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病危
袖扣是圓形的,鉑金材質,中間鑲嵌着一枚黑曜石,邊上則是一圈碎鑽,在餐桌頂上燈光的照耀下,閃爍着熠熠光芒。
江珩拿在手裏細細看了半晌,道:“很漂亮,什麽時候買的?”
“挺久之前的了,你還沒答應要和我在一起的時候。”
“那個時候就給我買了禮物啊?”江珩有些意外。
“嗯,本來想着,你如果不答應我,我就不給你了。”朗月開了個玩笑,說完自己先笑了起來。
“那還好我答應了,要不然就錯失了這麽漂亮的禮物。”江珩将盒子合上,小心翼翼地放在手邊,看着朗月的眼睛,認真道:“月月,謝謝你,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他喜歡,朗月心裏也高興。
還沒等朗月心裏那點喜悅退去,江珩又道:“其實今天,我也有個禮物要送給你。”
“送我?”朗月有些驚訝:“之前不是都送了一個項鏈了嗎?”她說着,從脖子裏将月亮吊墜取出來,“我一直都帶着。”
“項鏈是項鏈,今天要送你的是另一個東西,你稍等一下。”
他起身去了房間,不多時,拎着一個小袋子出來了,袋子上印着某品牌的logo,朗月認識,這是國際上非常著名的一個手表品牌。
江珩坐了下來,從袋子中取出一個精致的絨布盒子遞到朗月面前:“打開看看,看你喜歡嗎?”
朗月接過來,鄭重的打開了盒子,只見着一個鋼帶的女士手表靜靜地躺在裏面,表盤周圍是一圈碎鑽,而表芯是黑色的。外觀上看起來和朗月送給江珩的那雙袖扣竟莫名的相似。不過,價錢卻是千差萬別。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手表少說也得50萬起步。
“這有些太貴重了。”朗月道,雖然說這個價錢她也付得起,但是付得并不代表着她能心安理得的接受江珩的贈與。這就相當于把她那輛車帶在了手腕上。
“其實今天,你如果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你的。”江珩說着,微微拽起了自己的衣服袖子,露出了他手腕的另一只:“我買了兩只相像的,算是情侶款吧,這也是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你如果不收,總不能讓我自己帶着一支吧,那多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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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珩手腕上常年戴着手表,款式基本類似,朗月倒也沒注意過他什麽時候換了一只。
只是他這樣說了,朗月倒是真不能不收了。
見她不說話,江珩以為她還想着拒絕,便從她手中接過那只表,道:“我幫你帶上吧。”
朗月頓了頓,主動伸出了右手。
她胳膊上根本沒什麽肉,手腕上的骨節突出特別明顯,江珩握着她的手,感覺手裏攥着的全是一把骨頭。
江珩有些心疼,一邊給她戴手表一邊念叨着:“月月你太瘦了,我以後得把你喂胖一些……好了,很适合你。”
朗月收回胳膊,手臂轉了一圈:“很漂亮,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
其實送朗月這只手表前,江珩特地問過喬曼曼和朗爺爺,想着他們是朗月最親近的人,應該知道她會喜歡什麽。可是卻沒想到,兩人都沒有給出合理的建議。朗爺爺說,真心就好,只要是真心的,月月一定會喜歡。
江珩本來一直沒決定送她什麽,直到朗月喝醉那天,說想要和他永遠在一起。
于是,江珩就選了一雙手表,他沒告訴朗月的是,他将自己未來的時間一并送給了她。
天色已晚,朗月就留宿在了江珩這裏。
等到第二日,朗月去公司上班的時候,八卦小姐劉潇一下子就發現了不對勁。
她嘴裏叼着煎餅果子,悠哉游哉的繞到朗月身後,一手搭在她肩膀上,擺出一副地痞老流氓的架勢:“老實交代,昨天晚上是不是沒回家?”
朗月握着鼠标的手停了一下:“你怎麽知道?”
“嗨,真沒回家呀?”劉潇瞬間興奮了,“這還用問嗎?你前天穿的衣服,昨天請了一天假,結果今天還挂在身上,肯定是昨晚沒回家,去你男朋友那裏了,對不對?”劉潇賤兮兮的問。
“嗯,他昨天晚上生日。”朗月也就沒否認。
“哦,這樣啊。”劉潇笑道。她不是非要探究別人的隐私,只是素來大大咧咧慣了,在這間辦公室裏,又跟朗月離挨得最近年紀相仿脾氣還合得來,所以喜歡逗她罷了,再加上那麽一點兒對她男朋友的好奇,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了。
“吃早點了嗎?煎餅果子分一半給你?”劉潇問。
“吃過了,謝謝。”
劉潇努努嘴,沒在說什麽。她準備回自己工位上,視線突然間落到朗月手腕上,頓時目光一亮:“哎,新買的表嗎?”
“新買的。”
“百達裴麗出了一個新款腕表,跟這個看起來好像的!”劉潇說完,霎時間想起了什麽,僵硬的回過頭:“富婆,這該不會是……”
朗月沒說話,等同于默認的意思。
劉潇瞬間明白了,她立刻就不淡定了,抓着朗月的胳膊用力晃了晃,壓低嗓子道:“姐姐,你這是把一個衛生間戴在手上哎!”
