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陰差陽錯
安撫好了韓海棠, 韓優昙第二天就進了宮，先給韓葙請了安，順便打探了下他的态度。
因為韓優昙平時難得進宮, 韓葙見到他可高興了，親熱地把他拉到身邊坐下，細細地囑咐了他許多懷孕需要注意的事項，可憐韓優昙在家被雲想衣唠叨，進宮又被韓葙叮囑, 聽得頭都大了。
“爹爹, 你不要這麽擔心，我平時都很注意的，就是有我沒留神的地方，家裏還有那麽多人盯着，不會有問題的。”韓優昙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給韓葙吃下了安心丸。
雖然韓葙貴為皇貴君, 幼女霍希真更是儲君之位的不二人選，可是在他的眼中, 最重要的女兒始終還是雲朵，韓優昙懷的是雲朵的第一個孩子, 他自然特別重視, 所以韓優昙也很聰明, 說話都是挑的韓葙喜歡聽的，争取等下打探消息的時候，能夠比較順利。
“雲朵呢, 還在外面跑着，沒有待在家裏陪着。”女婿的表現無可挑剔，韓葙就說女兒的不是，桂圓懷孕四個多月了，她在家的時間，都不夠四十天的，真難為桂圓脾氣好，不和她計較。
“爹爹，不關雲姐姐的事，是我們去年做了那麽多的計劃，今年不好不完成。”韓優昙明知韓葙不是真的生氣，還是幫妻主說着好話，順便給自己掙點印象分，“我懷着孩子幫不了雲姐姐的忙，她已經有點忙不過來了，要是我再整天纏着她，我們今年的計劃，就要完不成了。”
“雲朵好福氣，也就你能這麽忍她。”韓葙這話可不是說笑的，他前後生過三個孩子，哪次懷孕不是妻主身前身後地忙着，生雲朵那會兒雲卷的表現就不用說了，除了他姐姐韓萱那種“夫奴”，沒人可以比得上，就是生霍希真和霍希賢，霍清不管朝上的事情有多忙，每天都會抽空過來陪他，實在哪天來不了，賞賜肯定雙倍，就怕他會多想，會不高興。
可是雲朵倒好，夫郎懷孕了她不想着好好表現，把人往娘家一送，自己就出門了，還兩三個月不見人影，生意上的事情再重要，有夫郎和女兒重要，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等她這趟回來，他非得揪着她的耳朵，狠狠罵她一頓不可，在桂圓生産之前，不管有什麽事，他都不許她再出門了。
韓優昙不說話，只是低頭笑了笑，不是雲姐姐有福氣，是他有福氣才對，随便換個女人，誰會讓自家夫郎整天跟着自己出門啊，家族生意的事情，也是兩個人有商有量，就是現在雲朵在外面忙得不可開交，有一半的原因還是在忙他的事情，他有什麽理由好責怪她的，反正他的身體很好，懷孕也沒有爹爹擔心的各種不适，家裏還有那麽多人侍候他，雲姐姐不用每天都圍着他轉的。
兩人又說了會兒孩子的事情，韓優昙小心翼翼地把話題轉開了，轉到霍希賢的身上。
霍希賢今年十五，放在民間的話，不說成親至少婚事應該是敲定了的，就是皇家心疼兒子，帝卿們出嫁的年齡通常都比較大，十七、八歲，甚至過了二十歲才嫁出去也是有的，但是訂婚的年齡，也不會很大。畢竟帝卿下降，婚事的籌備是很複雜的，尤其是嫡出的帝卿，沒有三兩年的時間，帝卿府都收拾不出來，更不用說其他了。
果然，韓葙對霍希賢的婚事也很關注，韓優昙剛提了句，他的思路就跟着轉了過去，表情還比較苦惱。
“桂圓，你們都是年輕人，有機會你幫我問問希賢，他對未來的妻主，到底是個什麽看法。”只要不是輪到和親，皇家的帝卿們，在婚事上的自由度，可比普通的世家公子高多了，前朝的時候，還有過帝卿親自到金銮殿挑妻主的佳話。當然，能被皇家列入驸馬候選人的，都是新科進士裏面，年紀尚輕、尚未婚配、家世清白的年輕女子。
“爹爹不是看好荔枝嗎？我聽我娘親說……”韓優昙聞言有點驚喜，他還以為韓葙對韓海棠勢在必得呢，原來不過是候選人之一，這是好事啊，起碼說明這樁婚事還有不成的可能性。
