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

第54章

秦越跟盛百仟下樓吃飯, 管家已經安排好坐席，衆人幾乎都落座了，盛百仟有兩個叔叔, 四個表哥堂弟, 各自帶着家眷來的，也坐滿了一桌，看他們倆來都擡頭看了眼, 但也只是笑了下, 沒說什麽，就盛之陌跟小朋友招呼他：“小叔到這裏坐。”

盛百仟給秦越在旁邊拉開了座椅, 跟他坐在一塊兒。

今天是盛母的生日，而盛百仟算是長子，理應先敬酒，他帶着秦越跟主座上的盛母笑道：“媽，祝您生日快樂，年年有今日, 歲歲有今朝。”

盛母也淺笑了下：“謝謝你們，也謝謝大家來給我過生日, 其實不用這麽麻煩, 生日年年有，來, 大家都不用客氣。”

“大嫂，咱們現在日子好過了, 不再是以前，咱們盛世現在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想必過不了多久, 再過不久咱們就……”

盛百仟的二叔喝了一杯酒後話就多了, 他被盛二嬸打斷了：“喝你的酒，少說幾句。”

盛二叔擺了下手：“好，好，我不說了，我就是高興，我大哥他也可以瞑目了，百仟這些年做的好，就是太辛苦了。”

“二叔，今天是我媽生日，謝謝您從老家特意來參加她的生日宴。我敬您一杯。”盛百仟端酒杯。

秦越正要端起來的時，被盛百仟壓住了手，于是他也就樂的不用敬酒。

後面盛百仟挨着敬了在桌上的所有長輩，連同輩的堂弟、表哥也就一起喝了酒，于是飯桌上很快就熱鬧了。

等生日宴結束後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雨還是沒停，天越發陰沉起來，于是盛百仟家人想要趕他們倆走的理由都沒了。

盛母讓管家給衆人準備房間休息，也讓管家給秦越跟盛百仟收拾下，這就是同意他們倆住下來了。

盛百仟的大姐想說點兒什麽，但又忍回去了。

秦越吃完飯回房間了，既然不走了，那就沒有什麽好去的地方了，下雨小朋友們不能出去玩，都被帶着去睡午覺了，秦越也準備睡一會兒，下雨天更容易犯困，特別是外面越下越大，陰沉沉的跟晚上一樣。

秦越快要睡着的時候，盛百仟回來了，他喝的有點兒多了，剛上床秦越就聞到了，忍不住翻身背對着他，盛百仟把頭搭在他身上跟他說：“別動，讓我靠一下，我頭疼。”

秦越心想：活該，讓他一杯接一杯的喝，又不是在外面應酬，他母親過生日，他何至于要這麽一杯杯的敬酒呢？

秦越一點兒都不想讓盛百仟靠在他身上，但是盛百仟太沉了，壓的他動不了，于是他就只好僵持着，好一會兒盛百仟才移開，用手撐着頭靠在了枕頭上。秦越連忙離他遠點兒。

盛百仟拉他:“過來。”

秦越拍他：“你離我遠點兒！一身酒氣，難聞死了。”

盛百仟冷笑一聲：“你現在知道喝酒難聞了？你喝醉的時候我有嫌棄過你嗎？”

盛百仟不想還罷，一想就更來氣，他把嫌棄的靠在床邊的秦越拽過來，想讓秦越跟以往睡着時一樣、可以讓他抱在懷裏。

但秦越現在沒有睡着，并不受他擺布，也不肯讓他抱着，掙紮的厲害。

秦越越掙紮，盛百仟就越想困住他，酒精讓他的理智麻木了一些，本能占了多數，他想秦越憑什麽不讓他抱？他的人為什麽不能抱？

以前天天纏着他，走到哪兒都想粘着他的秦越去哪兒了呢？

他想把秦越困在他懷裏，但秦越就算比他小一圈，也是個大男人，兩個在床上的折騰更像是打架，老式木床咯吱響起來的時候，盛百仟苦笑了下，以往兩人睡覺，他哪怕做過分了，秦越在他身下也不曾這麽掙紮。

但來到他們家，秦越就像個刺猬一樣。

亦或者從周年慶過後，秦越就不肯讓他碰了。昨天晚上是秦越做噩夢，半夢半醒間才讓他抱的。

盛百仟輕聲跟秦越道：“乖，我就抱你一會兒。”

聲音突然溫柔了，盛百仟陡然間從強勢換成這樣，秦越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一下子頓住了。

盛百仟的溫柔像是開關鍵一樣，把秦越剛才使勁掙紮的動作全都摁停下來。

秦越靠在盛百仟懷裏，依然能清晰的聞見酒的味道，他并不讨厭酒，更何況盛家喝的酒并不難聞。

他就是不知道突然間怎麽了，也覺得自己剛才矯情的厲害，在沒有離婚前，盛百仟抱他下怎麽了呢？

哈哈，秦越嘴角牽了下，沒能牽起來。

他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他想一個人睡。

這些日子盛百仟經常在家，自己反而不适應了，他已經一個人很長時間了，盛百仟就只是因為被打傷了，暫時的在家裏待着而已，所以秦越不想因為這短暫的幾天而打破他自己長久來的習慣。

