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她側頭,眼中噙着的淚瞬間僵住,因為,她看見了那個女人,那個父親低聲下氣哄着的女人。
怎麽回事,這才多久就把人領回家了?!
“爸,媽媽呢?”甄柔本來是要用質問的語氣,但話一出口,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很嘶啞。
攻擊力霎時降為負數。
甄華自然不知道女兒的異樣與震驚,笑了笑,“她昨晚又守了你一夜,早晨我好不容易才将她哄睡下。她啊,總說要讓小柔醒過來第一眼就能看見媽媽,太犟了。”
他看似責備自己的妻子,實則暗含無奈的寵溺。
甄柔有些迷糊了,難道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爸爸,這位姐姐和爺爺是……”家裏突然多了兩個陌生人,她對自己的疑惑毫不掩飾,任誰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懷疑什麽。
“這位是蔣舟一醫生,這位是他的徒弟,高娅雯。兩位都是著名的腦科醫生,剛剛準備給你做檢查,你就醒了。”甄華坦蕩地為她介紹屋內的兩個人。
著名腦科醫生,并且姓蔣,她心中大致有譜了。再想到父親那些真誠的語氣和低姿态,一切就說得通,想必是求高娅雯做中間人請這位蔣舟一。
“爸爸……”甄柔突然撲進父親的懷裏,鼻頭發酸,眼眶中浸出霧氣。
原來所有的低聲下氣都是為了自己。
甄華愣怔,因為自己的嚴厲,女兒成年之後很少這樣抱住他了。大約是鬼門關走一趟害怕了吧,他想。
“沒事了,沒事了,這麽大還撒嬌,也不怕別人笑話。”男人口上取笑着她,手掌卻輕拍女兒的背脊,給予安撫。
甄柔也是一時激動,平複心情之後便放開父親,對蔣舟一和高娅雯道了謝。
然後,在甄華的要求下,蔣舟一為她檢查了身體指标。确定沒事後,甄華才囑咐她好好休息,将房中的人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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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身體沉睡太久的緣故,甄柔下床準備找備用手機時,竟有些乏力,腳一軟蹲在了地上。
“不是讓好好休息麽,轉眼就蹦跶到地上了?”高娅雯突然扶着門,出現在她眼前。
想到這個女人那樣高冷地對待自己的父親,甄柔皺眉,“高醫生進來前不應該敲門嗎?”
高娅雯卻是一笑,“你果然對我有敵意,剛才你看我的驚訝也是真的,甄小姐,我們認識嗎?”
甄柔心驚,她怎麽會知道?
“哦,甄小姐,忘了自我介紹。我叫高娅雯,不僅對腦科有研究,對心理學犯罪學也很有研究。”她臉上的笑耐人尋味,顯然是專門解釋自己如何看出來的。
她擡頭望着這個女人,一時語塞。總不能告訴她說,抱歉,我附身到狗身上時以為你是我父親的小蜜吧……
高娅雯搖搖頭,走近,将她扶起來。
“甄小姐,我都能放下父輩的恩怨,難不成你這個後輩還要端着嗎?若不是看在你父親的态度上,我師父蔣舟一可不是你甄家能請得動的人。”
原來是兩家有舊怨,難怪父親姿态放得那樣低。
甄柔幹笑,“高姐姐言重了,我哪裏敢,只是我從來不喜歡別人不敲門就進屋,你別介意。”
“我是來告訴你有什麽不舒服随時聯系我,”高娅雯松開她,從兜裏摸出張紙條,“這是我的號碼,其實吧,你這病我們也幫上什麽忙,叫你父親不必太客氣。”
講完,她轉身就要離開。
“高姐姐,謝謝你!還有,對不起。”甄柔忽視她的交代,仍是道了謝。
高娅雯無聲勾唇,合上門離開了。
甄柔将自己摔進羽絨被套裏,輕柔軟和,像是躺在雲端,沒有一點真實感。
這幾個月像是一場夢,知道了很多,誤會了很多。她如今深刻明白了兩件事:光鮮的背後大多隐藏着巨大的艱辛或者浮華的泡沫,以及眼見不一定為實。
·
彼時,阮承澤的情況就沒那麽樂觀了。
病房裏,男人側身躺着,雙目癡癡地望着遠方,一動不動。
梁琨輕輕帶上門,沉聲問身邊的醫生:“賀醫生,他怎麽樣了?”
