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端木胥是魔教第八代傳人,據說他出生時像犯了天怒一般,暴雨整整下了大半個月,把周邊的村莊淹了個遍。魔山周邊本就無什麽人居住,這下方圓五裏內更是孤零零的只剩下他們了。可這卻把端木胥的父親端墨高興壞了,他絕對是個惡魔中的惡魔,奉行着人不犯我,我去犯人的原則。不僅在江湖中名聲臭天,就連在魔教中也是人人忌憚,對下屬又極盡苛刻,對他心生不滿之人早就比比皆是,但他自恃武功蓋世從不将這些人放在眼裏。而這個兒子降生時的天災讓他确信自己的衣缽有人繼承。從端木胥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如魔鬼一般的訓練,饒是他天賦異禀學的比同齡的孩子不知道快多少,也總是被父親一味責備,他就這樣在謾罵和呵斥中學會了一生絕學。十六歲那年他終于打敗了他的父親,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魔教新任教主。
端墨被打敗的那一刻心裏既心酸又高興,但畢竟自己年事已高,端木胥青出于藍勝于藍終歸很是欣慰。可讓他覺得不可忍受的是端木胥那溫吞的性格,他看似對一切都不在意,就連人人向往的教主之位也不能讓他動心。他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兒子沒有半點繼承自己的粗礦和魄力,就連長的都如女子一般,加之那不喜不怒的性格同他在江湖上被人瘋傳的名號沒一點相似之處。
端木胥從未聽端墨提過自己的母親,而他也從來沒問過,他知道如果父親不說那他就什麽都不會知道。他覺着自己的性格應該是像母親,樣貌也是,若不是端墨把自己的畢生絕學全心全意的傳給自己,他很懷疑自己不是他親生的。
他自己并沒覺着老是被父親嫌棄的性格有什麽壞處,直到父親死後,他接任教主之位不久被人慘害才知道因為這個性格這麽多年,大家都把他當成除了有一身武功外,其他一無是處的廢材。
端墨在生前幹盡了壞事,殺的教徒就不計其數,死的時候卻沒受太多痛苦,許多教徒看在眼裏恨在心裏,他們本就不是什麽善茬,以前礙于上任教主的殘暴手段不敢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可看着這新任教主一副溫吞的樣子,心中早已埋藏多時的恨意如噴薄的井水般洶湧溢出,他們策動了魔教幾百年來最聲勢浩大的叛變。他們逼迫一直服侍在端木胥身邊的教徒在他吃的飯裏下毒,讓他在半日內武功全廢。
待端木胥發現有異時已經太遲,那些平日裏對他低聲下氣的教徒此刻如魔鬼一般想要他的命,而他只能坐在高位上束手就擒。他們本意要殺了他,不知誰提議說要讓他受盡折磨、血債血償,這個提議得到衆多人的擁護,因此在短短的半日內他受了不下十種酷刑的折磨,那一直被端墨所厭惡的白皙皮膚此刻終于如焦炭般烏黑,到處都是被燙傷的痕跡,身上完整的地方幾乎都沒有。就在他意識有些模糊以為自己真要這樣一命嗚呼時,那個同他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席悅不知使出什麽通天的本事把他從地牢裏救了出去。
“胥哥哥,你別擔心,你絕對不會有事的,你先在這裏躲一會,我很快就來接你。”席悅的話雖正常,臉上卻是狀如瘋癫的樣子。端木胥想自己不能傻傻的呆在這裏任人宰割,他待席悅走後不久就跑了出來,如瘋子一般走在空無一人的深山中。此時他功力雖已恢複,但身子傷的太重,連保持清醒都要花費很大的力氣,走走停停,看着對自己有用的草藥便采摘下來,準備找一處幹燥的洞穴給自己療傷。
端木胥踉踉跄跄的走着,一個不留神,被一塊大石頭絆倒,摔一跤不打緊,剛好走的路是下坡路,如果是平常一個挺身就能起來,可現在身子十分虛弱,連走路都費勁,更何況摔了這麽大一個跟頭,怎麽都止不住下滑的趨勢,那本就遍體鱗傷的身子骨在下滑時同地面摩擦又新增了不知道多少傷口,當最後終于感覺到下滑的勢頭稍緩時,腦袋已經狠狠的撞在了一棵大樹上,端木胥雖然很盡力的保持清醒,但強大的意志終究抵不過身體的損傷,意識很快就模糊不清暈了過去,在暈過去的那刻他聽到“啊”的一大聲。這個人就是木馨荷。
端木胥看似溫吞無害,實則有些自負,加之身負奇才,對魔教裏那些人根本看不上。但沒想到他拼命忍了他們,他們倒忍不了他,經此重大變故,性情裏像暴戾的成分慢慢顯現了出來。
