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過度曝光
對于安歌而言，在錄音室的日子是相當幸福的，尤其是眼見着透明屋逐漸完工，苦難的日子即将來臨，兩相對比之下，她更加不想結束錄音工作。只可惜，再怎麽拖，十二首歌仍以相當快的速度錄制完成，所有人慶祝的同時，安歌只差在臉上寫我不開心幾個大字了。
“安安，再不出發就要遲到了。”趙錢李站在卧室門前着急的催促，他來了都一個小時了，安歌還沒出來，眼看時間就要到了，他可不想承受嚴聲回那沉默中帶着譴責的視線。
“你說如果我遲到了，他會不會一怒之下摞擔子不幹了？”
趙錢李汗顏：“合約都簽了，他只可能延長拍攝時間。”
門被快速打開，安歌已經收拾齊整，拉着人就往樓下沖，邊沖邊不解的問他：“你說他好好的電影不拍，為什麽來給我拍MV啊？”
“或許，他想挑戰有難度的？”趙錢李一時不備說了大實話，趕緊捂了嘴偷偷打量安歌，好在對方對自己演技爛這一點相當認同，竟沒出口反駁。
公司一早就将安歌拍MV的消息放出去了，透明屋是她主打歌《曝光》中的場景，MV主要內容就是講一個平凡的女生因為工作和生活雙重壓力導致背部生出羽翼，被人發現後，她的生活開始全面曝光在人們的視線中，一舉一動都受到人們的關注。女生再也不用辛苦工作了，她被關在透明的屋子裏供人觀賞，與此同時，她獲得了一大筆錢，這讓她心甘情願的生活在透明屋中，同時接受科研人員的研究。
孤獨，無助和恐慌都伴随着過度的曝光向女生襲來，女生終于承受不了。在一個寧靜的夜晚，女生拿起剪刀剪去了那雙潔白無瑕的羽翼，劇烈的疼痛中女生笑的肆意，最終躺在她羽毛狀的床上死去。同一時間，在某醫院高級病房中，一名與女生相貌有幾分相似的中年女子也停止了呼吸。
這個故事描述的就是被過度曝光後的無奈與生活所迫下的妥協，曝光給女生帶來了希望，因為她可以得到充足的資金去為母親治療，可曝光也使女生變得更加絕望，無時無刻被視|奸的人生，毫無隐私的囚籠，簡單的活着也成了折磨。故事的最後，女生顫抖着聲音說：“爸爸走了，我只是想替他和媽媽好好活下去。”
安歌看到完整版的故事時，哭了好一會兒，心裏腹诽寫這故事的人太不厚道了，她只是想拍個簡簡單單的MV，這麽虐真的好嗎？
“什麽？這個故事是你寫的？”安歌神情詭異，給她化妝的妹子都被她嚷的手一抖，差點給她化成連眉。妹子吓的連聲給她道歉，安歌擺擺手不再亂動，端正了臉方便妹子化妝。
嚴聲回望着透明屋外圍的滿滿當當的一群人，心不在焉的回她：“聽了張董給的小樣，就這麽寫了，不滿意？”
怎麽會不滿意，稍加修飾都能拍成電影了好嗎？不僅願意給她拍MV，還這麽走心，難不成嚴聲回暗戀張哲成？安歌的腦洞越來越往奇怪的方向奔馳而去。
因為要拍攝被關進透明屋的片段，安歌的妝容略顯蒼白，穿着一身粉藍色洛麗塔洋裝，長發披肩，頭頂斜斜夾着枚蝴蝶結發卡，腳穿白色圓頭平跟鞋，整個人帶着一股子弱不禁風的病态感，像個精致脆弱的瓷娃娃。色彩鮮明的服飾在基調純白的透明屋裏格格不入，寬大的羽翼無精打采的低垂在兩側，明明白白的告訴衆人這是誤落凡間的天使，是衆人高不可攀的存在。
透明屋外的粉絲興奮地歡呼聲幾乎要掀了屋頂，此起彼伏的喊着安歌的名字，足足過了十幾分鐘才在安保人員的協調下安靜下來，一張張臉憋得通紅。顯然，安歌的新造型深得人心。
安歌不适的拽拽腰間的蕾絲，無奈：“一定要穿成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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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嚴聲回的回應相當簡單，一雙眼卻直直的盯着安歌。與面上的淡然不同，看到安歌一反往日形象，穿着洋裝出現的那一刻，他心中的小人幾乎要蹦跳出來。這個故事并不是因為聽了歌曲小樣寫的，比那還要早，在他最初認識安歌的時候，就有這個想法，想要給她寫故事，想要為她拍片子，想要讓她嘗試不同的形象，想要時時刻刻看着她守着她，想要更多更多。
跳動了二十多年的心從遇見她的那一刻就變得不一樣了，直到人消失了兩年，他才認清這一點。這一次，他不會再輕易放手。