醫生搖搖頭,“情況不怎麽樂觀,已經轉換成重度抑郁,最好随時有人陪在他身邊。因為,病人曾出現過幻覺,恐怕是精神分裂前兆。”
“恩,好的,謝謝你。”梁琨透過門框的玻璃看進去,男人又瘦了一圈,就像個瘾|君子被禁锢後的模樣。
他心下一沉,父親就是因為這個病走的,從29層的高樓直直墜落在他的身後。
可是,他該怎麽讓自己這唯一的親人再好起來呢?
強迫他參與《念》的拍攝是有效果的,他都原諒了柔柔的事,可自己千算萬算,算漏了西米露的安危。
“還是不吃飯嗎?”正想着,安廷倫突然就出現在他身側。
梁琨望了眼隔壁,“西米露還是沒醒嗎?”
安廷倫:“恩,雖然兩次都被電流擊中,可是身體指标卻正常得很,但又昏睡着。承澤呢,還是不信西米露沒死嗎?”
是的,阮承澤抑郁加重。不僅厭食,還懷疑這個世界,懷疑一切事情的真實性。
西米露其實只是昏迷着,可他卻不信,說所有人都騙他。也不哭不鬧,就靜靜地躺在那兒,看着就讓人揪心。
“你先回去看片子吧,電影節報名的截止日期快到了,我會看着他的。”安廷倫看出梁琨眼中的擔憂,寬慰着他。
這兩兄弟的從重逢到如今,他都門清,梁琨算不上一個壞哥哥。過往的事,他不清楚,也不方便去勸阮承澤什麽。
這種時候,梁琨也不矯情,道了聲謝就匆匆忙忙走了。
安廷倫推門進去,對着瘦削的背影道:“承澤,我把西米露安置在你旁邊的屋裏了,它真的沒事,你還不信我麽?”
床上的人紋絲不動。
“承澤,西米露上次被電擊不是很快醒過來了嗎,我為什麽要騙你。”安廷倫也不管床上的人是否理他,仍自顧自說着。
他沒有看見,阮承澤的眼眸閃了閃。
“你這樣不吃不喝的躺着,萬一西米露醒過來了,你卻不在了怎麽辦?我知道你不是懦弱的人,不會動不動就要尋死,可是,你的身體是肉做的,不是鐵鑄的……”
他絮絮叨叨的念着,阮承澤忽然翻身,面對面盯着他。
安廷倫這才發現,他眼中布滿血絲,眼底的青痕吓人,就連雙頰都有些凹陷。不過兩天,他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扶我去看看它吧。”他開口,聲音嘶啞得不像話。
安廷倫打開保溫桶,往碗裏盛粥,“先吃點東西吧,我怕你起來就暈過去。”
阮承澤沒有拒絕。
安廷倫難以置信他竟然這麽快就轉變了态度,給他盛了滿滿一碗,他都盡數吃了下去。
然後他神色如常的到隔壁,對着沉睡的西米露看了半個小時,又木然的回到病床,看不出他心底到底在想些什麽。
安廷倫心中卻是高興的,至少他願意吃飯了,可是,這喜悅只持續了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之後,阮承澤騰的從床上跑下去,身體乏力,一下子跌在地上。安廷倫急忙去扶他,他卻擡手指向衛生間。
安廷倫扶着他進去,眼睜睜看着他将那碗粥盡數吐出來。
醫生檢查後對他講:“阮先生從身體到心裏都在排斥這個世界。”
·
甄柔身體恢複好已是一周之後的事了,她也是後來才發現自己被電流擊中之後,又睡了兩天才醒過來的。
她登錄小號微博搜索有關《念》的消息,卻一無所獲,也不知道西米露怎麽樣了,有沒有回到自己的身體裏面。
也是巧了,正着急,尹思禮卻剛好來甄家探望她。
甄柔眼眸閃閃,心中有了主意。
父母正與尹家伯父伯母聊天,她湊到尹思禮耳邊道:“思禮哥,聽說阮承澤拍你家電影了?”
尹思禮靠在沙發上,溫柔地揉揉她頭發,“我的小柔妹,伯父知道你為了追星差點搭上命,可是很生氣的哦。”
甄柔心髒怦怦跳,果然父親已經知道了!
她強壓住緊張,繼續低喃,“思禮哥哥,你就帶我去見見他嘛,你最好啦!”