“我是很喜歡荔枝啊，像她這樣才學、家世都不差，還知根知底的女孩子，我把朝中三品以上官員的家裏都翻遍了，也沒找出幾個來。”韓葙說着嘆了口氣，“可是前幾年我跟姐姐提過這件事，她說這種事要看孩子們的意思，我想了想也是。我和大哥都在宮裏，你也嫁了雲朵，荔枝和希賢的婚事成不成，對兩家的關系都無礙，這樣的話，可不就得看他們的感情了，要是他們都不願意，我非把他們綁到一起，也沒什麽意思。”
“那你知道希賢是怎麽想的嗎？”荔枝對霍希賢無意，這是韓優昙已經确定了的，剩下的關鍵就是霍希賢的态度了，要是他對韓海棠也沒意思，那麽皆大歡喜，他什麽功夫都不用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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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叫你幫我問嗎？希賢這孩子，性子悶得很，有什麽事都藏在心裏不說出來，他不說我哪能猜到他的想法。”韓葙想起自己小時候，聽到和雲卷訂婚的消息可高興了，他都還不會拿針呢，還讓韓葭幫着動手，做了荷包和香囊送給雲卷，誰不是從年輕過來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韓葙想不明白，他和霍清都是不拘小節的人，怎麽生了個兒子，性子那麽害羞，他是帝卿，給自己挑選妻主正大光明，不好意思個什麽勁兒。
“那好，我現在就去找希賢。”反正時辰還早，他今天幹脆把能問的都問了，省得過兩天又要進宮，韓優昙說着就跟韓葙告了辭，起身去了鳳儀宮。
鳳後韓葭是韓優昙的親舅舅，見他來了同樣高興，把他拉到身邊細細打量一番，同樣叮囑了很多話，直到把在未央宮發生的事情重複了一遍，韓優昙才有機會說出，他是來找霍希賢的。
“希賢在房裏練琴呢，你直接過去就好。”聽說韓優昙是受韓葙囑托過來打聽事情的，韓葭就不留他了，霍希賢的婚事，他同樣關心得很，希望韓優昙能問出點有用的東西來。
“好的，舅舅，我先去找希賢，回頭再來陪你說話。”韓葭給韓優昙的印象，一貫很像雲想衣，只要進宮，每次都會陪他很久，不帶任何勉強的。
到了霍希賢的偏殿，韓優昙見他正在彈琴，就沒過去打攪，直到霍希賢一曲談完，才輕輕拍了拍手，雖然古琴這種東西，他一向不擅長，但是別人彈得好不好，還是可以判斷的，霍希賢的琴技，不比蕭晴空來得差，像他就不行了，能完整彈出來的曲子，就只有雲想衣逼着他學會的那兩首。
“桂圓哥哥，你來了。”霍希賢看到韓優昙，直接迎了過來，“你怎麽不讓人通報，還一直在門口站着。”霍希賢生怕韓優昙累着了，他肚子裏的，可是他的小侄女。
“你剛彈到一半，我讓人通報不就打斷你了，難得聽到人彈得這麽好，我可不忍心打斷。”韓優昙和雲朵都不是愛好舞文弄墨、琴棋書畫的人，指望他們讀書賞花、對酒彈琴那是絕對不可能了，兩個人一個抱把算盤打得噼裏啪啦倒是沒有問題，只是意境，就差得遠了。
至于宗姬府上出來的公子，為什麽會是這樣，那就要問韓萱了。韓優昙和雲朵的婚事，是打小就訂下的，因為雲朵注定是要重振雲家家業的，因此她雖然是在宮裏長大，可韓葙從小請人教她的，卻都是經商之道。本來嘛，身為一個商人，你連賬本都看不懂，熟讀四書五經做什麽，想考狀元嗎，既然雲朵都不學那些了，韓萱也就沒怎麽教自家兒子，不然兩口子将來雞同鴨講，多慘烈啊。
“打斷有什麽關系，只要你想聽，我可以重新彈的。”霍希賢說着好奇地盯住了韓優昙的肚子。
“你要不要摸摸看。”韓優昙想起自己跟霍希賢差不多的時候，也好奇地摸過霍瞳的肚子。
“可以嗎？”霍希賢躍躍欲試，很有興趣的樣子，就是伸出的手，一直沒敢摸上去。
“有什麽不可以的。”韓優昙說完拉起霍希賢的手，直接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霍希賢初時不敢亂動，過了片刻就輕輕摩挲起來，還問韓優昙，“寶寶為什麽不動。”
韓優昙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道：“可能是還小吧，我也是偶爾才能感到他動一兩下的，過段時間大點了，有可能就愛動了。”到底是不是這樣呢，待會兒問問太醫去。
