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
從古至今,留下來的獵人已經不多,孟家不懼怕什麽,但是有一只卻是例外,孟熙從孟家老人的嘴裏聽了很多次,“遇到吳家人,還是避開才是。吳家的溶血術,那是讓你身上所有能力都全部消失的力量。”
孟家人可以受傷,可若沒有力量,他們和普通人無異。而這是一個獵人家族絕不能容許發生。
可惜建國後,吳家卻像是消失了一般。
他讓人打聽過吳盟的來歷,可是各種檔案都表明,吳盟明明是江蘇人。
“你怎麽證明你是吳家人?”一邊的孟江晴幹巴巴的開口。
吳盟淡淡看向周圍人:“我不需要證明。不過你們若是想聽一聽孟家老爺子在民國時期的甘南殺虎口如何殺害二十口人的歷史,我倒是可以好好說一說。”
他話音才落,一只竹林涼亭中的陳右安走了進來,“既然是老爺子的故人,孟熙,就不要為難了。山水總有相逢的時候。是不是,吳先生?”
孟熙不說話,沉着臉,“吳先生要走自然沒關系,但是唐小姐卻是走不得的。姑姑姑父,別忘了陳征。”
“孟熙,我若是死了,你以為外公會放過你?”陳征突然開口,“別忘了,孟家也還需要我。此刻若是我死在這兒,我想你也不會好過。”
他的話淡得如水,不起一絲波瀾。
“陳征,你做什麽?”孟江晴眼睛暗了起來。
陳征淡笑,但是他的手裏卻有一把刀,那把刀此刻就被他握着抵在了自己腹部上。
“陳征!”就連陳右安都未料到他如此。
陳征冷笑,“讓這位吳先生帶走唐糖。”
他說話間,眼神微微掃了一眼邊上的唐糖。
唐糖面無表情,雙目空洞得吓人。
孟熙眼色一冷,“看來我還幫錯了人。”
吳盟微微一笑,“孟老板的家在哪兒我也是知道的。我們确實會有重逢的時候。”
孟熙心中微微一沉,手微微握緊。但到底還是沒說話。憤然轉身朝拱門外走了出去,他帶來的七八個人趕緊追了上去。
陳征微微松一口氣,轉頭看了看吳盟。
吳盟也不管衆人,快步走了過去。
吳盟和唐糖離開了半個時辰,陳征都未曾動過一步。
一邊的陳右安看了看兒子,低聲,“陳征。走吧,唐糖現在不會有事的。”
陳征望他:“山水總有相逢時,爸,你和表哥果然是同路人。”
“陳征,你表哥哪是輕易放棄的人,血咒未開,對你來說确實是沒用的。我打電話告訴你表哥唐糖在蘇州,他利用你抓到了唐糖,這也是我未料到的事。”陳右安嘆氣,“不過,你放心,他利用你,現在還誤打誤撞惹到了吳家人,你外公總會知道的。”
背後有猛獸,想來前路也不好過。而孟熙想要的,自然也是他想要的,這世上不是只有孟家人才能繼承孟家的東西。
陳征也可以。
陳征嘴角一絲冷笑,“爸爸好心計。但是表哥才是外公的親孫子。”
“我這都是為了你。”陳右安沉聲,“親孫子又如何,孟家的祖上也不是沒發生過現在的事。”
“不要将現在的一切都說成是為了我。我看你是怕我死了,你多年的研究就毀于一旦?還是怕我死了,你被孟家抛棄?”陳征笑。
話音才落,一巴掌已經扇到他臉上。
“你外公病了。我告訴你,陳征,你現在後悔也沒有用,即使我們什麽也不做,你表哥現在也是等不及的了。你要想想,你的病是因為你先人的巫蠱之血。現下你有這機會不但能活着,還能用你這血繼承孟家的東西,難道你還真想去死?別忘記,唐糖父親為何沒能護住唐糖,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為你。”陳右安丢下一句話,轉身而去。
飛機是晚上六點飛往蘭州。但陳征突然打電話到了孟家。
躺在病床上的孟老爺子罷了罷手,還是艱難地接了電話。
這電話再想被掐斷,卻也是不能了。孟熙一怒之下直接去了機場,而陳右安看着兒子冷靜的臉色,面上終于還是帶了笑。
他帶着孟江晴随着孟熙去了甘肅。
但是小米卻被留了下來,“老太爺不讓陳征回去?”
