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果必有因(3)
剛吃完早餐，門鈴就響了。封靜慌忙去開門。
“封淮同志，你終于來了。”
封靜開門見着自家小叔，立即喜笑顏開。
站在門口的封淮笑了笑：“調皮，秦小姐在家嗎？”
“在的在的。”
封靜接過封醫生手上的包，又沖門裏喊了一聲，然後把她小叔一把拉了進去。
“秦曦，我小叔來了，快來迎接一下。”
秦曦無奈地走到封淮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封醫生，辛苦你了。還要麻煩你親自上門來……”
其實你根本就不需要來！
“秦小姐不必客氣，你是靜靜朋友，靜靜又是我侄女，這都是應該的，你千萬不要見外。”
哪裏不見外，她十分見外！
她壓根不想看好嗎，還跑到自己家裏來！
“秦小姐，其實我今天過來，不是想以一個醫生的身份來，而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落座以後，封淮對她微笑。
秦曦卻驚悚了，朋友？
他們倆什麽時候成朋友了？真當“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了？
封淮看到了秦曦的表情，卻只是笑笑：“秦小姐，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不去醫院治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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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不去啊，只是目前手邊還有些事，會去的，過段時間。”秦曦也笑。
“你的意思是，你不排斥？”
“嗯，不排斥。”秦曦繼續笑。只是，笑得越來越不好看。
“那好。”封醫生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變戲法似的，從身後的包裏拿出一袋東西。
秦曦好奇地瞄了一眼，立即石化，臉都快碎到地上去了。
滿滿一袋子，是藥，是藥啊！
“我拿了些藥過來，你先吃着，看看有什麽反應，雖然是需要等待的事，但你自身也要注意身體，特別是不能感冒發燒，要不然就危險了。”
我說封大醫生，能盼着我點好嗎？
秦曦皺着眉看着外面的豔陽天，烈日當頭的，這種天氣要能感冒也是個奇葩了。
秦曦臉色僵硬地接過封醫生手中的袋子，恨不得當着這兩個姓封的人的面扔進垃圾桶裏去。
“秦曦，我可告訴你，這藥可是我小叔辛辛苦苦從醫院給你拿過來的，你要是敢浪費，看我不磨刀霍霍！”封靜瞪着她。
“不會不會，絕對不會浪費，我一定謹遵醫囑，叫我吃九十九粒，我絕不含糊只吃九十八粒。”
封淮挑眉：“其實沒那麽可怕，也不多，每個藥盒上我都有寫每天吃多少次，每次量多少。你也不用太害怕，看着盒子大吓人罷了。”
秦曦拿着袋子像拿着燙手山芋，心想哪裏是盒子吓人，明明就是他們這些做醫生的吓人。
“好，一定會仔細看，封醫生還有沒有其他事？”
如果沒有其他事，您老人家就請了吧。
“事還是有事……”
要有事您就滾吧，快滾吧！
“不過，靜靜說，我幫了你這麽大個忙，你一定會十分感激我，要請我吃飯的，想想盛情難卻，那我就留下來，滿足你這小小的心願吧！”
呃……
封靜挺無語地看着她小叔封大醫生，她什麽時候跟他說過這話了？
而且，為什麽她總有種錯覺，覺得她小叔在秦曦面前怎麽有種無賴的感覺？
難不成是她的錯覺？
