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富貴公子
姜清婉進宮見了姜惠妃,姜惠妃很和藹的跟她說了幾句話,叫她将帶來的行裝放到東廂房裏,然後就領着她去拜見薛太後。
兩個人到慈寧宮的時候,薛太後正坐在南窗木炕上。手邊的炕桌上放着一盆盆栽,上面開了零星幾朵白色的小花。
葉片狹長,就如同一把把的小鐮刀般。不過現在這些葉子都有些發黃發枯,臨近根莖的地方還很有些既白又細的絲狀物。
就如同是有蠶在這裏剛吐了很多蠶絲一般。
看得出來薛太後現在心情不是很好,雖然跟姜清婉說話的時候面上帶了笑意,但也比較勉強。
不過薛太後上次見過姜清婉,對她印象很好,所以這會兒對她還算溫和。
叫她不用多禮,起來坐下。還叫宮女上茶。
眼見姜清婉目光不時的看向她手邊的盆栽,就問道:“姜姑娘可是認得我這盆花?”
姜清婉聽問,就起身從椅中站起來,恭敬作答:“回太後,小女以前也只在書上看過這種花的介紹,不知道對不對。”
姜惠妃聽了,心中就有些緊張起來。
宮裏的人都知道薛太後是個很愛花的人,尤其愛蘭花。有一間很大的花房,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花開放。若看到有花枯死,太後就會很傷心,脾氣也會不好起來。。
而她手邊的這盆花,一看就知道不大好。現在太後問姜清婉這話,若是她答錯了......
姜惠妃不由的攥緊了手裏的錦帕。
姜清婉這時已經在說這盆花的由來了:“......若小女沒有猜錯,這應當是一盆建蘭。而且還是建蘭裏的風蘭。據傳,福建武夷山盛産蘭花,而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風蘭。葉片狹長圓狀若鐮刀,花白色,幽香襲人。習性生長在岩石或樹上等幹淨的地方,姿态端莊高貴,世人多稱之為仙草,或富貴蘭。而詩人墨客也喜将它吊挂在書房或屋檐下,故也得名軒蘭。”
“沒想到你對蘭花竟然這樣的了解。一眼能看得出來我這盆花是建蘭倒罷了,但你竟然能知道這是風蘭。”薛太後面上帶着笑容,毫不吝啬對姜清婉的誇獎,“你确實是個博學的好孩子。”
“太後謬贊。小女這也是湊巧蒙對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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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清婉脖頸微垂,面帶笑意的恭敬作答。
她上輩子原就是個很喜愛花草的人,閑來無事時,看過許多記載着各種花草的書籍。有好些還是孤本。而且她父親因為做茶葉的生意,和福建武夷山裏的茶農經常有往來。知道她喜愛蘭花,但凡每次去武夷山的時候就會給她帶些蘭花回來。
這風蘭雖然名貴稀有,但那個時候她家裏也是有兩盆的。旁的四季蘭,墨蘭這些蘭花她家裏也都有。
薛太後又問了她許多和蘭花有關的東西,她都對答如流。薛太後便生了一個心思。
“我這盆風蘭原本還是好好兒的,從大前天開始,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根莖這裏忽然就出現了這樣既細且白,如蛛絲一般的東西。我當時就叫人将這些都清理幹淨了,但每日早上一看,依然會出現這些東西。從昨兒開始,連葉子都開始變黃發枯了,開的花也掉了好幾朵。我剛剛還在這裏傷心呢。”
話鋒一轉:“姜姑娘看過的那些書上可有介紹過這樣的病症?該如何根治?”
語氣較剛剛急迫了一些。看得出來薛太後對這盆風蘭确實很看重。
剛剛姜清婉對薛太後的問話都對答如流,姜惠妃心中才放松了一些,面上浮上笑意。
今上對太後很孝順,若姜清婉能讨得薛太後的喜歡,那可就再好也沒有了。但是現在,薛太後竟然問姜清婉知不知道她這盆風蘭到底得了什麽病症。
若姜清婉知道,且能将這盆風蘭治好,不消說,往後她肯定能得薛太後青眼,這阖宮裏的人也都要對她高看一眼。但是若她不知道,又或是知道,但卻沒有治好,甚至将這盆風蘭給治死了......
