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出了正月, 春暖花開的時候蘇明珠帶着天雪回了蘇家。
蘇珍珠往修家跑了幾次,發現修家的丫鬟小厮多了許多的生面孔, 一問才知道修哲成把家裏的奴才都情理了一遍, 稍有不對的就被換下了。
盧氏半點不在意小天雪是個女孩兒,寵愛小天雪寵得不行, 連蘇明珠都放心讓盧氏帶小天雪去園子裏玩了。
這天蘇珍珠又去了修家一趟, 回蘇家的路上馬車和過來的一輛馬車撞上了,蘇珍珠一時不防, 額頭撞上車壁,瞬間起了一個青包。
蘇珍珠疼得不住的嘶氣,聽到外面江紫厲聲道,“什麽人?”
車裏備得有常用的藥,半夏連忙取出一個瓷藥瓶小心的給蘇珍珠上藥。
過了會一個男聲響在外面,“不好意思, 是我們的馬兒踩到一顆釘子受了驚,撞到了小姐馬車, 我們願意賠償。”
上官雨?
蘇珍珠眼眸微沉,直覺對方很有可能是故意的。
她拉開車簾子,露出額頭, 意味深長的說,“那還真是巧, 偏偏就撞到我了。”
上官雨做了一揖, “原來是清寧郡君。郡君這樣低調, 我都沒認出來。”
郡君出行有郡君規制的馬車, 只是蘇珍珠覺得太高調的,很少用。
蘇珍珠似笑非笑,“沒認出怕什麽,這不撞上了還是見到了。”
上官雨像是沒聽出蘇珍珠口中的譏諷,他轉身對下車的一位少女說,“雁兒,這是清寧郡君,還不快過來見過。”
蘇珍珠眼睑微擡,看向這個上官雁。不愧是永王側妃上官莺的妹妹,長得和她很相似。
“上官雁見過清寧郡君。”她動作标準,姿态恭敬的給蘇珍珠行了禮。
“咦?你們這是怎麽了?”路過的一輛馬車停下,從車窗簾處伸出一個胖乎乎的腦袋,正是李雲鶴。
蘇珍珠道,“如你所見,我的馬車被人撞了。”
“哎呦喂,”李雲鶴突然大聲,“清寧郡君的頭怎麽撞成這樣了,這該算是偷襲郡君了吧。”
他看向上官雨,“我說上官兄,你這就不對了吧。清寧郡君招你惹你了你要這麽對她?”
說完他又問蘇珍珠,熱心道,“郡君,要不要我幫你報官,你放心這事我熟得很,保證很快官兵就來了。”
自從李雲鶴的馬車停下,上官雨的臉色就不怎麽好了,聽了他的話更是難以維持住嘴角的微笑,“李兄,我不是故意的,還請你不要胡言亂語。”
李雲鶴哼哼道,“你說不是故意的就不是故意的,我還說你就是故意的呢。”
蘇珍珠眼珠一轉,擡手撫額,“我頭好暈。”
剛才那一撞蘇珍珠是真的被撞疼了,臉色有些蒼白。她再眉頭一皺,咬着唇瓣忍疼的樣子,看着就像是真的頭痛頭暈了。
半夏不知道蘇珍珠是裝的,她小心扶住蘇珍珠,對上官雨放狠話道,“要是我們郡君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丞相府和寧王府是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她就讓車夫趕緊趕車回丞相府。
看着蘇珍珠的馬車走遠,李雲鶴對上官雨咧了咧他的大嘴,眼睛笑成了一條縫,“蘇丞相那麽寶貝清寧郡君,你說他知道了是你把郡君撞成這個樣子,他會怎麽做?”
上官雨語氣冷淡,“這就不勞李兄操心了。”他認出了那是蘇珍珠坐的馬車後只是想輕輕撞一下,哪知道撞得這麽嚴重。
李雲鶴撇撇嘴,“你以為我是操心你啊,我只是想看熱鬧。”
李雲鶴改了原本的計劃,他去了寧王府,第一時間把蘇珍珠受傷的事告訴了寧王。
寧王一聽,臉色瞬間一沉,然後對江流道,“把上次查出上官家收受賄賂的證據呈上去。”
江流應諾,心中再一次确定了蘇珍珠在寧王心中的位置。這份證據寧王原本是打算留到最後,幾項罪證一起好讓上官家永無翻身之地的。雖然現在交上去也能重挫上官家,但效果肯定不如原本計劃的好。
寧王到上官家的時候太醫也到了,開了內服外敷的藥。
看到寧王來了,周氏主動出去把空間留給了這對未婚夫妻。
“你怎麽來了?”蘇珍珠坐起來,頭上的青包因為塗了藥而泛着一點紅色,看着比之前還要嚴重些,“其實不嚴重,我就是不喜歡上官雨那種自以為是的态度裝的。”
寧王伸了伸手,沒敢碰,他輕輕的吹了兩下, “還痛嗎?”
蘇珍珠伸手摸了摸,老實道,“有一點點。”
看着蘇珍珠乖巧的樣子,寧王進來後第一次露了笑,然後低聲道,“我不會放過他的。”
蘇珍珠眨眼一笑,“好。”害她撞了這麽大個包,她不可能為上官家說情。
沒講那些令人掃興的人和事,蘇珍珠讓如意拿了本詩經過來,她将詩經遞給寧王,“你幫我念詩好不好?”