再看看已經從苦瓜臉變成便秘臉的秦曦，一時間對于封醫生所說的“盛情難卻”，答應也不是，拒絕也不是。
“會不會太耽誤您時間了？”
耽誤的吧，是耽誤的吧？
“雖然很耽誤，但你是靜靜朋友嘛，一定會給你這個面子的。”
“要是太耽誤那就算了吧，改天也是一樣的。”
“沒關系，耽誤一下也不怕，反正過來這裏本來就已經很耽誤了。”
“……”
吃飯的時候，秦曦盯着眼前的食物，絞盡腦汁地想，到底是哪裏出錯了。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這位封醫生時，人家還會腼腆還會害羞，怎麽……這轉變是不是太大了？
對于這場“被迫”的“盛情難卻”，秦曦沒有發表過多的意見。
就算是被迫的，她也算是欠了人家一個情，還了也好，免得日後麻煩。
“不知道這裏的菜合不合封醫生胃口？”秦曦賠着笑臉。
“口味重了些，不知道你會不會做菜？”
這吃飯的地方是封靜選的，一家韓國餐館，對于身為醫生的封小叔來說，口味已經算得上是很重了。
“呃……會一點。”秦曦窘迫地回答，感覺自己又往獵人的陷阱裏前進了一步。
“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嘗嘗。”
秦曦想得一點也沒錯，這就是個陷阱。
“改天……”秦曦的聲音很輕，她希望這位“封小叔”有個耳鳴耳背什麽的，沒聽到就好。
“那就這麽說定了。”
可惜，聲音再輕，也還是被他聽到了。
秦曦：“……”
“秦曦，我認識你這麽久你都還沒有做過飯給我吃呢，你這個見色忘友的家夥。”一旁的封靜突然不滿地叫了起來。
封靜的家庭大概是很幸福的，因為她任性的程度可不止一點點，也不管秦曦跟沈寧遠兩個人還是名正言順的男女朋友，就挖起牆腳來。
這種事，青天白日可是會打雷的。
“那個……”
秦曦開口想解釋，但被封靜打斷：“我不管了，我今天不回去了，就在你家住，不，要住很長一段時間，我一定要比我小叔先一步吃到你做的飯菜，并且要吃得多，這要才顯得我們兩個的關系比較好。”
住？
秦曦想的是，或許封靜過來跟她一起住，她跟沈寧遠倒沒那麽尴尬了，再者沈老太太要再上門，以封靜的嫉惡如仇的個性，一定不會讓她吃得了虧。
可是，萬一沈老太太欺負她的時候，封靜真鬧騰出個什麽事來……秦曦還是覺得不太好。所以她又對封靜說：“可是你還得上課。”
“沒事，反正我自己開車，你這兒離我們學校也不遠。”
秦曦這才發現他們叔侄倆的脾氣是多麽像！
那好吧，她還能說什麽？
封淮一直笑得一臉溫和，雖然沒有沈寧遠那樣驚豔了一池秋水，但也算得上是如沐春風。
吃完飯封大醫生總算是走了，封靜開着車載着秦曦兩人去了離秦曦家不遠的一家商場，她直接就在商場買點日用品，着急程度可見一斑！
而另一邊，工作一結束，就即趕回家的沈寧遠，回到家之後卻撲了個空。
其實時間也不早了，為了騰出與秦曦去旅行的時間，沈寧遠最近的工作都比較忙，所以他到家的這會兒，已經七點多鐘了。
不過好在秦曦很快就會回來，只是他沒想到，後面還跟着那位封靜姑娘。
沈寧遠站起身，上前去接過兩人手上的袋子：“你們吃過飯了嗎？”
秦曦很給面子地放了手，但封姑娘就不那麽配合了。
“幹嗎，放手放手，誰讓你碰了。”
秦曦默默地拿下身上的包，看來封靜住這兒還挺正确的，看到沈寧遠無語的樣子，她心裏其實還挺爽的。
封靜因為已經大三了，課不多，所以跟秦曦待在一塊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反觀沈寧遠，白天要工作，等結束工作回到家之後，秦曦要麽跟封靜待在書房看小說、鬥地主，要麽就是擠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影。
女人的世界，他完全插不進腳。
