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果必有因(2)
可是沈老太太顯然沒有要出去的意思，不僅不出去，她還掄起拐杖作勢又想打她，剛剛那一下實在是太疼了，所以這第二下，秦曦一點也沒有要挨的意思。
秦曦抱着胳膊閃到了一邊，抓起一旁的手機，給沈寧遠拔了過去。
“沈寧遠，你奶奶要是再不走，我就報警！私闖民宅還打人，你們沈家權勢再大，也得要走走形式進去坐坐才行！我這裏可有第一手資料等着各大媒體。”
沈老太太與封穎顯然沒有料到秦曦這次會這麽不識擡舉，居然打電話給沈寧遠。
秦曦這邊電話一打，封穎立即就慌了起來。
沈老太太也有片刻的慌亂，但與封穎相比，姜還是老的辣，很快就冷靜下來。她朝沙發上一坐，冷哼：“哼，我倒是看看我孫子回來是幫着你這個外人還是我這個奶奶。”
沈老太太不肯離開，封穎也不好離開，于是兩個人就那麽在秦曦家的沙發上坐着，而秦曦自己則站在一邊，直到沈寧遠回來。
“奶奶，您怎麽過來了？”
沈寧遠一邊跟沈老太太打招呼，一邊進門，順手将手中的西裝遞給秦曦，可秦曦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完全沒有要接的意思。
封穎見狀，立即起身，伸手想要接過沈寧遠手上的西裝。
沈寧遠看了秦曦一眼，手一帶，把西裝扔到了沙發的一邊，整個過程中，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封穎。
這個動作更是刺激到了沈老太太，她站起來拍了沈寧遠手背一記：“你跟這個女人分手，馬上分手，寧遠你要是不想奶奶死得太早的話，就馬上給我分手。”
沈寧遠暗自嘆息：“奶奶，我說過很多次了，秦曦是我女朋友，我希望您能接納她，如果不能接納，也希望你尊重她。”
沈老太太看到沈寧遠不高興，又看了看秦曦一直抱着的胳膊，撇了撇嘴：“那……你陪奶奶回去吃飯。”
“奶奶，公司有事走不開，我一會兒還要回去，我叫司機送您回去。”
“那公司的事忙完了，你就回家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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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遠無奈一笑：“好。”
他不能不無奈，他跟秦曦的關系昨天晚上才緩和一點，他奶奶這麽一鬧，只怕是又回到原點了。
沈寧遠送沈老太太離開以後，馬上就折回房間。
結果剛進門的時候，就看秦曦正在收拾小包，像是要出門。
“你去哪兒？”
“去醫院，驗傷。”
“真打着你了？”
秦曦冷笑，不再理他。
“真是笨蛋，奶奶打你你不會躲嗎？站着讓她打，傻不傻？很疼嗎？嚴重不嚴重？”沈寧遠說着便伸手想要看看秦曦受傷的手臂，這一拉，秦曦疼得直皺眉。
“沈寧遠，我當初一定是瞎了眼，你們沈家門檻那麽高，我一定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喜歡上你，你當初為什麽不直接一巴掌把我打醒，打不醒直接打死我也好。”
他們在一起五年，他奶奶找上門又豈是一次兩次，但這卻是秦曦第一次打電話叫他親自回來處理。
她是真的累了。
沈寧遠面露心疼，他剛張口想說些什麽，秦曦已經拂開他的手，朝大門走去。沈寧遠嘆息，跟在了身後。
