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章
吳盟上前，遞了根煙給方千，“大哥。”
方千接了煙，“一晃十幾年了，你都要三十的男人了。”
“大哥還是老樣子。”吳盟笑。
方千看他一眼，随後眼睛卻望向幾十米外的車子裏的唐糖一眼，才回頭，“她就是老爺子說的寧家人？”
“是。”吳盟回頭看了一眼唐糖，見她好奇地看向自己，笑了笑，才轉首接了方千的話。
“你該知道規矩的，吳家不能出這樣的事。”方千沉聲，“你去了湘西，就知道自己是沒有命回來的。”
湘西從來不是個好去的路。
吳盟笑了笑，“老爺子是擔心我呢？還是讓大哥帶她去蜀中？”
方千看他，“不要意氣用事。我們吳家不會拿她怎樣。回蜀中總比湘西好。”
不會讓她沒命，但是她要以後永遠生活在吳家的地盤裏，這種□□也不會是唐糖能接受的。
“這麽多年，我一直很尊重老爺子，沒有他，也不會有我。但是這一次，我不能帶她回去。”吳盟良久，“老爺子是生氣了吧，所以才讓大哥來？只是大概晚了，那把匕首和我的血，讓我前兩日試了溶生術。她也在逐漸接受，現在我更不可能讓你帶走她。”
“你用了溶生術？”方千臉色微微一便，很是詫異，“既然你用了，就該明白……..”
吳盟打斷了他的話，“她的體內有兩種東西，再加上我們吳家的，就是三種。既然之前兩方已經有一方占了弱勢，那麽加上第三方，總能牽制住孟家的藤生術，至少在我到達滕家時，她能好過一段時間。”
方千長長吸了口氣，面帶擔憂，“我們這麽多年，幾乎沒人用這方法，想必老爺子也教過你，一旦這方法被寧家人克化，對施行者就極端危險。你這是兵行險招。”
“我沒有別的辦法。如果你要真的帶她走，大哥，你知道我的。”他開口，星空之下，他眼光輕輕挪到了不遠處的人身上。
但凡有一點其他可能，他都不願意她承受更多的東西。可是為了活着進去湘西滕家，他只能如此。否則他和她都會完全沒有機會。
方千嘆氣，“你這話就說重了。老爺子是為你好。這溶生術就罷了，好歹你能控制。但是我們吳家的祖訓，獵人之間井水不犯河水。你在蘇州的事，已經破壞了規矩。老爺子并不計較你這事。但是去湘西，你也知道，要搭上你自己的命，這就是枉費了他培養你的心血。溶生術救不了她，老爺子告訴你的去路就是要讓你打消退路，沒想到你反而來找了我。如果我一早知道，我根本不會将那把匕首給你。”
沒有那把應有吳家特質的匕首，施行者使用的溶生術根本會大打折扣，而且極容易被人克化。
吳盟沉默，半響，才開口：“大哥也不用擔心，若是我能沒事，我會給老爺子交代。”
方千看他半天，才又重重問他：“你當真要去？”
吳盟點頭。
看着遠處的吳盟和那人說話，唐糖問郭鏡：“郭鏡，那人是誰？”
“吳盟的朋友，我也不認識。”
唐糖哦了一句，“吳盟家哪兒人啊？”
郭鏡轉眼望她：“吳盟沒告訴過你？”
唐糖點頭，其實是她不想問。
“四川人，他在成都有套別墅。杭州也有，不過幾年前和淩晶分手後，那套房子他就沒再去過。”郭鏡開口，“其實他是哪兒人不重要，反正他一年也很難在一個地方停留上一個月，也就上次在湖北腿受傷，多養了幾個月。”
湖北受傷，那還是因為她導致的。
唐糖沉默，良久，才又問他：“你知道吳盟在湘西那邊有朋友？”
