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十一回
衆人皆是一怔!
林胥年面上陰晴不定,細想了一想,他雖未與羅晶有過雲雨之事,可确實從未見過她佩戴這些玉佩之物,看來這宮女所言未必是假。
王美人一個勁兒地想要掙脫,林楓益卻死死握住不丢手。
“陛下!我、我、妾身、妾身、與二皇子沒、沒關系!”
王美人驚慌失措下,那舌頭開始打結,全然沒了與程曦較勁時的鎮定,這回面上挂的淚,倒像是出自真心,并非做戲。
燕貴妃也失了方才的淡定,眉眼間盡是焦慮,她以為林楓益最多便是不承認口喊冤枉,卻千算萬算沒算到他會移花接木。
林胥年神色漠然瞧不出心思,只是直勾勾盯着林楓益:“你這為何意?”
林楓益沒急着回話,而是低下頭來沖着王美人,望着她那雙淚眸,柔聲地寬慰道:“放心,我一定會求父皇成全咱們的,你也不必在聽我之前所言,去誣陷藍妃了!”
王美人又是一陣哭喊否認,直嚷着她之前從未見過二皇子!
林楓益卻望着她又是一番溫言:“玲兒!不如借今晚這個契機,你我直接向父皇坦白吧!”
“坦白什麽?你、你……”王美人又氣又怕。
程曦忙幫腔道:“陛下,二皇子連王美人的閨名都知曉!”
是啊,王美人口口聲聲說她之前與二皇子見都未曾見過,可二皇子是如何知道她叫玲兒的呢?
這便要從去年的選妃大典上說起了,王美人是選妃大典上,第一個展示才藝的寶林,那時林楓益和程曦躲在窗後偷看,還因這王美人唱曲讨論了兩句,依稀記得太後問話時,她說自個兒叫王什麽玲的,林楓益便直接稱呼玲字出來,而王美人原名便叫王婉玲,只是名中帶個玲字,并不是閨名罷了,可如今被他倆如此一說,旁人怎麽聽都覺得林楓益與王美人先前便認識,是王美人說了謊一般。
林胥年用着審視着王美人道:“你确叫玲兒麽?”
王美人淚如泉湧先是搖頭,後又是點頭,自己一時也說不清了:“妾身是叫王婉玲,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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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兒!別在否認了,父皇一定會成全我們的!你不是說父皇還未寵幸過你麽!”
王美人還未被寵幸過,這并不難猜,寵幸過的便不會是這個品級,可此話叫人一聽,便更是覺得王美人與林楓益之間關系匪淺。
王美人無聲地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反駁,仿佛說什麽都擋不住林楓益要娶他的決心,只有那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嘩嘩流着。
林楓益接着擡聲對林胥年一臉決然道:“父皇,兒臣尚未取妃,而父皇也未曾碰過玲兒,歷朝又不是沒有過,将未曾寵幸之人另賜他人的先例,故而求父皇成全兒臣吧!”
燕貴妃繃着臉,咬牙上前,剛想力争兩句,林胥年卻擺手讓她退了回去,這下劉雲香娴妃也不敢吱聲,林胥年挑着眉若有所思道:“是有這樣的先例。”
一聞此言,王美人那眼睛上的水閘似乎被忽然關了,怔怔地擡眼去看皇上,皇上已沒了方才那般陰沉,卻露出一絲溫潤,這是要将她賜給二皇子麽?
燕貴妃見狀便知不能在默聲不管了,顧不得請示陛下,一個轉身丢了個背影給林胥年,沉着面,狠狠瞪着王美人道:“王美人莫要驚慌,細細想好了在回話,畢竟誣陷藍妃的罪責可不小。”
王美人見燕貴妃這似要将她生吞活剝的神色,剛剛萌發的念頭便又消了下去,顫着聲道:“妾……妾身與二皇子沒、沒……”
還未說完,林楓益便梗着脖子搶話:“父皇!不能怪王美人,是兒臣讓她這麽說的!誣陷藍妃是兒臣的主意!”
