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長途車票
甘恒越回府。
他脫下罩在外面的大衣,那大衣傳遞着陣陣寒氣,激的站在一旁的瑞海頓時清醒了許多,昏黃的雙眼沉定下來,不知在思謀着些什麽。
“主子,那大衣可是宮中帶來的?倒是貼心的很。”瑞海笑眯眯的說道。
甘恒越聽了,心中無奈。
刁老狐貍……
雖說這麽形容一個對自己關愛有加的長輩确實有些不妥,但無奈那是事實。
瑞海是個老太監,但他也有是小太監的時候。
那時他還是德惠帝貼身太監的小徒弟,對當年的事知道的不可以不精細。
要知道德光帝的皇位到底來的名不正言不順,為這事,即位之初德光帝可是清洗了一大批人。
那時候,別說是貼身太監的徒弟,就是他徒弟的徒弟也沒逃得了。
當他偏偏活下來了,這其中緣由就值得玩味了……
甘恒越可不覺得是所謂的“心軟作祟”,那話騙騙三歲的孩子倒還湊合。
那麽就只有一個解釋了,瑞海手中等一些東西值得人忌諱,比如把柄什麽的。
且不說那些,甘恒越暫時還沒有興趣知道所謂的把柄。
現在最需要解決的問題卻是,想太多……
宮中出來的人都有個毛病,口嫌體正直,心裏想的和面上表現的從來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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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伯說這話,面上是感嘆“貼心”,其實卻是提醒他別被德光帝的這些行為弱化了戒心。
但是,甘恒越心中很嚴肅的思考一個問題,自己看着就那麽健忘嗎,滅族之故,他比誰都記得清。
“瑞伯,而是将這大衣好好拾掇拾掇,還是要還回去的……”甘恒越最終也只得無奈回道,安老人的心。
說話間,甘恒越将手中的大衣遞給瑞海。
“主子可是放心咯,待還過去一定是嶄新嶄新的喲……”瑞海眯眼,搖頭晃腦的說道。
接着轉身離去,轉過身後卻是狀似無意的自己一人絮叨。
“方子辦事兒果真是不靠譜喲,這衣服買的尺寸不合,還得叨唠七嬸子再去辦咯……”瑞海搖晃着身子,慢悠悠地向外走去。
“……”甘恒越站了許久,這是被調侃了?想着他摸向懷中,果然是有一片濕潤。
摩挲着手中的繡鞋,料子是不錯的。
據說女子們對鞋襪都是很在意的,那便不還了,這樣,是不是就跑不掉了?
……………………………………
清早正是晨光微醺,打在被子上便是嫩黃的一片,看着很是柔軟。
薛阿敏抱着被子頗有些反應不過來,一雙眼睛迷蒙的睜着,撲通撲通的眨個不停,臉上一道紅印很是顯眼。
她将臉埋到被子裏,其實是覺得挺舒服,如果是在自己家就更好了……
想着眼眶又濕潤起來,密密的睫毛上已經是染上了些許水珠。
片刻後又冷靜下來,阿嬷想必是已經派人到京城了,只要這甘家三郎同意,等找到了格珠,便可以回顧原鎮了。
至于回去之後該怎麽辦,薛阿敏眼中劃過一絲恨意。
她盡量讓自己不去想,但卻是忘不了的。
孫月蓮,江古嚴,李姨娘!
薛阿敏握緊雙手,忽地笑開了,既然又有了再一次的機會,既然我能夠再回去,想必,你們也做好接受報複的心理準備了吧。
薛阿敏是蠢,卻不是智商有問題,只是前十三年被用蜜糖泡的不知事了些。
如今,不知她現在開始學的變聰明晚不晚?
她眼中閃過精光,既然這樣,那自己被這甘将軍撿來,看來還是好事喽?
這虎的威她這狐假仗一下,應該是可以的吧。
想着薛阿敏放開手中的被子,撲棱着要下床去找甘恒越,卻在看到地上變了樣子的繡鞋,猛的想起自己貌似有些東西落到了甘恒越手中,登時腦中的弦斷開……
書房——
“奴,奴家是江南雁城人,家,家中從商……”薛阿敏顫着聲音說完,揪着手中的長長的衣闕纏繞着手指頭,她其實不太适應這樣的稱呼,但是阿嬷教的要這樣說的,只盼着他因此心軟些……
她來其實只是想要回繡鞋,偏生着甘恒越問個不停,她哪知甘将軍正是不想讓她拿回繡鞋才問不停。
既然這樣……
甘恒越沒有聽見,坐在靠背椅上看着書,好似那書中有着黃金一般,讀着可是認真。
其實就算他聽見了,他也不會搭理
薛阿敏不覺得甘恒越會是個看得進書的人,這麽個樣子裝給誰看?!但這些她也只敢心裏想想罷了。
真正的,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昨天打哪兒借的膽子,這麽一個霸王,自己昨天似乎還打罵他了……
想着眼巴巴的看向甘恒越,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甘恒越想着該是可以了,道“江南雁城人怎的就在京城裏了?”說着看向薛阿敏,卻忽的覺着她這副神态有些熟悉,皺眉。
“奴家沿途遭遇歹人,與仆從失散……”
薛阿敏小小聲地說道。至于成了歹人的孫言夫婦會怎麽樣,管他們去死!
“歹人?”甘恒越重複道,“雁城到京城的路上,不知是哪路的匪,擄了這嬌人兒不往勾欄送,不在寨中壓,千裏迢迢送給達貴做妾。 ”說着,翻動手中的紙頁。
薛阿敏僵住,自己被送來的目的,這麽直接的被說出來,真是顯得有些難堪。
低頭:“我是被從雁城帶來的。雁城鎮下縣邸孫季之妻孫言氏,強行主意非奴籍女子婚嫁……”她越說聲音越低,卻與先前不同,手鑽的緊緊的,汗濕了手中的牛皮紙團,緊張之間,薛阿敏不知不覺的把稱呼換了回來。
若說她先前行徑是懼了甘恒越的冷臉,現在便是一起了傷心事。
卡拉卡拉的翻書聲還在繼續,“我不是縣官……”甘恒越面上冷漠回道,心中卻沒有了初始的好整以暇,只餘的心煩。
甘恒越是早就知道這些了的,昨晚睡前,她的一些相關信息,自己那邊那麽短的時間內能查到的自己都已經知道了。
孫季外室之女,被送入京她的目的也是知道,更詳細的卻是不知。
沒錯,由于薛婷柯(薛阿敏生母)着實只太過注意“浪漫”了些,明明比言鳳早遇見孫季,當時是連房都圓了,名分卻沒确定下來。這使得薛阿敏很無奈的只能是外室之女
。這也是薛甘氏當時女兒都被害死了卻沒法告官,處理不了事情的原因之一,你女兒傻,怨誰?
既然他知道,再問不過想逗一逗這丫頭
不想她竟是這麽在意這些,明明看着是個沒心肺的。
想着他有些懊惱的抿唇,心中卻似乎還有些別的感受……
若是自己從了開始的想法,不去參加那勞什子宴會,依着她這麽個從事不反抗又沒警惕的性子,這小丫頭現在不定在哪……
懊惱也不甚單純,有對自己行為的,還有對……言鳳的。
心中的本子上又進一賬。
德光九年二月二十九,孫言氏欺辱吾妻。當然,那帳中對自己總是“欺辱”薛阿敏的事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