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知道該怎麽辦了
對于老媽,我從來沒能用正常思維揣測成功過。一度認真懷疑過自己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為什麽就僅僅因為自家閨女不小心砸了別人家孩子,不但真誠地道了歉,還決定把閨女的一輩子都搭進去。
想到那被壓到抽屜底,壓制我一輩子身心自由的紙,我忍不住要縮回老媽肚子裏,回爐重造,改過自新。
我至今還清清楚楚記得那張賣身契上的每一個字!
“保證書
我唐青,從今以後,無論什麽時候,什麽情況,只要介子龍對我提出任何要求,我必須絕對無條件服從。
要求暗號:石頭。
保證人:唐青。”
在我第123次怨恨自己為什麽生為她的女兒,第89次怨恨自己為什麽手欠去砸有同樣腦回路的老媽的介子龍時,我也是第15次咬着筆頭絞盡腦汁地想該如何幫介子龍打聽事情。
我是打內心就拒絕跟李末交流的,更何況去打聽她。我一向消息閉塞,這該怎麽辦。心煩意亂中,我還是解出了一道難題目。直了直身體,又一次掃到正在認真做題的李末。我該怎麽把自己的謊圓得更完美,讓介子龍不抓到把柄嘲諷我。可我該怎麽說自己其實就認識她,并且她本人現在就在我旁邊認真做着題!
這個謊真不好圓。
正想得頭大如鬥時,李末一下子就擡頭直接看向我,沖我微微一笑。我心裏一慌,趕緊把眼睛飄到了更遠的地方,假模假樣起來。卻不想又直直撞上了前面一人的眼睛。他也正向我看來,沖着我就輕輕地嘴角一勾,更莫名其妙地沖我笑了起來。
我腦子轟的一聲,臉就騰騰地燒了起來,心裏也蹦蹦亂跳。趕緊低下頭随手翻了幾頁書,手下的字卻跟鬼畫符似抖着。
我承認自己剛上高中時,偷偷喜歡過張子賢。他是長得很好看,比介子龍生生多出了幾分邪魅,讓看慣陽光型的我一下子有點招架不住。可那僅僅只維持了短短的兩周,對他的春心就自然死亡了。其實我還是喜歡陽光型的。更何況現在跟他的關系只是淡止于認識而已。
這樣猛不丁的跟他四目相對,還露出邪媚的笑容,我竟又招架不住,失态成了這個樣子。唉,真沒出息。撫了撫胸口,緩緩吐出氣息,那種小鹿亂撞的感覺才慢慢消失。不過,他剛才好像在偷看我。我瞬間就搖了搖頭。不可能,我倆平時連招呼都不打,怎麽可能偷看我,自己說出來都覺得自作多情的可能性最大。
我忍不住嘆了口氣,為剛才的失态感到深深的羞愧,拿手撐起頭,準備給自己些教訓。只是,掐了半天,為什麽不疼呢?我正疑惑的時候,就看到蘇然在一旁咬牙切齒地瞪着我。本着兩年多的同桌的友誼兼義務,我關切地看向他,問道:“你怎麽了?”
誰知他瞪我瞪得更兇了,嘴上恨恨地說道:“你,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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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更加迷惑了,嘀咕了句“我怎麽惹到你了。”低頭往下看去。這一看不要緊,生生就吓了一大跳。我趕緊松開手,又讪讪地撫了撫掐皺的地方,這才敢擡起頭,不好意思地沖他笑了笑:“對不起,我沒注意。”
結果蘇然只是瞪着我,也不說話。我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被他瞪出個大窟窿來,轉眼一想他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主。就立馬換上讨好的表情,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說道:“不好意思。蘇然,你就原諒我吧。要不,你再掐回來?”說着就把腿伸到了他面前。
果不其然,他輕拍了我腿一下,冷哼一聲,說道:“你的爪子從來就沒老實過,算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你了。”
聽他這麽說,我興奮地拿手拍了拍他的腿,趁機開玩笑地頂了回去:“那還不是因為你腿不老實,非要伸到我的地盤。”
“你……”蘇然又準備發作,突然想起現在還在上課,就忍了回去。滴溜溜地轉了轉眼珠,低了低頭,向我湊了過來,滿是八卦地問道:“你這幾天怎麽了,怎麽魂不守舍的?神經也越來越大條了?是受啥刺激了嗎?”
“還不是……”我脫口準備說出時,正好看到他那激動的眼神,趕緊把後面的話吞了回去,改口說道:“這個月底要模拟考,我緊張。”
蘇然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又湊近了些,很是懷疑地問道:“真的?”