到了醫院，拍了片，所幸沒傷着骨頭，只是被打的地方已經腫了起來。醫生開了一點外敷的消腫藥，沈寧遠下樓去拿藥的時候，秦曦就提着裝着病歷本的袋子在醫院裏晃蕩，突然一個聲音喊住了她。
“秦小姐！”
秦曦腳步頓了一下，轉念一想，姓秦的那麽多，也不一定是叫她，于是繼續晃蕩。
“秦曦小姐。”
嗯，沒錯，這次的确是在叫她。
轉頭，便看到封靜的小叔，封醫生。
“封醫生，怎麽，調到外科來了？”
“沒有，過來拿點東西。”說話間，封醫生已經走到了她面前，“秦小姐今天是來……”
“手臂撞了一下，來看看，這不沒什麽事，就不給繁忙的醫務工作者添堵了。正準備走呢，封醫生您忙着，我先走了。”
“等等……”
“您還有事？”
“秦小姐，能和你談談嗎？”
秦曦往電梯入口處看了一眼，随後轉過臉對着封醫生淡然一笑。
“真是抱歉，我朋友還在下面等着我呢，改天有時間再說吧！”
“秦小姐！靜靜已經托我留意适合秦小姐的捐獻者了，也希望秦小姐不要辜負了靜靜的一片心意。”
秦曦的臉色立馬變了。
職業道德沒學過嗎？尊重病人隐私他不懂嗎？
還是在這大庭廣衆之下，秦曦氣急。
可是封醫生顯然沒有注意秦曦的臉色，見秦曦要走，他急忙又說：“秦小姐，改天我會帶着靜靜登門拜訪，靜靜說還沒有去過你家呢！”
秦曦腳下一滑，差點摔了個跟頭。
她收回之前說過的話，這個看上去很年輕的封醫生，可是他……很令人讨厭。
秦曦走得急，所以她沒有看到身後那位讓他很讨厭的封醫生在望着她的背影時，笑得很開心。
那一天，沈寧遠破天荒地親自為秦曦做了晚餐，雖然只是幾個普通小炒，可是這對于幾乎沒有下過廚的沈大少爺，實在太難得了。可讓他意外的是，秦曦卻沒有什麽胃口。
她什麽都沒吃就進了卧室，還關上了門。
不過那一晚，秦曦并沒有睡得安穩。半夜醒來，她被床前的黑影吓得滾下床去。
沈寧遠眉頭緊鎖：“秦曦，我想知道，你究竟在想什麽？”
才幾個小時的時間，他奶奶打她的視頻就在網上傳瘋了。
“你知道了。”秦曦的聲音很輕，有幾分了然，像是早就料到沈寧遠會知道一樣。
“秦曦，她是我奶奶，為什麽不多體諒我一些？”
她奶奶現在還不知道這個事，他雖然已經處理掉了秦曦上傳的視頻，可現在網絡那麽發達，他沈家勢力再大，也不可能只手遮天，沈寧遠不知道他奶奶知道這個事之後會怎麽樣。
秦曦沒有回答，用沒傷的手撐起身子，從床上坐起。
黑暗中，誰也沒有開燈的打算，只是就着窗外的霓虹，看着對方模糊的輪廓。
秦曦想了很多，想起這些年所有的一切，她的父母、親戚、朋友，再想想現在，她用五年時間所換來的東西。
愛便成就魔障，在心底開枝散葉。
“我快瘋了。”秦曦神情淡淡地開口，“你總逼我，用我對你的愛來逼我。逼我有什麽用呢？把我逼妥協了，你們就快樂了嗎？有時候覺得我死了就好了，再也不用看你為難的臉色了，再也不用想着你還愛我我不應該讓你為難了，更不用想着，我們之間到底還有沒有明天了。可轉念一想，死了就再也看不到你了，那樣又比死了換來的那些解脫更讓人痛苦。想想就覺得心好疼。沈寧遠，你知道那種疼嗎？每日每夜的，明明日子過得很輕松，卻總是疼到快要窒息了。”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愛他。
“秦曦，究竟是什麽讓你變成了這樣？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做出這樣的事？以前的你那麽善良、那麽純真。”
疼？她疼他就不疼了嗎？
當他看到網上瘋傳的視頻之後，他又有多疼，她竟對他奶奶做出這種事，真的一點也不為他考慮，不為他們的将來考慮了嗎？