小米很遲疑。
陳右安笑了,“陳征會回去,你們的飛機是明天。”
陳征殺死了過往,殺死了自己。他以後獲得的将是另外一個可能。
陳征挂了電話,從屋裏出來,遞給小米一個地址。車開得很快,但是卻不是去機場,反而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而去,副駕駛上的人一言不發。
她已經有多久沒看過這人笑了。
小米側頭看了看,“陳征,你何必呢?”
一個寧家人,注定不會有結果。
“我還記得小時候你被孟熙欺負,還是我幫了你。你別忘了,你是如何被孟家撿去的。”陳征不接她的話,反而轉移了話題,“前幾天你和孟熙利用我将唐糖引到別墅的事,我還沒有同你計較。小米,你就是這麽償還我?”
小米目光一閃,握着方向盤的手上青筋微現。
是,他說得不錯,她不過是個孤兒,一個有着詭異催眠能力的小怪物,若不是當年被陳征遇到,也不會最後被孟家收養。
“即使我們前幾天不利用你引唐糖來,孟熙遲早也能抓到她。”小米低聲,“現在老爺子病了,他為了和族裏的人搶孟家的遺産肯定會不顧一起。無論他搶不搶得到,你那個唐糖都是逃不過的。”
陳征冷笑,“孟家要是被他做主了,那真是不幸。”
小米沉默,良久,才輕聲,“你注射的那藥,對你身體極度有害。你若想以後活命,最好不要再用第二次了。”
陳征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大雨傾盆而至。
吳盟忍着劇痛一直開了三小時,才在天黑的時候,來到一個小鎮外,找了一家小旅館。
他叫醒了自從孟家庭院出來後就時而昏迷時而醒着的唐糖,“唐糖,你還能撐得住?”
唐糖身上像是被人抽空了一般,但好在自身已經在慢慢複原,已無剛醒來時的窒息和壓迫之感了,“我好多了。”
“你在屋裏好好待着。我去醫院找醫生拿點藥。你等着我。”吳盟一邊開了車門,一邊吩咐,“若是有異常,你直接開車走,知道嗎?”
說罷,将鑰匙也留了下來。
從孟家出來,他就直接帶着唐糖出了蘇州城。
有一件事他非常确定,孟家今日這麽輕易放他離開,後面必定不會簡單。
唐糖看了看他的手,上面已經可以看到骨頭了,她神色微微一暗,“你趕緊去。”
吳盟關上門。
出門下樓,就直接去醫院,進了急症室,遇到的是個老大夫,給他重新清理包紮好,花了兩個多小時。
急診室的醫生自然是需要他住院的,但是吳盟卻搖了搖頭,“給我開點藥就是。”
“這手吧,得好好養,要不然以後就廢了。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不愛惜身體。”醫生嘆氣。
見吳盟堅持,他也只得開了藥。
吳盟離開後,唐糖卻沒再沉睡,她在小旅館的屋裏,外面雨很大,她看着雨水在窗戶玻璃上形成了水簾,窗外仿佛有很多個影子在看着她,嘲笑她。
嘲笑她的愚蠢。
陳征。
想起這兩個字,這個人,她心裏像是被人用針刺了一下又一下。刺疼來得如此真實而殘酷。過往的甜蜜有多醉人,此刻的諷刺就來得多明晰。
她沒問從何開始自己進入的這個圈套,從何開始這段感情已經變成了欺瞞與騙局。再多的追問也抹不平被欺騙的疼痛。
她自嘲地笑了笑,可是笑着笑着,聲音卻變成了哭音。
屋外有人敲門,唐糖收了眼淚,拍了拍臉。
拉開門。
門外一個人,站着,一身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