我瞥了他一眼,鎮定地回答道:“假的。”沒想到他竟然點了點頭,附和地說道:“看起來不像真的。”
我斜了他一眼,假裝鎮定地翻了幾頁書,就把他頂了回去:“要你管。”他把頭往回一撤,就趴在桌子上,懶懶地看了我一眼,說道:“我才懶得管你呢。”說完,就蒙上本書,準備休息了。
我忍不住就沖他吐了吐舌頭,哼了一聲,開始考慮接下來寫哪門課的作業。卻不想聽到旁邊悶笑一聲,我側過臉看去,正好看到李末咬着嘴唇,憋得一臉通紅地看着這邊。見我看她,更是放肆地咧嘴沖我笑了起來。
我斜了她一眼,假裝不在意地回過頭來,随便拿起了本題集。又一下子想起了介子龍,心情變得更糟糕了,忍不住就在心裏咒罵了幾句。
最近一定是人品暴跌,怎麽接二連三地碰到這麽多事。
想着,這才發現眼前竟是密密麻麻的數學題,腦子裏卻靈光一閃,我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
星期六的天空總是那麽絢麗。即便已經入夏很久了,天空還總是透涼的明朗,時不時幾朵浮雲嬉笑而過。我心裏就像充滿了氣體,只要輕輕一跳就能觸摸到藍天,順便摸幾把雲彩下來,解解饞。路上那從樹縫裏溢出的陽光,也色彩斑斓了起來。
我一邊騎着車子,一邊努力克制住自己飛天的心情。自己太激動的話,等見到介子龍又指不定亂說些什麽出來,要是被他發現蛛絲馬跡,那我以後更得受他壓迫了。
克制,一定要克制。
去介子龍學校的車程差不多二十分鐘,若是平時,這段路對我是相當的漫長,尤其還是燥熱的夏天。不過今天我卻慶幸了起來,這段路剛好夠我平複心情的。果然萬事是相對而言。
我到的時候,介子龍正拉風地站在學校門口。他今天裝扮倒還不錯,脫出校服上衣,露出了裏面白色T恤,從頭到腳,顯得幹淨利索很多。只是他把鼓鼓地書包這麽斜背在身上,還一手塞到口袋裏,這太……煞風景了吧。
我已經無法直視了,趕緊加快腳下的速度,直直地向他沖了過去,大喊了一聲:“介子龍!”
在跟他只差幾毫米的距離處,剎車,撐地,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這本事可是我辛辛苦苦練了兩年的結果,當然我已經自動忽略最初直接跟他和車一起倒地的情況了。
這會子,介子龍低下眼睛,鄙視地看着我,就是輕哼一聲。我忍不住诽謗了他一句,仰着頭就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我自然知道他的軟肋,立馬就堆滿笑容,沖他做了個鬼臉:“你即便把書包撕爛背着,也不會成為痞子。”
可我忘了他也熟悉我的弱點。就直接擡手在我頭上胡亂摸了一把,我趕緊用手護住發型,嚷道:“君子動口不動手。”誰知他竟又是哼笑一聲,不屑地說道:“我是痞子。”手上也不管我的抗議,依舊胡亂摸了一遍,嘴上還得意地說道:“你怎麽護,還不依舊是個假小子。誰讓頭發弄這麽短。”
我一時氣結,可惜個頭實在太矮,踮了腳尖,也只能算是剛剛高過他的肩膀,擡手更不能摸回去。只好自我放棄地撤了手,任由他處置了。
唉,我總忘記介子龍是不屑于當君子的,他的人生目标一直就是痞子,從三歲到現在,若不是怕他爸會一巴掌呼死他,估計現在我見到的就是痞子龍了。擡眼看着這一臉清純無毒的白淨樣子,腦子裏冷不丁地蹿出了他一臉橫疤的模樣,身子一顫。還是現在這樣子好看。
介子龍看我一臉挫敗地任由他處置,這才撤回手,心情極好地吹了聲口哨,就不管不顧地把書包往我懷裏一扔,奪過車把,晃了晃,說道:“坐後座去。”
對于介子龍這樣好心地沒讓我載他穿越半個城市,我自然樂意地從寶座上滑下來,也顧不上整理發型了,一屁股坐到後面,腳緊跟着就蹬了上去。
介子龍又一臉鄙夷地看着我,嘟囔了一句 “果然是個假小子。”說着一腳蹬地,就向前沖了出去。我當然毫不在意他剛才的話,這樣的好事可不是經常有,可得好好享受一下。
我樂呵呵地抱着那鼓鼓的書包,一緊,扁了,一松,又漲了,軟軟的特別舒服,玩得不亦樂乎。看着前面縮手縮腳地瞪着這輛女士自行車的背影,心情更是愉悅。
這一路上,我開心地玩着懷裏的書包,一會瞧瞧天,一會瞧瞧地,一會瞧瞧介子龍的背影。介子龍依舊秉持着騎車一絲不茍、沉默不語的态度。
啊,好是無聊啊。
這一路的夏日深綠,一路的陽光碎片,看得我兩眼開始泛綠,腦漿也跟着綠了起來。車子終于從“一川平原”到達了“颠簸地帶”。腦子裏的那些綠也随之颠出了三四分來,我也終于能從昏昏沉沉中清分了幾分。
介媽這店的地址好是好,就是路太凹凸不平了。不過也難怪,一般玲珑小院也不會建在什麽平川大馬路上,也就這樣的路能顯出它的幽靜,它獨特的氣質。
正迷迷糊糊想得歡的時候,一句被颠得破碎的話就從前面傳了過來:“那個,青兒,你幫我,打聽李末,的事,怎麽,樣了?”
我眉毛不由地跳了幾跳,順帶着眼皮也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