而且每天他下班，想好好跟秦曦在一起吃個晚餐都不行。
因為大多數這時候，封靜就會站出來講話：“我們已經吃過了。”
這絕對是故意挑釁，但看着她能讓秦曦比較開心，沈寧遠完全沒有接招。
但他還是小看了姑娘們惡意的心，封靜在秦曦家連續住了五天，在這五天時間裏，沈寧遠被她以各種名目，在家中的各個地方，被“無意”踹了十一次，被“無意”撞了十三次，被“無意”用東西砸了七次，被“無意”用水潑了六次。
每次封靜幹完這種事時，總會先跳開，迅速跑到秦曦身邊，然後再一臉誠懇地向他道歉。
“啊，對不起，真是對不起，是我瞎了眼。”
有時候還會配上一套自戳雙目的動作。
沈寧遠在一次次被挑釁之後，得出一條真理。
大男人，小不忍則亂大謀。
于是，在封靜已經在他們家住的第六天，沈寧遠查到這姑娘上午有課之後，特地又從公司殺了個回馬槍。
如若不然，他壓根就沒有跟秦曦在一起獨處的機會。
以他們目前的關系，這種狀況的時間一旦拉長，總難免會生出意外。
“怎麽回來了？落東西了？”
平常封靜沒課的時候，這個時間，秦曦一般會跟封靜待在書房裏鬥地主，今天封靜有課，秦曦一個人玩得也沒勁，所以沈寧遠回家時，秦曦正坐在沙發上，拿着遙控不停地換臺。
在毫無準備之下，秦曦看見沈寧遠回來的那一刻，竟一時間不知道該用個什麽樣的表情，現在已經來不及了，秦曦只能面無表情地輕聲問一句。
“沒。趁着你那小朋友沒在，回來跟你說點事。”
秦曦想起這幾天沈寧遠吃的苦頭，沒忍住就笑了出來。
沈寧遠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看過秦曦笑了，在見到秦曦這個明明很普通的笑容，竟覺得這一刻的秦曦是那麽神采飛揚，就好像他當初剛遇見她的時候，那時候她總是愛笑的，也愛說話，總是把人折騰到無語至極。
再看看現在的秦曦，沈寧遠的心隐隐泛着疼。
壓下苦澀，沈寧遠走到秦曦面前，蹲下身子。
“秦曦，你還記得前幾天和你說的旅游的事嗎？”沈寧遠開門見山地說。
秦曦将目光移到電視上：“記得，怎麽了？”
“後天我們就出發，這兩天你準備一下。”
沈寧遠表情凝重，像是經過深思熟慮，有點迫不及待。
她點頭：“好。”
可是随即她就繼續看電視去了。
反正她也知道，這種事，沒有沈老太太的允許，光有熱情也是沒用的。
她早就看透了。
不過她不知道，沈寧遠這次是認真的。因為第二天他就去了老宅。
沈寧遠像往常一樣問候了沈老太太之後，就直接開口：“奶奶，我後天要去一趟國外，要過段時間才回來，您注意身體。”
“自己去？”沈老太太疑惑地擡眼。
“跟秦曦一起。”
沈寧遠想了想，還是據實以告。
沈寧萱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眼沈老太太的臉色，果然，後者臉色一凝，剛剛還好好的氣氛一下子就僵了起來。
“奶奶，這事我很早以前就答應過秦曦了，您總不希望我失信于人吧！”
沈老太太鼻子一哼，在她看來，失信這件事遠比她孫子跟秦曦待在一塊強。
“她要去就讓她自己去，要你陪着做什麽，你那麽忙，公司那麽多事。”
“奶奶，公司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了。正好可以抽空，我自己也想放松一下。”沈寧遠的态度謙卑，但語氣卻不容置疑。
可是沈老太太的态度更強硬：“我不同意，你要是去了，以後就別叫我奶奶了。”
沈老太太的手在拐杖上來回摸了摸，最後哼了一聲，起身離開了客廳。封穎見狀，立即也起身跟了上去扶着她上了樓。
沈寧遠無奈地望着沈老太太的背影，卻沒有離開。他坐在沙發思考着對策。不過還沒等他想出來一個，有人已經替他想好了。
