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
楊帆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麽倒黴過。上飛機前就被人打暈,再後來醒來,就是眼前一片黑暗。黑布擋住她的所有視線,想要呼救,但是嘴巴卻被人用膠條封了起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來的這兒,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什麽人。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過了幾天幾個時辰,絕望一點一點在蔓延…….
終于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聽到有腳步聲進來。
那腳步聲很輕,若不是她的注意力集中,她根本不知道有人進來。
那腳步聲應該是随着推門的聲音一起的。
楊帆微微往後縮,可是沒有用,她的四肢已經被人綁了起來。
輕輕的嘆息,“你保證不出聲。”
一個男人的聲音。
這聲音她好像聽過,她趕忙點頭。
那人伸手,正要解開她口上的封條,卻又是一陣腳步聲。
楊帆有些緊張。
可是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先前的那輕微的腳步聲卻又快速離了去,像是微風,你若不發現根本沒人可發現。
随之而來的腳步聲明顯在房前停了。
是兩個人。
也不知這兩人在想些什麽,随後一個人進來一把将楊帆拖了起來,這人的力度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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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帆只覺天旋地轉,她已經被這人托着出了房門。
楊帆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恐懼,可是到底還是忍住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丢在了沙發上,不對,感覺像是車椅。
果然,車開了。
“昏死了嗎?”有一個沙啞的聲音。
楊帆知道現在“昏迷”比醒着有用,她不做聲。半響一只手伸到她鼻端。衣袖間帶着淡淡的味道。
這味道……….
眼淚侵蝕了眼前的黑布。
被催眠的記憶在這一刻毫無意識的湧來。
楊帆痛如心扉。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唐糖跟着羅成,進了一棟石牆圍着的院子裏。那院子很小,石牆三面圍着,一面就是兩間瓦房。
那院子只有一扇破敗的木門,羅成進去,反身掩上了門。
唐糖不敢靠得太近。
她想了想,心中默念了幾句,小紙人老甲跳到了她的手心。
唐糖輕聲:“去看看楊帆在裏面嗎?”
像是一陣風,或是一片葉子,老甲慢慢從門縫中鑽了進去。
然而老甲進去,卻半天沒有出來。
裏面依然沒有動靜。
唐糖心下一橫,伸手輕輕推開院子門。
院子裏面有五株桃花樹,六七月的天,桃花竟開得很繁盛。五株樹的位置也很奇怪,竟然看着像是顆星的形狀。圍在兩間瓦房面前,而人只要進入這院子,就進入了這五棵樹的圍着的中心位置。而瓦房的門關着,裏面燈光很暗。
然而唐糖的心卻在看到桃樹下漂躺着的小紙人時微微一沉。心下疑惑的同時,卻覺得全身竟像是火燒一般,自己像是被關閉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裏,周圍卻全是火光。
青鳥的嘶叫再次刺穿她的天靈蓋,疼痛四面八方襲來,唐糖死死咬住嘴唇,掙紮着将桃樹下的老甲撿起握在手心。
右手抽出自己随身攜帶的刀。忍住想要躺下打滾的沖動,跌跌撞撞要轉身出門,卻不想瓦房的木門卻拉開了。
“唐糖。”羅成的聲音,聲音中微微帶着驚異。
唐糖回頭。她的嘴唇都讓自己咬破了。
“你跟着我做什麽?”羅成開口。
唐糖看他,面前的人和她平時裏見到的倒是不同,“你們把我朋友如何了?”
“你朋友?”羅成皺眉,“你是說那晚在蘇州我帶你去見的朋友?我也不知道。”
唐糖冷笑,“羅成,別說慌,你和葉寒的話我都聽到了。葉寒問你楊小姐的事,你說你會處理。”
羅成攤手,“我是說過,可是我确實不知道楊小姐怎麽會出現在我們這個鎮。我和她無冤無仇的。反倒是你,你鬼鬼祟祟跟着我,身上還帶着些奇怪的東西。若不是我們家這祖宅有這先人留下的桃陣,今日我也着你的道了。唐糖,你身上帶了什麽?”
唐糖看了看周圍的桃樹,果然是有些奇怪。
“既然楊帆的事你不知道。就不必多問了。”唐糖冷聲。手握緊刀,要沖到門前。
哪裏知道羅成卻是個快手的。幾步走動間,已經拉扯住她。
唐糖拼着大腦中還殘留的幾分堅持,回身撞了過來。
兩人都沒料到對方是個會拳腳的,好在唐糖手中有刀,兩人來來往往間,已經動了十幾個回合。
因這桃陣原因,心中又擔憂楊帆,心下越發急躁,出手就不管那麽多了,直接往羅成要害處刺去。偏偏羅成卻不是個軟手。
最後一次,自己一招不成,竟然被羅成一拳砸在了肚子上,唐糖手中匕首落地,疼得倒在了地上,羅成見狀,一把将她按在地上,雙手勒住她脖子,“唐糖,別怪我不客氣了。你身上果然有不幹淨的東西。”
“關你屁事。”
羅成冷笑,“我們鎮子古時就是專門找你們這些不幹淨東西的。這些年都沒人幹這個了。你既然闖了進來,就讓我練練手吧。”
他說話間,要将唐糖按在桃陣中心位置。
唐糖只覺自己頓時置身在一個比先前更加密閉的空間裏,那空間越來越擠壓她,眼前的樹仿佛變成了移動的牆,将她死死擠壓在中間。
恐懼,疼痛,不甘,一點一點侵蝕着她。
她的意識仿佛在一點點被眼前的局勢碾壓,燒毀。在意識頓滅前,她的眼前卻突然浮過了楊帆哭泣的臉。
楊帆哭得那樣傷心……..
