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優雅的瘋子(番外)
清若高中那會要選文理科,她選了文科。
她理科成績其實相對好一些,因為她不喜歡背書,所以文科有很多知識點都是模糊的。
許念陽周末過來k市,給她分析了一下她的成績情況。清若還是堅持選文科。
許念陽問她為什麽,清若說,她以後大學想學社會發展平衡學之類的專業。
社會發展平衡學。
大學專業似乎有一個共性,就是名字聽起來非常高大上,至少對于初高中階段的孩子們一聽就充滿期待。
但是實際上每一個專業具體所學和以後要從事的實際工作和專業名稱會差着好幾個檔次。
社會發展平衡學,許念陽做了很細致的了解,包括所學的專業課,到後期的實習,就業狀況,他甚至做了一份報表給清若。
這個專業畢業前期更多的其實做的是統計,要到基層去做很多數字的統計,最後才能整理出數據。
很辛苦的一個行業。
許念陽聯系了一些人,帶着她去體驗了一個周末。
清若從小嬌生慣養,在家裏很少做家務,沒想到面對慘兮兮的破舊居民樓時卻沒有抱怨過一句。
許念陽倒是不意外,畢竟他曾經狀況可比那些髒兮兮的孩子更為糟糕。
後來清若會開始和他說。疾病,貧窮,還有環境污染。
她從來都有一顆溫柔善良的心,他們走在路上,看到乞讨的,很顯然是出于欺騙的行乞,她還是會目露善意與祝福。
學校組織愛心活動,孤兒院之行或者敬老院的活動,清若總是積極響應,比她上課還認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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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過之後就會給他打電話,開始興高采烈的說這次見到了什麽什麽人,給了他們什麽幫助,他們組織表演了什麽活動。之後就會開始心情低落,因為她覺得那些人可憐,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她也會覺得心疼。
總是希望每個人都生活得幸福快樂,哪怕貧困一些,但是家人健全,沒有疾病困擾。
每一次,許念陽新研制出抵制病毒的藥劑總要第一個告訴她,因為清若會非常開心,好心情會讓她眼眸璀璨如陽,走路都會哼起小調子蹦跶兩下。
是人就有欲望,就會有想要的東西。
許念陽曾經總是覺得這個想要惡心到無以複加,包括他自己。欲望總是讓人變得不像人。所以他選擇毀滅。
喪屍病毒,讓人徹底成為只有吃欲望的野獸,而他,也沒想過給自己留退路。
清若的想要,成為了他的例外。
她想要世界和平,沒有疾病沒有困難,人人幸福健康。
這多可笑,也多諷刺。
明知道不可能,許念陽還是想要努力,每一次新藥物的研制,每一次新的提取,就能離她的想要近一點點。
活着該是什麽樣?許念陽曾經問過自己很多次。
最後沒有答案,一片空白。
而十三歲那年,小姑娘把雨傘塞到他手中,帶着她掌心溫暖的觸覺傳來。
許念陽開始明白了活着該是什麽樣?
活着,有目标,并為之努力而奮鬥一生。
至死,不悔不怨。
實驗室剛建立不到一年,前期租房和設備的購買花光了許念陽的積蓄,後期人員的工資,各項福利也都是不小的開支。
他們實驗室基本上每個月都有新成果,收入很可觀,但是花銷也很大。
許念陽背後不再有章家,很多事需要他親力親為。
清若大學念的是k大,周一到周五住校,周末或者回家,或者回她和許念陽的家。
許念陽已經搬進去很久,相連的兩個卧室,現在一個許念陽在住,一個是給清若的。鋪天蓋地的粉紅色,牆上塗着各種大小的草莓。
清若打開門的瞬間直接蒙圈,暗罵自己當初沒事找事。
家裏沒有請阿姨,許念陽領地意識太強,好在他勤快,屋子也不大,都是他自己在打掃。
兩個人吃了晚飯去逛超市,許念陽去挑了明天要吃的蔬菜過來發現小姑娘站在冰櫃面前皺着眉,憋着小嘴好不可憐的模樣。
上前去摟住她的腰,側頭溫和帶笑,“若若怎麽了?”
清若伸手從冰櫃拿出兩份冰淇淋,左邊是草莓味,右邊是巧克力味,“哥哥。買哪個?”
許念陽笑起來,親了她一口,“兩個都買。”
清若癟癟嘴,輕輕哼了一聲沒理他,糾結了半天把草莓味的放回去了,只拿了巧克力味。
冰淇淋不是什麽好東西,許念陽并不想她多吃,只是見她實在糾結,又向來喜歡草莓味,伸手去拿她放回去的盒子,“怎麽不要草莓味的?”
