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蹭課
幾日後,學校有事情,朗月找Helen請了半天假回了學校一趟。她實習以來表現良好,又因為在校生本來事情就多,這次一開口,Helen就立刻同意了。
朗月請假其實跟工作也有一定的關系。
前幾日,輔導員特地給她打了電話,說新一屆的大學生攝影比賽的通知已經出了,讓朗月了解一下情況。
全國大學生攝影比賽是每兩年舉辦一次,所有在校大學生均可參加。比賽大體分為兩組,一類是紀實攝影,一類是藝術攝影。這是目前全國範圍內,對于在校大學生來說,含金量最高的比賽。
B市藝術大學的攝影系全國聞名,對于這個比賽也非常重視。朗月大二那一年曾參加過一次。當時因為水平比較青澀,只獲得了優秀獎。不過對于一個初出茅廬的攝影新人來說,也算是一個比較不錯的結果。輔導員老師應該也是看中了她比較有潛力,所以這一次比賽通知剛下來,就親自知會了朗月,并要求她一定要參加。
朗月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她還是比較重視這次機會的,所以決定回學校找老師詳細了解一下情況。
喬曼曼的電話就是在朗月返校路上打過來的。
朗月剛一接通,喬曼曼就劈頭蓋臉的問:“你知道楚非凡要出國了嗎?”
朗月手機連着車上的藍牙,剛一接通,喬曼曼那驚慌失措的大嗓門順着車載音箱傳了過來,震得她打了個哆嗦。
沉默了兩秒,朗月道:“我知道。”
“霧草!你什麽時候知道的?他剛剛才給我發微信說的。沃日!我昨天跟我爸那傻逼助理扯皮到半夜,瞌睡的要死,結果他一個微信過來,我徹底被炸清醒了!”喬曼曼絮絮叨叨說個沒完,看樣子是真的很有怨念。就是不知道這怨念是針對楚非凡要出國,還是他害得自己沒睡好覺。
“我也是前幾天剛知道的,我以為楚非凡已經告訴過你了。”
“哪有?!”喬曼曼非常郁悶。“算了算了,電話裏說不清楚,你等我回去咱們見面說。我倒要問問楚少爺,到底是腦子進水了還是哪根弦沒搭對?突然想出國留學。是天/朝的酒不好喝?還是飯菜不好吃?他這麽想不開。”
朗月被喬曼曼的單口相聲給逗笑了,笑過之後,又清清冷冷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楚非凡跟我們不一樣,他父母對他的期望太大,他肩上的責任更重。”
喬曼曼聞言,也沉默了下來。
楚非凡他爺爺輩是做生意的,産業之大,相比江家也不遑多讓。楚非凡他爸沒繼承上一輩的事業,轉而走了仕途,這麽一來,行事作風就要謹慎的多。楚少爺這兩年在國內能玩兒的這麽開心,也多虧了他爺爺的偏寵,和他爸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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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這下是年紀到了,他爸不可能再任由他這麽玩下去,這就采取了緊縮性的教育政策。
“話雖這麽說,可到底是從小一塊兒玩兒到大的,我這不是有些舍不得。”喬曼曼小聲嘟囔着。
“嗯,我懂。”朗月說。
電話那邊安靜了片刻,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離得太遠,朗月也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
那人一來,喬曼曼就跟吃了炸/藥一樣,特別生氣的大喊道:“姓許的!你別管太寬!我睡個懶覺你都要說,你家住海邊兒呀?”她聲音聽起來感覺離聽筒有些遠。
朗月猜測,喬曼曼可能把手機給扔到一邊了。
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朗月難免有些擔心,她沉聲問:“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
電話那邊卻沒人應答,喬曼曼架還沒吵完,沒工夫理會她。
朗月就這麽開着手機,聽着那邊時近時遠時大時小的吵鬧聲。直到“咣”的一聲關門聲後,手機才被人重新拿起。
喬曼曼在那端語氣煩躁的說:“我爸他助理,煩的要死!這次出來跟我爸談生意,臨走前我爸順嘴說了一句讓他多看着我點兒,他就拿着雞毛當令箭,管東管西。我真受不了了!”