不行,我不能就這樣死了。
唐糖只覺一聲尖叫穿過她的耳膜。
似乎穿透了她的靈魂。
周圍的桃樹,桃花缤紛,飄落在周圍。
羅成有些奇異,五株桃樹百年都是花開不敗,怎的現下一聲尖叫........
周身燃起的火似乎滅了,意識慢慢回籠,唐糖趁着羅成失神間,手一下戳在地上,血珠冒出,手上的血滴在地上,一點兩點,三點四點,慢慢的,一條細小的紅線慢慢從她血液流淌的地方彙集而成,而那血慢慢湧上了羅成按住她的雙手。
一點一點往上。
蜿蜒而上,冰涼得像是一條蛇。
羅成從沒有見過這麽多血,剛開始的時候,那就是條紅線,可是紅線變成了一片,慢慢聚攏在他周圍,先是他的手,腳,最後慢慢到了胸。
唐糖站了起來,羅成卻恐懼的倒了下去,他掙紮着,越是掙紮,那血卻湧得越快。
“楊帆在哪兒?”唐糖輕聲。
那血已經到了他脖子。
他拼命地搖頭,搖頭,根本說不出話來。
眼前只有恐懼,他仿佛能看到死神正一步一步走過來,要将他拖到地獄。
一條生命就要結束。
羅成恐懼的臉越來越扭曲,他的雙手在空中不斷抓繞,可是毫無作用。
唐糖嘆氣,她捂住了自己的手。
羅成只覺胸前的血慢慢往後退了去,一點一點,呼吸終于又能回來,血液慢慢退去。若不是周圍破敗的殘花,一地的紅色血液。
羅成都懷疑方才只是一個殘忍的夢。然而胸前那種似乎每一寸身體每一個器官都要被撕碎的卻是真實存在的。
唐糖就坐在院子的石墩上,靜靜看着他。
羅成心中越發恐懼,他往後退了好幾米遠,“你要做什麽?”
“你認識姓孟的?陳教授?”
羅成搖頭,“你說的是誰?我壓根不知道。”
“你若是說假話,你該知道的。”
羅成想起先前的一幕,趕緊搖頭,“我真不知道。”
唐糖松了口氣,“那就好。我現在問你的話,你可要一五一十回答我。”
羅成趕緊點頭:“我是真的以為你帶不幹淨…….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在我後面跟着,我也是生氣,才引你來這兒的。你說的楊小姐的事,我真不知道啊。我也是今天無聊,大家都去墓地了,我自然不會去看姓淩的下葬。所以就索性躲進去祠堂那邊。淩家祠堂那兒挨着就是我們羅家祠堂。後來我們羅家大部分搬走了,祠堂也搬走了。我們羅家祠堂後面有間房子。我本來是去看淩飛哥的,可是我真的沒有想到裏面鎖了個女人啊。而且看那樣子我覺得有點面熟。後來我就想起來,那人是你朋友楊小姐。我擔心被人發現,就回去找寒姐了。後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還沒等唐糖問呢,他就趕緊說了一堆。當真是被剛才吓到了。
“淩飛靈牌前的香燭裏面有血。”唐糖看他。
羅成一頓,臉色一白,半響,才搖頭,“我不知道這事。”
“你從祠堂那兒回來後,就去找寒姐了?”唐糖問。
羅成點頭,“我當時和她說話的時候,就覺得有點不對勁,覺得有人在看着,我沒想到是你。”
唐糖輕笑一聲,“你到是很會為寒姐着想。”
羅成垂眼,“寒姐當時也被吓到了。”
“我看她只是着急,不是吓到了。”唐糖看他,“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麽?而且這事還和寒姐有關。”
羅成擡頭,“沒有了,真的沒有。”
臉色蒼白。
唐糖嘆氣,“今日是那個淩飛的生日,想必寒姐肯定去淩飛的墳墓了。你帶我去看一看吧。”
羅成卻一動不動。
唐糖也不起身,只是輕聲,“其實你喜歡寒姐,對吧?我在你們那個客棧住了也有小半月,你看寒姐的眼神不像是朋友的眼神。而且昨晚我回到寧姐家時,恰巧看到你在門前等寒姐回來。愛不愛一個人,眼神,聲音都是不同的。”
羅成不說話,他沉默地坐在地上。
是,他喜歡葉寒,即使葉寒比他大□□歲。可是那又如何。以前淩飛哥還活着的時候,他還小,不敢說,可是現在淩飛都死了好幾年,他卻依然沒有一點機會。
“葉寒恨淩之平。其實殺死淩之平的是葉寒,對不對?婚禮當日,她也去了,而因為夏陽的幫助,殺人這件事根本不是難事。”唐糖嘆息,起身站了起來。
羅成一把站了起來,他想沖過來拉住唐糖,但到底還是沒敢過來,嘴巴卻道,“不是的,真的不是這樣的。寒姐沒有殺淩之平,淩之平那種人不配。”
唐糖笑,只管往外走。
羅成咬咬牙,跟了過來,“唐糖,我真的沒有騙你。不是寒姐。”
唐糖回頭,“那就是你。你替她殺人了。”
羅成臉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