反正明天盛百仟就能去上班了，他們再次回到以往的生活，或者他很快就能跟盛百仟離婚了，然後離得遠遠的各不相欠就很好了。

盛百仟手環着秦越，秦越安靜下來，他就能空出手來在秦越背上一下下的撫摸，把秦越僵挺着的背一下下撫平，讓秦越如睡着時那樣溫暖的靠在他懷裏。

秦越呼吸聲有些急促，像是在深吸氣，胸口起伏的時候，背上蝴蝶骨也在他手下起伏，盛百仟輕聲的問：“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秦越平複下來後跟他說：“沒有。”

盛百仟笑道：“騙子。”

秦越沒再搭話，既然知道是互相欺騙，何必再問呢？

自己不也從沒有問過盛百仟嗎？

就把所有事情停留在最初的樣子不好嗎？

就如同盛百仟衣櫃裏的那件西服外套，自己只需要記着，盛百仟是想給自己遮擋才給他自己披上的，他只需要記着盛百仟的紳士以及那一個普通又難忘的初見就好了。

秦越不知道再說什麽，就翻了下身。

這次盛百仟沒有再困着他，只随着秦越動作貼近了他。這個同是彎月一樣的造型反而更能無限的貼近，秦越蜷着的腳都能踩在他腳背上。

這是秦越熟悉的姿勢，晚上睡到迷糊的時候就想把腳找個暖和的地方踩着，盛百仟在過往的那些日子裏都讓他踩着，不管春夏秋冬，也不管風雨霜雪。

盛百仟讓他的腳一直都是暖的。

外面雨越下越大，雷電閃過窗戶，把陰沉的天空炸出一道裂痕，秦越盯着外面看，他沒有關窗簾，于是就能清晰的看見外面的天氣。

夏天的雨總是激烈的跟一部狗血倫理大劇一樣，非要上幾個霹雷不可。

秦越走神的時候，盛百仟手環了下他腰，跟他說：“睡一會兒吧，有我在，不會有人來打擾的。”

哦，他差一點兒忘了這裏是盛家了。秦越含糊的嗯了聲：“好。”

外面狂風暴雨，有末日的感覺，于是這個鬥室一下子成了他熟悉的安全屋，秦越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

盛百仟把秦越又往懷裏抱了下，看了一眼外面的暴風雨，雨嘩啦啦的搭在窗戶上，又順着流下去，像是一道雨幕隔開了所有。

整個世界仿佛只剩身邊這個人。再沒有人來拆散他們，沒有人來阻擋他們，也沒有任何的恩怨情仇來煩他，他可以跟秦越就這麽天長地久的待下去。這真是太奢侈了，盛百仟都無意識的笑了下，他對着秦越的後腦勺低低的說，快了，再等一等他，等所有事都結束，他什麽都告訴他。

秦越一覺睡到了傍晚時刻，盛百仟這個喝醉的反而把他叫起來的。

秦越到了樓下還沒有太清醒，這次睡過頭了，頭昏沉沉的，他往盛百仟身上靠着，還想再睡會兒，已經忘了他們倆睡覺前還拳打腳踢的打了一架。

盛百仟也松松的攬着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說着：“你晚上是不是不睡了？”

“嗯，盛之陌要給我看他的作品。”

“好，看上他什麽東西都可以跟他要……”

秦越笑：“你不給我偷拿了嗎？”

盛大姐從他們倆身邊走過，又回頭，像是看到了有傷風化的鏡頭，指着秦越道：“你不能自己好好坐着嗎？靠着他像什麽樣子，家裏還有客人呢？！”

“姐，他還沒有睡醒，你別這麽大聲說話。”盛百仟一手摟着秦越，一邊跟她說，盛姐哈了聲：“你是哄孩子嗎？有本事你自己生一個啊？”

“你也可以自己生一個，如果你願意的話。”盛百仟跟她說。

秦越看着盛大姐陡然變色的臉終于清醒了，盛大姐跟他媽秦女士一樣離婚了，此後一直單身，不肯結婚，自然也沒有孩子。

盛百仟這句話是有點兒毒辣了。秦越怕戰火蔓延在自己身上，忙坐直了。

盛大姐嘴唇顫抖了好幾次，卻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拂袖而去。

她走後，秦越看盛百仟：“你不去道歉嗎？”

盛百仟搖了下頭：“我只是陳述事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秦越不知道說什麽好，盛百仟确實生不了孩子。

兩人也沒有說幾句，晚飯要開始了，小孩子們也都醒來了，盛家又熱鬧起來了。

晚上，秦越去跟盛之陌看了他的作品，在盛之陌房間裏多待了些時候，其他人今天晚上都靜悄悄的，跟外面的天氣一樣，有風雨欲來的節奏。

秦越大概知道是什麽原因，因為盛百仟跟他姐吵架了，他們倆臉色不好看的話，那外人就不好再嚷嚷了。

秦越準備事不關己高高挂起，雖然他知道吵架的源頭就是自己。

所以他跟盛之陌聊了一會兒，快到睡覺點兒了，就回盛百仟的房間了，盛百仟沒回來，估計在書房裏跟他姐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