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七二、同心結
“皇上!”沈言一把抓住陸淵的胳膊,五指陷入龍袍之中,龍袍上的繡線磨得他的心絲絲拉拉的疼,“皇上……”
“阿言。”陸淵反手按住沈言的手,拇指在他的手背上重重地摩挲了一下,“朕不能将這個爛攤子留給太子。”
“奴才明白,可……”沈言抿了抿唇,此時暗衛已經退下,內殿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沈言上前一步,就着這個姿勢右手抓在了陸淵的右肩上,就是完成了一個背後的擁抱:“若皇上非要去,便帶奴才一起走。”
陸淵嘆息了一聲,他沒有說話,沈言也沒有松手。沈言早在說出這話之前,便知道陸淵不可能帶他,不單單是因為安全問題,更是因為陸淵一旦離宮,他必須得守在皇宮裏……
沈言知道陸淵并沒有打算公開規王謀反一事,至少現在沒有。所以不能明着讓太子監國,可若暗地裏交給太子,萬一陸淵在外面出了什麽事,一不留神便會讓陸兼背上弑君弑父之名。
當外面的打更聲響起,陸淵回身完成了這個擁抱,他微微低頭在沈言的額間烙下了一個吻:“阿言,你明白的對不對?”燭火的微光搖曳不停,在他們臉上烙下了斑駁的光影。陸淵的唇一路向下,最後溫柔地含住了沈言的唇瓣:“替朕守住皇宮。”
“陛下!”
沈言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是因為這麽多年兩人第一次面臨分離,還是因為搖曳的火光搖得他心神不寧。
“好阿言,朕會平安歸來。還記得之前的設計圖嗎?朕化名找了能工巧匠按着圖紙将宅子建起來了,昨日傳了消息給朕,說已經竣工了。那個小鎮也很美,你一定會喜歡的,名字叫——”
“陸淵!”沈言失聲道,他的頭死死地抵在了陸淵的肩頭,看不清表情,“等你回來再告訴我,再告訴我那個小鎮叫什麽名字。”
“好。”陸淵的手輕輕地拍打在沈言的脊背,“不哭,不哭,朕答應你,朕定會平安歸來的。”
沈言擦幹眼角的淚水,伸出了小指:“帝王一諾!”
“重于泰山。”陸淵也伸出小指跟他勾了勾。
小指相扣,便像是結了個同心結。
願作同心結,生死不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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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幫陸淵整理好簡單的行裝後,沈言将行囊交給了此時已經騎在了馬上換上了夜行衣的陸淵,仰頭鄭重其事道:“陸淵,你如果出事了就等等我,我會去找你的。”
無論是碧落還是黃泉。
一七三、心不安
陸淵之所以敢貿然離開,也是因為大昱朝過年前後加起來休沐十五天。算算日子,陸淵一路快馬加鞭,确認了規王的遺體趕回來,說不準還能再休息幾日。
而陸淵離開時已經是初三的晚上了,該來拜見的晚輩都已經來過了。
于是沈言便端着悠閑的架子撐起陸淵仿佛還在宮中的模樣,但事實上他在處理着宮中各種的情況。
如果平日裏,有些小事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如今陸淵不在宮中,萬一哪個翻起了浪花都是潛在的麻煩,沈言便将這些全都從嚴處置了。
宮人還納悶,是誰惹了沈總管不高興了?明明是張笑臉,可手下做的處置卻可以稱得上是雷霆手段了。
沈言沒有回自己的房間睡,事實上他的房間早就閑置許多年了。雖然宮人每日都會打掃,可整個屋子裏冰冰冷冷的,一點兒人氣都沒有。
他也沒有睡在龍床上,陸淵不在,睡在那張床上一點也不安心。而且事情也多,白日裏處置宮務,到了夜深人靜之時,沈言便寫寫畫畫。他将目前他所知道的關系網畫了出來,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麽,但是如果一旦陸淵出事了,他要最快地做出布置。
呸呸,不會有事的。
明明是在過年,外面皚皚的白雪預兆着今年是個豐收年。可對于沈言而言,更像是在熬日子,他只能不停地用公務充斥着自己腦海,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直到初八子時的更聲敲響,沈言終于坐不住了。還有不到三個時辰,便要進行大朝會了,可他這裏只有兩日前暗衛帶回來的陸淵親筆寫的報平安的信。
正在沈言焦急地跺着步子時,窗框被敲響,沈言一喜快步上前猛地推開窗框:“陛——”
不對,若是陸淵回來應該直接走正門,窗外的是黑衣的暗衛。沈言看着暗衛難看的臉色,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沈公公,主子失蹤了。”
一七四、玉佩遺
……
“沈公公!”
“沈公公!”
耳邊的聲音由模糊到清晰,沈言也在黑暗一片中找到了一絲微光,他才發現自己此時跌坐在地。暗衛正跪在他的身邊:“是屬下無能,請公公責罰。”
沈言輕咳了兩聲,擡手止住了他的請罪,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啞聲道:“幾時的事?”
“昨日晌午。”
“陛下是自己失蹤的還是被人……劫走的?”
“應該是自己失蹤的,屋內沒有任何迷藥的痕跡以及打鬥的痕跡。”暗衛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玉佩,“但屬下在客棧內找到了落在床上的玉佩。”
沈言接了過來,看着這塊玉佩和栓着玉佩已經褪色的繩子。
這塊玉佩還是當年定情後,他們從晖南回京時,他在市集上用身上所有的銀子買下的。別說在皇宮裏不值錢了,就是尋常大戶人家也看不上眼,可陸淵偏偏就帶了十三年。
沈言握緊了玉佩,陸淵……十三年都沒有摘下,你怎麽這次偏偏摘下了呢……
不對!
沈言将眼角的水汽眨掉,仔細看着玉佩用手摸了又摸。
“陛下一人在客棧時,你們在何處?!”
“所有暗衛都被主子派出去了,本來是屬下在主子身邊,可主子突然看見了一個可疑的人便讓屬下追了出去。”
“可疑的人?”沈言猛地睜大了眼睛,“可是規王沒有死?”
“是,因為我們找到的規王屍體是被燒死的,面目全非,我們是靠衣着辨認……”
“人都被燒死了!衣服怎麽可能是完好的?!”沈言氣得咬牙,暗衛也慚愧地不敢反駁,只是繼續道:“主子确認了屍體,說肩背上少了一道傷疤,屍體是別的人。”
“金蟬脫殼!好一招金蟬脫殼。”沈言抿起了唇,“你去備馬。”
“什麽?!”暗衛猛地擡頭,他這麽急忙趕回來便是知道要大朝會,一定要告知沈總管做好應對之策,可沈言這是……要跟他一起走?
沈言撐起自己的身子,從地上站了起來,将玉佩揣到了自己的懷中。
這是陸淵留給自己的信息,他必須去。
“可公公,這宮中……”
“你們暗衛不是不問朝廷之事?只聽陸淵一人命令?”沈言微微揚起下颌,“我意已決,準備一下,天明我們便出城。”
暗衛被他嗆了一句有些氣悶:“那不若請公公即刻啓程?”
沈言卻走向了禦臺,他的目光沉了幾分,還不行,有些事他必須安排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陸淵作大死了
希望沈總管下手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