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7
林譽洗完澡回到卧室,看到沈複生已經用被子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
明明是炎熱的夏季, 他不喜歡換成輕薄的涼被, 清涼的席子, 就是喜歡把空調開大, 再把自己陷在柔軟厚實的被子裏。
林譽笑了笑, 眼底一片柔軟。
他走過去,輕手輕腳地從床尾爬上床,掀開被子,一雙白晰細致的腳露了出來,細瘦的腳腕有一種脆弱的美感。
林譽摸了摸那雙腳,一低頭鑽進被子。
沈複生迷迷糊糊地驚醒,才發現自己等林譽等到睡着。被子底下突然有一些詭異的異動,眼前一個烏黑的大包隆起, 頓時各種恐怖影片裏的鬧鬼片段湧進腦海,沈複生吓得連忙坐起來, 瞬間清醒了。
“誰?誰?什麽鬼?!幹啥呢。”
他胡亂踢着, 手舞足蹈地想把被子掀開,卻越慌亂陷得越深,柔軟的被子把他包圍,他快要不能夫吸了。
被子底下傳來幾聲悶哼, 亂踢的雙腳被人用力抓住 , 沈複生縮成一團看着被子緩緩掀開,林譽頂着一頭糟亂的頭發從被子裏爬了出來。
“沈複生!你想踢死我啊。”
沈複生瞪大眼睛,驚魂不定地拍着胸口:“林譽!你大半夜的不睡覺, 鑽人被窩底下裝神弄鬼,是不是有毛病!”
林譽一臉郁悶:“這也是我的被窩好麽。”
沈複生動了動被擡在半空的腳:“放下我,疼,我這天天站手術臺的老胳膊老腿,你小心給我弄折了。”
林譽握着他的腳腕放了下來,抱在懷裏捂着。
“哪裏老胳博老腿了,明明軟得很。”
沈複生收回腳,自己盤在懷裏:“你少耍流氓。”
林譽笑了笑,躺下在床頭半倚着,把沈複生扯到自己懷裏。
沈複生把被子拉了上來,将兩人嚴嚴實實地裹起來。
“真舒服。”他輕嘆了一聲,在林譽胸前蹭了蹭,閉上眼睛。
林譽摸着他散發着洗發水清香的柔軟發絲,道:“複生,你想好了嗎?怎麽應付沈大路。”
“你還沒忘哪。記性真好。”
“你想拖到我忘,可是你爸爸不會忘啊。他現在不找你,近期一定會找你。不管你想怎麽做,總得有個章程,不然很容易被他牽着鼻子走。“
”什麽章程?我不要他的錢,這個夠章程麽。“
林譽嘆了一聲:”你想得真簡單。“
“本來就可以很簡單。”
沈複生不樂意去思索複雜的人際關系,想多了,就更覺得沒意思。
他和沈大路之間的關系,可以很複雜,也可以很簡單,決定權都在沈大路那裏,他想再多章程也是惘然。
林譽見他懶得去想怎麽應付沈大路,他再有能耐,也不能鑽進沈複生的腦子裏逼他思考。
不多時懷裏傳來悠長平穩的呼吸聲,林譽低頭看了看,沈複生眼睛下還有着疲憊的青影。
他輕嘆一聲,只好把人輕輕地放倒在寬大的枕頭上,關了床頭燈,翻身摟住沈複生。
一個星期後,楊露出了重症監護室,轉進普通病房。
沈樓家底不薄,也開了一間VIP病房給妻兒休養,得知隔壁就是他們老家祖屋前頭住着的那個老人家,沈樓很是驚訝。
”姨婆?您怎麽了?您是什麽時候來S市的?怎麽在醫院住着?“
姨婆正端着給一心洗的水果經過走廊,正好撞見從外頭買東西回來的沈樓。
“你是……小樓啊?!都長這麽大啦,唉呀,姨婆都不敢認了。”
她最近一次見沈樓,還是他高中畢業之後,準備離開家鄉出外闖蕩之前。
那時候沈樓還是個莽撞少年,如今成長為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模樣變得幾乎讓人認不出來。
倒是她看着長大的沈複生,十幾年如一日地,一直沒有什麽變化。
“我的小孫孫在這裏住院,我來看着他。”姨婆指指隔壁的房間笑道。
沈樓有些驚訝,姨婆只是個鄉下的孤寡老人,什麽時候有的小孫子他不知道,能住這樣的vip病房更是匪疑所思,他馬上想到了沈複生。
這個家夥,難道把沈大路給的錢都用在這些事上了。
沈樓和姨婆不太熟,姨婆也不太想跟他多說的樣子,寒暄了兩句就進了病房。
一心扒在門邊看着姨婆進來,姨婆揪着他的後衣領拎到床邊,氣道:“我一拳頭楔到你!誰讓你又下地亂跑,着涼了又讓複生操心。”
一心摸了摸吃了兩個腦瓜崩的額頭,拉着姨婆道:“門口那是誰?”
