也不吭聲了，就這麽看着盛百仟一點點兒雕刻出來，森林背景都雕刻完後，盛百仟擡頭看了自己一眼，秦越莫名的有一點兒臉紅。

盛百仟又照着他的模樣雕了一個小人，最後在他的頭上雕刻上了一頂王冠，王冠上的明珠盛百仟仔細的打磨圓潤了，圓珠間的花紋就跟霜花一樣。

陽光漸漸成夕陽，照在這個大蛋糕的小人王冠上，折射出了讓人心折的光芒。

傑克舉着他的相機，圍着這個蛋糕拍了又拍，看盛百仟把刻刀放下後，他才開口：“我的上帝啊，這是怎樣一副傑作啊！”

他的同伴也才發出聲來：“太棒了！你是雕刻家吧!太棒了！上帝的寵兒!”

秦越看了一眼正在戴手套的盛百仟，他面上并沒有太大的表情，一點兒都沒有驕傲，于是秦越跟傑克道：“對的，他是雕刻家。”

盛百仟家是做瓷器的，他會做瓷器秦越知道，但他沒有想過盛百仟竟然有這麽厲害的繪畫雕刻能力，要知道只有老工匠才有這樣的功底。

而現在別說他的表哥不會了，他的舅舅都很少親自做這個了，而秦越自己也僅僅是會做而已，做這個還是因為覺得好玩，小時候玩的最多的就是泥巴。

秦越想起他之前說的話了，他說盛百仟是從國外來的，崇洋媚外，他們盛家就以岩板起家的，而岩板就是從國外引進的技術，引進國內後，迅速的占領了市場，于是盛世這個僅僅幾年的陶瓷廠一躍成為跟他們秦陶集團相并列的大企業。

他對盛百仟其實有偏見的，因為秦舅舅說的次數太多，盛世岩板技術的出現颠覆了整個陶瓷市場，被秦舅舅視為競争對手了。

以秦越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秦舅舅的心理是羨慕嫉妒恨的。

不過這些在這一刻都颠覆了，盛百仟是一個很厲害的工匠，盛百仟跟那些匠人一樣，都能在一個很小的瓶子上畫一副山水畫，那麽盛百仟能雕出雪花蛋糕根本不在話下。

“很厲害的雕刻家！”秦越又跟傑克重複了一邊，英語沒有中文那麽好表達，秦越就在語調上加重了。

說的非常自豪，跟他自己雕的一樣。

盛百仟看着秦越笑了下：“喜歡嗎？”

“喜歡，謝謝。”秦越有些不好意思了。

傑克指着他問：“這是過生日嗎？”

盛百仟牽起秦越的手跟傑克笑道：“對，他今天過生日。”

“哇哦！太棒了，要一起過不？我給他彈吉他！”

傑克立刻興奮道，感覺比他自己過生日還要激動，秦越也高興道：“可以啊！行不行？”

他又轉頭問盛百仟。

他自己都答應了，自己能不答應嗎？盛百仟笑道：“都來吧，進屋吃正真的蛋糕。”

傑克又看了一眼那個用冰雪雕刻的大蛋糕，跟盛百仟道：“太棒了！跟真的一樣，我都想吃這個了！”

屋裏正真的蛋糕也很漂亮，這邊有一個聖誕城，那裏的糕點都做的非常漂亮，最出名的一款蛋糕就是聖誕節的，秦越這一款平安夜的蛋糕就做的非常漂亮。

他們分享了蛋糕，又分享了音樂，傑克聽說秦越是學音樂的，更高興了，跟他侃侃而談，傑克偶爾說的是加州語，秦越的英語僅限于正常交流，但他神奇的都跟傑克對上了，大概音樂是無國度的吧。

盛百仟在旁邊看着，覺得自己受到了冷落，好在傑克他們在傍晚的時候還知道離開。

等他們走後，秦越還在拉小提琴，他自己創作的曲子，剛才傑克誇了他，于是他現在要拉給盛百仟聽。

盛百仟等他拉完後給他鼓掌，問他：“開心嗎？”

“開心！”在異國他鄉、冰雪荒原過的第一個生日，一點兒都不冷清，有蛋糕，有音樂，還有朋友祝福，還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

最後一個理由秦越放在最後面，也最重要。

秦越笑的确實非常開心，眼睛都彎成月牙了，于是盛百仟點了下頭：“開心就好。”

秦越又跟他道：“謝謝你。”

盛百仟哦了聲：“謝我什麽，我又不會彈吉他。”

秦越又笑彎了眼睛，有一會兒才道：“謝謝你給我做的蛋糕，我很喜歡，比以往所有的蛋糕都漂亮。”

他說着爬起來：“我看看化了沒有！”

雖然知道外面零下10度的氣溫，能讓他的蛋糕放很多天，但秦越總想看一眼，盛百仟給他堆蛋糕的位置就在外面，在屋裏就能看到。

秦越走到窗前看，外面天已經黑了，只不過雪地反射着微弱的光亮，讓他的蛋糕還能清楚的看到，秦越看了一會兒正要回頭的，發現光越來越亮，然後秦越就看到了雪橇車，聖誕雪橇車，就是那種出現在迪斯尼電影裏的雪橇車，有着九頭馴鹿的聖誕雪橇車。