寧王低頭看着詩經,怔了一下後緩兒一笑,“當然可以。”
寧王的聲音清潤幹淨,讓人聽着就心情平靜。蘇珍珠閉眼靠在他懷裏,聽着他念詩,感受到他胸腔的微微起伏,只覺得人生靜好。
正當蘇珍珠聽得昏昏欲睡的時候,如願來道上官家的大夫人來了,同行的有上官雨和上官雁。
不用說也知道是來幹什麽的。
蘇珍珠打了個哈欠,“娘有叫我過去嗎?”
“沒,夫人說您吃了藥睡着了。”
蘇珍珠點頭,“行,我知道了。”
蘇珍珠知道寧王忙,看他已經陪了她這麽久了便讓他回去做他的事去。
寧王過年後的确忙得很,他親了親蘇珍珠的額頭,“那我明天再來看你。”
蘇珍珠笑,“你來得太勤了我爹會不高興的。”
寧王道,“不,我來的次數少他也不會開心。”
蘇珍珠愣了一下,然後想也是。寧王來少了她爹估計該懷疑他是不是真心的了。
哎,當女婿難,當蘇承宗的女婿更難。
寧王走前去和周氏告辭,正好上官家的幾個人也在。
他對拱手行禮的上官雨道,“我聽說上次除夕宮宴上你還對郡君出言不遜,上官家真是好家教。”
“王爺,這都是誤會,我……”上官雨說道,然而寧王卻沒理他,有禮的和周氏告辭後便離開了。
上官家的大夫人沒想到寧王來得這麽快,更沒想到她的二兒子曾對蘇珍珠出言不遜,一時尴尬得不行。
一炷香後,周氏來了寶華苑。
蘇珍珠沒睡,拿着一本賬本在打發時間。
“他們送了些東西過來我沒收。”周氏問,“剛才寧王說除夕宮宴的時候上官雨對你出言不遜是怎麽回事?”
說到這件事就要牽連到他們去畫舫的事,蘇珍珠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出來,一來她并不知道那個吊墜和那封信是什麽東西,二來周氏心思缜密,爺不可能把這事告訴別人。
周氏聽了道,“看來這上官家也不簡單。”她語氣一轉,“我聽你父親提起永王倒是稱贊有加。”
蘇珍珠對永王妃的印象很好,雖然有個上官側妃,她随口猜測道,“或許上官家的打算和永王的打算不一樣。”
畢竟王爺的外家和皇帝的外家有着本質的區別。
蘇承宗回來知道這件事也是一陣大怒,于是在第二天的朝會當,當有人提出上官家貪污受賄一事,上官家的兩個老爺和別人争得面紅耳赤的時候他站了出來,“臣也有所耳聞,只是一直苦于沒有證據便不敢多說什麽。”
他轉身看向這位指出這件事的禦史,“你手中可有确切的證據?”
這禦史腦子比較直,一心只忠于皇帝,對蘇承宗這個皇帝的心腹他一直是敬佩的,聞言道,“正是因為有了證據我才敢說出來。”
蘇承宗寽了寽他的短胡子,對皇上拱手,“請皇上明察。”
上官二老爺沒有大老爺那麽沉得下氣,看蘇承宗在添油加醋就厲聲吼道,“蘇承宗,你這是公報私仇。”
蘇承宗一笑,也不否認他的話,“你們上官家若沒有做這些事怎麽會讓我有公報私仇的機會。”
“我就是公報私仇我也是行的正坐的端的,而你敢這麽說嗎?”
“你……”
“夠了,鬧夠了沒有。”皇帝沉聲一吼,“這件事交給大理寺去查,退朝。寧王給朕過來。”
大理寺卿心裏苦哈哈的,可還是不得不站出來道,“臣遵旨。”
“這件事是你做的還是蘇承宗做的?”看着下方的寧王,皇帝語氣不明的問。
“兒臣做的,”寧王坦然承認,“我剛好查到這個事就讓人把這個事透露給那位禦史了。”
看着寧王坦然的模樣,皇帝面無表情的沉默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你倒實誠。那要是沒發生昨天那事,你就不準備把這件事拿出來了?”
寧王道,“若沒出昨天的事,兒臣應該會把那些證據交給二哥,兒臣相信二哥會處理好的。”
永王是個老實人,他知道這件事絕對不會包庇外家,多半也是禀給皇帝。
皇帝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而且他也不滿上官家很久了,正好可以搓搓他們的銳氣。他調侃寧王道,“現在還沒娶進門就這麽護着,以後娶進門了還得了。”
寧王笑笑,恭維了皇上一句,“兒臣都是跟父皇學的。父皇怎麽寵愛母妃,兒臣就怎麽寵愛珍珠。”
“那你還是比不上朕。要是有人敢讓你母妃受傷朕早就讓他人頭落地了,而你,”他搖搖頭,語氣有些不屑,“還要拐彎抹角的才能替自己媳婦出氣。”
“不過你媳婦沒有朕媳婦好看,能有你這麽護着也算是她的福氣了。”皇帝最後說。
寧王抿了抿唇,第一次在面對他父皇的時候詞窮了。
他以前怎麽沒發現他父皇這麽……讓人難以形容。
寧王去朝陽宮看毓貴妃的路上碰到了安王。
也或許是安王在故意在這條路上等他。
安王似笑非笑的道,“四弟這是沖冠一怒為紅顏啊!”
寧王淡淡道,“大哥說笑了,四弟只是不想讓在意的人受傷害而已。”
“若有人敢傷害她們,趙宸必定加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