這軟糯的聲線令尹思禮身上起了層雞皮疙瘩,他抖了抖身子,也低頭湊到她耳邊低語。
“那可不行,哪有哥哥專門帶妹妹去見其他男人的,甄叔知道了肯定饒不了我。”
甄柔勾唇一笑,“哦?那如果你泡小明星的事被尹伯父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輕饒你呢。”
尹思禮猛地側頭,眼前的妹妹笑得狡黠,分明十分篤定他出去泡妹了。
他眼睛微眯,到底是誰洩露了秘密?
但轉眼他又面色如常,笑眯眯對甄柔道:“行了,別在這兒詐我,明天我正好要去醫院探望他,到時來接你。”
甄柔卻又怔怔,阮承澤怎麽會在醫院,難道西米露真的出事了?
·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甄柔在車上不斷催促司機快一點,尹思禮不由得蹙了眉。
這丫頭真這麽喜歡這個阮承澤?只是,追個星用得着把自己塗成這幅模樣嗎?
是的,甄柔又變裝了,連尹思禮都有些認不出她來。
“我說,你幹嘛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我都不好意思和你走在一起知道嗎?”尹思禮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
甄柔取下墨鏡,神神秘秘的,“就不告訴你!”
尹思禮一時語塞……
甄柔終于在一個小時後見到了日思夜想的偶像,她都有些認不出床上的人,瘦骨嶙峋,整個人仿佛蒼老了十歲。
心髒猝不及防地被什麽攥緊,原來抑郁症這麽辛苦嗎?
病房裏面梁琨、安廷倫都在,甄柔顧不得許多,站到男人面前。
“承澤哥,我是粉絲後援會的會長,你可能不記得我了。可是,我們都希望你趕快好起來,我們很期待你在熒幕上的表演。如果大家看見你這樣,會心疼的。”
阮承澤只望着她手中的花束發怔,好一會兒才說了聲,“謝謝。”
甄柔心中酸酸的,他當然不記得自己,這五年自己變化是挺大的……
尹思禮與梁琨談論了些電影的事,甄柔只知道已經送審柏林電影節,其餘的都不記得了。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甄柔透過玻璃看見了隔壁的狗狗。
“那是西米露嗎?”她下意識看向梁琨。
見她與尹思禮親密,梁琨不疑有他,點了頭。
“我能進去看看它麽?”甄柔渴盼的望着梁琨和安廷倫。
他們沒有拒絕。
甄柔望着白色薩摩耶,胸中情緒異常,小小的一團,真是個惹人憐愛的小可憐。
她伸手撫摸它腦袋,喃喃道:“西米露啊,你也要快一點好起來,他真的很需要你呢。”
突然,床上的狗身子一顫,竟睜開了眼!
甄柔被吓了一跳,連退好幾步,嘴唇微啓,眼睛瞪大。顯然,她也覺得難以置信,西米露竟然醒了!
薩摩耶從床上跳下來,圍着甄柔打轉,尾巴搖個不停,看起來很喜歡她。
一屋子的人都瞠目結舌地看着這一人一狗,只有梁琨,默默退了出去。
甄柔心中高興,蹲下|身摸它腦袋,笑得眉眼彎彎。
突然,門口響起喑啞的男聲,她再熟悉不過。
“你,叫什麽名字?”他看着甄柔說。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這個初見嗎,總感覺接下來才是本文的正文部分(喂
這裏也還了甄爸爸一個清白,其實吶,我開始是想寫爸爸出軌來着,考慮到wuli男主又是一個大寫的慘,就決定讓柔妹阖家幸福啦~(≧▽≦)/~【看來,我是女主親媽(……)
最後反省一下最近的更新時間,本來今天是安安心心躺家裏碼字噠,然而大姨媽痛成狗/(ㄒoㄒ)/~~
所以還是拖到這麽晚更【PS,想知道有沒有小天使治好痛經的,我,一個痛經快9年的girl……
☆、一見鐘情
甄柔身體半蹲,仰着頭定定望住阮承澤,手僵硬地搭在西米露身上。
男神滿眼炙熱地與自己對視,她忽的就覺得緊張。
西米露見自家主人來了,騰的從地上站起,但沒直接過去,而是先舔了舔甄柔的掌心。
阮承澤眼中的炙熱愈加明顯,尹思禮打量安廷倫和梁琨,他們的情緒也不太對。
甄柔這才回神,明白阮承澤恐怕是梁琨過去叫來的。
她起身,飛速地答:“承澤哥,我叫曾曾,後援會會長,你可能不記得我了。”
尹思禮狐疑看她,他怎麽不知道自家妹妹胡說八道的本事竟如此了得,像個小狐貍。
阮承澤眼神中的光芒漸漸消弱,他真是魔怔了,即使西米露只會對一個女性這樣熱情,那也是從前。
這幾個月它變了很多,對劇組的人都是笑眯眯的,可是它卻只舔過柔柔和眼前女孩子的掌心。
它喜歡這個姑娘。
就在氣氛即将變得更加尴尬之前,他終于又開口了,“曾曾嗎,我似乎有些印象,我們是不是五年前見過一面,在半島酒店?”
