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98
結嬰之後,聶世雲就在後山的洞府裏随便收拾了一下,安靜地修養了一個月。
這段時間裏,他一是進一步穩固了修為。二來也花了不少時間,把在雷劫裏被劈得傷痕累累的九龍神火罩重新修補了一番。升入元嬰之後,聶世雲明顯感覺到一直在同一水平徘徊的煉器技術同樣有了突破,精心煉制一番後,九龍神火罩的品質不降反升,讓聶世雲十分驚喜。
煤球也逐漸掌握了鳳凰精火的力度,陪着聶世雲權當練習,又煉制了些零散的防禦法器。雖然一時半會兒用不上,但此前積攢多年的家當一朝灰飛煙滅,聶世雲還是有點空落落的,這會兒準備了些存貨備着。
修真界不少修士都是常年兩袖清風的,聶世雲這種在儲物手環中拼命囤積貨物的,實屬少數。
一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修仙界的消息傳到天涯海角了。
其實之前修仙大會的時候,已經有不少門派的目光聚集在了聶世雲身上。但大約誰也沒料到,那會兒還是金丹的聶世雲去了一趟寒天秘境,出來回到雲清閣不過一個月,就轉身化嬰了。
雲清閣這門派,說來處境有些特別。雖然算不上大門派,但許多修士經常與其有生意往來,也不敢怠慢他們。不過要說衆人有多重視雲清閣,那也是不會的。聶明德與聶黎兩名元嬰修士鮮少在公衆視野裏晃悠,化嬰後的修為也進展平平。年輕弟子們大多勤懇卻平庸,非要描述雲清閣近年來的狀況,那就是“死氣沉沉”。
不過一部分人敏銳地意識到,情況或許要有所改變了。
雲清閣與四大門派都沒有太密切的交往,又是煉器世家,這次也許正是絕妙的交好機會。修士進階後幾個月都在閉關休整也是正常的,聶世雲躲在後山洞府裏倒是清淨,但前山早一陣子開始就被來訪的修士們踏破了門。聶明德吩咐了聶興安來代自己操辦這些事宜,于是聶興安便開始了他忙前忙後的生活。
“師兄,我們來看你了。”齊軒兒在洞府門外敲了敲門,杜執也和她一道前來拜訪。
他們本來擔心打擾聶世雲,不過聶黎告訴他們聶世雲并未真的閉關,只是在後山休息,兩人這才來訪。
“快進來。”
杜執欣喜地上下打量已經進階的聶世雲,道:“不愧是聶前輩!話說,我隔着老遠,都被你渡的雷劫給震住了。你真的沒事吧?”
聶世雲笑了笑,請他和齊軒兒進來坐下:“已經修養得差不多了。我在洞府中也沒多關心外面的情況,當初雷劫從前山看也聲勢浩大嗎?”
“豈止是聲勢浩大啊!那看着……看着像是要把我們整座山都給劈了似的!”杜執心有餘悸地摸了摸心口。
齊軒兒點點頭:“雖然之前師兄進階金丹時架勢就不同凡響,可這回大家還是被吓到了。還好一切順利。”
Advertisement
“我這命天生的,逃不過。放心吧,到時候你們進階時斷不會這麽可怕的。”聶世雲苦笑道。
幾人坐着說了一些話,提到聶興安忙得連軸轉,聶世雲不禁有點對不起這位堂兄。不過齊軒兒說聶興安也并不覺得煩躁,耐心地與衆人應酬,禮品清單羅列得整整齊齊,聽說這期間還口頭說定了幾單大生意。不愧師父和閣主都說他穩重,擔得起事。
“堂兄做事一向靠譜。”聶世雲點點頭。
杜執說到前山陸續來訪的那些修士,露出新鮮的神色:“真的有好多人來啊!雖然不比修仙大會那樣人山人海,但來拜訪的修士就沒停過。聶前輩現在可是出名了。”
“你也不用羨慕我。用不了太久,相信你也會進階元嬰的。”聶世雲此話不是吹捧。杜執在原著中雖然是沾了段銘玉的主角光環,但本身的素質也在那擺着呢,不然也成不了後宮一員。現在他興許是比原著中修煉的速度要慢上一些,但化嬰是遲早的事兒。
看遍了門派中的晚輩們,聶世雲沒見到太好的苗子。而未來新進雲清閣的人,他又沒有那個精力去挨個确認其心性。看來看去,門派中繼自己之後最靠譜的後輩也就是杜執了。
雖然杜執剛來到雲清閣不久,但心系着齊軒兒,又很喜歡雲清閣衆人之間友好的氛圍,對此處倒是很有歸屬感。
“那就承你吉言啦!”杜執笑呵呵地撓了撓腦袋,也不謙虛。
“品音閣也派人來了呢,”齊軒兒掩嘴笑道,“不過她們路上要多花一段時間。姐姐說她特意塞給來訪的修士許多小禮物,算是她個人送給你的。”
聶世雲有些驚訝,齊妙菡竟然不會借着這個由子來玩耍一番?