姜惠妃再一次緊張的攥緊了手裏的錦帕。
不過姜清婉心裏卻一點都不慌張,面上甚至帶了淺淡的笑容。
剛剛她故意一直去看這盆風蘭,就是要引起薛太後的注意。自然,這樣的病症她也知道該如何根治。
以前她養的那兩盆風蘭,就曾相繼出現過這樣的病症。她為此翻看了好些前人的典籍,這才知道該如何根治。而且,那兩盆風蘭後來都好好的。
就微笑着對薛太後說道:“小女以前确實在一本典籍上看到過有記載花草得這般病症的例子,上面也介紹了該如何治療的法子。只是從來沒有試過,也不知道效果到底如何。”
薛太後是愛花成癡之人,這幾日看着這盆風蘭日漸枯萎,她整個人也跟着枯萎了一樣,竟是茶飯不思。這會兒自然是不會放過任何一線希望。
于是她想了想,最後還是痛下決心般的說道:“姑且一試。”
叫姜清婉說出治療的法子來。
姜惠妃心中實在擔心,忍不住的輕聲問道:“這風蘭太後是很看重的。你,可有把握?”
姜清婉微笑。
她雖然有把握,但也不能說就有十分。現在也唯有賭一把了。
若能得薛太後青眼,于她而言總會是一件好事。
就對着姜惠妃點了點頭,然後輕聲細語的對太後說了該如何醫治的法子。
先将盆中的土壤悉數倒處,連風蘭根莖上沾染的土壤都要洗淨。随後重新換了肥沃疏松的土壤,再挖開根莖旁邊的那一圈土壤,叫人拿了生石灰來撒上。
生石灰,這遇水可是會産生高熱的呀,這樣一株嬌嫩的風蘭能禁得住這個?
拿了生石灰過來的內監都不敢将手裏的生石灰撒下去了。姜惠妃也緊張的手心裏都潮濕一片。
就連薛太後也是遲疑了好一會都沒有下令。不過看姜清婉一直面帶微笑的站在那裏,好像很有把握的樣子,最後她還是沉聲下令:“照姜姑娘說的話做。”
內監應了一聲是,這才抖着手将手裏的生石灰撒了下去。
自然不可能立竿見影,但姜惠妃還是忍不住的目光不時看向那盆風蘭,盼着它立刻就能葉子青翠舒展起來。薛太後也是過一會兒就會看一眼。
姜清婉心中也有擔心,但面上還算鎮定,聲音平緩的和薛太後說話。
知道薛太後喜愛花草,自然要投其所好。最後聽的薛太後都忘了這盆風蘭的事,面帶笑容的跟她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直等內監進來通報,說是國公爺來了,薛太後才停下。
一望雕花窗子外面,才見日影西斜,已經過了申正時分了。
早上她确實叫了個小內監到兵部去告訴薛明誠,讓他散值之後到她的慈寧宮來一趟,她有話要跟他說。
就叫內監請國公爺進來。
薛明誠穿緋色圓領袍,腰系玉帶。一張臉生的白淨,相貌又隽雅,緩步走進殿中來,恍然便是一位氣質閑雅的貴公子。
薛明誠既是衛國公,現在身上又領着兵部左侍郎的職位,還是薛太後的娘家親侄子,身份豈是永昌伯府能比的?于是看到薛明誠走進來,姜清婉就起身自椅中站起。
薛明誠上前拜見薛太後,薛太後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多禮。又笑着叫他:“過來見過姜惠妃和她的娘家侄女兒。”
薛明誠記性上佳。上次他也是在薛太後這裏見過姜清婉一面,雖然彼此都沒有說上幾句話,但還是記得她的。
更何況這位小姑娘的相貌原就生的讓人過目不忘,身上的氣質也很平和沉靜。
就對姜惠妃行了禮,然後對姜清婉拱了拱手:“姜姑娘。”
姜清婉屈膝還禮,頭微垂着,沒有看他,輕聲回應:“小女見過衛國公。”
彼此無話。
姜惠妃知道薛太後這肯定是要話要同薛明誠說,就領着姜清婉起身作辭。
薛太後也沒有挽留,不過還是笑着跟姜清婉說道:“難得遇到一個對花草這樣了解的人,跟你說話我很高興,還能長見識。往後你若得空了,就多來我這裏,跟我說一說花草方面的事。”
姜清婉恭敬的應了下來。然後跟在姜惠妃的身後往殿外走。
薛明誠看到她們兩個走遠,才轉過頭問薛太後:“姑母好像對這位姜姑娘很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