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遲來
宇智波佐助站在一族秘密處所的祭壇前。
來的路上,小隊裏的水月和香磷吵吵鬧鬧,刻意在他身邊說個沒完。重吾幾次偷偷看他,欲言又止。
他們表現的,好像是在擔心他會突然失控似的。
按佐助自己來看,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他擡頭看向幾步臺階之上的那個男人時,感到胸腹內側焚燒髒器的仇恨之火愈演愈烈,可面上卻平靜下來。
突然察覺,自己現在的神色……或許同面前他憎恨的這個人沒什麽差別。
同樣的傲慢,同樣的冷漠。
佐助忽然想到,不知道鼬在面對木葉的某個人時,是不是還能維持這樣的表情。
不過,能與不能都無關緊要——反正今日之後,這些事情就都不再有意義。
他要親手殺死宇智波鼬。正是為了向這個男人複仇,木葉的那個宇智波佐助才丢掉了觸手可及的一切,成為了今天的這個自己。
自身的忍耐、同伴的哭泣、摯友的鮮血。
都已經品嘗過了。
該是時候摘取來之不易的惡毒之果了。
……
……
“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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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敵人的腳邊突然長出如同豬籠草一般的異形,并口吐人言時,木葉一行人神态各異,其中有幾人的心神大為震動。
那黑白的豬籠草說:
“雖然只是險勝,但佐助勝利了。——宇智波鼬死了。”
春野櫻在下方,瞪視着站在樹幹上,身穿曉組織的黑底紅雲長袍,帶着漩渦一樣面具的敵人。
對方收到消息,似乎并不在關注他們,自顧自的以古怪的方式消失了。
她有些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麽樣的心情。
咬緊牙關,她微微移了移視線,看向身旁的鳴人。
鳴人眉頭緊皺。
金發的少年跟随三忍之一的自來也離村修行,一走近三年,再次重逢時,小櫻雖然嘴上不這麽說,但其實他的成長不用多說也能看得出來。
不過沒變的地方也不少。
一旦沒有了三年不見的那麽點生疏,這家夥立刻就沒了正形,笑起來還是很燦爛,帶着股傻勁,讓小櫻覺得他似乎還是從前三人裏最矮的那個矮冬瓜。
不過實際上,他已經比她還要高出一些了。
盯着不遠處聚集的黑色烏雲,少年甚至沒有覺察到隊友的注視,抿緊雙唇,轉身率先朝前飛奔起來。
“全速前進。”
他毫不猶豫的作出判斷。
天色在不禁意間暗了下來。
漩渦鳴人在林地間奔跑。
他目不斜視,面上不見一點将要見到闊別三年的摯友的喜悅,反而相當沉重,額角劃過不自然的汗水。
穿過被黑色火焰點燃的石壁與樹林,眼前是一片支離破碎的戰場。
牙和赤丸巡視一圈,說:“還有佐助的氣味殘留,應該剛離開不久。”
衆人都看向低着頭的鳴人。
少年終于露出不甘的神色,滿頭滿臉都是雨水,乍一看像是在哭,但鳴人自己知道他沒有。
他的眼淚在前一次早已流過。
現在并不是在哭,只是感到很難過。
伸出手,仰起頭。
只有雨水拍打在面上手上,稍稍有些瘙癢刺痛。
“可惡……”
只在此處盤旋的陰雲絲毫不散。
與此同時,在遠離大陸的另一片漸漸降下的雨幕之下,施術讓雨水再度降下的佩恩無生氣的面孔上毫無表情,腳下的石臺上血跡未幹,形态各異的佩恩五人無一再多看一眼。
只有小南微微垂眸。
她看向從前的老師墜入的那片汪洋,水面在雨珠的拍打下被一圈圈波紋割碎,透過碎裂的平面向下,水底昏暗幽深,什麽也看不見了。
她在心裏嘆氣。
然後轉身離開。
如果回憶對于他們來說太過痛苦的話,為什麽又總是沒法忘掉呢。
小南知道,自己并不堅強,也不夠溫柔。