端木胥在臨昏迷前的一瞬想過自己該不會命喪于此吧,後聽到的一聲人聲後多少感到了些安慰。他本以為睜開眼後看到的會是一名農婦,卻看到一名年輕女子睜着滴溜溜的眼睛望着自己。
“你終于醒啦,太好了!你昨晚發高燒,我還怕你熬不過去了呢!”女子看到他醒來後很是高興。他掙紮着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被包的跟個粽子似的。
“別動,別動,你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傷嗎,我好不容易都給你包紮好了,你趕緊躺着,別亂動,待會該松了。”女子說着轉身到身後倒了一杯水用濕布沾濕塗到他的嘴上。女子的動作輕柔無比,大概是自己身上那多的數不清的傷吓到了她,他從小因為練功受的比這嚴重的傷多去了,只是沒同時受那麽多傷,但也已經習慣,這些傷看着猙獰,但大部分都是些皮外傷,并沒有那麽嚴重。
“你安心在這養傷,這裏很清靜,平常也沒什麽人來,我把這個碗放在這,你有什麽事情叫我就好,我先去給你熬碗粥。”說完确認他沒什麽要求後就走到屋子後面的廚房開始忙活了起來。
端木胥在她走開後慢慢的坐了起來,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傷,這名女子雖然包紮的有些簡陋,用的藥草倒都是沒錯,憑借自己的體質,應該兩三天就能好起來,只是不知道現在魔教變成了什麽樣,待他傷好後,他定要把這兩日所遭受的加以千倍萬倍的讨回來,那些叛亂的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他來回審視了這間屋子和在後屋做飯的女子,看這裏的陳設和那名女子都不像是普通的鄉野婦人,且普通人家也不會在這深山密林的地方造一處屋子,不知對方究竟是什麽人。
“來,喝點粥,生病的人只能喝粥了。”端木胥在女子回來前早已躺下,女子慢慢的把他扶了起來讓他靠在後面的墊子上,拿起粥輕輕的吹了好幾下才遞到他的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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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胥看着眼前這平淡無奇的稀粥,想起自己在教中只是因為喝了自己平常都會喝的一碗湯,才落得如此下場,眼中多少有了一些暴戾之色。
“怎麽不喝,吃不下嗎。”女子倒是沒感覺到周身氣場的變化,也許是自己此時如此的狼狽讓人感覺到自己沒有威脅,看着眼前這名無害的女子,端木胥也莫名的煩躁起來。
“那遲點吃好了,你現在要多休息,別想太多,五師兄過一段時間會來看我,到時候讓他給你看看,我這點皮毛都是從五師兄那學來的,還好你醒過來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呢。”女子說完後把碗放到了一側,走到桌前看着那疊紙嘆了口氣“我還要繼續抄這些,你躺着睡會,有不舒服的或者想要做什麽都可以叫我。”女子說完後還真的就不管他,坐在桌旁開始認真的抄寫了起來。
剛才匆匆掃了一眼女子所示之物,看起來是武功口訣,不知這女子是哪門哪派之人,若知道了他的身份會不會馬上将他綁去給那些所謂的武林正派人士。
“你是誰。”這是端子胥來到此處後說的第一句話,雖然聲音不大,但山谷清靜,女子還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了他的問話。她擡起頭來,歡快的走到他身邊“我是淨月派最小的弟子,名叫木馨荷,你呢,叫什麽名字,來自哪裏。”
端木胥沒想到女子立馬自報家門且對自己更有興趣,看着興奮的樣子怕是很久沒有同別人說話了,想着要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找個說話的人的确是挺困難的。但這女子若是淨月派中人自己倒要多加小心,不要被她發現了身份,傳聞淨月派出了名嫉惡如仇,對魔教中人更是不待見。單看這名女子倒是心思單純的樣子,對這個樣子的他也是呵護有加沒有半點嫌棄的樣子,倒是有點名門正派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