齊軒兒聽聞他的疑惑,同樣露出了納悶的神情:“的确,聽說姐姐這次回去就閉關了。師兄你化嬰的聲勢實在浩大,她知道後特意跑出來一趟,給你捎了禮物。不過給我來了消息說恭喜你後,就又回去閉關了。”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聶世雲有些驚奇。沒想到齊妙菡真的收了性子,潛心修煉,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秘境中兩次遇險給她帶來了不小的心理壓力。
品音閣的人還在路上。聶世雲沒想到四大門派也給了他面子,等品音閣來了,他必然不能像這樣在後山躲清淨,還得親自去接待一下,以表誠意。
聶世雲想到剛進階完畢後不久,他就給翟白容送去了消息。對方很快就回以恭賀,不過沒提別的。聶世雲不知道他那邊是什麽狀況,故而也沒多問,等着翟白容自己處理好了再主動與自己聯絡。
進階後兩個月,聶世雲終于出關,回到前山的門派中。
聶興安此前只得了空去看過他一次,簡單的道賀後就在前山忙得天昏地暗。這下見本人終于來分擔事務了,可算長出一口氣。
“之前有勞堂兄了。”聶世雲感激道。
“不是什麽大事。本來門派中的這些事務這些年就逐漸都交給我處理了,”聶興安搖了搖頭,繼續道,“不過也該是你出面的時候了。不知道前一段時間軒兒師妹他們告訴你沒有,四大門派其中之三都有動靜,興許這幾天就到,本人不出來就顯得有些不給面子了。”
“哦?齊妙菡聯系過她,這我知道。其餘兩家是?”聶世雲問道。
“映月派和赤岩崖。”聶興安道。
聶世雲一愣,他本以為最不可能有動靜的是赤岩崖來着。
聶興安無奈道:“此前發生了那種事,其實父親他們和我都對赤岩崖沒有好感。但怎麽說他們位置也擺在那,咱們也不好太落了他們臉。”
聶世雲看聶興安神色為難,反過來安慰他:“這點我還是懂的。放心吧,我其實并未因為那次的事情愠怒。到時候就正常接待他們就是了。”
大約過了三五日,赤岩崖的人就到了。
不計路途遠近的因素,沒想到赤岩崖竟然是到得最早的。聶世雲如早前所說,必須給些面子,自然是親自前去。
赤岩崖的考量,聶世雲設身處地思考了一番,也略知一二。
此前胥烨華在修仙大會上得罪了自己,赤岩崖只是呵斥了胥烨華一番,說到底是覺得丢了門派的臉,不關他聶世雲什麽事兒。
可現在情況不同了,年輕一輩中聶世雲竟然是第一個化嬰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語。雖然交好絕無可能,但赤岩崖或許想趁着這個機會正式給聶世雲賠個禮,管他背地裏如何想,至少面子上是做足了。
也正如他所料,赤岩崖給聶世雲送的賀禮量挺豪爽的,但沒有太珍貴的東西。來訪之首的修士在門派中是個混得不上不下的長老,別的不會,笑臉倒是很會擺。
從輩分上來說聶世雲還是小輩,也只好跟着對面一起假笑,表面一派祥和地表示不計前嫌,以前被胥烨華得罪的恩怨一筆勾銷。
