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97
交談了一夜後,聶世雲如沒事兒人一樣,回到住處理性修煉,留下被兒子的優秀所震撼的聶黎獨自消化信息。
次日,聶黎便來到掌門聶明德處,告知聶世雲欲要進階的打算。聶明德起初自然是有同樣的擔憂,怕聶世雲因為年輕氣盛,操之過急。不過聶黎信誓旦旦地為其擔保,說聶世雲不會做沒把握的事兒,聶明德這才點頭同意,親手為其操辦進階所需要的準備。若此番成功,于雲清閣只有好處,衆人都十分上心。
聶黎借此機會,低調地帶着聶世雲來到雲清閣機密之地,踏入藏書閣的地下。
聶世雲七拐八拐,饒是他記性不錯,也覺得有些頭暈。當初段銘玉誤入此處竟然能夠歪打正着地找到秘籍,聶世雲都不得不佩服一句“好運氣”。
終于來到存放典籍的書架前,該說雲清閣的确是屬于防備了。可能是上千年都不見仙器的蹤跡,這東西不過有着門派典籍的地位,卻沒什麽實質的作用。對于衆修士來說指不定還沒有一顆靈級丹藥有用。
本來這東西是不算什麽,就這麽安靜、低調地躺在這裏——低調到雲清閣自己人都快忘了他。
可偏偏在原作中,趕上這段時候,仙器現世。段銘玉起初未對映月派設防,什麽消息都給他說給了師尊曲旃蒙去。他自己還不知道因其無心之舉,害慘了一個門派。
聶世雲閱讀了典籍,只覺得晦澀難懂。仿佛有一道屏障介于他和典籍之間,這也許就是所謂的修為上的限制。
他只能将其完完整整地刻入識海,待到以後細細揣摩。不過這一番不得要領的閱讀,倒也的确讓聶世雲愈發感受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遠遠不能止步于此。
将典籍照葫蘆畫瓢地記錄下來,聶世雲總算放下一顆心來。就算日後這東西有什麽差錯,至少他這還有一份備份。不過這次哪怕聶世雲不說,聶黎也會加強對這藏書閣的看守。他以前也和前輩們一樣,覺得仙器早已不存在了。現如今聶世雲得了一枚,誰也說不準會不會有第二枚。萬一真的存在,而對方又是個不講道理的,那麽雲清閣可要懷璧其罪了。
聶世雲難得感到被激勵了,回到住處後埋頭研究煉器數日。在他閉門不出的時間裏,雲清閣已經又一次為他布置好大陣。與迎接金丹雷劫的位置不同,雲清閣将其安排在了後山的單獨的洞府。一來此處清淨,不會被其餘弟子們打擾。二來也是……想到聶世雲上次進階時的雷劫,門派衆人覺得雲清閣可能不夠給他劈的,還是轉移陣地來得保險。
雲清閣的後山幾座山頭都空着。其中有兩座其實本應該是給掌門聶明德和聶黎的洞府,但這兩人除了閉關以外的時間都與旁人一同住在主山的住所內,要說比起修仙門派,聶世雲覺得雲清閣更像是凡界的世家。
“你若是覺得洞府清淨,日後住在這裏也行。”聶黎親手給聶世雲收拾着洞府裏頭的雜物,絮叨道。興許是靠城鎮太近,雖然山上郁蔥,自然氣息稍微差了些,沒有太多的靈草或野生動物存在。不過聶世雲挺滿意的,覺得這地方很适合生活。
“我覺得前山住得挺舒服的。和您一樣,若以後我有需求閉關或是想要潛心研究什麽,再到這來,路上橫豎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罷了。”聶世雲哪兒能讓聶黎全程幫自己整理,趕忙伸手去接過他的活兒,“我席地而坐就可以,不然等雷劫到來,收拾得再好也要變做一團糟。”
