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丢丢
要說喬曼曼,也是真心不容易。
她只是想喝個小酒蹦個野迪,為什麽會遇到,好友表白、被另一個好友當面拒絕、又被另一個好友的男朋友找了過來,這種場面?喬曼曼用她那混沌不清的大腦想着,下次一定要買個老黃歷,可以看每天吉兇的那種!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眼前這個場面該怎麽處理。
喬曼曼打了個酒嗝,然後上手拍朗月的臉,順便對着她耳朵大吼:“月月,醒了醒了,你對象來接你回去了。”
她是真的吼,聲音特別大的那種,朗月一下子就被吵醒了。
她迷迷瞪瞪的睜開眼,意識好似這時才回籠,她全然不記得剛才已經見過了江珩,勉強坐直了身體,直勾勾的盯着他,不說話,就只是看着。半晌後,突然發笑,說:“江珩,你怎麽來了?”
江珩蹲在她面前,伸手将她散在臉上的發絲撥到耳後,無奈道:“不是你叫我來的麽?”
朗月愣愣的看着他,又隔了好半天,“啊”了一聲,似是回憶起來了,“對哦,我叫你來的。”
江珩:“……”
他倆之間旁若無人的互動引得周圍一圈人屏氣凝神靜靜注視着。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對話,大家卻都覺得,他們之間的氛圍是外人無論如何也插不進去的那種。
江珩無意做焦點被人圍觀,他站起了身,俯視着朗月,用哄小孩的語氣問:“我來接你回去,你乖乖的跟我走,好不好?”
朗月又是一笑,然後用力的點點頭。
她喝醉起來跟個小孩子似的,又乖又軟,與平時大不相同。江珩瞧在眼裏,只覺得很是可愛。
見她答應了,江珩又将視線移向了一旁的喬曼曼:“我可以帶她走了嗎?”
喬曼曼知道人家就只是客氣一下,她點頭如搗蒜一般:“可以可以可以您随意!”
江珩:“……好,那麻煩你搭把手,幫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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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曼曼忙不疊的站起身子,然後抓住一只胳膊用力的往上拽。她人雖然高了,但是力道卻沒減少半分,朗月大半個身子被她拽了起來,暈暈乎乎的還沒站穩,就被喬曼曼一把推到了江珩懷裏。
“成了,你帶走吧!”喬曼曼豪爽道。
江珩被她這做派震懾住了,哭笑不得的說了聲謝謝,然後側過頭,讓朗月的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了他懷裏,一只手環着她細瘦的腰,另一只手則是将朗月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半抱着人往出走。
楚非凡靠在沙發上,盯着兩人的背影,目光沉沉,像是在沉思,細看卻又覺得只是單純的發愣。
喬曼曼繞過幾個人,蹭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大兄弟,看開點。”
楚非凡瞥了她一眼,沒理,只是又拆了一口酒旁若無人的喝了起來。
那邊。
江珩架着朗月走出酒吧,一路收獲了許多意味深長又不懷好意的目光。偏偏朗月醉得厲害,閉着眼睛埋頭在他脖頸間一言不發,呼出的氣息直接噴灑在江珩的脖子上,癢癢的,連帶着他的胳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直到把人扶着坐上車之後,江珩熱的又起了一些汗。
出門前的澡白洗了。
江珩看着副駕駛座上醉的七葷八素的人,心下犯了難。
這副模樣,該把人送去哪裏?
送回她家吧,江珩連她家在哪裏都不知道。他是曾經送朗月回去過一次,不過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那時候他才剛回國,不記路,還是靠着朗月的導航才找到她的家。
江珩抱着一線希望,從朗月的包裏翻出手機,想試試看能不能給她弟弟打個電話。這個想法在他按亮屏幕的一瞬間就宣告失敗了。
手機要輸入密碼才能打開的。
無奈,他又放下手機,傾着身子替朗月系好安全帶之後,發動車子,準備先把人帶回自己那裏。
之前确定回國要在B大工作的時候,江珩就已經讓江璟在學校附近幫他買好了房子。200平的平層,面積一般,但他自己住足夠了。回國之後,江珩想要在家裏陪陪父母,就沒急着搬。
前段時間大一新生報到,他也随之進入學校适應環境,就搬了過來。
在樓下停好車後,江珩試圖叫醒副駕駛上朗月。但朗月這下是徹底睡着了,怎麽叫都沒反應,江珩沒辦法,只得把她背在了背上。
人一上背,江珩才驚覺,她實在是太輕了,對他一個成年男人來說,分量輕的好像一不留神能飛走似的。
朗月又瘦又高,臉卻是标準的鵝蛋臉,平日裏看起來覺得漂亮又纖細,這一背發現,她全身上下估計都沒二兩肉。
又想到之前跟朗月吃過的幾次飯,她食量跟小貓一般,也難怪會這麽瘦。江珩心想着。
初初認識時只覺得是一個直爽又暴脾氣的姑娘,越了解卻越覺得,原來她也就是個紙老虎,外表看起來虛張聲勢罷了。
出了電梯,江珩騰出一只手按下密碼鎖,房門應聲而開。
