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哺藥
宋娴的心砰砰直跳,簡直快要被他弄瘋了。
這家夥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饒是确定如此,宋娴此刻清水粽子一樣的裹在被衾裏,便是有武功也無力反抗,只能做個鴕鳥,低頭埋了腦袋。
李容褀見她如此,又将被頭扯了扯,可她攥得實在緊,他也就沒有僵持,兀自起身離了床榻。
難得他竟輕易放過了她。
宋娴捂着被子,不禁松了一口氣。
事實證明,是宋娴太過樂觀了。
片刻之後,李容褀又折了回來,這一次卻不由分說的伸了一只手來剝被衾。
宋娴和他拉扯了片刻,慌亂中露出頭來,才知他另一只手上端着一碗湯藥。
見她冒了頭,李容褀便歇了下來,挨着她在床榻邊坐下。
“這是王太醫開的藥,有助于筋骨恢複的。”李容褀說着,如她每次侍奉他服藥那般将藥碗湊到自己唇邊先嘗了嘗,而後再遞到她面前。
宋娴仰頭看着他,見他身上寝衣未換,被她壓皺的衣衫松散的攏在他的身上,将襟前風光展露無遺,一瞬間便紅了面。
他的唇上又因為方才嘗了一口藥未曾擦拭,故而殘留着藥汁,如同擦了胭脂一樣的剔透。
想着那碗是被他用過,她心裏就更加亂了節奏,一時又縮回了被子裏。
見她又躲了回去,李容褀又将藥碗往她跟前湊了湊道:“你飲是不飲。”
此情此景,甚至他說的話竟都是如此熟悉,曾幾何時還是她逼着他飲藥,也是這般哄騙和威脅的語調,怎料如今卻是風水輪流轉,盡數叫他報複回來。
Advertisement
宋娴想着,愈發羞得不知該怎樣才好,便仍縮着脖子不應他。
李容褀與她僵持了一陣子,薄唇忽然勾了勾,一臉面對着砧板上的魚肉的表情,看向她道:“想必你有傷在身,手腳也不方便,本公子自有別的法子喂你。”
他說着竟将那湯藥又飲了一口,這一次卻沒咽下去,而是含在嘴裏往宋娴跟前湊過來。
等到那兩瓣薄唇貼上她的唇瓣,她才明白過來原來他所謂的喂這麽個喂法。
宋娴心下大駭,雙手忙抵至他胸前欲将他推開,奈何他一手捏着她肩頭,一手按着她的後腦,竟讓她動彈不得,還刻意避開了她背脊上的傷處。
等到她奮力咬緊牙關的時候,苦澀的味道已然彌漫在她的唇齒間,也将他的氣悉一起渡了來。
宋娴現下又裹成了個粽子,便是想要掙紮也掙紮不得,情急之下便張口咬向了那薄唇。
李容褀吃痛,終于将她松開。
他雙手撐着牆壁,将她圈禁在極其有限的那片空間中,一臉愠怒的看着她。
宋娴也不甘示弱的等他,卻發現自己方才那一下似乎咬得重了,竟在那原本十分好看得薄唇上留下了兩個沁血的齒痕。
活該!
宋娴在心裏想着,可在他灼熱的目光下,那唇瓣上的齒痕竟顯得有些暧昧。
李容褀偏又下意識的用舌尖舔了舔那道齒痕,更加增添了意味不明的情愫。
感覺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宋娴簡直受不了了,只能垂下眼簾,盡量的躲避不去看他。
雖說他如今只是個少年,又因為自小體弱而顯得尤其纖柔,可他終究是個男人,倒是她太過大意了。
宋娴此時此刻,只能在心裏懊惱不已。
好在李容褀并沒有更過分的舉動,只是欺負夠了她又迫得她飲了藥便撤開去。
脫離了他的勢力範圍,宋娴覺得周圍的空氣都敞亮了不少,不像方才,呼吸間都是他的氣息,簡直讓她快要窒息。
她抓緊時機大口的喘息,不知不覺又從錦被中探出了腦袋。
這段時間內,李容褀轉身到寝屋外去了一會兒,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套新的衣裙。
他又踱至機前取了昨夜為宋娴塗抹的那一瓶膏藥,繼而回到床榻邊,看着宋娴道:“再塗上藥膏,等藥膏幹了就可以穿上衣裙了。”
宋娴巴巴的看着李容褀手上的衣裙,眼睛裏都泛着光。
眼下她用被衾将自己捂了這許久,實際上早就熱得慌了,倘若一會兒在捂出汗來,再滲到傷處,還不知又要疼得如何。
她是很想趕緊穿上衣裙的,至少不用像現在這樣狼狽。
可另一個嚴峻的問題也擺在她的面前,看李容褀的意思,這是又要像昨天那樣讓她一覽無餘的趴在他面前,再由他來上藥。
昨天是傷重得不能反抗,她都不知是怎麽過來的,今日豈能重演?
