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賭你不在
城是小,若是有緣,就算擦肩而過,也會駐足回頭相望。
我還真沒想過他倆最初的相識和我有關系。我曾在腦子裏設想了無數種狗血的劇情按在他倆的身上,只是壓根就沒有想過要給自己也按個角色進去。我眯着眼睛看了看路邊被曬得有些怏怏的柳樹,恍惚了一下,就閃進了小路裏,一陣穿堂風迎面就撲了進來,瞬間感覺神清氣爽了起來。這條小路本來就只能兩個人通過,正好能被兩邊的房子擋去了大半個日頭,反倒比外面的街道涼爽不止一兩分。身上黏糊糊地汗液被蒸發蒸發的差不多了,心情也惬意了起來,慢悠悠地往路的盡頭走去。
阿美正趴在窩裏面歪頭看着我,見我這般惬意,也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從窩裏面挪了出來,邁着輕快地步伐就跑到了我面前,翹着個尾巴來回不停地蹭着我的腿,喵喵叫着就把我引到了她食盆前。我忍不住罵了她一聲“貓精”,才将食袋的食物倒到了她的盆裏。
阿美在美食前是遺傳了我的風範的,根本就不在乎我怎麽稱呼她了,反正民以食為天,直接就把頭埋在食盆裏面呼嚕嚕地叫着。
趁着她吃飯的間隙,我從她窩裏拿了個毯子鋪在了河沿上,坐了下來,惬意地蕩着兩條腿,打着哈欠地望着對岸的柳條懶洋洋地挂着。屋後的風帶着河水的腥氣,濕濕涼涼的,吹在身上,融進毛孔裏,讓身子不由地就打了個冷顫。我抱了抱肩,向後掙着身體,蕩着腿,惬意地享受着這片刻的悠閑。
對岸的柳樹又長高了幾分。記得從介媽在這裏開店以來,它就一直在那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什麽人種下的,孤零零的一棵,和對岸的我一樣,孤零零的一人。前段時間那個和我一起悠閑地坐在河岸的人,現在也不知道去了哪裏。那是不是你也不知道你的那個它去了哪裏啊。我輕輕地對着柳樹說着,不禁的心裏酸酸的,眼睛有些脹了。
阿美吃完以後就跑到身邊來,蜷在了我旁邊的毯子上,歪着頭瞧着我自言自語。唉,走走停停,最後竟是一只貓總在我傷心難過的時候陪着我。我沖她輕輕喚了聲“阿美。”就見她伸着了耳朵看着我,輕輕回應我“喵喵”,就她拿她的爪子來撥弄着我的手,用頭拱着我的胳膊。我笑着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順手就把她抱得更近了些,心裏漾起的酸楚也漸漸沉了下去。
我摸着她的耳朵,輕輕地問她:“阿美,你有沒有喜歡的貓呀?”阿美仰着頭看了我一眼:“喵喵……”
聽到她的回應,我忍不住就笑出了聲來:“那就是有了。讓我猜猜,是不是街口的打架大王蛋哥?”不想阿美把頭又拱進了我胳膊了。“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得更大聲了,彈了彈她的小腦袋瓜,就說道:“喲,還害羞了呢。是他也沒有關系,這樣你就是這片的霸主婆了。嗯,還真不錯呢。”阿美擡手就把自己埋得更深了,悶悶地回應我:“喵喵喵……”
我笑着也就任她拱着我的胳膊,回頭瞧着對岸那依舊懶洋洋的柳樹,對着她繼續說着:“其實我呀,也有喜歡的人的。可惜一個不喜歡我,一個離開了我。阿美,現在也就你還留在我的身邊。”
“阿美,你說人怎麽說消失就消失了呢。現在想想,以前我總以為自己是他的最好的朋友,結果連他的想法都不知道,現在更是好了,連個能聯系的方法也找不到了。阿美,你說我是不是很失敗。”我低下頭,期望她能個我答案,卻就見她正一翻身四腳朝天地睡得歡。忍不住就撸了她肚子一把,鼓鼓的,還有點彈性。
我揉捏完她的肚皮,轉過頭,揉了揉有些脹痛的眼睛。這是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笑聲。我不由地皺了一下眉頭,不用腦子分辨,我就知道是誰來了。于是不情不願地從河沿上站了起來,撫了撫衣服,彎腰就連阿美和毯子一塊抱回了窩裏。阿美被這一動,只是把自己縮成了一團,也沒醒。我笑着點了點她的鼻頭,這才站起來,準備轉身離開,再一擡眼,兩人就已經到了跟前。
李末一手挎着介子龍,整個身子靠着他,緊緊的,沒有一絲空隙。小小的個頭此時就顯得更是嬌小了起來,看起來就像被介子龍蜷在了懷裏一樣。我皺了一下眉頭,也沒說話。再低下眼睛看着腳尖的時候,才發現鞋子頭上有一個黑點,估計是剛才在河沿上不小心蹭上去的,也不知道容不容易刷掉。我正這麽想着的時候,就聽到李末帶着熟稔的口吻率先跟我打了聲招呼:“唐青,你真的在這呀。”
我“嗯”了一聲,擡頭又看了一眼她挽着介子龍的胳膊,身子不由的向旁邊側了側,準備從他倆什麽穿過去。
她好像沒有看到我這般明顯的動作,沖着介子龍“咯咯”笑了起來,然後對我眉飛色舞道:“剛才,子龍還跟我說你會在這呢,當時我還不信呢。”就見她把整個身子都塞到了介子龍的懷裏,擡頭沖他笑着,卻仍是對我繼續說道:“剛才我倆還因為這事打賭來着。”
我不由地皺眉擡頭看了介子龍一眼,正好看到他低着頭寵溺的回應着她。我心口一緊,就将眼睛飄向了小路的另一頭,那裏正路過一條狗,對着這裏瞧了瞧,又晃悠着個尾巴跑來了。我收回眼睛,随口問道:“這有什麽好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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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了。子龍說我贏了,就帶我去蘇州玩。”李末興奮地回答着我,用一直期待的眼神看向我,好像我能幫她決定一樣。我躲了躲眼睛,知道自己其實要做的就是順着她問下去,于是平靜地問她:“哦,那不好意思,你輸了吧。”就見她笑得更開心了,興奮地說道:“你猜錯啦,是我贏了哦。”說完就搖着介子龍的手,撒嬌地問他:“你說是不是呀?”
