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是你嗎?】
【[圖片]】
字明均早上起來正逢手機連響兩聲。
打開一看是詹一江,發來的圖片很模糊,但字明均清楚得很,這就是他。
圖大概是用手機照的,角度原因只看得到側臉,一個疑似字明均的人指着價牌點單。值得慶幸的是,照片裏沒有白連玺。
【發生什麽了?】字明均問。
【本來挺普通的一娛樂新聞,說有網友在小吃街遇見你了,還說你接地氣。】
【然後就有人說你和一個男的在一起還手拉手跑了。】
字明均盯着屏幕許久,卻沒了後文。
怕什麽來什麽這話說得不錯。
看樣子除了買鍋貼的照片也就沒有別的證據了?那否認就好了,大不了自嘲說長了張大衆臉。
【沒有。】字明均這樣回。
嗡嗡,手機又是震動兩聲。
這次是兩張圖片,魏妤發來的。
一張兩張,一眼看過去,擊破了所有反駁的餘地。
【我攔下來了。】
字明均沒告訴過魏妤自己的性取向,甚至默認了對方口中誤以為有的女友。
魏妤這樣幫他,還沒多問實在讓人感動,而眼下恐怕沒時間多解釋什麽。
【謝謝,我會解釋清楚的。】
字明均本沒有義務解釋這些,但善意的謊言被拆穿終究還是會感到愧疚與不安。
【你先忙。】魏妤回複道。
再看回那兩張用意明顯的照片,還是很不清晰,但字明均的臉,尤其是正臉,真的不是什麽大衆臉。
昨晚吃糖葫蘆的時候字明均忘了整理口罩,一不小心就露了整張臉出來。照片裏的他正要去咬山藥,畫質不高但眉眼可辨,而舉着那糖葫蘆的人雖然沒被拍到臉,但明顯是個瘦瘦高高的男人。
情況不樂觀,幾乎沒有否認的可能。
字明均手指一劃。
下一張照片更私密,光線與角度的缺陷似乎為這張吻照帶來了些許藝術性。
看輪廓是抱在一起的兩個人,看不到唇是否貼着唇,但至少是臉貼着臉。如果非要為這兩個人冠上姓名,唯一的特征也就只是和上一張一樣的字明均和那神秘男子的衣服。
其實這張可以用很多理由反駁。比如仿拍或是借位。照片又不是3D模型,錯過的角度就永遠錯過了。
正當字明均打算放大研究細節的時候,詹一江的電話打了進來。
“詹哥。”
“你是不很閑?”
字明均不說話。
“真不是你?”詹一江有很多問題等着問“別人看到牽着的是個男人就覺得可信度變低了,可我這麽一看倒覺得可信度高了不少。”
字明均那邊依然沉默着。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小心點,悠着點,你還沒有重要到讓他們願意斥重資改變網友的觀點。”
“詹哥。”字明均說,“可我甚至不知道我在躲什麽。”
這本是一場幼稚的游戲,為了随時天降的罵名和無厘頭的所謂正确的躲躲閃閃,喜惡是否只在一鍵之間?
“你真的太不成熟了。”詹一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如果你當初入行的時候連這些都沒想過,那只能說今天的你,和我,就是個錯誤。”
十秒之內沒有人出聲,詹一江先挂了電話。
字明均在思考,但無奈于沒有辯題。他想先去找白連玺,又驚覺這才是周身其他人認為他應該考慮清楚的。
反而是白連玺,在字明均最掙紮的時候敲了他的門。
看到面色如此複雜的白連玺,字明均還以為他也看了新聞。
“怎麽了?”白連玺關切問道,相比字明均此時臉色也不好看。
字明均決定暫時瞞一瞞,至少在定性以前:“沒事。”
白連玺半信半疑,見字明均确實沒有要說點什麽的意思,便說他來的原因:“這是我的調職通知書。”
他今早收到通知,只拆開看了一眼,時間地點都還沒看全。跑到字明均這裏只是想第一時間和他共享這可能會影響到他們共同的未來的信息。
“這麽快?”字明均眼神都是愣的。
“嗯。”
明顯字明均狀态有異,哪怕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來看一眼都能察覺得到。
字明均笑了一下,問:“現在這麽早,你怎麽知道我起了,心靈感應?”