喬曼曼生來放縱不羁愛自由,最讨厭別人的管束,就連這次回公司工作,都是他爸媽連哄帶騙才去的。朗月深知她的脾性,不自覺有點同情她嘴裏的那位助理,便勸了勸:“你好好跟人家說話,他也是順着老板的意思在工作。”
“诶呀!我知道,我就是嘴上說說,又沒真的為難他什麽?”喬曼曼解釋了兩句,匆匆道:“行了,我不說了,我得起床了。今天下午還有一下午的事兒等着我,煩死了!”說着說着,她又炸毛了。
朗月輕笑出聲:“你快忙去吧,等你回來咱們再聊。”
“好。”
一通電話講完,朗月已經到了B藝大的門口,她把車放在了校門口走了進去。B藝大建校時間不長,學校裏的建築風格比較偏西式。尤其是圖書館所在的主樓,更是典型的西方宮廷式建築。
朗月抄了近路,從圖書館右側穿行而過,一路走到攝影系所在的教學樓。她熟門熟路的直接上了三樓,敲開輔導員辦公室的門。
剛剛開學,學校各部門工作量都特別大。攝影系的三位輔導員這會兒都埋頭在辦公桌前處理文檔。朗月一走進來,幾位老師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手裏的工作,面上綻放着不同程度的笑容,以示歡迎。
朗月在大學期間,雖然性格比較清冷,但是專業課成績卻名列前茅,并且尊重老師。和同學之間,雖然沒有關系特別好的,但相處的也算和諧。她在幾位輔導員心裏的印象非常好。
朗月跟幾位老師一一打過招呼之後,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專門負責這次比賽的老師起身遞給她了一份宣傳冊。朗月接過來一看,上面是有關于這次比賽的獎項設置和賽制規則。
“其實也沒什麽要說的,具體的注意事項這上面已經寫的非常清楚了。參賽時間設置在下個月,報名的時候填寫資料然後直接上傳作品就行,每人可以提交三張。你之前參加過一次,應該基本了解這些了。”
朗月拿着宣傳冊大致翻了翻,發現比賽的具體設置和她上次的沒什麽大的變化。便道:“嗯,我大概清楚。”
“清楚就行。不過還得仔細看看,別有什麽疏漏才好。”輔導員仔細叮咛了幾句,又拍了拍朗月的肩膀:“好好幹,争取這次拿個一等獎。”
朗月勾了勾嘴角:“好,我會盡力的。”
看她态度認真,輔導員滿意的點點頭,又關心的問了問:“最近實習怎麽樣?聽說你在視覺攝影工作室。”
“嗯。實習總體還算好,挺适應的。”
“這家工作室的創始人在時尚攝影領域算是個大拿了,好好幹,好好學。”輔導員叮咛道。
“會的,謝謝老師。”
兩人又簡單聊了幾句。由于輔導員手頭還堆積了很多工作,朗月也就沒再多留,告別老師之後,順着操場邊往校外走。
這個時候新生軍訓還沒結束,操場上全都是穿着迷彩服的身影。稚嫩又青澀的臉龐上,挂着充滿活力的笑容,就算是頂着太陽,也阻擋不了他們內心的熱情。朗月回頭想了想,自己剛跨入大學軍訓的時候,應該也和這學弟學妹的模樣差不多的吧。
眨眼間。三年都過去了。
朗月短暫的感慨了一下,腳步沒有任何停留,走到學校門口取了車就準備回去。
請了半天的假,這會兒才九點半,回去還能休息一會兒。
朗月這麽打算着,剛啓動車子,她動作卻停了下來。簡短的考慮了十秒鐘後,朗月直接調轉車頭,拐了個彎往另一個方向駛去。
這條路是通往B大的。B市大學城這一畝三分地上,屹立了六所高校。其中B大和B藝大,相隔兩公裏不到,開車十分鐘的路程。朗月好不容易過來這邊一趟,索性舍棄了幾個小時的偷懶時間,打算去看看江珩。
實話說,她很好奇江珩站在三尺講臺上究竟是怎麽一副模樣。心底裏,更有一個念頭躁動不安着——江珩如果看到她,會是什麽一副表情?