甄柔心中怦然,他記得自己。那麽,十年前那次呢,他還會記得嗎?
像是想到什麽,阮承澤竟然笑了一下,“那個抱了一堆我的海報,卻走到柯盛楠房門的小姑娘,對吧。”
他竟真的記得,甄柔瞬間就紅了臉,太糗了。
柯盛楠是與阮承澤同期的歌手,兩人都是紅極一時,歌壇的獎杯幾乎被他倆承包。兩個歌王橫空出世,歌壇發展蒸蒸日上,這本應是喜聞樂見之事。然而,兩家的粉絲卻撕起來了。
而那天甄柔被委以重任,潛進半島酒店,卻跑錯了房間。衆目睽睽之下,阮承澤的海報全部散落地面,攤于柯盛楠的眼前……
“是,是我。”她與他對視,有些心虛。
阮承澤禮貌地笑了笑,“謝謝你們,我會好起來的。”然後,他便與自己和尹思禮道別,也不追問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甄柔凝注着他的背影,心中情緒奇異。阮承澤禮貌而有距離,完全是對待一個粉絲那樣。
原本他們的關系就是這樣,但這次她胸中卻有些酸澀,大約是過去幾個月他們太過親密,而今的距離感令她有了落差罷。
回程的路上,尹思禮以探究的目光看着甄柔,冷不丁說了句,“小柔妹,你是不是喜歡上這個阮承澤了?”
她愕然,随即認真問尹思禮:“有那麽明顯嗎?”
尹思禮挑眉,沒想到她這麽輕易就承認了。他沒有回答甄柔的問題,反而對她說:“我很好奇你怎麽喜歡上他的,這四年來你可都在國外,就算喬裝去追星,次數也是屈指可數。別告訴我,你五年前對他一見鐘情。”
甄柔似乎陷入了沉思,一見鐘情倒是真的,不過時間卻更早。
她抿嘴,“是呀,思禮哥得替我保密,不然你跟弋甜的事可能就要公諸于世了。”
這下輪到尹思禮愕然了,他跟弋甜就這幾個月的事,她明明一直躺在家,到底如何得知的?
他臉上表情十分精彩,甄柔覺得心中好受些了,笑着道:“你別想套我話,我不上當。”
·
西米露醒後,阮承澤的情況迅速好轉,三天後便出院回家了。
梁琨和安廷倫心中卻沒有輕松下來,因為據此看來,他的病症的确是在西米露身上。
阮承澤就像是把它當成了最後的精神支柱,可是,狗的生命終究沒有人長啊。
《念》送審後,阮承澤閑了下來,每天的日常便是看片、煮東西吃、帶西米露散步,偶爾約見安廷倫。
其實盛娛公司有給他拿一些代言廣告、雜志封面,也有推薦一些商演活動,他都拒絕了。大有要退出娛樂圈的架勢,再加上他合約快要到期,盛娛除了惋惜也并不能說什麽,誰讓他是歌壇大咖呢。
這天晚飯之後,阮承澤照例帶着西米露到附近的公園散步。這片區域住了很多名流,所以即使西米露很聽話,他仍然栓了繩。
一月的傍晚寒氣入骨,花園裏只有臘梅還倔強地開放着,幽香入鼻。
阮承澤深吸一口空氣,大腦愈發清醒,他看着前面的西米露,有些出神。
這樣的日子給他安全感,能時刻将珍視的東西護在眼底,能定時去看柔柔,十分寧靜。
他本該開心,但他沒有。
現在的自己就和普通人沒有兩樣,不耀眼、不忙碌、不追求什麽,可他卻覺得空蕩蕩的,像少了什麽。
阮承澤怔怔思考,西米露卻突然撒丫子奔跑起來,他反應不及,被拉着跑了好長一節路。
“西米露。”他沉聲喊了句,語氣嚴厲又無奈。
前面的薩摩耶卻并不買賬,反而跑得更快。阮承澤拉不住它,又不敢松開栓繩,只好跟着奔跑起來。
愛犬跑出小徑,來到公園主道,終于停下,他看見了一個窈窕的背影。
“汪汪!”西米露叫了一聲。
前面的身影頓住,回頭,臉上挂着驚喜的表情。
“西米露!”女人俯身拍拍它腦袋,然後走近阮承澤,笑得璨然,“真巧啊,承澤哥。”
阮承澤回之一笑,“是很巧,曾曾。”
是的,這個人是甄柔。
她早就想搬到這邊來住,無奈父親說不放心她的身體,硬是多磨了半個月,甄華才同意她一個人來這處房産獨居。
甄柔已經搬過來好幾天,她自然是為了離阮承澤近一些才搬的,自醫院一別,這個人幾乎要消失了!