“到時候桂圓哥哥記得要進宮來。”霍希賢滿臉期待地說道，表情明顯有些憧憬。
“其實你不用羨慕我的，等你有了妻主，很快就會有自己的寶寶的。”韓優昙看出霍希賢的心思，順勢把話題引了過來，“到時候啊，你想怎麽玩都可以的。”
霍希賢輕輕搖了搖頭，過了會兒才咬着下唇說道：“她都不喜歡我的，怎麽會願意娶我呢。”
“你說什麽？”韓優昙驚訝地說不出來，霍希賢有喜歡的人了，他喜歡的人還不喜歡他，這是怎麽一回事，那個人該不會就是荔枝吧，要是那樣的話，他就什麽都不用問了。
“沒什麽的。”偏偏霍希賢口風很緊，剛剛透出半點消息，就什麽都不肯說了。
“希賢啊，你怎麽可以對自己這麽沒有信心呢，你是帝卿，你要是喜歡誰，是那個人的福氣，她憑什麽說不願意。”韓優昙想不通，霍希賢有什麽不好說的，他看上的人，皇帝還會不讓他嫁了，就是那個人是荔枝，他們家也沒資格說不娶啊。
“桂圓哥哥，你就別問了，我不能對不起荔枝的。”霍希賢說着低下了頭，不敢正視韓優昙的眼神。
哈哈，那個人不是荔枝，韓優昙心裏樂開了花，他不想傷害蘇無香，但是他更不能傷害霍希賢，要是霍希賢對韓海棠有哪怕一丁點心動，他都會袖手旁觀的，但是現在，事情完全是按照他寫好的劇本發展的，韓優昙莫名地興奮起來。
他好想告訴霍希賢，沒關系的，你說出來，你絕對不會對不起荔枝，你要是不說，才是兩個人都對不起啊，可惜韓優昙不能這麽說，霍希賢也顧忌他是韓海棠的哥哥，不肯把話說明白。
即便如此，韓優昙離開皇宮的時候還是挺開心的，他進宮的目的，基本算是達到了，至于霍希賢的心事，他給韓葭透露了下，他相信舅舅會把事情查清楚的，只要本人沒有問題，哪怕出身差點，要娶帝卿也不是不可能，只要霍希賢的婚事有了眉目，韓海棠想娶誰，沒人會在意的。
韓優昙離開鳳儀宮的時候，霍希真已經到了一會兒，她聽說姐夫來了在和哥哥說私房話，就沒進去打攪他們，小男兒的聊天話題，她沒興趣參與。
等韓優昙告辭了，她才晃晃悠悠進了霍希賢的寝殿，從懷裏掏出個小盒子遞給他，說是韓海棠從淮陰帶回來的禮物，托她轉交的。
最開始知道韓海棠是未來嫂子的頭號人選，霍希真對她很有意見的，總覺得她配不上自家兄長。不過三年伴讀當下來，霍希真不得不承認，韓海棠是個能力很不錯的人，尤其和其他不成器的世家小姐比較起來，更顯鶴立雞群，在沒有更好選擇的前提下，把霍希賢嫁給她，勉強也能接受，因此韓海棠委托她轉交什麽禮物，她從來都是比較積極的。
但是韓海棠給霍希賢送禮物，真的沒有別的含義，從開始幫着韓優昙管江南那邊的事開始，韓海棠每次回京，都會給很多人帶禮物，除了家人，幾個青梅竹馬也是少不了的。
昨天韓優昙跟她說了霍希賢可能對他有意的話，韓海棠曾經猶豫過，這次帶回來的禮物要不要送，但是以前每次都送的，這次突然不送，似乎不好，而且要是霍希賢曉得自己連沈源和白墨的禮物都沒忘記，唯獨就是忘了他的，不生氣才怪，所以她還是讓霍希真轉交了。
霍希賢接過盒子打開一看，裏面是把梳子，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他本來還想着，桂圓哥哥進宮應該是看父後和爹爹的，找他說話不過是順便，現在看來，他是來幫荔枝打探消息的。
那個人無論家世、才情還是相貌，沒有一樣比得上荔枝的，他有什麽理由跟母皇和父後說，他不要嫁給荔枝，非要嫁給那麽一個什麽都沒有的人，他對得起荔枝，對得起姑姑一家嗎。
從今以後，他要老老實實把那個人埋到記憶深處，對誰都不能說起，不然母皇知道了，說不定不會放過她的，霍希賢捏緊那把紫檀木的梳子，暗暗下定了決心。
霍希真看着霍希賢變化莫測的表情，無奈地撇了撇嘴。果然是古人，表達感情的方式真含蓄，她以後的夫郎要是這種性子，恐怕不好招架。不過沒關系，她是皇女，大不了多娶幾個回家，選擇的餘地大了，說不定就能遇到喜歡的人，霍希真的心情，異常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