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蘭苓稍稍一福身,率先退了出去,陌晨輕笑一聲,望着蘭苓離去的背影無奈開口:“你當真是如此了還不忘我。”說罷起身往外走去。
淡藍的衣裙上綻開着幾朵精巧的蘭花,質地輕軟上乘,挑起幾縷發絲梳成簡單的發髻,一支蘭花樣式的白玉簪綴于髻間,剩餘青絲柔軟地搭于雙肩。
這女子正是方才從蝶影房中退出的蘭苓。蘭苓與竹旻、梅霜乃白凜宮宮主座下四使中三使,只聽蝶影調遣,三人皆有武功且自保有餘,三人皆是于受傷落魄是被蝶影救回,因此十分忠心。
蘭苓原本速度便不慢,聽得愈行愈近的腳步聲,加快了腳步,但終究還是比不過那人。
溫熱的觸覺從背後傳來,龍延香的氣味萦繞于二人周圍,蘭苓雙臂與身子被身後之人緊緊禁锢,蘭苓低首看着那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如白玉溫潤,腕邊黑色袖口上銀線勾勒出蘭花紋樣。蘭苓又豈會不知此人為誰,只是她當真可由着自己性子去愛?
陌晨本以為蘭苓會掙紮一番,但如今卻未有什麽動作,陌晨緩緩附着頭,将下巴置于蘭苓肩上,将蘭苓雪白優美的脖頸盡收眼底,不由自主的靠近,薄唇輕覆。溫熱的氣息如游絲般,雖是單單一字卻帶着無盡暧昧:“蘭。”
蘭苓不由得一戰栗,帶着些許慌張,掙脫了陌晨長臂,快步前行了幾步,但回想陌晨方才所為,還是不禁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卻見陌晨依舊是一抹淺笑綻于嘴角,見蘭苓轉身,緩緩上前,衣袖輕動,修長的手指前伸,将蘭苓面上薄如蟬翼的銀質面具摘下。
膚光勝雪,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眼睫掩着澄澈雙眸,可謂是“斷絕代風華無處覓,唯纖風投影落如塵”,此容顏與定王府沁蘭精美面容如出一轍,或許說,本是同一人耳。
陌晨看着蘭苓微紅的耳垂,笑容徐徐綻放,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寵溺将蘭苓平和的包圍,手指輕撫蘭苓美如白瓷的俏臉,寵溺出口;“那天,竹林我知曉你所見之景,也知曉你何時離去,其實我……”
“不必說下去。”蘭苓打斷了陌晨原想說的話語,微微擡眸,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洋溢着淺淺的溫馨,笑靥如花,徐徐開口道:“我信你。”
陌晨稍稍一愣,笑容愈發深,輕擁蘭苓入懷。他自初見蘭苓始,便開始時時注意已有傾城之姿的少女,她與她人不同,隐隐有一份尊貴,但吸引他的是她的淑逸閑華,娴靜淡雅。她說她最喜蘭,所以她名中皆有蘭,她說她喜蘭那質樸文靜、淡雅高潔的氣質,她卻不知,她于他眼中恰似那美好高雅之蘭,不似其它花卉偏要争出那一豔冠。也如她,空谷幽蘭。
蘭苓輕輕環住陌晨健碩的腰身,享受這歲月靜好之景。此時定王府中,一身綠衣的竹旻為定王施針治療,一邊的定王妃雖安坐在側眉目間還是掩不住擔憂之意,而易謹洛此時卻正品茗,優雅的動作渾然天成,但也只不過是為掩心中不亞于定王妃的擔憂。易謹洛相信竹旻的醫術,風疾雖難治,但竹旻所在的凝霜樓不乏什麽珍稀藥材,況且竹旻被蝶影救回,待傷痊愈後,與蝶影同拜于龍铧師門下,醫術連龍铧這等醫術絕頂之人都連連誇贊其天賦,應當不會出差錯,但此時所救之人對于謹洛、語滢而言至關重要,所以也不得不擔憂。
易謹洛望向對面端坐着的女子,寵溺一笑。
不知已等多久,竹旻緩緩收好器具,到定王妃面前稍稍一福身,道:“在下已為定王施針完畢,不出意外,一盞茶後定王爺便會醒轉,但若要根治這風疾,恐怕還得費一番心思,而且……”竹旻未往下說,定王妃不禁一急,道:“閣下但說無妨。”
“若要根治,風險不可估量,且看定王自身,而成功概率最高只有六成。”竹旻略帶擔憂出口,她對自身醫術倒是自信,但她不能再此事上孤注一擲,六成機會,她不能保證還有那四成概率中不會發生,她不敢想象如若失敗,該如何去面對宮主,面對整個定王府。
定王妃陷入沉思,竹旻不忍見定王妃如此,福身道:“在下便不擾定王休憩,定王此次風疾發作已解,定王妃安心便是,至于是否根治,不急于一時給予在下答複,定王妃細細思量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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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王妃聞言稍一點頭,親自送竹旻出去,語滢與謹洛亦跟。
待四人行至定王府大門,竹旻請定王妃留步,自己獨自走了出去。
定王妃望着竹旻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若要她完全信她不能完全做到,但如今卻只能放手一博。但如若失敗,這後果他當真承受得起嗎?她有時都動搖了是否應向他們求助,可她知道他們也無什麽把握救她最愛的男人。
“祖母……”語滢于一旁輕輕開口。定王妃回頭,望着語滢,慈愛道:“今日你也累了,回去歇息吧,此事我自有思量,你也無需操勞。”語滢心中明了,祖母不想讓她這孱弱的身子在有什麽憂慮之事,算是另一番愛護。
語滢微微點頭,退下。
語滢獨自踱步于一處幽靜小徑上,心中惆悵萬分,她知道,祖父對于祖母的重要性。他們于橫屍遍布的戰場上相遇相戀,無關二人家世或是其他世人眼中重要之物,有的是情與真心,二人成親之後亦未變,祖父未有一通房侍妾。而父親亦是傳承了這一點,身側只有母親一人。
語滢微微嘆息,身後熟悉的聲音響起:“倒是少見你如此傷懷。”
語滢緩緩轉過身,易謹洛踩着矯健的步伐向語滢走來,語滢無奈一笑。謹洛盯着她的左肩,擔憂中卻有絲絲無奈:“倒是誰都拗不過你。”語滢輕撫左肩,一笑,自己又怎會看不出謹洛因急速而奔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