緊接着,一只純白色的小奶狗從屋子裏颠了出來,看見主人,欣喜地在他腳底下跳個不停。奈何個頭太小,跳起來來江珩的膝蓋都到不了,于是着急的“汪汪”的叫了起來,奶聲奶氣的,半點殺傷力都沒有。
“丢丢,噓!”江珩低聲道。
小狗好似能聽懂他的話似的,慢慢的不在吭聲,只是依舊用腦袋往他的腳踝上蹭。
江珩笑了笑,徑直走到主卧,将背上的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柔軟的大床上。
他房子的客房還沒顧得上買床單被褥,目前就只有主卧能住人。
躺上了床鋪,朗月可能也覺得舒服了,她哼唧了一聲,然後側過身子,慢慢的将自己蜷縮了起來,一只手放在頭的旁邊,揪住了枕頭的一角。
這是嬰兒在母親子宮裏的一種睡姿,心裏學上說,它代表着缺乏安全感。
江珩凝視着她的睡顏,良久,輕嘆一口氣,俯下身替她蓋好被子,低聲的道了一句:“晚安。”
然後抱起腳邊的丢丢轉身離開,臨走時,還不忘替她關上了燈,輕輕地阖上房門。
這是獨屬于他的溫柔。
這一覺,朗月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是被窗簾縫隙裏刺過來的日光照醒的。
一夜宿醉讓她即使是坐起了身子,腦袋昏昏沉沉的跟在海裏漂浮似的,半天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在哪。
周遭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頭頂的燈,旁邊的置物架,還有身下的床單,都在告訴她,這裏不是她的家。
朗月想清楚這一點後,頓時臉色大變。
她一把掀開被子,待看清自己的衣服還好好的穿在身上時,才輕舒了一口氣。
明白自己目前是安全的,朗月閉上眼睛,努力的回憶起了昨天發生的一切。
她酒量雖然淺但是從來不會斷片。喝醉了發生過的事情就算第二天也會清楚記得。
昨天,她先是搬家,然後晚上和喬曼曼她們去喝酒,酒局上,和楚非凡拼酒輸了,告訴他自己有男朋友了,楚非凡不信,非要她把人叫來,然後她就打電話叫了江珩……
江珩。
朗月記起來了,昨天,她電話叫來了江珩,然後失去意識之前,也是江珩把她帶走的。
因為是江珩,朗月莫名的就安定了下來。
她下了床,穿上鞋子,輕手輕腳的慢慢走出了房間。
這間房子是南北雙陽臺的,客廳裏一片亮堂。朗月往前走了兩步,就聽到一旁傳來鍋碗瓢盆的碰撞聲,叮叮當當的,是獨屬于廚房的交響樂。
朗月朝着聲源處走了過去。
穿着一身休閑家居服的男人背對着她的方向,他袖子挽起到了胳膊肘的位置,露出線條緊實的小臂。
江珩正在煎雞蛋,他手邊的料理臺上,是一盤烤好的吐司片,再往過,電飯鍋打開着,清粥的香味随着熱氣鑽進了朗月的鼻子裏。
朗月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她總覺得這幅畫面很是安靜祥和,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而她的出現有些突兀,是這畫卷中多餘的存在。
朗月猶豫了半晌,咬咬唇,剛準備開口,突然聽見一陣清脆的鈴铛聲。她定睛一看,一只脖子上挂着銅鈴铛的奶白色小狗正搖搖晃晃的朝着她跑了過來,等到了她腳邊之後,蹲下不動,用它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朗月,小尾巴在身後搖啊搖的,簡直要把人萌化了。
此前朗月只見過醬油那樣的小癟三,對狗這種生物沒有半點好感。
這下冷不防的被一只如此乖巧的小狗盯着,半天僵着臉,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江珩煎好了雞蛋,裝盤,低下頭,發現一直趴在腳邊的丢丢不見了。
他往廚房外順勢一看,就看到了門邊無聲對峙的一人一狗。
江珩道:“它蹲在你腳邊,可能是想讓你抱抱它。”
朗月聞聲擡頭,發現竈臺上的火已經熄滅了,江珩正在笑着看向她。
她垂下眸子,蹲下身,雙手向前微微張開。小奶狗見狀,立馬屁颠屁颠的跑了過來,就如江珩說的那樣,要抱抱。
于是朗月将它抱在了自己懷裏。
小狗身上有一股濃郁的奶香味,朗月猜測,江珩應該是早起給它沖泡了奶粉的緣故。
“看樣子它很喜歡你。”江珩道。
朗月摸了摸狗頭,“它叫什麽名字啊?”
“它叫丢丢。”江珩道。
丢丢縮進朗月懷裏後就不動了,乖巧的很,朗月不禁感慨:“我家裏也有一只狗,每次見到我都是張牙舞爪的,特別兇。”
“丢丢是我從垃圾箱旁邊撿回來的,當時只有巴掌那麽大,可憐兮兮的縮在角落。估計是以前被主人丢了,我抱它回來之後就特別懂事,就是有些黏人。”江珩邊說邊拿起勺子和碗,從電飯鍋裏盛粥。
朗月趕忙放下丢丢,上前一步,問:“有什麽我能幫忙的?”
江珩聞言回頭揚了揚唇角,問:“洗漱了嗎?”
朗月這才想起來,她還沒有刷牙洗臉,頓時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
“客廳茶幾上有幹淨的牙刷和毛巾,我早上去外面超市新買的,你先拿着用吧。”
“哦,好。”
“洗漱完就過來吃飯吧,我做好了早飯。”
“好。”朗月轉身往客廳走,兩步後,突然想起來還沒道謝,于是停了下腳步,說了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