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表白(捉蟲)
因為江珩下山早,也沒吃晚飯,朗月在詢問過他的意見之久,就和江珩一起去三中找朗澈了。
主要是都帶人下山了,總不能半路扔下。況且他們住的近,也順路,就幹脆一起過去了。
朗月和朗澈約的是下午五點四十在校門口碰面。進入高三之後,課業繁重,學校為了保證升學率,連周六周末都要老師給無償上半天課。朗澈雖然是個學渣,這種關鍵時候也不得不乖乖背起書包埋頭苦學。他給自己定的目标很簡單,考不上一本考二本,考不上二本考三本,能考上哪個算哪個。
就算是條鹹魚,也得要有夢想,萬一實現了呢?
朗月過去的時候,朗澈已經在學校門口等着了,還不止他一個人,旁邊站了幾個跟他一般大的小夥子,都穿着白藍相間的校服,看樣子應是同學。朗月打電話的時候說要和朗澈吃頓飯,讓他可以帶着同學,所以朗澈就叫了幾個平常玩的好的。
看見他姐的車開了過來,朗澈高興地連連揮手,生怕他姐看不見他。
朗月跟朗澈打了個招呼,找了個車位停好車。才一下車,就看見朗澈帶着幾個小夥子遠遠地跑了過來,跑着跑着,腳下突然一個急剎車,穩穩地停在了原地,不動彈了。
跟在朗澈身後的一群半大小子看清了朗月的樣貌,一個個叽叽喳喳争先恐後的小聲吹起了彩虹屁。
“姐姐真漂亮!”
“是啊是啊,大美女!”
“姐姐好看,旁邊這位是姐夫吧?”
“估計是,姐夫看起來很帥啊!是那種高端大氣的帥。”
“什麽高端大氣的帥?難怪你語文沒及格。那叫成熟穩重,懂了嗎?”
……
朗月跟江珩隔的遠,只看見這幫小子湊在一起交頭接耳,但是聽不見這些人在說什麽。不過朗澈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一會兒笑得洋洋自得,還一臉臭屁,一會兒又皺着眉頭,看起來煩躁又嫌棄。朗月人還沒走到跟前,就被她弟臉上這表情給逗樂了。
她上前,問:“你在這兒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的,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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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澈叫了聲:“姐”,然後一臉不高興地瞥了眼旁邊的江珩,随即湊到朗月耳邊小聲問,“他怎麽來了呀?”
她臉上嫌棄的表情過于明顯,看得朗月伸手就暗戳戳的朝着他腰上掐了一把。朗月對她弟下手向來就不知道輕重,這一下過去,朗澈疼的縮着腦袋,可憐巴巴的問:“姐,你打我幹什麽呀?”
朗月板着臉看了他一眼,低聲警告,“把你臉上那表情給我收一收。江珩是我帶着來的,你要是不樂意,那我們就先走了。”
說罷,做了一個轉身欲走的姿勢。
朗澈吓得一把抓住她胳膊,連連回話:“姐我錯了,就是他對你圖謀不軌,我怕你被這個老男人騙了去!”
江珩?對她?圖謀不軌?
說反了吧!應該是她對江珩圖謀不軌才對!
朗澈這過于豐富的想象力逗得朗月暗自發笑。她看了眼旁邊的江珩,那人自從他姐倆開始秘密交談後,就非常自覺地往邊上移開了兩步,這會兒正跟朗澈的一幫同學聊着什麽,看起來還挺和諧。
“姐……”朗澈看見他姐盯着那人,上前移了兩步擋住了他姐的視線,臉上寫滿了不高興。
朗月面無表情的看着朗澈:“有禮貌一些,再怎麽不高興也得給我笑出來。”
朗澈可憐巴巴的點點頭,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朗月:“……”
她無語的拍了拍這個傻弟弟的腦袋,心想這娃蠢得沒救了。
姐弟倆說完悄悄話,相繼往人堆那邊走去。一幫男孩子看朗月這麽個大美女過來了,個個眼睛都發直了,争先恐後的喊着“姐姐”。這麽大的孩子本來就是對異性充滿好奇和興趣的時候,尤其是對好看的異性。
可是這幫人态度雖然殷勤極了,就是沒一個人敢上前來。
原因無非有三。
一來,傳說中的姐夫還站在這兒,雖然姐夫笑着,但是氣場太足,他們不敢造次;二來,朗澈是個實打實的姐控,朋友姐,不可欺;第三嘛,剛才這位姐姐掐朗澈的時候,他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姐姐過于暴力,他們不敢上前。
玫瑰雖美,奈何帶刺。
幾位男孩子不約而同的這麽想到。
朗月可不知道他們心裏那些小九九,笑了笑,說:“我等會兒請你們一起吃個飯吧,你們是朗澈的朋友,又叫我一聲姐姐,所以別客氣,想吃什麽大家直說,我們商量一下看去哪裏。”
這幫人都是高中男孩,又都住校,繁忙的高三生活裏,吃最多的就是食堂。對他們來說,只要能改善夥食,吃什麽都行,只要能吃飽。他們好說話,不講究,反正吃白食,不掏錢。
“都可以。”
“吃什麽都行。”
“姐姐你看,我們不挑。”
大家紛紛表态,态度積極,意見統一,吃啥都行。
朗月見狀,只好問他弟:“你想吃什麽?”