這是朗月第一次來B大。這所學校的建校歷史已有百年,在戰火紛飛的年代裏,它就已然屹立在了這裏。後來擴校,也只是在舊址上,仿照那時的建築風格,不斷的翻新加蓋,整個學校都充滿着歷史感。
朗月一進校門,滿目所及都是掩映在郁郁蔥蔥的樹木中、青磚紅瓦的房子。再往裏走,學校那潭湖水上,幾只白天鵝在悠閑地游蕩着,好不惬意。
朗月依稀記得,江珩跟她提過,自己的專業是生物學。朗月推斷,他應該在生物學院任教。可是B大大了去了,朗月也不知道,生物學院到底是在哪棟樓。
想了想,她幹脆拉了一個路過的學生問:“同學你好,請問生物學院在哪裏啊?”
B大是理工科學校,本來就男多女少。朗月從一進學校,就吸引了不少視線。被朗月拉住問路的男生其實早就注意到身邊這個大美女了,想搭讪,卻又不敢。沒想到美女主動的喊住了他。
該男生一愣,傻傻的看着朗月,問:“這位姑娘,你說的是生物科學與技術學院吧?”
朗月是第一次被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人老氣橫秋的叫“姑娘”,有點沒忍住笑意,但是不想對方難堪,硬生生的憋住了。“嗯,那就是生物科學與科學學院。你知道怎麽走嗎?”
“哦,當然知道,這是我們學院。你直走,再左拐,走到第二個路口,然後右拐,那棟青磚紅瓦的樓,就是我們學院的教學樓了。”
青磚紅瓦?朗月環顧四周,這裏每一棟樓,好像都是青磚紅瓦啊……算了,走到哪不認路了再問呗。朗月心道。
于是道了謝,準備轉身離開。剛走沒兩步,又被身後的人叫住了。
男生追上她的步伐,問:“同學你是哪個系的?”他好像特別腼腆,跟朗月說話的時候都是低着頭不敢直視她。
“我是學藝術的。”朗月道。她這倒也不算撒謊,她确實是隔壁學校學藝術的。
男生卻被她成功的誤導了,問:“你是去我們學院找人嗎?我正好也要去教學樓,我帶着你去吧。”
“……好,謝謝。”朗月客氣道。
兩人一路走着。朗月沒有要開口的意思,男生則是局促的不敢開口。他心跳的砰砰的,想跟她說話又不敢,想要聯系方式,更是不敢。兀自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設後,男生鼓足勇氣道:“你去我們院找誰啊?我看看我認識不。”
朗月也沒瞞着,直說:“我找江珩。”
男生聞言一愣,接着塌下了肩膀,好似特別失望——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讓自己第一眼就心動的女孩子,沒想到對方也是一個膚淺的外貌協會,怎麽能不失望呢?
朗月留意到了,卻沒問。她感謝他的幫忙,但到底是個陌生人,她對陌生人的心理活動沒興趣知道。
不過,她雖然不問,男生卻自己開口說了。他語氣失落道:“你也是來看江副教授嗎?”他把副教授三個字讀的特別重,像是專門強調一樣。
朗月完全沒理會他自以為是的重點,挑了挑眉,問:“什麽意思?來看他的人很多嗎?”
“挺多的。”男生點頭,沒等朗月在問下去,自顧自的說道:“江副教授是這一學期新來的,長得挺精神,專業素質也不錯,但他的課吧,課堂環境不怎麽好。每節課都有一些其他專業的小女生,專門過來為了看他。大教室還好,小教室本來就位子少,她們一占,反而我們自己專業正兒八經上課的學生沒位置坐了,只能擠在後排。這幫小姑娘真是膚淺,就知道看臉。”
朗月沒接他的話茬。說來,她也算是膚淺的那一類人。
男生說完,這才想起來,自己旁邊這位也是來看江副教授的,于是急忙補救:“當然,我不是說你啊。主要是這幫女生太過分,就連江教授都特別強調過,讓她們不要來圍觀上課……”他一急,又從江副教授變成江教授了。
其實他心裏對江教授還是很敬佩的。年紀輕輕就有了一定的科研成果,參與了“模拟自然發育的生物工程人肝髒組織”這種大項目,過來教學又直接空降副教授……妥妥的專業标杆,人生贏家。要不是旁邊這位姑娘,他也不至于酸成一顆檸檬……
算了,有些人注定和自己有緣無分。男生心裏想着。反正這種情況又不是第一次發生了,還是看開點吧!