封穎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沈寧遠面前的，不過顯然她是有備而來。因為她一開口就對沈寧遠說：“寧遠，我可以幫你說服奶奶。”
沈寧遠擡頭看了看抿着嘴唇的封穎，沉默半晌之後才開口：“你的條件是什麽？”
封穎臉色白了白，絞着手指，似在不安，沈寧遠的反應在她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我可以幫你說服奶奶同意你跟秦曦一起去旅行，我的條件是，我也要去。”
“這不可能。”沈寧遠果斷拒絕。
“你可以考慮看看，如果不行，你跟秦曦也是去不成的。”
沈寧遠眉頭緊皺。
不過封穎卻沒有放棄：“放心，我不是要去破壞你們的，我只是一直沒有旅行的機會，想跟你們一起去見識見識罷了。”
“你如果只是想去旅行，我可以安排，你想去哪兒都成。”沈寧遠語氣絕決。
“不，我從來沒有一個人出過門，我要跟你們一起去。”封穎看到沈寧遠面色難看，突然又說，“好了，奶奶說待會兒想吃蓮子羹，我去廚房幫阿姨一起煮，你可以考慮看看我的建議。”
封穎說完邁着僵硬的步子離開了客廳，在背過身去的那一剎那，封穎重重地吐了口氣，她心裏其實也是沒底的。
她知道，除了仗着老太太還算喜歡她外，跟秦曦比，她一無是處。
但是王牌，有一張就夠了，她覺得這張王牌，她如果夠聰明，就足夠她用一生了。
沈寧遠在陽臺抽了好幾根煙的時候，沈老太太才從樓上下來。
封穎給老太太盛了碗蓮子羹，等到老太太一碗蓮子羹見了底，準備添飯時，沈寧遠才開口：“奶奶……”
“如果你要說秦曦的事，奶奶不想聽。”
沈寧遠才開口，就被老太太打斷，話哽在了喉嚨。
沈寧遠寒着臉，閉了嘴，不再開口。
“奶奶……”
這次是封穎開了口。
“既然寧遠那麽想去，你就同意了嘛。”
她輕輕搖了搖老太太的手臂，封穎一派乖巧狀。
“穎穎，你……”老太太疑惑地擡起頭。
“奶奶，多難得的機會啊，出去走走多好，我也想去呢，可惜一直沒有機會，他們有這麽難得的機會，不去多可惜，再說，你不讓他去，他反而一直惦記着。”
人心不就是那樣嗎？
心思念念的總是那些沒有得到的。
有些東西，越是攔着，效果越是适得其反。
封穎說的話太對了，在這大家族裏，身為過來人的沈老太太豈會不知。
“好，這事就當我同意了，不過，你帶穎穎一起去。”
沈寧遠皺眉。
沈老太太當然看到了沈寧遠的表情，但她顯然已經下了決心：“要麽帶上穎穎，要麽就別去。”
話剛落音，沈寧萱突然從外面回來。
看到沈寧萱，沈寧遠沉吟片刻，才緩緩開口：“既然要去，寧萱也一起去吧！”
也許還可以趁此機會徹底擺脫那位封姑娘。
沈寧萱一頭霧水。
“你妹我有其他安排，你要她去做什麽？”老太太不放人。
“奶奶，這也是我最後底線。”
沈寧遠的語氣生硬，他實在不想忤逆老太太。
等沈寧萱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之後，一股不祥的預感突然在腦海裏升起來。
沈寧萱也說不清楚具體是為了什麽，等到老太太跟她哥把事情說定之後，她抽了個空當，偷偷地給秦曦發了條信息，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大概意思是希望秦曦能理解一下她哥的難處，也在信息中說明，她也在，所以秦曦大可放心，她會幫她的，不會讓封穎刁難于她。
信息很長，沈寧萱發了兩次才發完。信息發出去之後，沈寧萱回到客廳，看了看沈寧遠臉色異常難看。
沈寧萱想，如果她是秦曦，一定是不依的吧！
可重點是，她哥又到底在想些什麽？這種荒唐的事情，他居然會同意，沈寧萱簡直不敢想像四人一起出去之後的景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