朗澈歪頭想了想說:“那就火鍋吧,學校旁邊有家火鍋不錯,離得近,到時候我們回來上晚自習也趕得及。”
“火鍋可以嗎?”朗月側過頭問江珩,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決定就去吃火鍋。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了學校邊的火鍋店,下午這會還不是吃火鍋的時候,店裏比較冷清,只零零散散的坐了幾桌。朗月問服務員要了個包間了,一行人坐了進去。
點菜的時候,朗月也沒拘着他們,讓他們想吃什麽就點什麽,只是在選鍋底的時候特別囑咐,要一個麻辣的,一個微辣的。這是為了照顧喜歡吃辣,又不是很能吃辣的江珩。
菜還沒上之前,朗月趕着她弟出去幫她調油碟。朗澈也喜歡幫他姐做這事,屁颠屁颠就過去了。
一勺香油、半勺芝麻醬,再來點耗油海鮮醬什麽的,最後一大勺的醋,上面在撒些花生碎和白芝麻。朗澈把他姐的喜好記得清清楚楚。
他兩三下功夫就調好了兩碗油碟,迫不及待的端到朗月面前:“姐,你嘗嘗看還是不是你喜歡的那個味道?”朗澈急着在他姐面前邀功,就差搖着個尾巴了。
朗月不知道他那豐富的內心活動,輕描淡寫的拿着筷子沾了點嘗,味道剛剛好。她朝着朗澈點了點頭,“好着呢。”留意到一旁的江珩穩穩的坐在椅子上,又問:“你不去調嗎?”
“這會兒他們都在調,人多,我稍等一下吧。”江珩道。
朗月也沒有多想,以為他真的是嫌人多,就提議道:“要不讓朗澈幫你調一個吧,他調的還不錯,你可以用筷子沾點嘗一下我的。”說着,把自己面前的小碗往江珩跟前推了推。
江珩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在一旁朗澈滿臉“卧槽”的目光裏,拿出自己幹淨的筷子,在朗月的碗裏輕輕蘸了一點兒,然後薄唇輕啓,優雅的品嘗着調料的味道。完了以後,還不忘贊許:“嗯,味道還真不錯。”
朗月聞言,便指揮他弟:“去,給江先生也調一碗來。”
朗澈憤憤不平的瞪着江珩,心裏來來回回把這人罵了個遍。
故意的!他絕壁的是故意的!他就是仗着有他姐在,故意整他的!!!
從上一次在醫院探病時,江珩就察覺到,朗月的弟弟對自己有些許的敵意。他也能猜到幾分原因,本來想着朗澈就是個小孩子,他自己與朗月只見又不可能,不跟他計較就成了。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他即将要和朗月在一起,朗澈這麽一來應該算是他的……小舅子?小舅子對他敵意如此大,這可不妙。
江珩有心想消除朗澈的意見,但他又不是逢低做小的人,幹脆反其道行之,越發的逗起了朗澈。
瞧見朗澈那無比鋒利的視線,江珩不但沒躲,還笑眯眯地看了過去。這個檔口的笑容,看起來格外的嘚瑟!
朗澈差點被他笑得炸毛,但是他姐就在一旁坐鎮,他不敢。把自己氣了個半死,還不得不去給人家調油碗。這是想想還真是憋屈!
