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期限
等朗月草草洗漱完畢再度出來的時候，江珩已經坐在了餐桌旁。桌上放着兩個盤子兩只碗，盤子裏分別裝着吐司和煎好的雞蛋還有香腸，碗裏則是盛放着白粥。兩幅餐具各自工整的擺放在桌子兩旁，等着主人的莅臨。
太陽光從半開放式的陽臺直接照射進來，為黑胡桃木的餐桌鍍上了一層金邊。
朗月走上前，拉開椅子，坐在了江珩對面。
對于一覺醒來就在江珩家裏，還準備跟他共進早餐這件事，朗月多多少少感到有些不自在。
她方才洗漱的時候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晚上睡覺前沒卸妝，早上起來暈了一臉。昨天出門前穿的緞面襯衣，睡了一覺醒來也皺皺巴巴的不成樣子。總之，整個人看起來既頹廢又邋遢。尤其是，對面的坐着的江珩就算是穿着家居服看起來也是無比的清爽幹淨。
兩廂對比之下，朗月的頭埋得更低了。
“考慮到你昨天宿醉，今天早點我就做的比較清淡。白粥雖然沒什麽味道，但是養胃。”
“沒想到你竟然會做飯。”
“之前在國外學會的。嘗嘗看我手藝怎麽樣。”
江珩說完，率先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白粥吃了。
他一動，朗月這才拿起了餐具。等她洗漱這一小會兒，粥已經涼下來一些，送進嘴裏溫溫熱熱的。粥是用糯米熬的，煮的時間大概也比較久，軟軟糯糯的米粒在唇齒間留下了陣陣清香。
但說實在的，白粥再怎麽好吃，它也就是一碗白粥而已，沒什麽味道。朗月咽了一口下去，想着應該說點什麽，但是具體的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于是毫不吝啬的誇贊：“你煮的白粥很好吃。”
她語氣之真誠，逗得江珩直接笑出了聲。
和以往的微笑彬彬有禮的笑全然不同，他甚至彎起了眼睛，看起來是真開心。江珩問朗月：“那，我煮的白粥是什麽味道的啊？”
聽出他在揶揄自己，朗月微微有些羞惱。但她是那種，越是害羞，就越要裝的嚴肅正經的人。她一本正經、卻答非所問的說：“火候和食材的不同，煮出來的味道自然也不同。”
江珩贊同的點點頭：“嗯。不只是這樣，電飯鍋品牌的不同，煮出來的白粥味道也有些細微的差別。不知道你嘗出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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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月習慣性地附和：“對……什麽？”話說到一半她停住了。詫異的擡眼看江珩時，發現他滿臉笑意的也在看着她。
朗月後知後覺，這人竟是在跟她開玩笑。
沒忍住，朗月也輕笑出聲。一早上的不自在在此刻才終于算是煙消雲散。
“好了，不逗你了。”江珩道。他拿起一片吐司，均勻的抹上醬遞給朗月。
朗月又道了聲謝，接過來捧在手裏小口小口地啃着。
宿醉一夜，她實在沒什麽胃口。嘴裏啃着面包，腦袋卻天馬行空的亂想着。
一會是她衆目睽睽之下借着酒勁說江珩是她男朋友的場面；一會是江珩蹲下身子叫她名字；一會兒又是江珩半抱着她的往酒吧外面走……江珩，江珩，來來回回都是江珩。
朗月索性放下了面包，“江珩。”
“怎麽了？”江珩疑惑道。
朗月抿了抿嘴唇，因為緊張，手不自覺的揪住了自己的衣角。她聽見自己幹巴巴的聲音在問：“昨天我喝醉了，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情吧？”
江珩切煎蛋的手一頓，随即又自然地恢複動作，他道：“沒有。你給我打完電話，我到那裏的時候你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我就把你帶了回來。”
朗月臉僵了僵，不死心：“我沒有說什麽話，或是做什麽事嗎？”
江珩送了口煎蛋到嘴裏，咽下去以後才繼續道：“沒有。你全程都很乖，一直在睡覺。”
騙人！
朗月心想。她莫名有些委屈。她其實就只是想暗着打探一下江珩知不知道她在那麽多人面前說他是她男朋友的事情，但是沒有想到這人竟然騙人，而且騙得毫無技術含量。
她昨晚的确是大半時間都在睡，但她跟江珩之間僅有的幾句話的交流她還是記得清的。
朗月一委屈，臉色就不好看了。她看着江珩，面上看似淡然，眼睛翻湧的情緒卻出賣了她。
江珩看在眼裏，終于放下手裏的餐具。
“怎麽了？你想知道什麽？”江珩有些無奈：“不然你再重新問我好了，我一定實話實說。”
朗月用三秒鐘的時間簡單組織了一下語言：“昨天喝多了，幾個朋友鬧着要給我介紹男朋友，我煩不勝煩就騙他們說我已經有對象了。他們不信，非要我把人帶來，我沒辦法就……就給你打了電話。”她說的半真半假，略過了楚非凡對她的表白。
江珩聽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便道：“難怪昨天我去的時候，有人問我，是不是你的男朋友。”
“你怎麽說？”朗月屏住了呼吸。江珩的答案關系着她以後到底該怎麽面對楚非凡。
江珩一笑：“還能怎麽說，總不能讓你在你朋友面前失了面子。”言外之意就是承認了。
朗月終于舒了口氣。
“謝謝你，替我撒謊。”朗月道。