知道他有散步的習慣,她琢磨了好久才決定以後每天晚上都到公園來碰碰運氣。
沒想到,第一天就遇見了。她偷偷地想,自己與男神似乎真的挺有緣分呢!>.<
她克制住心中的喜悅,得體地搭話,“承澤哥這是帶西米露散步麽?”
說完,她又後悔了,自己這不是廢話嗎!
阮承澤仍是淡淡笑着,“嗯,曾曾你也住在這邊嗎?”
“不是哦,我一個朋友住這裏,這段時間我借住她家。”甄柔面不改色的撒着謊,而目前的狀況都要歸咎于她五年前撒的一個謊。
那時她怕阮承澤不給自己簽名,裝得可憐兮兮的,說自己攢了幾個月零花錢才湊齊那套海報。接着為了不挨罵,又可憐兮兮地說自己等了一天飯也沒吃……
阮承澤對粉絲最是心軟,不僅解圍把她從柯盛楠那兒解救出去,教育她注意安全和身體時語氣也很溫和,最後還送了她一套當時最新的親筆簽名專輯。
甄柔那時都快幸福暈了,所以,她現在才撒謊。否則買得起這邊房子的家庭哪需要攢幾個月的錢買海報,就算五年能改變很多事,但甄柔心虛,仍不敢說實話。
她害怕,害怕這樣一個錯誤會給偶像留下壞印象。
“這樣啊。”阮承澤意味深長地看着她,如果沒記錯的話,尹思禮也住這邊,他更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甄柔傻笑着,總覺得偶像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但具體哪裏又說不上來。
“汪汪!”西米露圍着甄柔打轉,然後望了眼阮承澤,又扭頭看向前方。
阮承澤神色複雜,以前它邀請柔柔散步時也是這樣做。
甄柔正愁氣氛太尴尬,只好一邊摸着薩摩耶,一邊笑道:“西米露好可愛哦。”
說完她想到自己被叫了幾個月這名字,瞬間覺得像是在自誇,心中一麻。
阮承澤看着一人一狗的互動,終是沒忍住問她:“曾曾全名是什麽呢?”
“哦,甄柔啊。”她條件反射的答。
話一落音,兩個人都愣住。
作者有話要說: wuli傻柔妹,大概需要先哭一會兒緩緩了。
嗷嗚,突然覺得一見鐘情特別美好,那種會心一擊的感覺【比心】
今天作者菌話比較少,也沒有萌可賣了(……)
☆、由零開始
甄柔窩在被子裏,對着手機屏保上的阮承澤發了會兒呆,剛剛真的是好險,幾乎就要被拆穿。
回憶着自己的言行,她懊惱地捂住了頭。
她明顯感受到阮承澤那一瞬的詫異,于是只好故作鎮定地說:“很驚訝吧,我的名字和那位設計師很像呢!不過,我是鹿鼎記裏面的曾柔啦,擲骰子那位,你知道吧……”
都怪自己之前作死,心血來潮用男神微博悄悄關注自己,結果讓他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可是,甄柔想到他剎那的驚愕,又十分竊喜。
他記住了自己的名字呢。
甄柔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仍然覺得自己現在就以甄家獨女的身份接近男神不太好。
一方面怕他因為自己的身份而拉開距離,畢竟甄家和尹氏娛樂關系太好,而阮承澤很可能避嫌疏遠自己,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攀附關系的人。
另一方面,她這幾個月在設計界毫無作為,地位尚不穩固,而阮承澤的名氣卻又上升一個高度。抛卻甄家的名頭,她認為自己還不足以與他并肩,她會自慚形穢。
所以她決定,既然阮承澤不會主動靠近自己,她只好主動向他走過去。
她對這個人一見鐘情,為了走近他讓自己變得更好,如今隐瞞身份,讓感情由零開始,甄柔很歡喜。
思及此,她嘴角不自覺就溢出微笑,手指劃開屏保,例行公事地點進微博。
阮承澤首頁第一條仍是西米露那張接球的照片,甄柔直接退出看熱門,然後她便心潮澎湃了。
榜首赫然是#《念》入圍柏林電影節#,他們真的成功了。