聽她說起湘西，郭鏡的手微微一頓，嘆了一口氣，“有倒是有，不過很久沒見過了。你到時候去就知道了。”
他鄭重其事的口吻，唐糖總覺得隐藏了什麽，再要細想，然而腦子卻又開始昏昏沉沉。
郭鏡見她靠在椅背上沒了動靜，知道這是又陷入了昏迷，心裏到底是明白吳盟的想法了，這麽年紀輕輕的，一輩子這樣，哪是人過的生活啊？
甘肅，一座別墅，裝飾得極為簡單古樸。
一樓的客廳坐了好幾個孟家族人，尋常時候他們一般都不會來這別墅。不過今日是個特殊日子，在孟家祖宅祭奠完祖先靈位後，這些說得上話的老人都被孟老爺子邀請了過來。
孟老爺子已經九十了，可是看起來精神還不錯，他眯着雙眼看了看孫子遞給過來的照片，“吳家人。”
孟熙點頭，“目前看到的唯一的一個。”
“你竟然遇到了吳家人。看來吳家真是生生不息，死不絕了。”其中一個族人，孟熙叫他二伯的人開口。
孟老爺子笑了笑，“那是你們見識太少，吳家人比你們想得更難對付。這孩子既然是吳太清教出來的，小熙，你要對付他就有些困難了。”
孟熙笑，“他帶着那丫頭躲躲藏藏的，也不是什麽好漢。”
“呵，好漢。小熙，你動用了我們家那麽多力量才查到人家背景，這一個月來卻連人都跟丢了，小熙，你還是太嫩了。”孟老爺子哈哈笑了起來，他笑起來的時候胸腔一鼓一鼓的，像是鼓風機一樣。
孟熙垂目：“聰明狡猾是有的，但是誰能最後說話，也得看最後。”
“你那藤生術可還在那姑娘身上？”孟老爺子又問，眼睛卻看向了從樓上下來的陳征。
孟熙擡眼看了一眼，笑，“當然。”
“那就是了。我看你也不用忙活了，你既然找到人家背景了，就知道這人的仇人是誰了。”孟老爺子慢慢開口。
孟熙一愣，看向之前說話的孟二伯，半響，才慢慢道：“我們見到的資料，若是将他的身份洩露出去，要他命的人很多。爺爺，你說的是這意思？”
孟老爺子嘆氣，不說話了。
他不說話的時候，屋裏靜得連呼吸聲都能聽見。
孟熙自來就怕這老爺子的，如果老爺子不認可，他歷來只能沉默，所以此時老爺子的沉默讓孟熙心裏一沉。
“呵，表哥想得也未必太簡單了。”陳征坐了下來，慢悠悠開口。
孟熙笑：“表弟的身體才剛剛好了一點，就這樣着急過來，難道心裏還憐香惜玉不成？上次若不是表弟…….”
“小熙，你聽陳征說。”孟老爺子卻打斷了他的話。
孟熙一滞，陳征卻微微一笑，他伸手從孟熙的手裏拿過來了那張吳盟的照片。
“既然外公說了，他是吳家的獵人。我們孟家能拿到他的資料，想必表哥是動用了不少關系了吧。”陳征慢慢開口，“一個必須要讓老爺子親手操作才能動用關系拿到他的資料，想必表哥很清楚，吳盟自己也有很強硬的關系。若是沒有很強的關系，若不是他确實厲害，這資料也不會那麽輕易獲得。表哥也看了，他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影響重大的事。軍火交易，從來都是禁區，尤其後者，而且還是非民間的交易。關乎的從來不是小團體的事。吳盟雇傭兵，中東維和軍的事，都不過是表面而已。能拿到你手裏的，想必也是有人删減過的，別忘了這資料人家可是拖了兩三天才給你呢。那些真正絕密的怎麽給你。給了你也是隐患。”
“你拖拖拉拉說了半天，說到底不過是為了那小丫頭着想而已。”孟熙揚頭，“不要以為我們離開蘇州那一晚你沒去找那丫頭。吳盟過往之事對付的那些人，縱然都很厲害，但……..”
