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
孟熙也沒料到寧家的東西遇到外物的壓制,竟然會反彈得如此厲害。
光影晃動間,他一把将小米抓起丢到了門外,而那條血竟然又随之而至。
紅砂,紙符點燃,随着光影活動間,火紅的刀被丢到那血線上。
那把刀并不大,像是一把水果刀,可數通體紅火,直直插在血線上,紋絲不動。
黑氣似乎在蔓延,而火光頓時從地而起。
尖利的叫聲一聲又一聲。像是無數個小人在火裏痛苦鳴叫。
唐糖只覺頭疼,被人架在火上烤一般,痛得她只想滿地打滾。
她抱住自己的頭,撕扯着自己的頭發。
“快走,快走。”細微的□□聲在叫着她。
可是她疼得動不了。
她在火裏,出不去,大火燒着她,她動彈不得。
“血殺,血殺。趕走他們。趕走他們。”撕裂的聲音在火光裏響起,刺穿她的腦骨。
她聽了,忍住疼念出幾聲,左手腕上血痕深深。
血液流到地上
又一股血線湧向了孟熙。
在她又掌心赫然又躺着了另一只小紙人,而先前的那只紙人已經不能動。
孟熙眉毛皺起,竟然有兩只。
如先前一般。那條新的血線上又再一次燃了起來。
幽幽的火光,泛着血色。
唐糖和她的紙人們四處躲藏,可是毫無所獲。
火光追逐着他們,唐糖疼得将頭砸在了牆上。
孟熙微微松了口氣。
見那血線已經見不到蹤影,他才慢慢走了過去。
唐糖癱倒在地上。
兩只小紙人還在她手心握着。
陳征再次醒過來,已經是兩天之後。他的精神還不錯。
他起來,有護士過來喂他吃藥。
他搖搖頭。
那護士有些為難。
陳征開口:“我一會吃,你将藥放在這兒。”
見他說話清楚,護士也不疑其他。
陳征起來。樓裏沒有動靜,他下了樓,樓下除了尋常守着他的幾個男人,竟然還有那個于三。
于三見他下樓,問他,“你今天感覺如何?”
陳征為自己倒了杯紅酒,“好多了。”
于三笑笑,看他氣死雖然蒼白,但是好歹是個活人,比起自己女兒…….
“我表哥出去辦事,居然沒叫上你?”
于三擡眼望他,望向這個蒼白清俊的年輕人,微微嘆氣,“我也不過是後來的外人,孟家的事,怎會叫上我?”
“我一天清醒的時間不過三四個小時。但是每次都能看到三爺。”陳征擡手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想必我表哥是讓你留在此處看我的。三爺一看也不是個無名小輩,如此甘心被我父親表哥驅使。原來還真是有願望寄托在他們手上了!”
最烈的酒,他喝下去也淡如水。
于三微微眯眼,“自古求人都是如此。”
“我這身體我四年前就知道不行了。當時說的是我患有罕見的白血病,但後來請了一流的專家來發現并非白血病,也沒有多少人得過。但是身體機能會慢慢衰退直至死亡。後來無意間聽了我母親說我其實是抱養來的。”陳征嘆了一口氣,“我後來悄悄打聽了點生養父母的事,就去了黔城,和三爺一樣,也想着是否能有神鬼之事幫忙。沒想到從此之後,我反而成了個活死人。這樣的活着,還不如不活。但我母親總想着我能活着,哪怕是以這樣的方式。”
他說得平平常常,像是別人的事。
于三微微一笑,“可惜天下父母心呀。”
陳征看他,“三爺女兒的屍體想必有一年了吧?”
于三一怔,看了看周圍,半響才開口:“你怎麽知道?”
“無意中聽到你和我父親的談話罷了。”陳征一笑,“我倒不是說我父親騙了你,孟家當然有辦法。可是你也看到我的情況了,若是孟家人真有法子,我也不會是這樣了。我這還是沒死才能有這樣的情況。但是一個完全已經去世的人,孟家人又有什麽法子?”
于三心下一沉,半響,才慢慢開口:“你這挑撥離間也太不值得了點。”
陳征背靠在沙發上,看起來有氣無力,“我挑撥你們做什麽。我只是告訴你,別抱太大希望而已。這世上之人死了就是死了。三爺得空,還不如看看自己其他孩子。三爺若是有別的想法,我倒是勸你一句,何必混在孟家,越是我們這樣的家,越是排外。家族能立這麽多年,幾乎沒有外姓,我這個姓都讓我母親和外公費神了很久。”
說罷,他也不再說話,自顧自又擡起酒杯。
于三畢竟年紀大了,半天,才慢慢開口,“太大希望沒有,總有點希望不是。再說現在不是已經找到那個丫頭了嘛?至于其他,我哪敢想呢。”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他在道上這麽多年,自然也不是白混的。有些事,孟家人自然不會告訴他。但是他也看出了些端倪。他說道那丫頭時,果然還見陳征蒼白的臉色上已經有些汗珠。心下倒是微微一動。
見陳征不說話,他自己又接着開口:“難不成那丫頭也沒有用?”