朗月:“……”
“哎,對了,你聽說沒咱們公司大boss快回來了,聽說好像要組織團建,去哪哪玩。”
朗月自從到這間公司工作以來,就沒有見過大老板。聽同事說,大老板将近四十來歲,剛結婚不久就懷了孕,因為年紀較大,害怕生産的時候有什麽風險,所以早早的就歇着了,安心養胎。這間公司是大boss和Helen共同建立起來的,不過大boss手上的股份更多一些……尤其是去年的時候,她給新晉影後鐘毓拍攝了一個雜志封面,那上面,鐘毓穿着一件純黑色的高開叉旗袍,身上挂着某品牌昂貴的珠寶首飾,照片是黑白色的,只有影後霸氣的紅唇和她手中那着的一束火紅的玫瑰嬌豔欲滴。
當時這張內氣雜志一出刊,幾乎就被搶購一空
總之,未曾謀面的boss是朗月職業方向上的目标,團建什麽的,她不是很關心,但是卻無比期望見一見這位新boss。
正如劉潇所說的那樣。
一周之後,新老板回來了。是一位很精明能幹的女士,這一點從外貌和穿衣風格上就能看的出來,雖然産後只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但是她的身材卻恢複得特別好,不難推測她應該是一個極為自律的人。
新老板一回來,就大手筆的給工作室的員工每人發了一張3000塊的超市購物卡,并且安排公司的所有人員集體休假一天,去郊區泡溫泉。朗月本來不想去,但是又不好太特立獨行,于是就跟着去了。
她換上泳衣,閉着眼睛靠在溫泉池壁上,只覺得身上的疲倦一掃而空。
朗月泡了半個小時就回酒店房間了。短短這麽一會功夫,被遺留在卧室裏的手機上有将近20條的未接來電,幾乎都是張嫂和朗澈打過來的。朗月将電話拿在手裏,右眼皮一跳,心裏隐隐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把電話給朗澈撥了回去,她弟弟在那邊焦急地說:“姐,你快回來,爺爺被送急診了。”
朗月怔楞兩秒,立即手忙腳亂的換衣服,甚至連跟同事們打一聲招呼都忘了,開着車就直奔市區。
匆匆趕到急診的時候,朗澈,張嫂,劉叔甚至連李婉青和朗英傑都趕了過來,一堆人候在急診室外面,臉上都寫滿了茫然與無措。
朗月停下腳步,醫院的消毒水味充斥在她的鼻尖,讓她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待她勉強緩過氣後,開口,聲音有些發顫:“爺爺怎麽樣了?”
“老爺子正在樓下澆花,突然捂着心口說不舒服,老劉趕忙扶着人往回走,還沒進客廳,老爺子就一頭倒了下去……”張嫂說完,哽咽了一下。
朗月癱坐在急診室外的椅子上,緊緊閉上了眼睛。
李婉青和朗澈在旁邊不知道說着些什麽,好像就連朗英傑也出聲安慰了幾句,不過朗月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距離上一次爺爺病發過去了不到三個月,聽張嫂的描述,兩次都是毫無預兆的就倒下了,朗月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胳膊被人抓住晃了晃,朗澈蹲在地上,雙手抓着她的胳膊,一直在喊着“姐”。
朗月慢慢回神,視線也有了焦點:“怎麽了?”
“姐,你手機一直在響。”
朗月後知後覺地摸出了手機,來電顯示是江珩。
她接通電話,語氣中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疲憊,将自己的脆弱表露無遺。
“今天玩的開心嗎?”江珩問。他下班之後吃完晚飯,正坐在客廳裏陪丢丢玩,朗月公司去團建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朗月捏了捏眉心,輕聲道:“結束了。我現在醫院,爺爺突然暈倒,送急診了。”
江珩呼吸一窒:“在哪家醫院?我現在就過來。”
朗月呆呆的報了醫院名字。
片刻後,電話那邊傳來悉悉碎碎的聲音,像是人在穿衣服。江珩一邊穿衣服一邊擰着眉頭問她:“就你一個人在嗎?”
“都在。”
江珩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氣,道:“月月,你等我。”
“嗯。”
朗月挂斷電話,靠在牆壁上,呆愣愣的看着腳底的地磚,腦子裏一團亂麻,什麽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在腦海裏擠着,卻又像是什麽都沒想。
沒過多久,急診室的門突然被人打開,穿着白大褂戴着醫用口罩的年輕護士焦急的喊道:“直系親屬在哪?”
坐在椅子上的衆人瞬間站了起來,朗英傑先人一步:“我是。”
小護士來不及解釋,将手裏的東西粗暴地怼到了朗英傑懷裏:“病危通知,快些簽字!”
剛剛站起來的朗月瞬間覺得腿一軟,再度癱坐在了椅子上。
朗英傑也是蒙的。機械的簽完字,還沒反應過來,護士就一把奪過單子,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又轉身進去。
急診室的門無情地關上了,發出“哐”的一聲響,像是砸在了朗月心上。
她只覺得手腳冰涼,渾身好像都在發着顫。
朗澈也害怕,坐在她姐旁邊,緊緊握住她的手。
在生命面前,每個人都是渺小、又無能為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