阮承澤簡直快成為話題之王,一時間關于他是否為電影獻唱,是否真的要轉戰影壇的猜疑鋪天蓋地般襲來。
而梁琨的讨論度也很高,畢竟沒有人第一部電影就殺進國際電影節,網友們都難以相信。
但這種質疑很快就被打破,因為電影立刻開通了官方微博,第一條消息就介紹了導演。
梁琨和王振安。
她才知道梁琨原本就是導演系出身,也是機緣巧合,第一部電影就斬獲戛納影帝,從此選擇了熒幕前而非熒幕後。
沒多久,他大學時期導的微電影,甚至是寫的劇本都被扒出來,再加上有奧斯卡最佳導演王振安指導,衆人便一派了然。
甄柔翻身起來,睡意全無,心中感覺奇妙。畢竟,這部電影自己是全程參與。
她登錄的是自己的小號微博,名為“曾曾真愛wuli阿澤”,所以肆無忌憚地轉發并@阮承澤。不過一分鐘的光陰,就轉發了數十條。
五分鐘不到,她就收到一條私信。
佟掌櫃:我說你這小妮子,剛醒來才多久就又蹦跶了!
佟掌櫃是她的好友佟靜嘉,兩人在國內就見過,後來因在同一個國家留學,很快就熟絡起來。而當兩人知道對方都從十歲的年紀就暗戀上一個人後,關系更是突飛猛進。
她撲哧就笑出聲,手指在鍵盤上飛舞起來。
曾曾真愛wuli阿澤:我的靜嘉總裁,想你哦!你到底什麽時候回國,我需要你做我堅強的後盾!
佟掌櫃:咱同是天下暗戀人,你抛棄我回國,我也不要你,不回來了。[白眼]
曾曾真愛wuli阿澤:[抱住]那咱倆比賽,看誰先追到男神= ̄ω ̄=
佟掌櫃:說真的,你認為阮承澤還記得那個吻麽?[壞笑]
曾曾真愛wuli阿澤:[再見]
……
甄柔不再和佟靜嘉貧嘴,将手機随意扔在床上,自己赤足走到窗邊。
外邊漆黑一片什麽都沒有,沒有月亮,也沒有星光。
她将頭靠在玻璃上,回憶纏繞心頭,仿佛又回到了十歲的那個夏天。
十五歲的少年開了第一場演唱會,她坐在貴賓席的第一排,彼時,她還不是他的粉絲。
也是潔白的西裝,一如告別演唱會的他,甄柔那個時候就已動心。
從此,其餘的人再入不了眼。
“诶。”她嘆氣。
十年已過,兩人都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縱使她承認自己是甄柔,他可能也不記得了。
可是沒關系,他現在已經記得自己,聽到自己的名字會驚訝,這已是極大的進步。
“叮”,手機的提示音将甄柔拉回現實,她狐疑過去,這麽晚了誰還會聯系自己。
結果是一封郵件,她更加奇怪,因為這是她的工作郵箱,而自己醒來的消息并未公開。
甄柔點開查看,然後驚呆了,竟然是蕭宛琪的經紀人,說希望能夠穿金鳳花主題那條魚尾裙出席柏林電影節。
她睜大眼睛看着手機,簡直像是被天上的餡餅砸中,太過驚喜,竟有些回不過神。
雖然畢業後那場秀她算是打出了名氣,但到底是新秀,很多人都持觀望态度。
但如果蕭宛琪穿了自己的衣服出席電影節,一切又會不同。蕭宛琪憑借電影《涅槃》蜚聲國際,她穿過的禮服自然也會博得更多眼球。
甄柔按捺住自己的欣喜,聯系了沈文茵,她自然是不會拒絕,但卻不想和蕭宛琪的經紀人見面。
讓母親代替自己去,然後假裝她還沒醒來,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
二月初,梁琨終于沒忍住來到了阮承澤家裏。
男人正靠着窗臺看書,陽光灑在他身上,旁邊躺着白色薩摩耶,寧靜和諧。
梁琨站在遠處,竟有些不認打破這氛圍。
小半個月過去了,阮承澤并沒有胖回去,精神狀态雖有好轉但并不是正常人應有的。
“怎麽,私闖民宅發現屋主在,所以驚訝嗎?”他合上詩集,側頭看着來人。
梁琨這才抄着手過去,“就算你準備退出娛樂圈,電影節總要去一下吧,還沒有哪個主演會缺席國際電影節,”他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在入圍的情況下。”
“哦?”阮承澤輕笑一聲,“我怎麽聽說弋甜的簽證出問題,很可能出席不了電影節呢?”