我不由地向介子龍投去疑惑的眼神,就見他沖我聳了聳肩,笑着把手抽出來後,反手就一把把依舊還興奮的李末攬到了身側,沖着我挑了挑眉,開口說道“嗯,我賭你不在。”
我“哦”一聲,低下頭把眼中落寞的情緒收了收,重新擡起頭對着他倆笑道:“這樣啊,那還不錯。也該好好出去玩一玩的。當時我還跟蘇然一起打算過呢。那什麽時候去?”
就見介子龍眯着眼睛瞧着我,想了想開口說道: “大概這周日吧。”卻不想李末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更是興奮了起來。我向後退了一步,假裝高興地祝福道:“那提前祝你倆玩的愉快了。”
李末高興地看向我,熱情地問我:“要不,到時你也一起去吧。”我笑着搖了搖頭:“不了,當電燈泡多不好。”就見她松開了忸怩地從介子龍懷裏掙脫了一下,一把拉起我的手,搖了起來:“沒關系啦,一起去吧。多一個人玩,多好呀。”說着還回頭問介子龍:“你說是不是。”
我被她搖得心煩意亂,從她手裏掙脫了出來,繼續搖頭說道:“不去了。我也不太想去。我這還有點事,就先走了。”說着我就從介子龍身邊走了過去,全然不去在意他看過來的眼睛。還沒走出幾步,就聽李末“啊”地一聲,就把我叫住了。我只好轉過身子,就看到她正歪着頭沖我笑了笑,眼裏卻是閃着得意。我心下一愣,只見她用指尖點着下巴,假裝想起什麽事情來,驚訝地說道:“對了,你是不是不知道蘇然最近的情況呀?”
我本來有些厭煩地看着她,可聽到“蘇然”兩個字的時候,不由地屏住呼吸,睜大眼睛等着她繼續說下去。就見她“咯咯”笑了兩聲,慢悠悠地說道:“我其實也不太清楚。不過好像聽誰說過,他已經移民澳洲了。是誰來着,嗯讓我想想。”說着她又點了點下巴,“好像是張子賢,要不你去問問他?”
我怔怔地低下了頭去,腦袋裏突然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她又說了些什麽,介子龍對我又說了些什麽,只是随口嗯了幾聲,就搖搖晃晃地轉身離開了。
原來蘇然去澳洲了,原來自己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可是為什麽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為什麽不是他直接來告訴我。原來,一直只是我自诩是他的好朋友而已。
後來,我終究還是沒有勇氣去問張子賢。我知道自己怕,怕有答案,又怕沒有答案。
後來我也不知道介子龍和李末有沒有去成蘇州。只是暑假剩下的日子裏,我依舊孤零零一個人。只是從那天以後,我心中突生了一種感覺,竟覺得介子龍和李末其實挺般配的,有時甚至會覺得李末其實也挺不錯的,也不會再覺得她的腦門像以前那麽大了。也許我真的像蘇然曾說的那樣,我只是因為讨厭才會無限的放大那一點點的缺陷。
可是我為什麽會讨厭李末呢,又讨厭她什麽呢?我不由地會問自己,後來才想起,自己其實本來就沒有緣由的。那我又何必再去讨厭了呢。
當我糾結的時候,想讓蘇然來幫我解決這疑惑。可是打開聊天框的時候,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上面那大段大段的自言自語,卻始終擡不起手去輸入一個字。看着看着,我就心煩意亂地關掉了。
原來自己一直是那個最頂頂讨厭的人,才會被人毫無聲息的遺棄,在這又自作多情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