這件小事情直接導致整個吃飯過程中,朗澈的心情都不怎麽美麗。
一堆人有說有笑的吃着飯,朗月還朗澈的同學詢問一些朗澈的日常學習情況。江珩那邊,這些孩子知道他是B大畢業,又在國外讀到博之後,一個個都吵着要向他學習取經,嚷嚷着要拜學神。
只有朗澈一個人坐在邊上,低着頭,拿着筷子一邊出神,一邊把碗裏的一塊牛肉戳了個稀巴爛。
朗澈心裏發誓,總有一天要讓他姐看清這個心機男的真面目,然後一腳踹了他!
想到江珩被甩的畫面,朗澈笑的一臉猙獰。
可憐的孩子,只能靠腦補給自己出氣。
這頓火鍋吃的賓主盡歡。朗澈是唯一的例外。
火鍋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朗澈他們七點半要上晚自習,朗月就沒在留人,催促着他趕緊去學校上課。臨走之前,從後備箱裏取出她逛街時買給朗澈的一雙球鞋。
朗澈是個耐不住好奇心的,立即就打開了盒子。待他看到裏面裝的是自己心心念念許久的那一雙時,激動地一蹦三尺高,甚至想要撲上前來抱起朗月轉圈圈,人剛沖過來就被朗月一巴掌拍到了額頭。
“行了,別瘋了,趕緊回去上課。”朗月笑罵。
朗澈乖乖聽話,和一旁看球鞋看紅了眼的同學一起往學校走。
等到人走遠了,朗月才和江珩一起開車離開。
車上,江珩靠在座椅上,和朗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這麽久沒休息,他怕朗月吃飽了犯困。
聊着聊着,朗月突然道:“我弟弟年紀還小,不懂事,有什麽得罪的地方你別見怪啊。”
江珩又不是傻子,朗澈那小子陰陽怪氣的态度他肯定看在眼裏了,只是他有風度,沒有說出來而已。
“你也說了,他年紀小不懂事,我不會往心裏去的。”
朗月點點頭,見江珩不再言語,她又道:“知道我弟為什麽那樣嗎?”
江珩問:“為什麽?”
朗月嘴角一咧:“可能,是嫌你吊着他姐吧。”
江珩起先還沒反應過來,空了好幾秒,才回過味來,朗月指的是一個月期限那件事。
他的本意是想讓朗月認真考慮考慮,慎重決定,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吊着她的胃口。如果非說有什麽不當的地方,可能就是他覺得朗月年紀小,下意識的怕她不認真。其實這樣對朗月不怎麽公平。
“這件事是我自己懦弱了。想得太多,所以瞻前顧後的,一點也不幹脆。起先是覺得我們之間沒有感情,拒絕你之後,我們很久沒聯系,說實話,我那時就有些後悔了。你喝醉的那天打給我,其實我非常高興,你說你喜歡我的時候,我更開心。但是,怕你沒有看清自己的心意,又怕你年紀小,沖動行事,想讓你再考慮考慮,所以我提議一個月的期限。”
江珩說完,看着朗月的側臉,半晌,輕笑一聲:“沒想到,現在心急的反而是我了。”
朗月聽完,手一抖,正在直行的車子在路上拐了一個S,好在幅度小,路上又沒什麽車,她很快便穩住了。
朗月将車停在了路邊,熄了火,轉過頭愣愣的問:“什麽意思?”
江珩方才被她吓了一跳,半開玩笑:“我錯了,就不該這個時候跟你說。”
朗月重複:“你剛才什麽意思?”
江珩看她認真,也嚴肅了起來。他注視着朗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的意思是,我喜歡你,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朗月板着臉:“那一個月的期限也不管了?”
