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車隊一路南行,原本西绛就是處于初夏,而晟祁地處南方,一路南下不免暑熱之氣愈來愈重,語滢原本身子不加,郁郁憂絲難以排解,不由病卧床榻幾日不起,而雪上加霜的梅雨時節不由得令衆人停下入住驿館稍作停歇。
語滢披着外衣立于窗邊,望着滂沱大雨中亭臺樓閣,一路南下,景致亦是漸漸變起來,小家碧玉的溫婉風格漸漸濃起來,不知到晟祁境內又會如何。
叩門聲突兀響起,語滢卻不驚訝,未問來人為誰只任由其推開房門。
“身子本是病中,何必再徒增不爽。”沉沉男聲響起,步子緩緩上前,語滢卻伸手阻止蕭辭關窗的行為。
波瀾不驚的雙眸對上同樣淡然處之的眸子,語滢莞爾,道:“三皇子因我逗留數日,心中怕是早已不耐罷。”
“本是本分之責,何來就此一談。”蕭辭會以令人難以捉摸一笑。
“本分……此乃西绛邊疆最後一邑,三皇子可是高興……”語滢偏頭轉向窗外,輕笑出聲,随後又望向蕭辭,她不得不承認,面前曾與其為敵的男子不論外貌還是才華的優秀程度,語滢從懷中摸出一錦囊來,遞至蕭辭面前,莞爾道:“語滢欲以此換得三皇子保全定王一脈安穩。”
對于語滢的直入主題蕭辭有些許驚愕,然卻不接過語滢手上錦囊,道:“何以可信。”
“相對于四皇子,三皇子更為令人信賴,況且三皇子更為需要。”語滢微笑道,寒風透過窗戶進來揚起語滢青絲,一時間令蕭辭有些失神。
蕭辭回過神,接過兵符,這樣對他無損的生意,他願做。道:“本皇子自然不負沐小姐重托。”
“語滢自然相信。”
蕭辭也不多做逗留,只留幾句叮囑關切便輕聲出屋,手中攥着的物件有些灼熱沉重,他想要的東西不想竟是如此輕而易舉,他不是蕭澤可用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謀取,即是承諾,自當不負。
雖說病去如抽絲,然語滢才是有所好轉便要求繼續前行,倒不是急着趕赴晟祁,只望蕭辭早日回京護祖父祖母。乾轶堯雖擔心語滢身子,但見其堅持,也不推脫,他亦是希望早日見轶铖得其所願。
經過數日行程,語滢病情雖有些反複,卻也是平安抵達晟祁國都天越城,熙熙攘攘的人群見如此龐大的車隊,再有士兵于道路兩旁伫立下,使其通行無阻。
乾轶堯騎于馬上,領着聲勢較為浩大的車隊緩緩前行,乾轶堯身為晟祁大皇子,雖還未是太子之尊,然不論于才德或是民心所得皆是上乘,溫潤笑顏綻于嘴角,陽光照佛最是能攝人心魄。
于驿館門前駐足停下,乾轶堯下馬,親自扶着語滢下車,玄色衣衫吸引周遭衆人注意,然迫于其面上面紗不得見其真顏。
Advertisement
語滢自是不管周圍切語紛紛,只聽得身旁乾轶堯道:“舟車勞頓,弟妹好好休整,其餘事項交由本王與舍弟安排便好。”
語滢神色厭厭,微微點頭,由人引着進入驿管休憩整頓。一路上心情再是不甘無奈,到了天越,卻是平靜下來,路上雖有着癡念等着玉珩的解釋然現實終是與其背道而馳,故也是既來之則安之,雲京有蕭辭護着,自己亦不是蠢笨之輩,天越亦有白凜宮的勢力在,倒也可護己安然,至于靖安王,相敬如賓便也就是了。
乾轶堯回宮向皇帝乾棱複命後,又趕往靖安王府,亦是去複命一番。
“此行辛苦大哥了。”沉沉男聲通過屏風傳來,其中病态不言而喻。
乾轶堯卻是一笑:“如今神女無夢,你倒是得好好費上一番心思。”
“我正是明白她一切顧慮,不得不出此下策,我信等到那夜她會明白,她并非不懂我之人。”乾轶铖唇邊漾起笑顏,腦中浮現出佳人美好嬌顏,處事不驚的雙眸,其中所含的萬年冰渣終是被他所化,重情如她,心狠亦是她。随後又是道:“五日後,我必與她最為盛大完美的婚禮。”
乾轶堯聞言會心一笑,道:“我于此也祝你與她攜手白頭。”
“多謝大哥。”虛無的境地,周遭的黑暗冰冷緊緊包裹着瘦小的身軀,玄色的衣襟似是浸透了誰,然而濃濃的血腥味纏繞于鼻尖,無不作嘔惡心。
周圍黑得透徹,不見一絲光亮,步履維艱,沉重的身體終是狼狽癱倒于地,無力的感覺不斷模糊了視線,視野中的那抹白影執劍愈行愈遠,直到消失于視野中不見,眼皮沉重地合上,唇邊綻着自嘲的笑顏,經久不散。
語滢猛地睜開雙眸,身子強撐着做起,望着周遭陌生的布置,大口的喘息與滿身的冷汗顯示方才那夢境的可怖。翻身下床,足尖腳底上湧的冰冷令心境漸漸平和下來,赤足行至窗前,輕退窗,望着濃濃月華與滿天繁星,緊握的雙手松開,曾幾何時,那位白衣翩然若仙之人擁着她,纏綿情語令她沉溺,可如今他了無音訊,自己将做人妻,倒是只嘆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