羽毛狀的大床上，蜷縮成一團的女生蓋着自己的羽翼睡的香甜，如果仔細去看，還能發現那緊閉着的眼皮下不停亂動的眼珠。
“卡。你是在睡覺，控制住眼睛不要亂動。”
終于睡醒了，女生理了理羽翼，盤腿坐在床上，伸展身體，惬意地打了個哈欠。
“卡。哈欠太假了。”
女生坐在床上盯着透明屋外走來走去的人發了會兒呆，輕輕地拍拍臉，俯身穿鞋子。
“卡。需要我幫你感受一下什麽叫輕輕地拍拍臉嗎？還有······鞋帶系錯了。”
趙錢李兩手捂眼，不忍直視，更別說四周已經偷偷笑開的工作人員。天知道這只是剛開始啊，透明屋外還圍着一大群粉絲呢，趙錢李開始擔心該怎麽收場了。
“卡······”
“卡······”
“卡······”
停下來休息時，安歌已經顧不得外面的粉絲，整個人都癱倒在床上。如果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控制好自己的手，不去拉開張哲成的門。安歌眼神發亮，要不然改天誠懇的道個歉，再提個建議，兩個MV也有點多了，不如以後就純發專輯吧。
一天拍攝下來，果然沒能完成今天的拍攝任務，安歌換了衣服整個人都提不起勁來，透明屋外粉絲卻看得盡興，不少人還嚷着明天見。
安歌：“······”
“安歌”，嚴聲回叫住她，頓了一會才憋出一句：“你今天拍的很好，繼續加油。”
媽呀，太吓人了，冷面導演居然安慰人了，現場所有人的臉色都很怪異，突然就被行注目禮的安歌：“······”
不遠處，向陽甩了甩站得僵硬的腿，又看了透明屋一眼，才随着人群慢慢散開。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怎麽就一時激動跑到天辰娛樂來看安歌拍攝了？看就算了，居然站在擁擠的人群中看了一整天，他什麽時候這麽迷妹了？說好了只做個支持作品的理智粉呢？
果然還是顧客“西瓜和魚”影響太深，向陽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不過他還是不确定對方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偶像，只能說那聲音和他這幾年一直聽的歌聲一模一樣，更別說安歌官方報導的食物喜好也是西瓜和魚。
可是，就算那人是安歌又能怎麽樣？這一點卻被向陽忽略了，心裏隐隐透着些歡喜和雀躍。
“安歌，你做的很好，就剩這一場完成就好。”嚴聲回輕聲安慰道，安歌已經哭了好幾場，身上穿的依然是一套洛麗塔洋裝，顏色卻是深沉的黑，越發顯得羽翼潔白美麗。
對安歌而言這是最難拍的哭戲，她既沒法将感情帶入進去，動作又僵硬的不行，來來回回拍了幾遍，兩只眼睛腫的通紅，看得人心生憐惜，粉絲們已經在外面哀求嚴聲回不要讓她再哭了。
安歌點了點頭，努力的去想象自己就是莫名長出一雙羽翼的女生，需要錢救母親，被人關在透明屋裏，沒有隐私，沒有溫暖，只有一雙雙眼睛時刻打量着自己。終于有一天，她拿到了一把剪刀，只要将這對羽翼剪了，只要變得和以前一樣，她就能回到之前的生活，她就能獲得救贖，解放自己。
女生通紅的眼堅定地望着手中的剪刀，照着鏡子在身後比劃着，找準位置後她盡量迅速的去剪羽翼根部，劇烈的疼痛來襲，女生顫抖着手扔了剪刀，一雙染了血的羽翼失去了光澤掉落在地上。疼痛中，她裂開嘴笑的肆意。
透明屋外聲音變得嘈雜，似乎有人發現了她的舉動，在她即将倒在地上時有人抱起她放在床上，無數人帶着各類設備出出進進，透明屋俨然成了他們的實驗室。羽毛狀的床上被女生流淌的血液染紅，雪白的床像綴了朵朵紅梅，正中躺着一身黑裙的女生。她雙眼都失去了焦距，茫然的望着空中，因為疼痛聲音越發顫抖：“我只是想和媽媽好好活下去。”
《曝光》總算完成拍攝，衆人開始收拾道具。安歌躺在床上，眼神茫茫然，還沒從那種強烈的感情中掙脫出來，蘊繞着一股絕望的感覺。
嚴聲回伸手攔住趙錢李，腳步輕緩的走過去，微微俯下身子，一只手摩挲着她的頭發：“安歌，你不是她，你的身邊有許許多多的人，而且······”你還有我，這一句，嚴聲回沒好意思說出來，俊臉帶着些紅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