陳征将酒杯一放,“自然有用的,不過寧家人的東西,也沒多少人見過。我和唐糖在一起兩年,倒是見過兩次。她的東西,養了這麽幾年,自然也養到一定地步了。三爺恐怕還不知道,寧家舊時靈魂得有血咒功能,才能有救人的可能。你那個手下成就了他的血殺。寧家的東西不到火候,自然是沒用的,頂多只是殺人而已。自古殺人比救人容易。想必你也知道為什麽我父親之前極力反對現在就殺了唐糖,反而要引她出去歷練了?我父親和你的心思一樣,都是為了救命。但是對我表哥來說,卻是不一樣的。獵人追到獵物,自然會将好東西占為己有。三爺想要別的,我建議你等一等。”
“你這是什麽意思?”
“寧家人養的東西和寧家人的血融為一體。只要有寧家人的血在,自然能驅動得了那些鎖住的靈魂。我表哥要的是鎖住的靈魂,驅動那些靈魂為他做事。唐糖以後也只會是個容血的器皿,或者說提供血的機器。而要想開啓血咒自然不可能。”陳征笑,眼裏卻慢慢沉了下去。
于三盯着他,像是将他看穿,“你是說那丫頭還不能開啓血咒?”
“要是能,這次我表哥怎麽可能得手。”陳征喝了一口酒,“血殺不過是将人殺死,就如将人溺水而亡,只不過是殺人方法不同而已。這一點,我表哥有的是辦法。可是血咒是不一樣的,我聽外公說過,只要寧家人将咒語放在血上,血滴在死物身上。死物就能依附這血而活。枯樹能長生,死人能慢慢活轉,想必你已經聽過我母親和父親說過多次要讓唐糖活着了。”
所以孟家人一直在追逐寧家人。
于三站了起來,陳右安的話他自然聽過。他看了看陳征,“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麽?”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嗎?現在不過是告訴你,你的希望都在唐糖身上。”陳征淡淡開口,“就如我一樣。但是現在唐糖的東西對你我來說都是沒有用的。我們要的是唐糖的血咒,而不是她的身上的東西。她的東西只會對獵人有用。而你我根本不是獵人。”
說罷,他也站了起來,慢慢又上了樓梯,進了自己的房間。
慢慢吃了藥,他又複躺在床上。
過了很久,久到他快沉入黑暗,才聽到門被人推開了。
于三站在門邊,“如果你想出去散散心,我倒是可以陪你出去走一走。”
陳征坐了起來,“那邊的抽屜裏有藥水和針筒,麻煩幫我。”
于三一怔。
“若不是靠着這些藥,我很快就會昏迷。”
待藥水全被推到自己的血管裏。
陳征才起身,“三爺想必知道孟熙去的地方了?”
于三搖頭,“這兩天都沒見着孟熙,不過老林我倒是見過一次,他今早來過一次。說是去老房子。”
“老房子?”陳征垂眼。
陳家不是蘇州人,孟家更不是。在蘇州,他知道孟熙和父母還有別的住宿。但是他自己卻是不知道的。
他擡眼看向于三,“能否借個電話?”
這屋裏自然是有電話的,但是陳征知道若是自己要撥電話,必然會有人阻止。
老式的江南庭院,重重疊疊的假山流水,小巧而精致的各式配置。
孟江晴卻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這些一道一道的拱門,像是宮鎖,将人鎖在裏面透不過氣來。半小時之前她接了一個電話,兒子陳征的電話。
這宅子在蘇州城南,這裏一家私人庭院,這院子裏發生的一切自然也無從讓人知悉。
唐糖痛苦的尖叫聲似乎還在耳邊萦繞。
孟江晴在屋子裏坐了很久,過了很久,門卻從外推開,丈夫陳右安進了來,“你這是怎麽了?”
陳右安看着她滿面淚水的樣子有些不解。
孟江晴擦了擦眼淚,“沒什麽,我就是想陳征終于有救了。”
陳右安一笑,“是。不過這事恐怕還得回去甘肅才行。”
“為什麽?”
“孟熙又懂什麽,自然得老爺子做主做了。你放心吧,我會跟着呢。”陳右安開口。
孟江晴看他,半天才緩緩道:“我聽說她根本不會血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