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戀人未滿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紅筆重重地勾勒着這千年之前的癡情詞人留下的佳句。
回憶裏，有人曾說過——這個世界是瘋狂的，再無聊的電視劇都有人看，再乏味的書籍都有人讀，再黯淡的女孩兒都有人喜歡。那些如雛菊般平凡的女孩子沐浴在晨光之下，成長在疾風驟雨之中，風雨過後，便抖落周身風塵搖身蛻變為一樹嬌豔的海棠。人——總是需要褪去青澀的啊。
忘記了自己因這句脍炙人口的佳句神游的多久，直到秦楚生抽走了我的筆記本我才突然驚醒，看到他在看那句被我用紅筆圈出的句子，不由得有些驚慌無措。“我也喜歡這首《鵲橋仙》，不過我個人更欣賞''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句”，他淡淡說道。“是麽，雖然寫的很好，不過恐怕不是每個人都習慣于獨自彳亍于世界邊緣吧，至少，我不是。”我皺眉。我們之間的對話，似乎每次都是起于興致，止于分歧。難得的，為了調節氣氛他居然轉移了話題，“看你最近壓力似乎很大，我注意過你的學習方法，沒什麽大問題，我覺得應該是心理因素使然，你不妨嘗試着使自己在心情愉悅的狀态下做卷子。”驚訝之餘，暗暗竊喜他居然也會關心別人。歡快的情緒溢于言表“謝謝你”。“嗯……客氣了”，末了，他似乎是猶豫再三又補充了一句“有不會的題也可以問我。”說完就立刻去看那道寫了一半的物理題去了。“嗯，好呢”。此刻，我倒是很好奇他剛才說那句話的時的表情，可惜他掩飾太好，從他的側臉完全看不出絲毫跡象。這一刻，居然有些羨慕那些令人頭疼的物理題了，能夠讓他久久地注視着……
人類社會在幾百萬年的歷史洪流中能夠發展至今不是機緣巧合，“物競天擇，适者生存”，只能說人類的潛能是無限的，只是開發的過程需要一些動力，比如——一些特別的人給予的鼓勵。前一夜，帶着些許興奮些許愉悅，以空前高漲的熱情積極地完成着試卷上的每一道題，偶有不會的題一想到秦楚生那少有的笑容，就像是武俠小說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的人一般，思如泉湧。次日，有些小欣喜地向他揚着手裏的卷子，如孩提時代得了小紅花告訴媽媽後急于獲得贊許一樣期待着他的回應。他看了看我的卷子，淡淡笑道：“看來我說的沒錯，你果然是因為心裏因素才會發揮失常的，實力不錯麽”。本該得意的回他的那句“那當然”到了嘴邊卻成了一句“你真好”。說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回答啊……天！ “嗯？我真好？呵呵，哪裏好？”他眼角帶着暖意，溫潤的聲音低聲呢喃。心跳……似乎慢了半拍…… 是啊，他好在哪呢？好在他擁有着散去我心頭陰霾的溫潤語調；好在他給予了我重新振作的獨特力量；好在他強塞給我的那個燙疼了我的手的暖寶寶，或許，哪裏都好吧。我暗暗想着，不言語。這一刻，我隐隐覺得自己似乎有了一些難以抓住的情緒，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秦楚生是我見過的人中對自己要求最嚴格的，但是無疑這樣的人是優秀的。他總是能在座位上一坐一整天，無論上課還是下課永遠保持着優雅的坐姿享受着書山題海帶給他的滿足感，固定的作息時間，永遠是班裏第一個去教室的人，會做的題目不允許自己出一點錯誤……我知道，他的胃不好，至少比我的胃病嚴重多了。長期的熬夜，喝咖啡，不按時吃飯讓他常常胃痛不已。我終于明白儒雅如他也是不完美的，那種小心翼翼仰望着他，望塵莫及的感覺消失了。呵，真好。
自從那天起，我就像是終于從冬眠中蘇醒的樹獺，成績一路扶搖直上。而他，一如既往的優秀着。為了感謝他，我偶爾也會親自下廚帶點福利給他。自然，對于我會做飯的事實他是驚訝的。“來而不往非禮也”，相較于我為他親自下廚而言，他能夠注意到我姨媽造訪的時間，為我接熱水做值日這些小事似乎更令人感動。其實，對于大多數女生來說，小事更容易使人感動！