聶黎覺得也是,這才停下手來。他将幫助抵禦雷劫的大陣功效介紹給聶世雲,随後又塞給他許多防禦法器。聶世雲笑着一一收下。他隐約還記得,這具身體的母親便是在壽命将盡時,試圖沖擊元嬰最終以失敗告終身死。那時候他還太小了,所以記憶十分模糊。
聶世雲感覺得到聶黎的緊張與關切,這會兒也不言語,耐心地聽聶黎細細叮囑,講解之前他自個兒進階時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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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進階成功,自己的修為就要與聶黎持平了。但父親對待兒子似乎無關修為,永遠都這樣放心不下。
一般來說,進階元嬰總是要多準備準備的。不過聶世雲并不在意那些虛的,也沒有與門派中的弟子們打個招呼,見洞府準備妥當了,就進入其中開始閉關。
他與聶黎和聶明德說好,最快十天,最遲三個月,自己便會開始沖擊元嬰。聶黎為此放下手中的活兒,幾乎每天都要來後山轉轉。聶明德幾次勸告自己這個弟弟,等有要進階的天相,到雷劫降下還要幾日,不必如此憂心。但聶黎聽不進去,聶明德也沒辦法,由得他每日例行查看。他知道聶世雲的母親進階失敗身亡或許已成了聶黎的心結,這次若聶世雲能順利跨過這個坎兒,聶黎長期停滞的修為或許會有機會更上一層樓。
這邊聶世雲進入洞府閉關,心态還算平和。他早已金丹大圓滿多時,若非自己控制,其實修為早就沖破那層蓋子。這時所要做的,也只是把積攢在身體中的靈力調動起來,慢慢運作,達到所可以企及的最高值。
煤球從玉佩中飛出,在聶世雲身旁落定。等到雷劫出現後,聶世雲讓他自己看這情況來分擔一些,若覺得吃力,就回到玉佩中去,不做什麽要求。煤球知道淬體對自己也有好處,不過更多地也是聽聞上一次聶世雲被雷劈得好不凄慘,只怕這次會更猛,心裏有點擔心。
他有些緊張地在已經閉眼凝神小一個月的聶世雲身邊徘徊,不敢出聲打擾,也放松不下來,就怕下一秒雷劫就來了,給他們倆都劈得措手不及。
終于,在聶世雲閉關一個月後,天空中徒生異相。
“來了。”聶黎憂心忡忡地斷言道。
不說齊軒兒和門派中其他弟子,就是聶興安和杜執這兩名金丹修士也不能靠近後山。不為別的,只是這次聶世雲的雷劫如預料之中一樣恐怖。
“師兄……”齊軒兒在前山遙遙相望着就能看到天空中黑雲密布。四周的雲朵都飛速地向聶世雲所在的山頭靠攏。她并非獨自一人在擔憂,幾乎是全雲清閣的弟子都出來了,在前山的前院中聚集着,心中忐忑不已。
聶興安盡管見過一次,看到這恐怖的駕駛心中也是打鼓。但其他人可以露出擔憂的表情,他卻不行。他只能壓抑下修士們在心中對天道本能的恐懼,沉聲道:“堂弟修煉神速,的确比常人更容易招惹天劫。你們到時候進階時,大約不會這麽困難的。”
在場的弟子大部分自己都沒進階過,這會兒才從驚吓中恢複一些,木木地直點頭。
“他特別厲害,絕對不會有事兒的!”杜執雖然與聶世雲相處不久,但卻十分信任他。這會兒信誓旦旦地說道。
聶世雲在洞府中,自然也感受到了天階逼近。他有備無患,只靜靜地坐在那處,等到雷劫的到來。
與此同時,雲清閣的聶世雲即将進階一事,終于傳播了出去。
聶世雲行事實在是低調,準備坐得也是雷厲風行。一般若是有修士進階元嬰,大約在閉關前就會有風聲。結果輪到聶世雲這兒,愣是連天空中的雷都要劈下來了,附近的修士們才發覺不對,匆忙趕來雲清閣詢問是誰在閉關。
