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近來,語滢不知是幻覺還是真實,總覺着玉珩有事瞞着她,成離見着自己亦是一副躲閃的模樣,語滢不多問,卻并不代表心中不納悶。且如今玉珩白日不在王府的時間偏多,甚至有一兩日天色漆黑,語滢快入眠時才悄然躺于語滢身側,什的話也不說,只将語滢輕柔地攬進懷中,安然入眠。
語滢坐于窗下榻上,靜靜地望着園中略顯蕭瑟的景致。沁竹輕聲步至語滢身邊,輕聲道:“王妃,三皇子拜見。”
語滢稍稍一愣,當心中出現“蕭辭有何事拜見”的念頭時,又恍然發覺如今自己身處晟祁。三皇子,必是乾轶華了。
語滢微微點頭,由沁竹沁梅服侍着起身更衣,待語滢緩緩步至前廳時,一身藍衣華服的乾轶華坐于庭中,唇邊噙着令人并不舒服的笑意,長指把玩着茶盞,樣子閑适至極。
乾轶華聽聞其動靜,放下茶盞蓋子,轉頭望向語滢,竟有片刻晃神,水藍長裙将清冷與閨秀端莊之氣盡數勾勒出來,淺笑盈盈,蓮步輕移。乾轶華立刻回過神,起身,笑道:“自二嫂入主靖安王府以來小弟未曾拜見,今日一見才是明白二哥如此愛護二嫂緣由。”
“三弟謬贊,三弟貴人多事,今日我靖安王府倒是蓬荜生輝。”語滢微微笑道,緩緩落坐于主位之上。只眼中的淡漠疏遠不加遮掩,乾轶華自然能知曉,只面上不懷好意的陰險笑容愈深。
“二嫂風華之姿亦令小弟仰慕,早就生有造訪拜見之心,只二哥護得緊,倒顯得小弟無禮了。”此言進退得體,既将自己位置擺放較低,又道明一番歉意,若對他人,倒真會叫他人卸下一定防備來,只語滢明了,自己并非名揚天下之人,嫁于晟祁後又未有和功績做出,何來如此一說。
語滢只淡淡敷衍着,面上雖不見探尋之意,心下确實生了千萬種猜疑,道:“三弟亦是晟祁皇室中人,既算是一家人何來如此生分之言。”語滢知道乾轶華亦是人精,此言抛出,也不怕引不出其來意。
乾轶華得逞一笑,道:“二嫂如此說道,臣弟今日倒也有一事要于二嫂分享。”
語滢拿起茶盞細細一抿,微笑道:“不知何事需三弟告知。”不知從何而來的感覺,語滢總覺着乾轶華所言之事并不大好。她手上的天湳樓最近除卻關于聲稱醉茓舊部的消息外,其他倒也無事傳來。
“此事說大,倒也是鬧得一國沸沸揚揚,衆說紛纭,說小,卻也未至傳及天下的地步,不知二嫂可曾聽聞。”乾轶華笑道。
語滢亦是漫不經心道:“不知何事如此新鮮。”
“方才二嫂既說是一家之人,臣弟便鬥膽請二嫂猜上一猜。”乾轶華頓了頓,見着語滢便無變化的神色,笑意深了許多,又繼續道:“四國其中一國二大家族覆滅,這二家有婚姻之聯,不論內裏如何,外人眼中這二家緊密聯系在一起的。不過此次通敵叛國的罪名扣下來這二家全族下獄,聽說前幾日已經查證且已九族全誅,血流成河莫不如此,其中一府似乎還是四大世家之首,不過通敵叛國一事,不可管是世家或是宗室皇親,府中奴仆都是未放過,同死呢……”
語滢聽着于乾轶華口中輕松十分的話語,內心卻漸漸沉重起來,心口愈來愈悶,陣陣絞痛之感上湧,五指隐匿袖中緊握成拳,掌心傳來的刺痛令身子所覺的異樣微微去除了些,對着乾轶華淡淡笑道:“此等大事我倒未聞,三弟耳目果然多。”
乾轶華似是未聽出其中嘲諷意味,輕笑道:“耳聰目明才得以成大事,不然雙眼被蒙蔽,何以談大志。且臣弟又聽聞,據說行刑那日及之前的幾日,都有江湖勢力介入意圖救人,連鳳羽零華,白凜宮,迦影閣,星隕閣都是派了人手出來。不過後果自然可想而知,哪能輕易得手。”
白凜宮……星隕閣……迦影閣……這三處若是派出人手,星隕還好些,白凜與迦影她又豈會不知,莫不是又人瞞着她?可又說不通,西绛有易謹洛坐鎮,天湳樓通天下情報,又豈會不告知她這宮主?而世上又有何人如此大膽敢截了身後是白凜宮的天湳樓的飛鴿傳書。
“三弟情報極佳,只是三弟這情報未免過于悠閑,若是次次皆得如此精通,不知三皇子府可又多少陰霾。”語滢微笑道。
乾轶華聞言果然變色,眼中狠厲劃過,其中嘲諷之意着實明顯,他如今淪落至此,情報信息方面便是一大硬傷,若不是沒有及時的訊息傳來,他又怎會被打得措手不及。
“二嫂說笑,只是以二哥對二嫂的愛護恐怕亦是不願某些不好的事情令二嫂悉知,只是被在鼓裏的滋味不論事出何因,應當都不好受罷。”乾轶華終是緊記着今日來意,雖有語滢嘲諷于先,然既是又心争儲之輩,口上又怎會輕易落于他人下風。
“三弟此言倒是有訴苦之意。”溫婉的笑容綻于唇邊,不明就以之人只覺舒适,只是在乾轶華眼中,那一抹嘲諷着實諷刺。
今日,他話已帶到,他相信按語滢的性子定會打探消息知曉此事,左不過下頭人辦事能力效率高低的高低與否罷了,何況此處他亦是不願多待,故而請辭道:“二皇兄今日倒是難得不于府內伴着二嫂,如此臣弟便不打擾二嫂清靜。”
語滢自然樂見其成,故亦是起身道:“如此倒也是好。”此話不僅逐客,并且給乾轶華此行是為招人嫌的感覺,也是應着乾轶華方才所說還與語滢清靜之言。
待乾轶華離開之後,廳中只于語滢并着沁竹沁梅三人,語滢手撐着一旁桌面,心髒處傳來的明顯痛覺令其冷汗岑岑,沁竹沁梅二人急忙上前扶着,沁梅開口道:“王妃,還是先回房休息吧。”
語滢眸中的冷意令二人仿佛見到了往昔的蝶影,冰冷的字眼于齒縫中發出:“查!徹底查清方才那事的來龍去脈。”從方才乾轶華的話中語滢不難得知此事與她來說的可怕性,所以玉珩截下了有關這件事的各種信息往來,可事既已發生,且又與她有關,無論多難以承受,那就注定她必須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