“沒關系。不過，以後還是不要這樣了，真不喜歡他們給你介紹男朋友，就直接說好了。謊言總有被拆穿的時候。”
朗月低下頭，苦笑道：“但凡我有一點辦法，也不會出此下策。”她和楚非凡之間根本不可能，也不知道那人為什麽會這麽執着于她。想到這裏，朗月又解釋了一句：“按理來說不應該打擾你的，但是我朋友不多，那時候能幫上忙的更是沒有幾個……”
看她有些落寞的樣子，江珩心裏一軟，“以後要是還有什麽困難，都可以找我幫忙。只要我能幫就一定幫。”
江珩此人，言出必踐。
一個大學老師的承諾可能不算什麽，但是江珩背後還有個江氏集團。江家二少的承諾，價值千金。
朗月看着他，眸色深深，問：“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江珩愣了一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對朗月如此的好。
江珩本來就是一個謙和有禮的人，對待周圍的朋友也是非常寬厚，有時候能搭一把手的事他向來不吝啬。但這種幫助不是毫無底線的，他有自己的度。
可是對朗月，顯然已經過了他的度。
江珩回過神，笑着問：“對你好你還不開心啊？”
朗月盯着碗裏的米粒，“開心。不過我想知道，你是以什麽身份對我好。”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非常平靜，就是低着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舉着勺子的手當空停頓了一下，江珩輕微嘆了口氣，正欲說話，卻又聽朗月語氣平和的補充說：“你知道我想要什麽的。”
江珩當然知道。
但關鍵是，他給不了她想要的。
江珩幹脆放下手裏東西，“朗月，你是真的喜歡我嗎？還是僅僅因為你覺得我跟你合适？”
喜歡？合适？
這是第二次，江珩這麽問她了。但朗月依舊說不清楚。
或許，兩者都有吧。
朗月擡頭正視着他，道：“我見到你就會覺得很踏實，可能是我一直在麻煩你，你又一直在幫我，所以我遇到事情第一瞬間就會想到你。這是我第一次這麽信賴一個人，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你說的‘喜歡’。”
江珩喉結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對面的女孩子目光赤誠而又熱烈的看着他，将自己的心意剖析給他聽。
自小，江珩就是一個喜歡計劃的人。什麽時候做什麽事，老早就給自己安排上，并且努力的朝着目标去完成。唯一計劃不了的，就是自己的感情問題。
他從小在一個充滿愛的環境裏長大。父母恩愛，兄嫂和睦，他知道好的感情應該是什麽樣子的。他期待，并向往着自己也可以得到這麽一份感情，所以在确定對方和自己的心意之前，他不會去招惹或者草率的和別人在一起。他想要對自己，對別人的感情負責。
因為重視，所以不會輕易開始。因為過于重視，所以畏手畏腳。
朗月年紀小，所以敢肆無忌憚的追求自己想要的。他和她不一樣。他比她要成熟，所以要比她考慮的多。考慮風險，考慮結果，不能浪費別人的青春，不能耽誤自己的時間。
江珩一開始是這麽想的。
可是現在，他改主意了。
他一直覺得朗月是因為“合适”，但他自己又何嘗不是。經過多番考慮慎重決定的不是“喜歡”，是“合适”。
喜歡一個人，本身就應該是不顧一切，一往無前的。
在他前半輩子按部就班的人生裏，朗月就像是一個意外，橫沖直撞的闖了進來。她喜歡與讨厭都挂在臉上，堅強而又脆弱，成熟卻又天真。
江珩突然輕笑出聲。
是他自己走進了一個思維怪圈裏，然後看不清自己的心意。
“怎麽了？”朗月問。語氣是掩蓋不住的忐忑。
“沒什麽。”江珩道：“就是想告訴你，我們給彼此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一個月以後，你還是想跟我在一起，那我們就在一起吧。好不好？”
他還是希望朗月可以考慮清楚。
畢竟，感情不是兒戲。如果朗月跟他在一起了，他是不會輕易放手的。
雖然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一個月是怎麽一回事，但是朗月覺得江珩這麽做大概是有他的用意。反正，她自己的主意不會改變。多一個月少一個月的，沒什麽關系。
“好。”朗月道：“不過，如果這段時間過去了，你依然不想跟我在一起，那就直說，我完全可以接受。”因為一個承諾就和另一個人牽絆在一起，對兩個人來說都是一種負擔，朗月不想這樣。
“嗯。”江珩點點頭。
“哦，還有，昨天晚上讓你假扮我男朋友的事，萬一之後別人再問起來，我可不可以……”朗月說到這裏停住了。喝醉了酒精上頭幹出來的事情，在清醒之後連說出口都有些不好意思。
江珩知道她想說什麽，于是笑笑，說：“我可以免費當你一個月的擋箭牌。”
朗月松了口氣，小口小口的喝起了粥。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電飯鍋問題的探讨】
江珩：電飯鍋品牌的不同，煮出來的白粥味道也有些細微的差別。不知道你嘗出來沒有？
朗月點頭：嗯。你煮的這個粥，我一吃就知道用是格X牌。
江珩：不，我這個是美X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