她這樣做，他還拿什麽去跟他奶奶要他們之間的将來。
秦曦看着沈寧遠着急的樣子，一咧嘴，竟笑了出來：“是啊，以前多好，想想以前，你會背着你奶奶半夜偷偷溜出家門來看我，指着天上的星星發誓我們會永遠在一起。說說吧，沈寧遠，說說看，現在你的時間與耐心都給了誰？”
說完這些，秦曦突然發現，若不是她做了些什麽，秦曦根本就記不得他們有多久沒有一起好好說過話了。
他有自己的公司，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圈子，還有自己的家人，還能找着很多不同姓名的女人陪他一起出席“家宴”。
再看看她，她有什麽？
“秦曦，我愛你，我說過我愛你，你現在也計較起了這些？”沈寧遠突然變得暴躁起來。
“是，我計較，我早該計較了，我沒名沒分地跟着你做什麽，拖死自己嗎？”
沈寧遠被堵得一窒，半晌都沒有找到可以反駁秦曦的話。
“秦曦，別鬧了好嗎？”沈寧遠往前走了兩步，離秦曦只有一步之遙，聲音倦倦的，“你究竟想怎麽樣？”
很好，又問到這個問題了。
秦曦微微一笑，黑暗中也不管沈寧遠看不看得到。
“結婚，我們結婚。”
就算是死，她也要冠上他沈家的姓。
沈寧遠一言不發地在秦曦的床頭站了許久，秦曦也沒有催他，像是在給他時間考慮。
在黑暗中，一個站在床邊，一個坐在床上，誰也不說話。
“好，秦曦，我們結婚，等你的手好了之後我們就結婚，去美國結婚。”
秦曦輕笑：“你搞錯了吧，沈寧遠，我又不是男人，為什麽結個婚還得跑到美國去。”
笑着笑着，秦曦就覺得心底一陣泛疼，咬咬唇，胸膛中的不甘與委屈越來越強烈。
“沈寧遠，我小的時候我爸就說了，等我結婚的時候，要擺上一百桌，把全城的星級酒店全都包下來，要普天同慶呢！”
沈寧遠嘆息，久久沒有說話。
沈寧遠與秦曦再次鬧了個不歡而散，沈寧遠離開房間後，秦曦捧着腦袋反省了很久。
關于視頻的事，秦曦做的時候倒也沒想太多，只是單純地想讓自己痛快點，可做過之後又覺得索然無味，一點也沒有想像中的快樂。
雖然心裏裝了無數心事，但秦曦表面仍然每天都像個沒事人似的過着，只是比從前過于偏執了。
這種表現，主要體現在生活上。
現在秦曦在家裏就連坐也要坐固定的椅子或是固定的位置。
正當沈寧遠暗自着急秦曦的這種變化之時，沈寧遠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那位封靜了。
只是過程算不上很愉快。
封靜的出現，不光讓沈寧遠意外，秦曦也被弄得措手不及。
封靜一進門就劈頭蓋臉地數落起秦曦來：“姓秦的，你不把我當朋友是不是？我讓我小叔好好幫幫你，你怎麽就這麽不聽話，不去醫院找他？”
想起封靜的小叔那天在醫院說的話，秦曦心裏一陣冷汗，她才不去讓這麽大嘴巴的醫生給她看病！
不過還沒等她開口解釋，封靜已經将視線移到了她的胳膊上。
夏天，又是在家裏，所以秦曦穿着短袖t恤和短褲，秦曦的皮膚本來就白，所以胳膊上的紅腫顯得十分醒目。
本來就很不爽的封靜在看見秦曦胳膊上的傷時，更是火冒三丈。
“是不是他打的？那個畜生，他還是不是男人？他就是一只沙文主義豬！”
秦曦一下子被封靜着急的樣子和罵人的方式惹笑了。
她就是這麽可愛得讓人無法讨厭。
“你笑個屁啊，你不疼啊！快說，是不是那只豬打的你？”封靜氣憤不已。
不過她不知道，此時她口中的那只豬剛買好早點回來，就站在她身後。
“那只豬，最好別讓我見到他，不然看我不把他揍成豬頭，讓他媽都不認識。”封靜不依不饒。