“我們孟家厲害，但是我們為的也不過是更進一步，”孟老爺子顫悠悠接口，“我們為的是更進一步，不是倒退。”
“爺爺，你的意思是？”
孟老爺子咳嗽了一聲，他才咳嗽了一聲，便已經有紅色的血，他嘆了口氣，“我老了。只是我沒想到你的眼神還是差。好在陳征到底是多度了幾年書。”
孟熙不言。
陳征也不答話，孟老爺子卻接着說，“你拿到那份資料即使上面的信息沒什麽用，也不能動把這些事扯出來的心思。但是其中一份上寫得很清楚，吳盟從東南亞最後那次買賣完成後，去了湘西。後來受傷差點死了，還是北京派了專家過去才救活。至于是為何出的事，都一筆帶過？為什麽，如果是絕密，這一條就不會出現。”
“爺爺的意思是這件事已經不關他們的事了，不過是稍微幫帶處理？”孟熙開口。
孟老爺子看了一眼陳征，才慢慢點頭：“不錯，所以這件事是可以拿出來說的。而我已經讓你二伯查實了，吳盟的仇人多，但是這個在湘西的卻是足以要他命的。而不巧，他這個仇人和我們卻有些淵源。”
“淵源？”
“我們孟家的術法，他這個仇人身邊的人恰好是能解的。這一點，吳太清很清楚。”
而解除卻是要需要人付出人命的事。要得到唐糖的血，自然得先除去吳盟。
“而吳盟會帶唐糖去。”陳征緩緩開口，他的眼神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所以表哥，我覺得你要直接去追蹤吳盟的事根本是個愚蠢的方法。”
“陳征，不要忘了，你現在和我們可是一撥的。”孟熙站起來，“不過你放心，既然我是蠢人，蠢人歷來有些堅持，我會去湘西看着他們的。到時候，別忘了說這句話。”
他起身直接出了門。
屋裏的一幫人轉眼看向陳征。
陳征微微一笑，“表哥雖然能力出衆，但是到底身上的血還是有些不适應不是。”
他一句話說完，孟老爺子呵呵笑了起來，“陳征，你這孩子病了一場，倒是清醒不少。”
“我不過是想通了，不該浪費我祖上這點天賦罷了。”他輕聲，“外公放心，孟家的東西始終是孟家的。”
孟老爺子看他一眼，轉首對其他屋裏的人笑道：“我年紀大了，到底不如年輕人敢拼。你們給我看着，這未來的掌舵人，誰要拿到寧家人的血和怨靈，你們以後就跟着他。”
其他幾人笑着答應了。
老爺子的身體畢竟是不好了。
陳征淡淡地望了衆人一眼。
孟熙要出門，自然會跟着孟家人。
陳右安看着車子絕塵而去，他轉頭對站在窗邊的陳征嘆了口氣，“我看他勢在必得。”
“爸爸和他不是有過諾言嗎？現在何必擔心我？”陳征笑了笑，語氣卻很是有些諷刺的味道。
“我這也是為了你。”
陳征往他，“爸爸若是為了我，何不讓我和你一起去湘西。你了解的東西并不比表哥少。再說，以爸爸的口才，若是能拿到老爺子的刀，且不是比孟熙手裏那兩把刀好？”
“你當你外公是好忽悠的？”
“外公不是好忽悠，而是爸爸太厲害。”陳征笑，“畢竟我才是你的兒子。你若是将來想更近一步，靠一個外甥可不比靠兒子強。”
陳右安嘆了口氣，“我如今倒是後悔了。在北京，唐糖的父親要是沒死，恐怕事情就要更簡單一些。”
畢竟唐糖的父親身邊沒有吳盟，總要好對付一些。
陳征目光微微一暗：“爸爸這是什麽意思？”
陳右安搖頭，“我去看看你外公。”
陳征見他大步走出了房間，心下卻已經生了更多的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