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自語滢回來始便将自己關于定王府藏書閣中,連膳食亦是在裏面草草處理,每當沁蘭或是其他二人将飯菜送進去又是幾乎原封不動送出來時,心中除了擔憂與無奈卻也別無它法。
“她……還是如此?”謹洛于書閣下凝眉問着拿着食盒的沁竹。
沁竹無奈點點頭。
“召菊婵回來罷……”謹洛舒展開眉,淡淡吩咐道。
沁竹一愣,回神後還是應了一聲,輕聲退下。
謹洛輕聲登上書閣,書籍琳琅,卻正是因着此番才是令他擔憂……
輕微的呼吸聲及書頁翻動聲充斥于寂靜書閣中,經過層層書架,只見少女只裹薄裘跪坐于冰冷地上,身旁圍着大堆書籍古冊,或是羊皮竹簡,或是碎紙書冊,身旁燭火因書頁翻動有着些許跳動,燭淚不斷,燭身愈短,光線亦是暗着。
謹洛取過旁邊一臺明亮燭光,輕聲走至語滢身邊将那蠟燭替換,才是起身欲離,邊聽得語滢略顯低沉的聲音輕喚道:“哥哥無話而言?”
謹洛身形一頓,笑道:“你想讓我說什麽?”
語滢輕嘆一聲,他們乃是親兄妹,語滢自然知道謹洛用心,雖說不是不好只這一遭倒是真真不妥了……
語滢緩緩起身,卻因坐着有些久,眼前不禁一黑,身形有些不穩,謹洛倒是眼疾手快連忙上前扶着,待語滢穩住了身形,又看其走出書堆,立于其面前。
“哥哥上回用內力将我體內寒氣逼出應是未做完全罷。”語滢緩聲問道。
“他告知的?”謹洛依舊微笑着問道。
語滢輕輕搖了搖頭,道:“若非此次有些不同尋常,哥哥此舉我亦是贊同,竹旻與哥哥我皆是信得過的。只是哥哥此次倒是弄巧成拙了。”
謹洛聽着語滢平淡語氣,笑意漸消,手原本扶着語滢手臂,力度不禁大了幾分,凝眉急匆道:“身子……可是又壞上幾分……”聲音有些澀澀,只怕也是怕着語滢所答罷。
語滢只一笑,柔聲安撫道:“哥哥無須緊張,如今亦是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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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洛卻依舊不放心,道:“還是讓竹旻看看罷,不然倒是讓我愧疚十分了……”
竹旻所診自是與語滢所說一般,身子無礙甚至更勝于離府之前的狀況,謹洛雖放心,卻也是自責。
語滢明白謹洛所思,然也因如此也是讓她明白些許東西,應當……應當也不算有所失。
語滢起身向書閣外面走去,光線雖有些刺眼,靜立後也慢慢适應下來。
“勞煩了。”語滢對着沁竹微微一笑,沁竹一副無奈之笑反身又進了書閣幫語滢處理方才書閣中的淩亂。
兄妹二人并肩漫步,扯了些王府中近日來瑣事或大事,到也惬意。
“前幾日易瑾馨送來帖子邀你于後日隐黛山踏青,當時念你不在邊讓沁蘭敷衍過去,如今你可是去?”謹洛緩緩說道。
“我倒也想知道她還有什的可以對我使出來。”語滢微微一笑。
“身子若損了卻也不值當。”
“既知不值,便也不會當真做出什麽事來。”
夜幕悄然降臨,歆音閣中冷銘底首恭敬站着,蝶影于不遠處的窗前負手立着,無風的夜晚最是詭秘。
半晌,聽得蝶影冷冷的聲音響起:“讓月字級殺手幹淨處理那夥人,後日便由他們喬裝出馬。”
“對方是暗枭閣的人,這般不會得罪其閣主?”冷銘有些不安。
“無事。”蝶影頓了頓,又繼續道:“讓月級一等殺手出馬罷,畢竟是暗枭閣……”
冷銘不禁抽了抽嘴角,對方可是淩駕于迦影閣之上的暗枭閣啊……此話怎聽着有些擡舉意味。