秦曦有點無辜地朝她身後指了指。
然後，一轉頭，便看到已經被她震得石化了的沈寧遠。
她立馬瞪大了雙眼：“你就是那個姓沈的？”
“我是姓沈。”沈寧遠将早點放到了桌上，然後走到封靜面前，微笑着看她，“封姑娘是吧？”
“我是姓封，”封靜雙手抱臂，“我告訴你，你以後要是再欺負秦曦姐，我就要你好看！”
說着，封靜舉起拳頭在沈寧遠面前示威。
沈寧遠順勢一把将她面前的秦曦拉到身後：“這位封大小姐，你別這麽激動，我怕你會傷着秦曦。秦曦的胳膊雖然不是像你說的是我打的，但跟我也脫不了幹系，所以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這個請你放心……”
“哼！”封靜不滿地瞪着沈寧遠，“照顧？你要是真會照顧，她就不會受這個傷！”說着，封靜的拳頭已經又重新舉了起來。
沈寧遠無奈地一笑，擡頭看了看時間，對她說：“好吧，既然封大小姐這麽說，我剛好要去上班了，秦曦就請你替我照顧一下，如果我下午下班回來你還沒走的話，我請你吃飯。”說完，他示意了一下子桌子上的早點，“現在先請你吃早餐。”
封靜繼續哼哼：“誰要吃你的臭飯。我告訴你呀，我這次來是給秦姐介紹男朋友的，我小叔！今年二十九歲，醫大高才生，現在是人醫的主治大夫！有房、有車、有存款，比你高、比你帥、比你壯。”
沈寧遠挑挑眉，搖搖頭沒再說什麽，只是看了一眼一旁的秦曦。
昨晚的不歡而散，也讓他不好受。原本他想說些什麽的，但是看到封靜叉腰的樣子，終究什麽都沒再說，轉身去上班了。
沈寧遠走後，秦曦便拉封靜坐下來吃早餐，她也餓了。
“今天沒課？”她邊吃邊問。
封靜嗯了一聲，從背包裏突然掏出自己的手機，然後對秦曦說：“一會兒我小叔會過來，你不許跑，秦曦，你今天非得答應我好好的。”
秦曦吃到嘴裏的雞蛋突然噎住了。這對叔侄女，真是……
封靜顯然沒有看到秦曦的表情，她朝朝擠了擠眼：“你見過我小叔，怎麽樣，我小叔是不是很帥？”
秦曦有些糾結：“是還挺帥的，不過……還是沈寧遠比較好看一些。”
封靜無語，剛剛忍下揍沈寧遠的沖動，這會兒想揍秦曦了：“就你覺得你家那男人還不錯，這麽極品的男人也就你受得了。”
秦曦失笑：“你別這麽說，其實他挺好的。”
封靜輕哼：“我覺得我小叔比較好。”
談起她小叔，封靜就有一肚子話要講。
“我小叔可厲害了，從小讀書就很厲害，我爺爺說我小叔小時候的夢想可是當天文學家。天文學家啊，你認識幾個當天文學家的，從我小叔小時候就能看出他很了不起了……他讀大學的時候拿了三項國家專利呢，而且大學剛畢業就被嶺南大學請去當了客座教授，這麽年輕的教授，你見過嗎？”
“嶺南大學？那是我的母校。”秦曦驚訝地瞪大雙眼。
封靜的眼睛瞪得更大：“真的啊？哈哈，怎麽樣，我就說嘛，那時候他是不是特別有名？”
秦曦囧了囧：“呃，我好像沒什麽印象。”
封靜：“……”
為了不讓封靜這麽失望，秦曦慌忙找話：“不過他這麽年輕就當客座教授是挺厲害，對了，你小叔叫什麽來着？”
封靜：“……”
秦曦覺得世界安靜得有點可怕，果然，下一刻封靜就咆哮了：“我說了這麽多，你居連我小叔叫什麽都不知道？姓秦的，你要氣死我啊？”
這個……
好像她确實是沒有告訴過她，她小叔到底叫什麽來着。
“好啦，我再說一遍，我小叔叫封淮，封淮！記住了啊，一會兒我小叔就來了，你別再忘記他的名字了。”
秦曦用力地點點頭，表示自己不會再忘記。
說曹操，曹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