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陳知意深知一個道理:在一切的實力面前,所有的陰謀詭計都不過是紙老虎。
所以當務之急不是小打小鬧的出些惡氣,而是抓住時機不斷增強己方的實力。
目前看來,能一口氣讓她資産實力提升的契機,那是沒有的。
但是沒關系,既然自己不能向上進步,那就削弱對手的實力,讓對方退步好了。
從那個夢裏,陳知意深知簡容對蕭肅的仰慕和占有欲,對方絕對不會放過自己這個蕭肅的原配妻子。
局面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如果未來女主還是成了“第一才女”,名下網羅了一大波支持者,迷弟迷妹遍布整個文壇,那還有她陳知意什麽活路?
翻開本子上記的女主“第一才女”之路上的幾個關鍵的劇情點,陳知意很快拟定了主意。
簡容現在才剛上大學,目前在文壇上有些名氣,但這名氣卻大多數是因為出于對她的家世,或者說是對她爹簡儒文的捧場。
前幾天陳知意已經搜集了,簡容目前發表出來的文章,确定了她現在寫的都不過是一些游記散文之類的閑談之作,還尚未在文壇引起什麽反響。
現在提起簡容,就和提起一些同樣出身書香門第,略略發表過幾篇文章的淑女小姐一樣,不過是年年都有的普通才女,并不稀罕。
但陳知意知道,簡容很快就會在燕京日報上,發表自己的第一篇成名作,從而在文壇上一炮打響自己的名氣,走上“第一才女”的第一步。
這篇引起了廣泛反響的短篇小說,名字叫《紡織女工春雨的一生》,其文章翔實的記錄了現今惡劣的工廠環境下,那些從鄉下來的小女孩,是如何被剝削,從一個小小的鮮活生命,走向得病、被抛棄的全過程的。
其中因為感情真摯,文字辛辣諷刺,勇于揭露黑暗現實的緣故,一經發表,就猶如捅了馬蜂窩一般,在社會上引起了廣泛的讨論,甚至還引發了就這個問題──工業化的利與危害──的一次小規模範圍內的論戰。
想到這裏,陳知意唇邊露出了一個笑,好巧不巧的,她現在所寫的,也是一篇短篇諷刺小說。
這幾天陳知意已經着手,又精修了一遍小說的內容,并且寄去了林路留那裏,請他幫忙指教。
到時候也發表在《燕京日報》上面吧。這幾天,陳知意一直在為和女主的第一次交鋒做準備,好不容易忙完,才發現之前自己精神竟是緊繃到不行,現在一下子放松下來,才察覺到了脖頸的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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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出一口氣之後,她幹脆在地上鋪了墊子,練起了瑜伽。
這是她從上輩子就做慣了的事情,陳知意愛美,也懂得如何維持自身的美,體型、氣質、品味,方方面面她都不願意放松。
這不僅是為了養眼別人,更重要的是,她喜歡這種美而自信的感覺。
做完一套瑜伽後,陳知意正維持嬰兒式的姿勢控制吐息,卧室的門前卻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太太,有一位姓劉的先生來了電話。”
姓什麽玩意兒?劉?她認識嗎?
思考兩秒後,陳知意才反應過來,哦,劉良山?
出去接了電話,果然是劉良山,這玩意兒請她到之前那個咖啡館喝咖啡。
陳知意眼珠子轉了轉,回憶了一下原劇情裏男女主那些親親愛愛的橋段,正好她現在忙完,送上門的放松消遣不要白不要。
“那陳小姐,我就在老位置等你。”
“行啊。”
咖啡館還是如上次一般格調高雅,淡淡的醇香中,飄散着一首外文的爵士樂。
和上次不同,陳知意拒絕了侍者的服務,徑直走上了二樓。
“陳小姐,你來得真快。”劉良山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聲音裏帶着點笑意。
陳知意也跟着笑了,“住得近,所以才能這麽快來。”
“是嗎?”劉良山挑了挑眉,對陳知意的回答不置可否。
這次可不像上次那樣,有一個感謝幫忙的由頭──一個女人輕易的就答應了,一個男人無緣無故的邀約,還能是什麽意思?
想到這裏,他心裏既是得意于自己的魅力,又是對陳知意如此輕易的上鈎,感到鄙夷。
“上次和陳小姐的聊天很愉快。”
陳知意點點頭,“我也是。”
可能是因為輕視?劉良山并沒有費心的掩飾好自己的情緒。
那就讓他再輕視自己一點好了。
陳知意又附和了對方幾句,看火候差不多了,才話題一轉,低頭撥了撥咖啡勺子,眉間露出了一絲清愁。
劉良山适時的接話,“陳小姐是遇到了什麽煩心事嗎?”
他并沒有意識到話題的主權已經不動聲色的,轉移到了陳知意手裏,還在為自己的魅力沾沾自喜。
人都是視覺動物,更何況還有那麽一句老話,“人靠衣裝馬靠鞍”,劉良山雖然心裏知道,這就是個無知的舊式婦女,但陳知意衣着光鮮洋派,長相在他心裏雖然比不上簡容,倒也稱得上是小家碧玉一枚,這樣一個美人兩三面就對自己仰慕有加,他心裏怎麽能忍住不傲慢自大起來?
陳知意曾經看到過一段話:世人輕我、賤我,反抗不得,你當如何?那就縱他、容他,待到時機成熟,你且看他。
就是現在,反套路即将開始。
聽到劉良山接話後,陳知意輕嘆了一聲,“這件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哦?莫非很為難?”