清若半路截了他的手,把冰淇淋放回去拉着他往外走,“草莓味的經常都吃,今天想吃巧克力的,下次再買草莓味。”
許念陽一只手提着籃子看着她牽着他的手嘴角含笑,乖乖的跟着往外走。
東西買得不多,許念陽一只手提着塑料袋牽着她往家裏走。
超市隔得不遠,剛吃完飯正好散散步,兩個人是步行過來的。
清若惦記着她的冰淇淋,拉着許念陽走得很快。
到了家直接就翻冰淇淋,去廚房裏拿了勺子出來。
許念陽換了拖鞋過來把她丢在桌子上的包裝紙扔進垃圾桶,清若已經一邊走挖了一勺子,到了近前喂過來,“哥哥。”
“嗯。”許念陽張口吃掉,抿了抿告訴她很好吃,清若眉眼彎彎坐回沙發上開始吃冰淇淋。
她畢竟年紀小,吃了冰淇淋懶在他肚子上靠着玩游戲機,還是沒忍住開始念叨了,“哥哥,媽媽說你現在賺錢不容易,這房子每個月還要還房貸,媽媽說這房貸挺高的,讓我要知道節約。”
“嗯。”許念陽一只手拿着遙控,一只手在她發間輕緩撥動,調了一個電視臺口吻随意,“房子錢很久之前就全部存進銀行了,每個月直接從銀行劃扣就行了。”
清若嘟了嘟臉拍他在發間的手翻身坐起來,“那你一個月掙多少錢?能存多少?”
許念陽側頭看她一眼,清睿如墨的眼眸裏笑意滿滿,擡了擡手巴掌示意,“後面加五個零。”
清若抽了抽嘴角,突然仰倒在他的肚皮上,不甘心的大呼,“我要回去買那盒草莓味的冰淇淋!”
許念陽低頭親了下她的額頭,“嗯,起來我們現在去?”
“算了。”清若翻了個身,“懶得動了,明天再說。”
“好。”他都依她,包容溫柔。
第二天兩個人回家,還不到飯點,許念陽和清若父親去陽臺那邊下象棋去了,清若懶在客廳靠着方女士看電視,電視跳了一個冰淇淋的廣告,清若開口和方女士抱怨,“媽媽你騙我,哥哥說房子錢之前就全部存到銀行了,還有他每個月掙這麽多。”
擡手比了比,小臉上滿是被方女士欺騙的不開心小委屈。
方女士長長嘆了口氣,側頭看了一眼那邊下棋的兩個男人,回頭口氣有些低頭服軟,“媽媽這不是想讓你學着點以後過日子嗎,過日子可不能大手大腳的。”
清若沒揪着這個話題,和方女士說起了學校裏的趣事。
晚上方女士在床上坐着看書,清若父親洗完澡從浴室出來,還在拿着毛巾擦頭發。
方女士合上書,叫了清若父親一身,身子坐得更直一些和丈夫說起了今天的事。
清若父親聽完也沒開口,方女士也沉默。
清若父親吹幹了頭發關了房間燈,方女士已經躺下,只有床頭燈還亮着。
床頭燈關了之後房間融入黑暗。
清若父親慢悠悠的開口,“念陽這孩子,是個真男人。”
“唉。”方女士嘆了口氣,“你別說,我倒是真的是覺得心疼他。還好小若是我生的,不然念陽找這麽一個,我非氣死了。”
清若父親噗笑出聲,“你這是什麽比喻。咱們閨女也不差好嗎。”
“是不差。”方女士應了一聲,舔了舔唇,“放心,念陽有分寸,小若之前和我說過了,念陽不會讓她未婚先孕的。”
清若父親輕輕嗯了一聲,翻了身聲音帶笑,“我不操心這,念陽可比你還舍不得咱閨女。”
方女士踢了他一腳,輕輕呸了一聲,“嗯,就你最知道。”
清若父親不想和她争,争兩句吵起來方女士會真的生氣的,到時候又是麻煩,順着脾氣哄了方女士兩句甜話。
屋子重新歸于安靜,不大一會清若父親的呼吸平緩均勻,方女士聽了一會,身體的條件反射,跟着進入夢鄉。
确實不需要擔心。如果不是她和丈夫覺得擔心,時常問許念陽,很多事情他們根本不會知道。
外人只看得到許念陽回了章家一帆風順直上青雲,內裏的肮髒心酸根本是常人無法想象。
許念陽因為清若的原因,對他們尊敬誠懇,他們問,他就說,沒有添油加醋也不帶情緒,陳述事情的經過發展。
方女士都聽得掉了兩次眼淚。
許念陽還是那樣的輕描淡寫,只說了一句,別讓若若知道。
方女士和丈夫這麽些年過來,算是看着許念陽一路到現在,也算是做足了觀察期和考慮期。
許念陽一路的心酸坎坷,但是他從來沒有和清若提過半句,不是不信任和不願意訴說。只是……
方女士有一次沒忍住,問許念陽,是不是覺得清若太小了,不能和他一起分擔,所以不和清若說這些事。
許念陽笑了笑,口氣清淡,“阿姨,我只是舍不得。”
一點一滴都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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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厭這個世界,
若若喜歡這個世界,
所以,
我要努力,
讓這個世界繁榮昌盛。
——【黑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