這麽一想,他瞬間釋懷,語氣都真誠了不少:“這位姑娘,我還是勸你別去了。江教授這幾堂課特別嚴肅,尤其是對你們這些蹭課的,你要是真的喜歡他,就還是別打擾他了。”理工男善良的勸解道。
朗月對此沒表态。
又走了幾步,男生突然道:“唉,我們院到了。”
朗月擡頭看着面前的這棟教學樓。現在剛好是下課時間,樓道裏站滿了出來放松的學生,三三兩兩的紮堆在一起說話。其中,有不少視線穿過人群,落在了朗月身上。
朗月對這些有所察覺,但是并不想理會。她想看江珩見到自己的反應,硬是忍者沒給他打電話。好在旁邊這位同學熱心的把課表給她看了看——江珩下節有課,還是大教室的。
朗月眼睛骨碌一轉,立刻決定要去蹭課聽!
朗月問了男生教室的大概方向,禮貌的表達了謝意後就往教室走去。男生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發了會愣,才離開去忙自己的事情。
下節課在階梯教室上。朗月走進去的時候,教室裏面已經坐了不少人了。有意思的是,這些人坐的位置泾渭分明——上課集中在前幾排,蹭課的都趴在最後面。
朗月站在門口看清形勢後,就自覺的往教室後面走。她今天穿了件特別普通的白襯衣,外面套着一件米色大格紋的織針背心,腿上穿着是一條直筒黑色牛仔褲,然後再是某品牌的小白鞋。
大學裏這種打扮的女生一抓一大把,奈何朗月外形過于突出,又是個生面孔,一進教室就收獲了無數打量的視線。等他們看到朗月走到最後一排坐下來之後,相互之間就開始交頭接耳了,說來說去就那幾句,無非是疑惑這女生是誰?怎麽沒見過?這麽好看原來也是江教授的迷妹!
朗月坐定沒多久,她旁邊的一個姑娘突然過來搭話。可能是她看起來太不好接近,姑娘小心翼翼的擡手戳了戳她,問:“你也是過來蹭課的嗎?”
朗月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是的,我來看江珩。”
那姑娘立刻就激動了,指着旁邊幾個一同過來的女孩子:“我們也是!我們這是第一次來,就是好奇,剛好今天下課順路,就過來瞧瞧看。”
朗月不善交際,于是點點頭就沒再說話。
旁邊的女生還想再說什麽,預備鈴聲就響了,吵吵嚷嚷的教室逐漸安靜了下來。
朗月坐直了身子,看向教室門口。約莫半分鐘後,帶着一副銀邊近視鏡,拿着公文袋的人走了進來。他今天也穿了一件白T恤,外面套了一件淺藍色的襯衣,頭發向斜後方梳着,露出整個額頭。
他完全不複平日溫和的樣子,講臺上的人臉上的笑意都比往日淺淡了幾分。他的背脊倒是永遠都挺得直直的,不過這麽一來顯得有幾分嚴肅。
朗月抿了抿唇,原來工作時的江珩是這副模樣啊。
旁邊的幾個姑娘小聲叽叽喳喳了起來。
“這就是江教授?哇,真的挺帥啊!”
“不止是帥,氣質!氣質一級棒!”
“噓!小聲點小聲點……我還以為搞生物工程都是些不修邊幅的理工男呢,沒想到還有這種的。”
朗月豎着耳朵聽她們聊着,心下覺得有趣的同時,又忍不住想着,這麽優秀的人,馬上就是她的男朋友了。
就算再怎麽成熟,朗月內心深處仍然無法避免的擁有着,身為一個小姑娘所該有的那麽一丁點虛榮心。與別人不一樣的是,她的虛榮心與物質無關,只關乎她那貧乏空虛的感情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全國大學生攝影比賽确有其事,但是賽制我是自己瞎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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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論文标題為“Multilineagemunication regulates human liver bud development from pluripotency”。論文通信作者為美國辛辛那提兒童醫學中心腸胃病、肝髒與營養科研究員Takanori Takebe博士、德國馬克斯-普朗克進化人類學研究所研究員Barbara Treutlein博士和日本橫濱市立大學醫學研究生院再生醫學系研究員Keisuke Sekine博士。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