“不是不管。只是說,如果你願意,我想現在就可以……嗯,怎麽說,确定戀愛關系。”
朗月靜靜地看着他,不言語。空氣仿佛都停止了流動,只等着朗月的一個答案。
半晌後,朗月轉過頭,重新啓動了車子:“不願意。”她淡淡道。
江珩怔了一瞬,表白時還熾熱的心只用了三個字的功夫,就變得冰涼。
可沒等他涼透,朗月又道:“一個月是你說的,提前反悔算怎麽一回事?我肯定是想和你在一起的,不過怎麽着都得等一個月時間到了以後。”
江珩:“……”
意會到她的意思之後,江珩直接笑出了聲。短短兩分鐘,他的心情就像是坐了過山車,一會在頂峰,一會又在低谷的。
朗月是故意這麽做的。
她對江珩那一個月的提議懷恨在心,雖然他是好意,但朗月可不管那麽多,就想讓他自食其果。
但更深一層的原因,無非是朗月心裏清楚,這個人不會生氣,他會包容他的小脾氣和小任性,由着她作,由着她鬧。
在前21年的人生裏,從未有過這麽一個人。幼時,父母沒有給她這種偏愛,她又不願意在爺爺奶奶面前任性。長大後,她唯一一次短暫的戀愛,對方還沒走進她的心,就選擇了放棄。
而今,這個人終于是來了。他雖然來得有些遲,但好在她勇敢了抓住了,他們沒有錯過。
朗月突然想到,之前喬曼曼跟她說過的一句話。
“你一定會遇到一個,和你的靈魂百分百契合的人。他能忍受你所有的小脾氣,然後用盡全力的愛你。而你要做的就是找到他,然後同樣的去愛他。”
朗月覺得,自己有幸遇到了。
從江珩小區門口離開,朗月一路上心情都是雀躍的。
沒有什麽比,你喜歡的人剛好也喜歡你,這件事更讓人開心了。
不過,這種美好的心情只持續了短短一路,等到自家小區門口的時候,朗月上揚的嘴角慢慢的墜下來,最終好看的唇形抿成了一條直線,繃得緊緊的。就連臉上的歡喜,都在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區地下停車場入口處停着一輛粉色的跑車,死死的堵住了進入通道。在初秋的夜裏,天氣已經有些冷了,跑車的篷卻敞開着,車裏,穿着黑色帽衫的青年男子靠在車座上,姿态悠閑,面色卻不怎麽好看。他手指間夾着一支香煙,青白色的煙霧徐徐飄起。車子前輪旁邊,是一堆已經燃盡的煙頭。
楚非凡車本來一直在旁邊停着,他遠遠地看見了朗月的車開了過來,才啓動車子,故意的堵在了她的必經之路上。
朗月看着楚非凡這幅做派,心知她如果不下車,這人就不會給她讓路。朗月坐在車裏,隔着前玻璃看着楚非凡。她自覺沒有什麽值得他喜歡的地方,話也一次說的比一次決絕,可是這人就是百折不撓。
朗月深吸一口氣,打開車門走了過去。楚非凡這才撚滅了煙頭,斜着眼看了看她,道:“上車。”
朗月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半點都沒有要上車的意思。
楚非凡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楚非凡,你先把車挪開,別擋住人家正常行駛的,有什麽話我們在旁邊說就行。”朗月冷聲道。
她冷,楚非凡比她更冷,就連說出口的話都好像帶着冰碴子一般:“你不上車,我就不走,看看咱倆誰更硬氣一些。”
楚非凡是個做事不怎麽計較後果的人。他一旦跟人死磕上頭,打死都不會先退縮,管你對面是玉皇大帝還是如來佛祖,他楚非凡都不怵。
朗月熟知他這毛病,本來就黑着的臉色頓時更難看了。
兩人誰也不讓步,就在那裏無聲對峙了起來。
不過沒等他們僵持太久,一旁,原本坐在保安亭裏的工作人員看不下去了。他怒氣沖沖的走了過來,指着朗月問:“小姑娘,這是你朋友吧?你趕緊勸一勸他,這小兄弟在這等你兩天了都,今兒可算把你等到了。你們年輕人有話好好說,別阻礙人家正常秩序啊!突然開過來堵在正門口算是怎麽一回事?你們不走別人也得走啊!”
他話音剛落,就有一輛車駛了過來。看見這陣勢,遠遠地按起了喇叭。
保安頓時更急了:“趕緊讓開!你們這影響了小區的正常交通秩序,還有沒有點素質了?”
楚非凡四平八穩的坐在車裏,任由保安大叔在那裏叨叨,八風不動,穩如泰山,甚至恨不得下去給保安大叔鼓個掌,加個油。
朗月沒他臉皮厚,率先敗下陣來。她對着保安道:“不好意思,我們這就走。楚非凡,挪車,我跟你走。”後半句話是沖着楚非凡說的。
聽她說要上車,楚非凡這才滿意了。他扔掉煙頭,啓動車子挪到了一旁。朗月也緊随其後,把自己的車停在了旁邊。
看着兩人相繼挪了車,保安這才小聲罵罵咧咧的走了。
朗月言而有信,大力甩上自己的車門,發出“咣”的一聲巨響。她冷着臉坐進了楚非凡的車裏,面色如霜,肚子裏卻裝了一肚子的火。
“我上來了,有話就說。”她語氣不怎麽好。
楚非凡沒吭聲,腳底下油門一踩,粉色的超跑順着馬路就蹿了出去了。朗月也不問他要去哪兒,她懶得開口說話,只是面色不虞的坐在一旁,任由楚非凡發了瘋似得飙車。朗月住的這地方不在鬧市區,一到晚上路上人更少,粉色的超跑像一支離弦的箭,肆無忌憚的劃破了沉沉的夜空。朗月看了眼儀表盤,車速已經破百,并依舊持續上升。
“你這是想不開了,要拉着我一起去死嗎?”朗月瞥了他一眼,不耐煩的問。
楚非凡卻笑了——臉整體上是跨着的,只有嘴角向上勾起。看上去還不如不笑。他道:“你終于肯跟我說話了。”
朗月聞言也樂了:“你大晚上堵在我家門口,不就是有話要跟我說嗎?說啊。”
楚非凡沒答話,車速卻慢慢的降了下來,最終,停在了一家24小時便利店的門口。他解開安全帶,問:“餓嗎?要吃點兒什麽嗎?”