雲清閣全門派已經暫時關閉,只有外門弟子們有閑心告訴來人們,是聶世雲前輩即将要化嬰了。
“我記得他參加過修仙大會,就在幾年前。”
“是他?那不是說,他還不到五十?”路過的修士看着天空中黑壓壓的一片,一個勁兒搖頭,“太心急了!你看這模樣,我不信他能扛得過去。”
“是了,我可沒聽說過有這樣的險象……”旁邊的修士催促着,兩人迅速離去。這天階的氣勢前所未聞,他們在山下旁觀了幾天,只見空中的積雲越來越密,将雲清閣後山那一塊遮得猶如黑夜。随之而來的是連他們這些山下的路人都能感覺到的窒息感,像是被天道捏住了喉嚨一般難以呼吸。
一般當積雲已經如此嚴重之時,再要不了幾個時辰,雷劫就要降下了。可聶世雲這雷劫已經憋了足足三日,當然不會有人蠢到以為就會這麽過去,誰都知道,這大概只會憋出個大的來。
終于,第一道雷劫降下。
緊接着還沒等人喘上一口氣,第二道雷跟着一同降下。只這兩下,雲清閣花了大錢為聶世雲精心準備的防禦大陣就破了,想必洞府中的幾個小陣也一并陣亡,只剩一道破了大口子的透明罩子浮在空中。
沒過多久,第三道雷劫降下。
洞府中的聶世雲知道剛才兩道由大陣勉強擋下,現在開始只能靠洞府中的自己了。于是他毫不客氣地如以前一樣,把大批大批的防禦法寶招出,以前他是要量不要質,現在是量多,質也高。在寒天秘境的這幾年,他閑來無事的時候除了修煉,便煉制幾個防禦法器,現在積攢了不少庫存。
不過防禦法寶大多是高階寶器和普通靈器,只能做抵禦作用。随着數個法器一同碎裂,雷終于也落到了聶世雲身上。
第四道、第五道接連落下,在外人看來已經快要分不清到底響了幾聲。一般來說,每一道雷劫之間會給修士喘一口氣得機會,而放在聶世雲這卻全然并非如此。
聶明德倒吸一口氣,不禁感嘆:“這真的是元嬰修士該有的雷劫嗎……”
若當初他化嬰,或者說當今大部分人化嬰時遇到的是這樣的雷劫,那大概現有的元嬰修士數量至少要減去八成。
“……”聶黎緊張得手心出了汗。說不出話來,眼睛緊盯着洞府門口,嘴唇輕微顫動。
第六道雷時,聶世雲的法寶已經灰飛煙滅了大半。身上也被波及出不少焦黑的傷痕,冒着煙兒。他當機立斷,鑽入玉佩中。和上一次一樣,毫不猶豫地開始吃起大把的回靈丹與傷藥。
空間中的時間流速比以前更慢了一些,但這次雷劫比金丹那次更狠,聶世雲打包票,天道這次同樣也會給他實打實的九道。這個待遇到他飛升前估計都不會有折扣了。
他又出來的時候,已經恢複了常态。
“吓死我了!”煤球吼道,“你突然進空間裏去,留我在外頭,我以為你要我自個兒挨劈呢!”
下一道雷馬上就要落下,煤球緊張得要死,聶世雲卻道:“要上就現在上,越往後越兇。”
“真的假的?還能更兇?”煤球誇張地叫道,閉着眼睛,心一橫,釋放出全部力量,張開翅膀迎了上去。
被結結實實地劈中,煤球凄慘地“嗷”了一聲,渾身焦黑——雖然本來就是黑的。
他這會兒毛都炸了,好不凄慘,聶世雲看他被電傻了愣在那,急忙一揮衣袖,把煤球喚回空間內,讓他就這麽休息着了。
煤球受的傷也不重,主要是第一次過電的驚吓更多。在玉佩中吃了兩顆回靈丹,一邊吐息着,一邊感受到了雷劫淬體的功效來。只是他心有餘悸,不敢再消受這份好處了,慫慫地縮在空間,想着除非聶世雲頂不住了,不然自己可不出去了。
在第八道雷劫時,終于聶世雲把全部的防禦法寶都祭了出去。看着自己積攢多年,還有聶黎花了不少積蓄買來的法器統統瞬間灰飛煙滅,聶世雲多少還是有些肉疼的。如果他不是這樣被天道仇視,也許能省下不少身家。