“哦?”燕貴妃柳眉一挑,轉身面對林胥年接着道:“回陛下,妾身在偏門發現了二皇子,便直接帶了過來,那他是何時告訴王美人來誣陷藍妃的呢?”
林楓益略微一怔,王美人縮着脖子持觀望狀。
程曦低着頭有意無意得輕聲嘟囔着:“怪不得王美人一進殿便直直奔去了二皇子跟前。”
“我與玲兒的暗語,燕貴妃豈會知道?”
程曦心裏長舒了一口氣,林楓益這樣的隊友簡直太靠譜了,一點就通。
燕貴妃吃了一癟,卻不輕易放棄,又是咄咄逼人道:“那為何你忽然變了主意,又不去誣陷藍妃,反而是承認了呢?這說不通啊!”
林楓益就等着她如此發問,轉臉沖着欣貴妃叩了叩首,痛心疾首道:“母妃,兒臣不孝,被情愛沖昏了頭腦,只顧着維護玲兒,去誣陷藍妃,是母妃方才落淚替藍妃求情時,兒臣才幡然醒悟,那藍妃是救過母妃的命的,兒臣豈能做這樣糊塗之事!”
有理有據,聽得程曦都快相信了,更別提旁人了。
燕貴妃一時啞言,向娴妃投去目光,娴妃也不似方才那份淡定,蹙着眉急急想着對策,劉雲香咬着唇還在攢她那快被扯壞了的帕子,欣貴妃月妃面色瞧着倒是緩和了不少。
林胥年只是淡淡望了眼殿下牽着手的二人,語氣不冷不淡:“朕頗為好奇,你怎會與王美人之間……”
這王美人樣貌只能算是中等偏上,在後宮衆多粉黛裏,排不到前頭的,怎會令堂堂一皇子如此傾心,至少得說出來一二,也好對衆人是個交待。
這問題對林楓益來講,不算難了,便一臉深情道:“兒臣是被王美人的靡靡之音所吸引,最愛她那句山鳥如畫,水潺潺……”選妃大典時,王美人這句唱詞他印象尤深。
王美人又驚又喜,驚得是怎的二皇子連她最拿手的唱曲都知曉,喜的便是覺得這二皇子似乎真的暗自對她動過心思。
程曦暗贊林楓益是個好記性,怪不得賞花閣時見了王美人便覺得有些眼熟,她急忙又補了一句:“奴婢總是聽王美人在惠仁宮,時常吟曲聲歌!”
二皇子喜歡音律,已不是什麽秘密,林胥年不由想起去年那禦花園柳歌姬的事來,看來,這王美人與林楓益到是真有可能。
王美人這會兒已不見掉淚,二皇子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即便不承認,似乎也沒有多大的信服度了,如今她位低無權,幫燕貴妃害了藍妃,縱然燕貴妃日後當了後宮之主,幫她擡了位分,也大不過做皇子的正妃。
而二皇子日後封了王,那她可是王妃,說不定還能做了太子妃,不如順水推舟……
可萬一她承認了,皇上惱怒,她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便偷偷去看林胥年的神色,似乎沒有之前那般冰冷了。
林胥年思忖着,又問了王美人可有此事。
王美人不敢直接應下,斜眼望見身旁的林楓益那俊俏的面容,眼珠子一轉便緩緩擡起那小臉來,弱弱道:“畢竟妾身已是美人……”
她沒急着咬死話,而是試探性的來了這麽一句,看陛下的反應,若是發了怒,她便死不承認,這話也留有周旋的餘地。
“诶,你只管道出實情便是,畢竟益兒已是舞勺之年,民間的男兒,此年級大有娶妻生子的。”
林胥年竟無半分氣惱,活像一個慈父在為兒子的婚事做打算一般。
畢竟方才那些,都是林楓益所言,王美人一直處于觀望,還未正面表過态。
林楓益見王美人還在猶豫,便附在她耳畔輕聲幾句,旁人不知林楓益說了何話,只見她先是一怔,随後面色漸漸起了紅。
家世平平,朝中無人,樣貌并不得陛下的心,而這二皇子不過小她兩歲,再加上陛下對欣貴妃的寵愛,若能真跟了他,定是比現在強個百倍,未來也不可估量,再加上林楓益方才那兩句話,王美人心底做好了選擇。
她眼角挂淚,嬌聲嬌氣道:“回陛下,婉玲是與二皇子真心相待。”
王美人這牆頭草不是蓋的,已經不在用妾身這個詞了。
林楓益不忍地擡起衣袖,溫柔地幫她拭了拭淚:“求父皇千萬莫要懲處玲兒,這一切都怪兒臣!”