朗月看不懂他這是什麽意思,擰着眉頭說:“不吃。”
楚非凡無所謂的聳聳肩:“連續兩天,我從下午開始就在小區門口堵你了,本來想進去,但是保安不讓,今天更是連晚飯都沒吃,一直等到了現在。餓不行了我,我進去買杯泡面,要給你來點兒零食嗎?”
到底是認識了這麽多年的朋友,聽他說自己一直餓着肚子,朗月的氣瞬間消了大半。她擡手摁了摁眉心,神态疲倦:“我不吃,你給你買吧。”
楚非凡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扭頭就進去了。三分鐘後,他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燒牛肉面出來了,手裏還拎着一個塑料袋兒,裏面裝滿了火腿腸,鹵蛋,薯片,飲料等等一大堆的零食。他有點艱難的拉開車門,坐在駕駛座上,把手裏的泡面虛擱在方向盤上,一手護着面,另一只手騰出空來,把一大袋子零食全扔到了朗月那邊兒。
“吃點兒吧,就當是陪我。”楚非凡說。
名副其實一少爺,為了堵她,淪落到坐在豪車裏吃泡面。朗月心下有些不是滋味。她抿抿唇,最終還是擡手将那一大袋子零食接了過來,并從裏面拿出了一包薯片,撕開包裝一片一片的吃着。她沒什麽食欲,番茄味的薯片她吃的是味同嚼蠟。
倆人誰都沒說話。一時間車裏只有吸溜泡面的聲響和咔嚓咔嚓的嚼薯片的動靜。
楚非凡是真餓了,一杯泡面沒幾口就被他幹掉了。他下車扔了垃圾,又伸手從朗月這邊兒的袋子裏拿出了火腿腸和鹵蛋還有幹脆面吃着,等他填飽了肚子,時間也已經過去了十多分鐘。
楚非凡吃飯告一段。他拿了瓶水,喝了一口,然後向後仰靠在座位上。視線從車子敞開的頂蓬,一直延伸到了遙遠的天上。
黑沉沉的夜幕之中,不見星星,只有一輪彎彎的月亮挂在天邊。
“你看,今晚月色真美。”楚非凡道。還沒等朗月吭聲,他自己就先笑了出來,“怎麽樣?我尋思着你那老師是不是這樣文绉绉的跟你表白的。我這人直來直去慣了,還真不會這麽委婉的。”
朗月聞言笑了笑,也擡頭看向了天上那輪月亮。她說:“其實你真的沒必要這樣。”
這話沒頭沒尾的,但是在坐着的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楚非凡喉結動了動,“我以為我是一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但是沒想到其實我是一個撞了南牆也不想回頭的人。其實這次叫你出來,也沒有什麽別的意思。就是很好奇,你的那位老師究竟是哪點比我好?我這麽多年都沒追到的人,他不過短短一兩個月,就成功了。”
朗月低着頭擺弄着塑料袋裏的東西,她視線向下,濃密又纖長的睫毛遮住了眼睛。朗月五官是比較鋒利的,側臉在光線與陰影的交錯之下,勾勒出令人心動的弧度。
楚非凡年少輕狂,舉手投足間都是少年人的活力與張揚。相比起來,江珩成熟穩重,優秀卻低調,他總能以一身的溫和去包容朗月的鋒芒。
他們都是優秀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可是朗月不喜歡将這倆人放在一起比較。人不是流水線加工出來的商品,人有自己的獨特的、或好或壞的地方,這些加在一起,組成了獨一無二的個體。将其放在一起強行比較,是對別人的不尊重。
朗月道:“你們是完全不同類型的兩種人,沒有誰比誰好。只是,我更喜歡他一些。”
“所以我是連半點希望都沒有了嗎?”