秦越以為自己看花眼了，他揉了下眼睛，發現馴鹿還在外面，甚至領頭的那一只還朝他看過來，這是活的！

秦越指着窗外有點兒結巴了：“快，快來，盛百仟你快來看！”

盛百仟站到他身後哦了聲：“來了啊。”

“什麽？你叫的？”秦越不解的問。

“嗯，我們出去看看。”

盛百仟拉着他轉到了屋前，于是馴鹿及雪橇車完整的出現在了秦越眼前。

不是夢幻的，是真實的，9頭馴鹿高大漂亮，彎彎的鹿角猶如層次有致的樹枝一樣漂亮，脖子上系着鈴铛蝴蝶結，脖子、腹部的牽引繩也都是挂着鈴铛的紅色珊瑚絨皮帶，跟後面那輛紅色的雪橇車那麽的般配。

它們像是從童話故事裏走出來的。

秦越站住了。

夢幻與現實如此想象。

秦越看看旁邊那個經過了一個下午依舊完好矗立着的蛋糕上的馴鹿雪橇，再看看眼前這個有9只馴鹿拉着的聖誕雪橇，有一會兒反應不過來。

秦越過過很多次生日的，他生在秦家，錦屋繡榻、鐘鳴鼎食是日常，每一次的生日他的舅舅們都會給他辦一個宴席，雖然那一部分是給外人看，一部分為了商業互動，可是也是給他過生日的，也給了秦越無數的禮物。

可那些禮物此刻在這輛雪橇車及冰雪雕成的蛋糕面前，毫無比拟的分量。

也許童話本來就是人心裏遙不可及的夢想，每一個人心裏都有一個幼稚的童話夢，期待有一天聖誕老人帶着一車紅紅綠綠的禮物降臨到他的面前。更何況酷愛二次元的秦越了。

所以當這一刻來臨的時候，秦越不敢置信了，他僵硬的站着，怕向前走一步，馴鹿就拉着它的禮物車跑了。

盛百仟在他身邊輕聲說：“上前看看，你不是想見馴鹿嗎？它們很溫馴的，不用怕。”

這個秦越知道，鹿都有一雙水汪汪的、溫馴的眼睛，代表着和平、平安。所以它們才成了聖誕老人的座駕，同橄榄枝一樣，成為世界人民和平的象征。

秦越上前了一步，馴鹿轉頭看他，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看了他一會兒，輕輕眨了下，長睫毛閃的人心都軟了，秦越擡手摸它的臉龐，馴鹿也溫順的蹭了下他，秦越回頭看盛百仟：“它蹭我了！舔我了！”

盛百仟看着他笑：“喜歡嗎？”

“喜歡。”秦越有一會兒才出聲，他的聲音低了下來，心裏有說不出來的激動，他怕那些熱意竄出來，說完這一句就慌忙的轉身了，眼前的馴鹿在他眼裏成星光點點。

“那上車吧，讓它帶着我們在逛一逛。”

盛百仟拉着秦越上車，雪橇做的非常漂亮，為了保暖，四周有透明的遮罩。

坐在裏面并不會太冷，秦越自剛才起就沒有覺的冷了，心裏太激動，顧不上了。

盛百仟給他把手套帶上，秦越抓着缰繩輕輕喊了聲：“駕！”

馴鹿并沒有如童話裏那樣飛起來，他們不慌不忙的拉着車小跑，優雅從容。

秦越激動了好一會兒才跟随着馴鹿的腳步平靜下來，這才發現盛百仟有一會兒沒有說話了。

秦越側頭看他，盛百仟正看着自己，目光溫和，并沒有笑話他的意思，但秦越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跟盛百仟輕聲說：“我第一次坐雪橇。以前只看到小孩坐了。”

“你現在也是小孩。”盛百仟跟他笑。

“……我都長大了。”秦越抓着缰繩低聲說，盛百仟哦了聲：“不是晚上10點出生的嗎？還不到時間，還可以做一個小時的孩子。”

盛百仟太會說了，秦越盯着他那張臉呆了一會兒，盛百仟生了一張犯規的臉，跟他旁邊松樹上凝結的冰霜一樣高冷，英俊異常。秦越只覺得自己臉都紅了，他抓緊缰繩，目視前方，有一會兒臉上的溫度才涼下來。

馴鹿認路，他們帶着秦越在這個平安夜裏逛了他們熟悉的森林，只要有路過的行人，秦越就把他們車裏準備的禮物盒分給他們，盒子裏都是聖誕糖果。

于是收到了每個人的生日祝福。

秦越在這短短的一個小時裏體會到了當聖誕老人的快樂。

等馴鹿又按照原先的路線把秦越送回來的時候，秦越跟每一頭馴鹿都抱了下脖子，他貼在馴鹿柔軟的毛發上，無聲的說：“謝謝你們，這是我過的最開心的生日，謝謝。”

馴鹿又跟着它的主人回去了，秦越目送它們走遠，直到再也看不到，盛百仟輕聲道：“回去吧？冷不冷？”

秦越回頭，伸手抱盛百仟，跟抱每一頭馴鹿一樣，親昵的抱着他脖子，盛百仟微微頓了下，才伸手将他環抱了下：“怎麽了？”

秦越貼着他脖子跟他說：“謝謝你，我今天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