梁琨睨他,“我以為你這個人不記仇,原來是我眼拙了。”
阮承澤從窗臺起身,走到梁琨面前,勾起唇角。
“綁了我的狗還想全身而退,是不是有些天真了,況且這件事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另一個人你恐怕猜不到是誰。”
梁琨聳肩看他。
“尹思禮。”阮承澤很滿意梁琨的表情,與他擦肩而過,上樓前又停住說,“電影節我會去,畢竟,我入圍了最佳男主角。”
梁琨轉身看他,心中難以置信,自己本是來勸他參加的。沒成想,他一早就決定了要去。
那麽,他不會退出娛樂圈了。這個人吶,他真是越來越看不透。
·
二月中旬,甄柔踏上了去柏林的飛機,和尹思禮一起。
其實她原本沒想過自己能來參加電影節,可是自收到蕭宛琪經紀人的郵件後,她又收到了電影節晚宴的邀請。因為,電影節主席的女兒很欣賞自己的“花語者”系列。
于是,她理所當然的跟着尹思禮提前去往柏林,同時,還間接地使得弋甜參加不了電影節。
雖然甄柔在偶像和家人面前表現得十分軟萌,可是她本人卻是容不得別人的欺負,從秀場她對待擅自修改自己衣服模特的态度便知。
她調好座椅,準備睡一覺,卻在擡頭時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阮承澤。
作者有話要說: 恩,我柔妹真的說了自己是曾柔,哈哈哈哈。
這裏第一卷就結束了,接下來就要進入第二卷啦,這一卷大約就是柔妹隐瞞身份接近男神的一卷= ̄ω ̄=
【然後哦,這一章章名是由零開始,代表着柔妹回到自己的身體從零開始和男神培養感情;同時呢,阮承澤閑下來一段時間自己卻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所以根本不需要梁琨勸,他就參加電影節,代表男主由零開始進入影壇
蠢作者剛開始寫文不知道有沒有通過文字表達出來,但又好想說,就跑作者有話裏唠叨啦~(≧▽≦)/~
(唔,這篇文呢我其實只想好一個大概的大綱和大致劇情走向,然後呢,存稿也不多,所以才不到20章更新時間就不穩定了起來。
如果晚上十一點之前沒更,那大概就是要斷更的節奏(……)
所以吶,很感謝繼續支持我的小天使們呀,麽麽紮(*  ̄3)(ε ̄ *)
【我真是個話唠……】
☆、念起緣滅
甄柔與前排的阮承澤對視幾秒,心中不确定他是否認出了自己,因為,她戴了大墨鏡。
“尹總,很巧啊。”男人似乎沒有認出她來,轉而與尹思禮說話。
甄柔悄悄呼了口氣,身體僵直地半躺進座椅裏。
尹思禮自然感受到身邊人的異樣,但也不拆她的臺,淡然的與阮承澤寒暄。
“不巧,我作為主創,當然也得參加電影節。”他停頓一下,又道,“阮先生提前過去,也是為了領略柏林的風光?”
阮承澤的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甄柔,“那倒不是,是工作上的事宜。”
“哦?怎麽我聽說阮先生要退出娛樂圈,難道是假消息?”尹思禮是真有些驚訝。
“尹總看起來可不是聽信謠言的人。”
阮承澤将行李箱放好,準備坐下,尹思禮的話卻令他動作一滞。
“那阮先生與盛娛公司合約到期的消息,總不會是謠言吧,我作為尹氏娛樂的總裁,很歡迎你來尹氏。”
這是很明顯的邀請,連甄柔都訝異地側頭看了他一眼。
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