和之前一樣如法炮制,聶世雲恢複了一下,準備迎接最後一道雷劫。
若非知道只要雷劫還在繼續,就說明修士還活得穩穩當當的。此時肯定已經有許多人猜測聶世雲被劈死了。
天道雖想趕盡殺絕,但奈何它使出這樣一般元嬰修士都抵擋不住的攻勢,聶世雲也不過是被劈了個灰頭土臉而已。
聶世雲只覺得随着一道又一道淩厲的雷劫,雖然難擋,可結束後聚集在洞府中的靈力也濃厚異常。随着最後一道雷劫降下,聶世雲拿出九龍神火罩抵擋。天道垂死掙紮一般,這一道雷劫持續的時間比之前更長。畢竟九龍神火罩聶世雲用得順手,不想就這樣給劈成灰,最後他終于還是看其耐久差不多快要耗損完前給收了回去,自己結結實實挨了這最後半下。
他長舒一口氣,并未着急收拾自己,而是立刻原地坐下,消化着周身濃郁至極的靈氣。
外頭的修士們大眼瞪小眼,見後山突然沒了動靜,也不知是福是禍,正提心吊膽着,突然天空中的黑色積雲被一道炫目的白光沖散。持續了幾天仿若黑夜的雲清閣一瞬間又回到了陽光的籠罩之下,同時被沖碎的積雲化作毛毛細雨,每一滴都帶着靈力從天空中落下。
衆人大喜,知道這甘霖最集中的位置大約是在聶世雲那塊兒,前山只是被波及到了些邊角料。即使這樣,這對于大部分都還是練氣和築基的修士們來說簡直是天降喜事,衆人趕忙閉上眼睛感受這種福澤,不敢浪費。
聶興安感受着充斥着靈力的細雨打在身上,緊繃了好幾日的表情終于松動,和旁邊的齊軒兒,杜執相視一笑。
洞府之中,聶世雲吸收了周身的濃厚靈力後,終于想起來起身給被劈得衣不蔽體的自己拿了一身新袍子出來。
煤球出來圍着他樂呵了半天,難得坦誠道:“哈哈,我就知道你最厲害了!”
聶世雲揉揉他的腦袋。感知到煤球也因為剛才那一道雷劫的歷練修為見長。其實他可以嘗試鍛煉得更狠一些的,不過聶世雲難得心疼,覺得煤球那麽愛惜羽毛,被劈得七零八落的心中必然難過。反正以破殼年級來看他還是個孩子,用不着如此着急修煉什麽的。
等到儀容和身體狀态一切整理完畢,聶世雲終于出關。
雖然天降甘霖就意味着雷劫已過,但看不到聶世雲本人,聶黎還是心慌不已。這會兒終于親眼瞧着修為達到了元嬰的兒子出現在自己面前,聶黎險些老淚縱流。
“父親,正該是開心的時候呢。”聶世雲趕忙道。
“說的是,說的是……”聶黎趕忙笑了起來,神色複雜地拍了拍聶世雲的肩膀。幾次欲要說什麽,不過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欣慰地笑了起來。
聶世雲看他的神色,感覺到聶黎似乎終于釋懷了些什麽。
“如此年輕的元嬰修士,前途無量啊,”聶明德感嘆道,“我們雲清閣這下子,可要熱鬧了。”
聶世雲一愣,反應過來。
他進階前雖然悄聲無息,但天劫的架勢未免太聳人聽聞。哪怕他想低調,這下子也低調不起來了。
按照常理,若有門派的修士進階元嬰,也算得上是一派長老,欲要示好的門派和修士們這會兒大約已經開始準備賀禮,欲要登門拜訪。這一點聶世雲也沒想要逃避——雖然他怕麻煩,但收禮誰不喜歡呢。
“麻煩伯父和父親安排了。”聶世雲低下頭畢恭畢敬道。他雖然修為到了,不過對于門派事務科是一竅不通,之後來訪的修士大多要勞煩他們處理。
“你不必操心,快去好好休息一番,鞏固修為。其他事我會給你安排的。”
聶世雲其實已經将修為穩定在元嬰初期,暫時也并不準備更一步越近。不過還是順從地點點頭,領了長輩們的一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