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烙伊大步前行，不多言，玉珩亦是無聲将烙伊帶入室內，烙伊見乾轶堯與李顏于此，神情無改，只是開口道：“方才過來時見李将軍往恪翎王府的方向去。”只一句，便嚴明毫不留情逐客，乾轶堯自然懂得，況且李雍親自上門拜訪必有大事，于是便于玉珩是以眼神，攜李顏悄然離去。
烙伊為語滢切脈診治，良久，才沉聲道：“用情殺。”
“不可！”玉珩聞言脫口而出，情殺與荼零，思殇并稱天下三大奇毒，排名雖末，然卻是最狠，能叫你忘卻摯愛之人的一切，形同陌路之感折磨的不止是其自身，更是傷着中情殺之人的人。
玉珩知道語滢心中太多牽挂，其實他也并不确定自己便是語滢心中最愛之人，他不知道能否做到那一個最字，但是，他愛語滢，他不願見語滢如此，并且，情殺唯有通過中毒之人所表現的一切才得以令人知曉是中毒已深還是毒解無憂，只因它是于脈象上絕對探查不出來，哪怕你再是杏林高手也是無濟于事。
“冰魂，荼零，情殺，再好不過的壓制之物。”烙伊沉聲說道，不等玉珩再發表意見，又繼續說道：“這一月中她會持續昏迷，而你，将要做的事做好。”
玉珩指尖陷入掌心，但他知曉，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自己的醫術未到出師的地步，而烙伊，是他絕對信得過的人。
“我先去恪翎王府。”說罷，深深望了一眼昏迷的語滢，将其模樣烙印在腦中心裏，大步轉身離去。
烙伊于原地無奈嘆氣，原本凝重的神情微微一松，開始為語滢醫治起來。
此時恪翎王府大廳中，氣氛同樣凝重，乾轶堯凝眉，長指習慣性地敲打着一旁案桌，而另一邊一身着黛青長袍卻不失威武之人同樣凝眉沉思，此人便是恪翎王妃之父，晟祁一品懷恩将軍李雍，傳聞其當年曾率領一千輕騎突破西绛三萬兵馬圍截，同時重創當時西绛主帥，而當時的主帥正是語滢的祖父，當年意氣風發的定王沐宸。
“将軍方才所說并非不在理，蕭逸寒雖重利卻不是目光短淺之輩，其中蹊跷必是極大。”乾轶堯沉聲說道。
“你我在晟祁尚且自顧不暇，西绛雖有細作安插，手始終是短了些。”李雍是武将出身，如今位及晟祁武官之首憑的是一個個實打實的軍功，如今四境無大亂，棱帝也有意滅一滅這一品将軍的威風，故而李雍也只得的坐着一品将軍的頭銜。
“此次若只是這兩大家族覆滅，倒也不幹我晟祁何事，而如今二弟那邊，應是不好輕易善罷甘休。”乾轶堯頗為憂慮說道，乾轶堯悉知西绛雲京權臣世家對于整個西绛政局的重要作用，定王府雖明面沒落，漸漸淡出人們視野，但并不代表在蕭逸寒眼中同樣可以淡出，定王府歷代定王手上皆有十萬沐家軍可供差遣，而蕭逸寒對其一直念念不忘從那夜壽宴便能瞧出。而至于定北國公府，作為世家之首的易氏，其門生權勢早有蓋過身為宗室貴胄的蕭氏，自古以來，明君也好，昏君也罷，這般日益壯大的家族皆是容不得的。
此理乾轶堯懂，李雍懂，玉珩也懂，語滢更是明白，只是誰也未料到的是蕭逸寒會如此做。
“自然不能。”冰冷淩厲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栗，其中殺意甚是明顯，玉珩踩着大步進入大廳，一臉冰霜昭示着其內心波濤，無形的壓力不加掩飾的蔓延開來。
乾轶堯心中暗嘆，只當下事情的棘手令其依舊深深皺着眉，起身行至玉珩面前，沉聲道：“此事如今已天下皆知，你想如何。”
“出兵！”簡單二字從玉珩齒縫間蹦出，卻叫乾轶堯與李雍皆是驚愕。這在他們眼中需經反複思量的下下策卻被玉珩斬釘截鐵确定下來，二人暗嘆紅顏禍水的同時不得不欽佩玉珩的武斷自信。
“晟祁确實可與西绛一戰，只是理由不能為此。”李雍亦是起身，緩緩上前，從短暫的驚愕中恢複過來的他倒是贊同玉珩所說。
“借口罷了，在有心之人眼中不論再是冠冕，終究是為了她，既然如此又何必糾結于此。”玉珩淡淡道，他的無所畏懼早在他明白自己對語滢的情感後便種下，這天下他确實想要，但是比起天下，他寧願與自己摯愛攜手潇灑。而如今，他心中摯愛是因這天下而傷，既是如此，他又何必對這本不太平的天下心存善念。
“朔城。”乾轶堯沉吟片刻，道出這晟祁與西绛接壤城池之名。在場三人皆是懂得其中含義。朔城對于晟祁而言并非是最富饒的邊塞，但是如果周邊小國或是西绛、越戈或是蒼雲屯軍于此附近或不時騷擾其中百姓，那将無異于是向晟祁表面這赤裸裸的挑釁，只因朔城背後是晟祁最為富饒的廣川郡，而以廣川郡為中心衍生出的郡縣城池交通極其發達，直通京都天越。故朔城對于晟祁而言意義重大，而乾轶堯言下之意便是要以朔城為開端，不論是否有人将其根源往玉珩與語滢身上引，只要“西绛”将進軍朔城的意圖表現出來，棱帝不可能不答應出兵對“西绛”做出回應。
“一月，一月之內攻下浔城、邺城，川平郡，青雲郡。”玉珩冷聲說道，其中殺意淩厲與平日溫潤大相徑庭。
在場的李雍不得不佩服玉珩的果斷與睿智，一般國家刀戈相向，無不是将目光方于果之京師首都身上，然玉珩卻不如此。細察西绛最詳盡的地圖，便可發現浔城、邺城、川平郡、青雲郡四城分別位于雲京東南西北四處，浔城、邺城分屬東西二處，為西绛東西二處最為富饒平原運輸糧食貨物的要道。而川平郡位于雲京北方，對于晟祁而言，當屬雲京後方，而實際上，川平郡乃西绛軍火貯藏要地。再觀之青雲郡，于雲京之北，其郡東西皆有山巒起伏延綿，後有大湖前有諸鎮，其易守難攻之勢着實能成為作為一國之都的屏障。
乾轶堯自然也是細細探查過西绛地圖之人，腦中浮現的西绛地勢地圖用事實告訴他方才玉珩所言乃是最快拿下西绛的方法。
“一月，最多拿下浔、邺二城，川平、青雲二城只怕力不從心。”乾轶堯凝眉道，這四城只要是有遠識頭腦之人皆是會有所垂涎，而西绛能處于四國第三，這四城又豈會如此容易叫人拿下。
“外敵可防，內賊難測，西绛結局定矣。”玉珩神情為改，冰冷無盡蔓延于蕭蕭秋日中。
這天下，終究是要烽煙大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