5月20日——特別的日子，九妹的生日party，班裏的同學都去了。Mr。Liu的男低音讀壞了九妹的爸爸給他的寶貝兒子陳九妹的信，不過這并不影響大家聽出其中的拳拳父愛。Ktv裏嘈雜的音響聲沖淡了這份流淌在空氣中的感動，唱歌的人盡情嘶吼，搖色子的人瘋狂抽搐，真心話大冒險的尺度愈發無下限。隐匿在黑暗中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把喧嚣聲抛在身後。突然，一陣尖叫聲起哄聲圍繞着我響起，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大家推到了秦楚生面前，他突然俯身吻了一下我的額頭，人群中的起哄聲口哨聲爆發的更加熱烈了，而我只覺得一陣目眩耳鳴，被這亂入的情況雷的外焦裏嫩。呆呆地站在他旁邊聽他唱着《今天你要嫁給我》，在此之前，我竟不知自己的反射弧居然這麽長，後知後覺，一曲完畢後在歡呼聲中被他拽出了包廂。
“傻了？”他笑着繼續說着“一看就沒有談過戀愛。”終于回過神來，我問他“你談過？”，他一本正經的回答“沒有”。“……呿，還不是五十步笑百步”我給了他一個衛生眼。良久，“剛才……”我們異口同聲的說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再次開口“嗯，剛才真心話大冒險，輸得人要求吻一個在場的女生，并為她唱一首歌。你知道我是中途轉學過來的，班裏面，嗯……我只對你熟悉”。“這樣啊，嗯……沒事，我知道大家在開玩笑玩游戲，理解。只是剛才在神游，突發狀況，沒反應過來”，彼此沉默了一會兒，“我們進去吧，出來很久了”我悶悶地說。“嗯，好”。
那天，大家都鬧到很晚才散了場。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剛才心裏那種悶悶的感覺，似乎因為他說在這個班裏只熟悉我而感到有些開心，又為這個令人尴尬的理由而感到有點失落。失落，嗯，是了，是這種感覺。可是，又為什麽失落呢？
唉…… ……
5月25日——畢業典禮
翻開書頁，幾點淡粉色飄落，急忙伸出手去接，卻有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接住了它們。攤開掌心，卻發現原來是去年隆冬嬌豔的壓過海棠的榆葉梅花瓣。“标本做的不錯，送給我做個紀念吧，就當做是畢業禮物了”，他開口道。“嗯”。“吃塊巧克力吧，Mr。Liu不是說巧克力能讓心情愉悅，難過的時候吃一塊會好一點吧”他攤開手掌，一塊巧克力乖覺的躺在掌心。“你怎麽知道我不開心？”我問。“你的眼神，而且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發呆”，見我沉默，他又說“溫黎，別想太多，先出去拍畢業照吧”。“好”。
一天之內，心情就像坐過山車，百感交集，感動，不舍，期待，擔憂，憧憬……
第七節課下課的大課間，我們去了天臺。生鏽了的欄杆，寬闊的視野，強烈的勁風灌入肥大的校服，談不上多冷，恰如其分的涼爽。
“楚生”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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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只是單純地想叫一下你的名字”。
“溫黎，你……有沒有想過和我考到同一所學校，我們一起去南京吧。”
“楚生，你真的這麽想？”
“是，我希望你能再努力一把，和我一起去南京” 他認真的說着，滿目溫柔。夕陽的餘晖灑遍了半邊天，晚霞渲染着這片天然畫布，我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試圖在這一汪深潭中找到一絲一毫玩笑的成分，然而，我卻只能看到他的眼眸中漏出的點點星光和一片溫情。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