“你複生叔的大哥。”
“大哥?那不是要走走親嗎?”
“他跟你有個屁親。”
“不是複生的大哥麽?那當然有親。”
姨婆把洗好的水果一只只擺到盤子裏,嘆道:“他跟你複生叔都不親,跟你更沒有關系。你少去套近乎。”
“為什麽跟複生叔不親?”
明明複生有那——麽好。別人也同情他,也幫助他,他感激他們,可是也不敢太親近他們。只有複生,讓人覺得軟軟的,暖暖的,可以随意地親近。
姨婆拍了他一下:“你哪兒那麽多話,吃水果。”
一心只好閉嘴,姨婆可不是複生,有無限的耐心給他,姨婆一言不和就給他腦瓜崩吃。
姨婆看着小臉發白,嘴唇發紫的一心,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她希望一心能好好地長大,健健康康地長大,讓沈複生在這個世上也能有個一心待他的伴。
沈複生上班照例巡房,一心和楊露現在都是他的病人,他出了一心的病房,就進了隔壁。
沈樓本來有話要問他,見他身後跟着幾個同樣穿着整齊潔白的白大褂的醫生,一口一個沈老師地請教他,知道不是說話的時候,只好站在一旁老實地當個普通家屬。
等到衆人都散了,沈樓叫住他,道:“複生,你等等,我有話要問你。”
沈複生看了看表:“那好吧,不過我只有十分鐘,一會兒還有一個手術研讨會。”
“不會耽誤你太久的。”沈樓忙道 。
自從複生給楊露做了手術,沈樓現在面對弟弟有點端不起大哥的架子。猶其是面對穿上白大褂的沈複生,他甚至有些發怵。
以前他看不上弟弟每個月賺那幾千塊錢死工資,面對沈複生時不自覺地有一種成功人士的優越感,可是現在,沈複生說只有十分鐘時間給他,他還真的不敢耽擱他哪怕一秒。
“你知道住我們祖屋前頭的姨婆也在這個醫院嗎。”
“知道啊。”沈複生理所當然地點頭,“就是我把他們接來的。”
他這麽直白,沈樓反倒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他想了想,只好小心提醒。
“複生,我知道你醫術高超,視金錢如糞土,可是人活一世,總是脫不開柴米油鹽衣食住行的,哪怕是你也得為以後考慮,手裏留住點錢,遠的不說,你就算談朋友處對象,也得要錢吧。”
沈複生抓了抓腦袋,蓬松的頭發被他撓得顯得十分柔軟,沈樓幾乎想要摸一摸弟弟的腦袋。
“我有分寸,你不用擔心。大哥,還有其他的事嗎?”沈複生又擡手看了看表,沈樓不好再說什麽,只好看着沈複生離開。
他現在沒有立場命令沈複生做什麽,可他也是真心為弟弟操心,只好先打聽清楚,再作打算。
回到病房裏,楊露正靠在床頭,岳母坐在一旁給她削着水果。
楊露有些着急:“護士把孩子抱去檢查那麽久了,怎麽還沒有回來?沈樓,你快去問問吧。”
“沒事,人家是專業的,你和孩子的命都是這家醫院救的,你還擔心什麽。”
楊露若有所思地靠回床頭。
“我就是,孩子不在身邊,總覺得不安心。”
楊母把削好的蘋果遞到她手裏,笑着道:“露露自己當了媽,總算知道當媽的辛苦了,當年還嫌我和老楊不給她自由,現在好了,你自己連孩子離開一眼都受不了,總算知道為人父母的難處了吧。”
“媽,你還說那些幹什麽。我那時候都多大了,和現在能一樣麽?等這孩子長到十幾二十歲,肯定也不願意呆在我們身邊了。”
沈樓也想起來那些年少時的輕狂歲月,楊露叛逆時,也正是他離開家鄉出外闖蕩的頭幾年。
“我剛認識露露時,她還騙我她無父無母是個孤兒,我只好收留了她。”
“你還好意思說,你自己住在鳥籠子似的出租房裏,明明有床不讓我睡,還讓我打地鋪,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沈桉想起那些雖然艱苦動蕩卻充滿激情的歲月,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那怎麽讓你睡,那張床是……”
楊露眼睛一亮,揪着他的衣袖:“那張床是什麽?我就知道你肯定有故事!當年我寄人籬下沒有立場問,今天你必須給我說個清楚!”
沈樓苦笑着看向岳母:“媽,你看看她,孩子都生了,她現在要跟我翻十幾年前的舊帳。有這麽無理取鬧的嗎。”
“我不管,我就是這麽無理取鬧,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你快點坦白從寬,那張床到底是你給哪個狐貍精準備的?!還騙我說沒有前女友,我是你的初戀,你騙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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