“是啊,”陳知意作出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很歉意似的,“其實,我已經結婚了。”
雖然早就知道這個事情,但劉良山還是作出了一副第一次聽說的樣子,臉上的神色還應景的一下子變得冷淡了一點。
這倒是出乎劉良山的預料──她為什麽會突然說出自己已婚?
陳知意仿佛是有些被他冷下來的态度吓到,不等劉良山回答,再徑直開口,“但是,我們夫妻感情不和,因為我最近發現,唉,我最近發現......”
“你最近發現了什麽?”
“發現我丈夫,他似乎和別的女子糾纏不清。”
“還有這樣的事?”劉良山愣了愣,慢了半拍,才換上了應該有的憐惜的表情。
她的丈夫?那不就是蕭肅?至于那個和蕭肅糾纏的女子,莫不就是他的心上人?
劉良山的神色沉了沉,雖然他早就知道,簡容心裏沒有他,只有那個叫蕭肅的男人,甚至他之所以坐在這裏和陳知意喝咖啡,還是為了能讓心上人得嘗所願。
但知道是一回事,真的親耳聽到心上人和別的男人糾纏,饒是他再癡情付出,心裏還是不免感到一陣痛苦。
不,不一定是簡容,萬一是蕭肅為人下流,和其他女子有糾葛呢?
對面的陳知意還一臉苦澀仿佛沉浸在無盡的痛苦中,劉良山卻忍不住問,”那你──知道和他糾纏的那個女子是誰嗎?”
他想問,但又不大敢問,陳知意觑着他的臉色,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果然是對簡容一往情深啊!
然後毫不猶豫的給了他一個暴擊,“具體的名字我不能說,只能說她姓簡,好像是燕京大學的學生。”
神特麽的不能說!這個沒說,對劉良山而言,和直接指名道姓,又有什麽區別呢?
陳知意臉向上仰了45度,讓自己整個人都顯得很憂傷,“唉,我前幾天還在街角看到,兩人離得挺近的,不知道說了什麽,那女子傷心的
哭了,我丈夫心疼得,差點就上前抱着人安慰了。”
“那到底沒抱?”
陳知意看傻子一樣看了他一眼,“離得那麽近,四舍五入一下,不就等于抱了嗎?”
“也是。”
劉良山眼裏的神色黯了黯,雖然知道不應該,但還是忍不住問,“還有其他的嗎?”
“還有他們養了一條狗,叫那女子媽咪,叫我丈夫爹地。”
“這也沒什麽吧,不過就是一條狗。”
劉良山有些違心的安慰,就是不知道這話是在安慰陳知意,還是在拼命勸慰自己。
“你以為那只是一只狗嗎?”陳知意語帶哽咽,“小狗狗和小寶寶有什麽區別?再四舍五入一下,那不就是他們愛情的結晶了嗎?”
“也是。”
劉良山被陳知意的解釋打動了,他被勸服了,不由得更加的心如刀絞。
他在這裏為了心上人的愛情添磚加瓦,而心上人,卻在和別的男人甜蜜糾纏!還連愛情結晶都有了!
這委屈哪個男人能忍!
想到這裏,劉良山再也忍不住,幹脆換了個人設,向對面的陳知意吐起了苦水,“怪不得我和陳小姐你這麽有話聊,實不相瞞,其實我也有一段和你一樣的遭遇。”
“啊,真的嗎?”陳知意吃驚的捂住了嘴巴,她沒想到劉良山也跟着換了人設,不過不慌,反應了兩秒後,陳知意決定,幹脆将計就計。
陳知意開口,發出了一陣蓮言蓮語,“你這麽優秀,是哪個女人,竟然舍得這樣對你?”
這話真是說到了劉良山的心坎上!劉良山出身良好,自己也是留過洋的,人才相貌,他自認并不比蕭肅差。
但奈何,一步落後步步落後,他錯就錯在,沒有先于蕭肅認識簡容!
劉良山擺擺手,一副不想多說的模樣,“都過去了,我都已經放下了。”
“怎麽能夠放下?”陳知意一臉的感同身受,“我懂你的感受,畢竟我現在就在經歷這些,一份真摯的感情,哪裏是能夠輕易的,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這其中你一定做了很多犧牲!”
是啊!劉良山被這段話說得眼眶熱熱的,果然是有着相同遭遇的人,更加的懂自己!他為了簡容,的确是做了好大的犧牲。
“不過人,還是要多為自己着想,”陳知意話鋒一轉,沒再繼續點對方,只低頭開口,“如果我是那個女孩子,一定不會這樣對你。”
“真的嗎?”劉良山被她說得怔怔的,眼裏若有所思。
他無疑是愛着簡容的,但同時,他也是一個男人,眼睜睜的看着愛人奔向別人,他如何忍得了?
陳知意這樣一個外人,都知道他做出了多大的犧牲,有多麽的不容易,為什麽心上人簡容反而對此毫不在意?
陳知意看火候差不多了,低頭再次撥了撥咖啡勺子,沒再繼續添柴加火。
過猶不及。
他劉良山不是愛簡容,愛到願意為了她來引誘自己嗎?
這麽大度無私的愛,在親耳聽到心上人,和別的男人相知相戀的全過程之後,還能繼續這麽大度無私?
愛情是個兩面極端的物種,一面走向幸福,一面走向毀滅。
不妨來設想一下,愛到極致,占有欲卻永遠也得得不到滿足,愛而不得黑化之下,劉良山會做出什麽選擇呢?
從預知到自己會有的遭遇開始,陳知意心裏就憋着一股火,此時不過是怒向膽邊生,一不做二不休,其被人壓迫,還不如先下手為強反抗罷了!
既然你們要來算計我,為此不惜引誘我,那我反過來把劉良山給pua了,也不算什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