沉默半晌,朗月說:“你值得更好的。”她不知道怎麽說,但這無疑是一種非常直接的拒絕。既然不喜歡,就幹脆一些,這樣對誰都好。
楚非凡卻是嗤笑一聲:“拒絕了就算了,還給我發個好人卡,這東西我可不想要。我楚大少出去,無論走到哪裏,想要扒着我的女孩子都是成群結隊的。”他故意臭屁道。末了,又說:“得嘞!看來咱倆是徹底的有緣無分。”
至此,這便是真正的放棄了。
楚非凡忍不住想,他當年到底喜歡朗月什麽?
可能是,一幫半大的男男女女都簇擁着自己的時候,就她一個人無動于衷;當別人曲意奉承的時候,就她對他冷着一張臉,不會因為他是楚非凡,就對他另眼相待。
看來人性本賤還真是說對了。人都愛自己得不到的,都愛對自己沒個好臉色的。
楚非凡覺得,在往後的人生裏,他一定會再一次的喜歡上別的女孩。但無論如何,她們都不是朗月。
朗月是,他在情窦初開的年紀第一次看進眼裏,放進心裏的人。這種感情就像一顆種子,一點點的紮根發芽,随着時間的流逝慢慢長大。而此時此刻。它已逐漸枯萎。
“朗月。”楚非凡回神喊她:“我想聽一句實話。這麽多年,你究竟有沒有對我有一點點的喜歡?哪怕就一點點,不管家庭背景,不考慮任何外界因素,單純的喜歡。”
這個問題,是楚非凡迫切想要知道的。問完以後,他呼吸都好像停止了,就坐在那裏靜靜的等着朗月的答案。幽深的瞳孔裏,只有她一個人。
“沒有。”朗月說,聲音清涼如水。
這一瞬間,楚非凡覺得,自己心裏一直以來繃着的那根弦,終于是斷了。
有遺憾,但更多的,卻是一種釋然。
“沒有。”楚非凡低聲念叨着這兩個字:“沒有就沒有吧。”他如釋重負的笑着:“朗月,一直說把我當做朋友,那從今天起,我們就只做朋友吧。”
朗月覺得自己喉嚨有些幹澀。她不自覺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沉聲說:“好。”
“其實要放棄也沒有多難嘛。”楚非凡笑了笑:“好啦!略過這個話題吧。跟你說一件事,朗月,我要出國了。”
這話題轉的有些快,還是一個如此令人訝異的消息。
朗月頓時擡起了頭,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她驚訝的眼睛都瞪大了幾分:“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沒聽你說過?”
憑良心說,雖然她和楚非凡不可能在一起,但是朗月也是打心底的,将楚非凡看作自己自己的摯友的。朗月向來都不是一個善于交際的人,從小到大,她的朋友屈指可數。而在這之中,喬曼曼和楚非凡,無疑是和她最親近的。
猛然聽到楚非凡要出國,朗月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舍。但她也不會去阻撓或者勸說什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以後的路該怎麽走,得要自己去下決定。她唯一不希望的,就是楚非凡意氣用事。
“其實之前早都有這個想法了,一直沒跟你們說過,我爸媽也是傾向于讓我出國留學。這不大四了嘛,沒什麽課,正好出國交換一年。混的好了就多待一段兒時間,混得不好,一年一到,我就收拾鋪蓋滾回來。”楚非凡啧一聲:“還年輕嘛,就得可勁兒造!”
看來他是深思熟慮之後下的決定。
朗月這才放下了心,她真心實意道:“那我就祝你一路順風。”頓了頓,朗月問:“什麽時候走決定了嗎?”
“就這一兩個月吧,手續辦完就走。哥們兒去英國,瞧外國的月亮去!”
朗月扯了扯嘴角:“行啊,走的時候說一聲,我跟喬曼曼去給你踐行。”
“好嘞,沒問題。到時候咱也不去別的地兒了,就在月亮船,閉門謝客一晚上,叫上咱們平時玩的好的,就當是給我踐行了。”楚非凡豪氣幹雲。
“行。這話我算是記下了,到時候不醉不歸。”
“成,不醉不歸。”楚非凡哈哈一笑。
并不是所有真心實意的喜歡,都能得到回應。
更多的是無疾而終。
作者有話要說: 小楚同志下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