雖然聶世雲不知道赤岩崖的情況,不過想來也知道胥烨華最近絕不會好過。前腳自己領先一步火速化嬰,後腳門派又因為他屈尊道歉,興許這會兒胥烨華已經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咽了。
盡管關系略微尴尬,但赤岩崖畢竟派頭擺在那裏,大老遠來了總不能放下禮物就讓人家滾蛋。聶興安在外室為來人安排了住處,親自領人參觀門派,不過雲清閣實在太小,轉兩圈兒就轉到底了,衆人只好又安排些煉器相關的餘興活動,兩邊心知肚明地虛與委蛇了好幾日。
“比和客戶飯局還難啊……”聶世雲長嘆一口氣。
“什麽?”聶興安一頭霧水。私下聶世雲偶爾會說些不明就裏的話,他也逐漸習慣了。
“沒什麽。”幾日下來,聶世雲終于失去了耐心:“一般來說,他們會賴這麽久不走嗎?是我們雲清閣的飯特別好吃還是怎麽着?”
聶興安思索了一下,搖頭道:“是有些久了。我們禮數也做足了。估摸着他們這兩天就該提離開的事了……”
赤岩崖的人遲遲不走,聶世雲心裏總有根刺,晚上也不安心地提防着。
不過事實證明,他們雲清閣的飯沒什麽特別的。
赤岩崖等着的,并非雲清閣內的什麽,而是同樣來訪的四大門派之一——映月派。
分明品音閣才是第一個傳來消息說在路上的,但卻落在最後。聶世雲不得不感慨一句,住得遠真是虧了。
因為幾天下來與赤岩崖的人周旋,聶世雲神色疲憊。聽到雲清閣弟子來報,說映月派的人到了。本以為那邊也是差不多的套路,來到雲清閣門口,聶世雲卻雙眼一亮。
“你怎麽來了?”
站在對面的翟白容一直在外人面前保持着淺笑,終于在看到聶世雲驚異的神色的一瞬間化作真切的笑意:“我不能來嗎?”
“求之不得呢。不過怎麽都沒和我說一聲?”聶世雲沒料到翟白容竟然能前來,放眼望去,段銘玉也不在來訪隊伍之中,這簡直是近日最令人欣喜的消息了。
聶世雲直接朝着翟白容走去,親近極了。聶興安看他的模樣,清了清嗓子,主動走到映月派衆人身旁,向和翟白容同來的那位映月派長老問候,準備帶他和其餘幾個映月派弟子先去落腳處休息。
“啊抱歉,前輩,多有怠慢了。”聶世雲這才想起來打招呼。
“不會,不會。”映月派的那位元嬰修士連忙擺手。他不過虛長聶世雲百歲,要論修為,其實不比聶世雲高出多少。早在來前他就知道,曲旃蒙真正派來的人是翟白容,自己只是個有着長老名號的擺設罷了。
在門口說了兩句,聶世雲不知道翟白容對門派內是如何說的,故而沒有主動講什麽,而是把目光投向對方。
翟白容心領神會,走近一步,大方地主動道:“去你屋裏說吧。”
見映月派衆神情無一人震驚,只是不住地那餘光小心地瞥過來,聶世雲大約知道他倆的關系不是秘密了,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距離親近地帶着他直接往後山洞府去了。
“堂弟他要敘敘舊,晚上我們再一同坐下來與諸位詳談。現在先這邊請。”聶興安對其餘人恭敬道。
映月派的人都安靜地點了點頭。看着翟白容和聶世雲消失的背影,對自己此番不過是來湊數的身份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