林楓益這一口一個玲兒的叫着,仿佛真是與那王美人相愛至極。
有林楓益扛着,王美人便不在言語,只是抹淚哭泣,一副被迫的樣子。
林胥年眸子一沉,卻又是溫聲确認了一遍:“真的全然與旁人無關,是你二人在私會?”
兩人互望了一眼,便一起叩地求成全。
這下所謂是“真相大白”,原來是藍妃将紅玉髓送給了王美人,王美人與二皇子私會不甚掉落,而那先前瑞德宮的宮女,可能天黑看錯了人,而王美人擔心二皇子,便跑來靜心殿,結果二皇子為了保護她,便示意她去誣陷藍妃,可藍妃又是欣貴妃的救命恩人,二皇子悔悟,便道出真相,求皇上成全。
“好,朕知道了。”
王美人見皇上這般和氣,心中竊喜,還好壓對了寶,林楓益方才便私自對她說,一定會娶她做正妃,王美人這會兒心裏樂開了花,面上卻還是那副心傷模樣。
一切看起來似乎合情合理,比林楓益與藍妃茍且要更加令人信服,畢竟,人家自己都承認了,即便是燕貴妃等人恨得咬牙切齒,又能在說何呢?
沒有永遠的敵人,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這便是後宮的生存之道。
王美人是懂得這個道理的,只是,她不懂得帝王的心思。
林胥年嘴角微微向上翹着,意味不明地鼓掌幾聲,語調一揚便道:“好!上元節汝等給朕演了這麽一出戲來,甚好!”
他緩緩提步到殿下,站在林楓益面前,垂眼望着他,幽幽道:“朕的兒子是該好好成長了。”
還不知林胥年此言何意,便見他倏地擡起腿來,一腳将林楓益踹翻在地,王美人心下便開始後悔,冷汗直冒,殿內之人也皆是倒吸一口冷氣。
只見這林胥年那俊美柔和的面孔,瞬間冷若冰霜,無一絲血色,聲如沉石般道:“還有你,竟還敢存這樣的心思,來人!”
林胥年沖着門外揚聲道。
王美人渾身不住地顫栗,面上已是分不清是淚是汗,膝行兩步便去抱着林胥年的腿,聲嘶力竭道:“妾身冤枉啊!是藍妃!是藍妃!不關我的事啊!”
待那侍衛們邁着整齊的步伐,沖進了殿,林胥年對着那花容失色膽裂魂飛的王美人,冷聲便是兩個字“杖斃”。
王美人哭喊着,哀嚎着,生生被拽出了大殿,那光亮的金色地板上,留下了幾道鮮紅的抓痕。
程曦猜得不錯,皇上斷然不會去将自己的兒子賜死,林胥年思忖了片刻,最終是将林楓益遣去那遠在文北山的別宮思過,三年。
那聲稱見到藍妃與二皇子茍且的瑞德宮宮女,一樣是賜了死罪。
到了最後,林胥年當着殿內之人的面,滿眼憐惜的将羅晶抱起,羅晶雖不願意,可無力反抗,只是在他懷中別過臉去默默落淚,這是林胥年自登基以來,第一次留妃嫔在靜心殿過夜。
可對于羅晶來說,這又能證明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提示:
1林楓益 選妃大典 王美人——見第一回《懵逼ing》
2燕貴妃送紅玉髓——見19回《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