宋娴自然不肯,只得對他道:“不敢勞二殿下,還請殿下将藥放下,回避一會兒,容我自己來上藥?”
李容褀蹙眉道:“自己上藥?你長了後眼睛嗎?胳膊擡得起來嗎?”
“這……”宋娴頓時語塞,她自然沒有長後眼睛,那胳膊略動一動還好,可若是擡到背後,必然牽扯到後背的傷口,疼得不能忍。
她只得又想了個法子,對李容褀道:“有勞殿下替我喚個人來,幫忙塗一塗藥?”
原想着找個別的丫頭來幫忙也好,雖也尴尬,但至少同為女子,也不至于要他來。
怎料李容褀卻攜着諷刺的語調道:“喲,這還沒怎麽着就使喚起我屋裏的人來了,還說沒把自己當房裏人?”
他這話說得宋娴愈加臉上發燙,竟一時愣在那裏不知該怎麽辦了。
不等她再想出別的法子,他已然傾身過來,不由分說的連人帶被衾的拽回了床榻中央,而後将那錦被剝了個幹淨。
半炷香後,李容褀坐在床榻外側,不緊不慢的用指尖自瓷瓶中挑出一塊透明藥膏,而後均勻的塗抹在赫然交錯着鞭痕的肌膚上。
他的指尖才剛一觸碰上,那具身子就顫了顫,接着便傳來“嘶”的抽氣聲。
李容褀跟着蹙起眉宇,忙頓住手,俯身吹了吹,又湊至她耳邊,用關切的語調道:“可是弄疼你了?”
此時的宋娴連脖子根都紅了,賭氣似的不肯應聲,只拼命咬緊下唇隐忍着不再發出聲音。
李容褀沒有得到應答,卻也不生氣,坐直了身子,仍舊慢條斯理的為她上藥。
這一遭上藥,他像是故意在拖延時間,竟比昨夜剛挨了鞭子時花去的功夫還長。
宋娴就這樣在羞憤與疼痛中,受着仿佛沒完沒了的折磨。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李容褀才終于徐徐的收了藥膏,卻又坐回來欣賞自己的傑作。
欣賞時,他還偶爾用袖擺替她扇上一扇,同時不忘評論:“這藥膏果然有用,不過一夜鞭痕都收了口,想來若處理得當,今後也不會留疤的。”
她留不留疤,關他何事?
瞧他這語調,倒不像是安慰他,倒像是怕自己的東西損壞了一般。
宋娴心裏對他的怨怼已經堆積成山,奈何她此刻卻是虎落平陽,臊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更莫要提同他争辯了。
好歹挨過半個時辰,那藥膏漸漸都吸收進皮肉裏,李容褀才拿來衣裙來允她穿上。
整個過程中宋娴都低着頭,再不敢看他,奈何他卻坐在一旁絲毫也不避諱,還說反正都看了,也不過如此,再說早晚也是要看的,都無妨。
他倒是無妨,可她卻是有妨的!
這一遭,宋娴被氣得不輕,奈何李容褀卻将她關在寝屋裏,接下來的數日竟都與她同塌修養。
漸漸的,那背後的鞭傷有痊愈的勢頭,她的手腳也靈便了些,便提出要回自己的居所去,不想卻被李容褀言辭拒絕。
他只道她們這樣正好,一個養傷,一個養病,何必作兩處将養,使兩撥人,到時候還要累得他每日去瞧她,路上再受了風,豈不又是她的不是。
宋娴算是徹底服了,過去不熟時,只道他不容接近,漸熟識些,知曉他性格古怪,偶爾捉弄人,如今竟才發現他堂堂一個王府公子,竟也能如此無賴的。
總之宋娴這回算是落到他手裏頭了,但凡要賭着性子同他反抗時,他又将心疾發作之事拿來說,到底是為了救她才落了水,她不能行過河拆橋的不義之舉。
更何況宋娴心裏頭知道,那時候若不是她起心捉弄于他,也不至于鬧得這樣,于是難免心虛些,也就只好由着他。
就這樣被他糾纏着,在屋裏頭與他過了這許多耳鬓厮磨的日子。
直到宋娴背後的傷漸漸的大好了,都結了痂,才總算是過回正常的日子。
李容褀經歷這一遭之後卻更加得寸進尺,沒了敏心之後,也不急着添置別的丫頭,只指名要她來伺候,可偏又一概事務都不要她做,無論他做什麽事,都叫她在身邊陪着,鬧得她睜眼閉眼都是他,便是想去見其他的人也全不得空。
後來還是濟川王聽說他身子不好,親自到沁竹園來看望。
他們父子倆遣開了丫頭們有要緊的話說,宋娴才終于得了機會出來透口氣。
怎料她才到了庭院中,卻有俪蘭苑的丫頭來尋她,說是王妃要召見她,此刻正在俪蘭苑候着,讓她趕緊去回話。
聽聞王妃召見,宋娴心下卻是一沉,心道莫不是王妃知道她撿回了一條小命還不甘心,要對她趕盡殺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