她曾聽某個已經死去的同伴說過這樣一段話:
這世上純粹的惡念本不存在,只是有的人太過溫柔,對這世界愛得太多,所以世界最終也因此而痛苦,那份純善的愛,漸漸在旁人看來就同‘惡’一般了。
不知為何,這位同伴的面容她已記不得了,這些話卻印象很深。
或許是那人的語氣太過悲傷的緣故吧。
大雨傾盆。
接連不斷的雨幕似乎要将被海水包圍的水之國同大陸隔離開來,水面上升起淡淡的霧氣,在不受歡迎的來訪者被吞沒之後,一切都漸漸恢複了平靜。
一個小小的氣泡在水底“啵”的一下炸開了。
或許是錯覺也不一定——
在頭戴紙花的女忍離去後,一道熒光極快的從水底劃向深海。
又過去許久,極為緩慢的,從一片幽暗的海底,有某種東西緩緩的浮了上來。
從隐約可見的輪廓,到逐漸清晰的肢體軀幹。
那是一個年輕的女人。
一頭長發散在水中随水波而晃動,如死去一般蒼白的面容不占一絲血色——或許她真的已經死去了吧,就連用來查知外來者的雨幕,都未對漸漸浮出水面的女性做出任何反應。
就像是路邊不起眼的一顆石子,像是混入海裏的一滴水珠。
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屍體”眼皮下微動,無聲的睜開了眼。
菖蒲覺得雙目刺痛,眼前一片模糊。
雖說只從雲層中透出一層薄暈,但她也有許久沒有直視過這樣的日光了。
她向上伸出手,虛虛将那光攏在手中,然後又不禁為自己的幼稚舉動笑起來。
有某個透明帶點熒光的東西游到她的身邊。
那是一只巴掌大的小水母。
“七七,麻煩你了。”
飄在水面上的人翻了個身,像是在平地上一樣站了起來。
小水母也在水裏輕盈的轉了個圈,菖蒲蹲下身,将手伸進水中,往上一提——
她從水裏拉出了一個渾身是傷,被足有兩人高的巨大水母用觸須緊緊纏住的蛤///蟆仙人。
看起來挺慘的,不僅傷得很重離死不遠,還得被水母纏成粽子。
菖蒲不是很有誠意的同情了一下這位師兄。
在水母們自稱龍宮城、別有洞天的海底所進行的修煉,進展得比預想中要順利一些,在那個沒有時間概念的天地中,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已經過去了多少日月。
最終的修行完成時,總是陪在她身邊的七七游過來,神秘的告訴她自己撿到了一樣好東西。
粉發姑娘面上無奈。
從前小水母給她撿了不少“好東西”,大半是酒瓶蓋、玻璃珠、小情侶分手扔到海裏的戒指項鏈,還有一小半可怕一些,像是落入海裏的忍者的完整屍體或是腦漿流走後的半個腦袋。
本以為這次也無非是類似的垃圾,熬不過跟着過去一看,這還真是……挺不得了的垃圾。
自來也最後一口氣也就只剩下半口,菖蒲來不及細想,手一快,幾個命門先封住,然後水母一口将其“吞下”。
這裏的水母有大有小,每一只都叫七七——這是她給身邊的小水母起的。
後來才知道,整個充斥着水母的龍宮城,其實只有一個單一的意識,水母們都是從同一個個體分裂而來,必要時也會再度回歸母體。
讓七七救人,它還挺不高興——術業有專攻,它們水母的專長根本不是救人,讓它努力吊着這個“好東西”的一口氣,短時間倒還好,時間一長,它累得就像是被曬幹了似的。
好言好語安慰了一把在水裏把自己擰成麻花抗議的通靈獸,菖蒲站起身,舉目四望。
這裏看起來不像是她下水前最後見到的雷之國海岸,而更像是……那個記載中頗為神秘的水之國。
她甩了甩面上的水珠,看了一眼一邊瀕死的人。
哎,她可從來都不怎麽擅長醫療忍術的啊。
看來必須要現在立刻趕回木葉才行了。
……也不知道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
“希望……還能來得及。”
不管從哪一個意義上,她都如此希望。
但願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