“宮主……”
“後日行動時定北國公府與定王府馬車自會一同行駛,且認仔細了……”冰冷的吩咐如修羅一般,即便惡毒,語氣卻淡如平常……
易瑾馨,此次是我要永絕後患,而不是你。
“你這丫頭倒是心狠。”蒼老卻精神十足的聲音隔空傳來,蝶影眼色一淩,招手吩咐冷銘退下,身形不改依舊立于窗前。
蝶影倏的翻身出窗,片刻間只聽得樹葉幾聲摩擦聲,人了過無痕。
輕聲邁入一座閣樓中,破舊不堪的裝潢卻是有着古樸然又夾雜着陰戾在,瑟瑟冷意和着腐爛之氣迎面撲來。
“五年,你便是留了此地五年不管不問,由其自生自滅罷……”感慨聲嘆息不斷。
“前輩難道不知她所為?”蝶影冷冷道。
“他們二人的孽緣你一小輩何必插足。”烙伊背對着蝶影,感慨萬千。
“若非她侵犯于前本尊何必染這一手血腥。”冰冷不改。
“白凜繁華時,何憶醉茓哀。”烙伊緩緩轉過身,望向蝶影,二人皆是一驚。
“不複當初了……”
“若還是當初,世上無蝶影更無白凜。”蝶影面紗下唇微微泛起,語氣似乎有些緩和。
“白……凜……”烙伊沉吟道,後又輕笑一聲,道:“仇恨倒是濃烈。”
“若換成前輩,恩師遇難為徒者連報仇都不做,乃是君子?”
“殘殺無辜之人是君子所為?”
“本尊曾未承認吾乃君子之流。”
“恩仇于江湖本是尋常事,若成一人執念于人于己只有害無益。”烙伊沉聲道。
蝶影卻一笑,明顯是不以為意,道:“蝶影受教,只醉茓早已覆滅,白凜正盛時只怕湮滅不得。”
狂妄,冰冷。
烙伊皺眉,道:“真顏可否一現。”
“不可。”蝶影冷冷拒絕,同時避開烙伊勁氣緊逼的掌風,冷冷道:“前輩此舉倒是口是心非。”
蝶影說着,卻見烙伊招式漸漸淩厲起來,絲毫不見方才試探之意,蝶影明了,這位當年與龍铧齊名之人功力幾乎天下難有匹敵之人,如今更是老當益壯起來,招招緊逼蝶影要害,蝶影防禦着,雖可抽出幾分力道用來還與對方一擊卻也漸漸步入下風,加上前些天才毒發尚未回複完全的身子,步子的虛浮,招式的破綻被步步緊逼的烙伊愈扯愈大。
此時卻忽現一道白影将糾纏打鬥的二人分開,蝶影被迫後退幾步撞上身後木柱,停下動作的身子大口喘息着,望着玉珩與烙伊打鬥的身影,不禁苦笑。
烙伊亦是反應過來蝶影被玉珩的突如其來于這場搏鬥中撤出,手上動作漸漸停下來。
玉珩見烙伊不再緊逼,身形連忙移至蝶影身旁,将其身子攬入懷中。
“我已說過白凜如今無人可滅,前輩何必以身犯險。”不穩的鼻息伴着半嘲半諷的語氣飄忽着。
“醉茓命數未盡,卻敗于一不谙世事丫頭手下,此氣你若能讓老夫壓下,老夫便不做糾纏。”烙伊冷笑道。
“前輩不會不知司凜殺了何人而引來這滅門之災。”蝶影嘲弄道,将身子重量盡數寄托于玉珩身上,顯然是信任至極,“前輩莫忘了那人與前輩手足之情。”
烙伊眉頭緊鎖,望着二人相依,往事不禁上浮于眼前,半晌,只冷哼一記,拂袖離去。
蝶影長長松一口氣,偏頭對上玉珩星眸,眼睫上下撲閃間,拉開二人距離。
“多謝。”說不清的疏遠或是親近之意随着眼睫垂下而掩蓋。
“師傅難忘舊情,抱歉。”真誠的歉意随着溫潤語氣緩緩傾洩。
“舊情若忘,無非無心絕情二者之一,前輩不沾邊到叫我敬佩。”微彎的眼角顯示其笑意。
玉珩一愣,随即又輕笑以言方才失神的尴尬,道:“倒是師傅過分了。”
“夜已深,玉珩公子自便。”蝶影說罷,便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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