天剛蒙蒙亮,就算字明均時常要早起拍戲,但畢竟不是每一天。
“我本來也怕你還沒起,但我路上遇到你助理了,提着份早餐。”
白連玺知道夏樂,所以肯定不會認錯。
“這樣啊。”
字明均答完便看着白連玺手上的文件。
“我們會好好的對吧?”沒由來的,白連玺這樣問。可能是對自己的不确定,又或許是猜到了什麽有關字明均的東西。他撕開不久前第二次粘好的膠封,薄薄只有幾頁紙。
第一頁照例是寒暄,第二頁是分析,最後兩頁才是正文。
“是的,我們會的。”字明均答得極認真,天知道他是在對誰說這句話。
兩個人靠在一起慢慢地看,說是慢實則都瘋狂地在那可憐的A4紙上緝捕關鍵詞。
“去英國一年整,還好。”
“什麽時候開始?”
“這裏寫了,下個月。”
“有什麽好處?”
“回來進管理層?”
“這麽......年輕?”字明均今天格外遲鈍,想了很多個詞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我也不知道他們是真的想為平均年齡快要拉不回來的中高層找候補還是明升暗降。”
字明均一點都不懂他們行業的規矩:“明升暗降?為什麽?”
“誰知道呢。”白連玺聳肩,把東西裝回文件袋,“可能不滿意你那件事的處理?”
毫不誇張地說,字明均是白連玺近幾年遇上的唯一一則突發事件,簡直是消耗了他之前攢下的所有時運。
看着字明均的表情,白連玺意識到對方可能并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我記得你那天喝醉了?”
字明均苦笑:“準确來講,我斷片了。”
喝醉和斷片可是完全不一樣的性質。
白連玺接受了這一事實又不免感到疑惑:“咱們之前提到這個話題的時候你不是很坦然嗎?”
“寶貝,有時候坦然可能反而是因為不知情。”此時的字明均也很坦然。
“那你......大概率不會想知道。”
“不至于吧。”字明均空想一通,“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白連玺笑而不語。
“還是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
白連玺微笑搖頭:“咱倆簽協議的時候不是談得好好的嗎?”
過去的就過去吧。
字明均作罷。若是平時他可能會多聊兩句,可今日莫不是他們的危機?
“我是不是很不成熟?”字明均問。
這是詹一江說他的話,其實有時候他自己也會這麽覺得。
“不覺得。”
“為什麽?”
“我不和小孩談戀愛。”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白連玺忍不住反問。
“我在年齡上就比你小,心理上還比你小,你不和小孩談戀愛,那我是什麽?”字明均整個人像洩氣的皮球攤在床上。其實他沒有別的意思,更不求對方回答些什麽,問人也是問己。
“你是我的愛人。”白連玺似乎也着急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收到了幾張照片。”
等字明均吧事情講完,白連玺整個人都僵了。
“那怎麽辦?”
“不知道呢。”
字明均翻了個身,面朝太陽初升的窗戶,背對着白連玺。
即便隔着窗簾,陽光的溫熱照在臉上,印堂處不免一陣癢,竟有了補一回籠覺的想法。
“魏妤可以信任?”
一句話打破了字明均将入眠的心神,但他不惱。
白連玺不認識魏妤,只是從剛才字明均的講述裏略微知曉那位魏小姐是有權并有心幫字明均的人,盡管動機不明。
字明均維持着原本的姿勢許久,才說:“可以。”
“那你還缺助理嗎?”
此話一出,字明均詫異地扭過頭看着他。
“這樣好歹能讓很多行為變得合理一點。”
“你不必這樣做。”字明均很是決絕,“你也不能這樣做,一個大酒店的經理,即将升入管理層的年輕人,跑來給不知道多久才能真正熬出來的人做助理?”
“如果這能避免一些麻煩,我就覺得值。”
此話之堅定讓人覺得白連玺不是臨時起意,可他們才在一起三天。
“不行。”
把專業知識拿出來是不太合規矩,但字明均出于不得已及不受控制,不留餘力地拿出了他的爆發力。聲音不大,調不高,沒有斥責的意味,但能唬住絕大部分人。
這是一條死路,道不通,永遠不通。
如果要稍微親和一點地解釋出來,就是這樣。
字明均的門再次被敲響。白連玺沒出聲,指指浴室的方向意思是要不要回避。字明均起來開門,搖頭意思說不用。
門只開了一條縫。如字明均所料,是夏樂。
”字哥,起了嗎?”夏樂提着早餐,“要遲到了,待會兒有你的戲。”
“你先去,我馬上來。”接過裝了早餐的塑料袋,字明均甚至懶得微笑,便關了門。
随手把袋子扔桌子上,字明均去洗漱了。
“那我先走?”
“晚點去找你。”
白連玺不忍道:“我今天夜班。”
“那等你有空。”
說罷整臉沒進一捧水裏。
白連玺嗯了一聲便走了。
去一樓工作區還比正常時間早到了不少,本覺得就他一個,正廳的燈卻是亮着的。一路看過去都沒人,直到深處自己的辦公區,丁謙爾正坐在他的椅子上,看樣子是在等他。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