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醒過來時，天已經黑了。木馨荷努力睜了睜眼，看到茶桌那邊坐了一個人，她還以為是岳斐，用自己沙啞的嗓子艱難的發出了聲音，桌旁的人聽到她的叫喚後拿起桌上的一個杯子倒了杯水，端着轉過身走了過來。直到走到床前，木馨荷才借着微弱的燭光看清了對方的面目，這一看可把她吓了一個激靈，掙紮着要起身，忙喚道“大師兄。”
“坐着吧，喝點水。”殷雀皇看着木馨荷虛弱的樣子心裏五味雜陳，自己一意孤行做的這個決定差點要了老八的命，雖然他不怎麽喜歡她，但也從未想過傷害她。
“謝謝大師兄。”木馨荷哆哆嗦嗦的伸出手，一半是因為緊張，一半是因着實在虛弱，連半碗水都端不穩。
殷雀皇見狀，坐到了床邊，扶着那碗水讓木馨荷喝了下去。他伸手摸了摸木馨荷的額頭，感覺到她明顯的一震。他知道這個小師妹一向最怕他，連在師父面前都會偶爾撒嬌一下，但在自己面前永遠都是戰戰兢兢的樣子。不知道她以後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後會不會原諒自己。
“五弟說你随時會發燒，讓我多注意一些。”殷雀皇說完後徑直走到茶桌邊坐下，沒再跟她說話。
木馨荷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雖然渾身酸痛，但意識卻清醒了，睡了老半天也沒再睡着，因着殷雀皇坐在桌邊，連翻身都小心翼翼的。
“睡不着就起來坐一下。”木馨荷覺着自己已經盡量控制不翻身了，但她覺着自己肯定還是吵着大師兄了。
雖然殷雀皇這句話是難得的關切，但在木馨荷聽來還是命令的成分居多，所以她掙紮着坐了起來。看到在燭火中忽明忽暗的大師兄，不知為什麽竟覺着大師兄蒼老了許多，同自己記憶中的樣子差了不少。
“餓不餓，我讓廚房煮些粥來。”
木馨荷點了點頭。殷雀皇看到後走了出去。木馨荷看到他走後松了一口氣，她其實一點胃口都沒有，只是覺着跟大師兄二人共處一室氣氛實在是尴尬，想着這樣大師兄應該就不會再回來了。在她印象中，大師兄才弱冠之年就已經才名遠揚，人人說起他們淨月派都會談到這個年紀輕輕就已得到淨月派真傳，且經常跟着淨月掌門出席各種派別間大會的大弟子。只是雖然有不世之才，但卻向來為人冷淡且有些清高，經常讓那些要向他套近乎的別派弟子碰了一鼻子灰。
木馨荷也是那個碰了一鼻子灰的人。她剛來到淨月派時，不過四五歲光景，半丁點大，對這個樣樣罩得住的師兄很是崇拜。總是跟在他屁股後面跑，小的時候沒覺着，漸漸長大了才慢慢發現師兄其實并不喜歡自己跟着他。木馨荷想多半是因着自己資質愚鈍卻又不肯努力用功，經常偷懶的關系。師兄即使聰明過人，卻比任何一個人都努力刻苦，他那年少成名後面付出了多少代價，木馨荷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對自己要求嚴格對別人也是一樣的要求，也因着這樣多少有些看不慣那只會跟在自己後面跑卻經常偷懶的小師妹。
木馨荷還沉浸在自己對過去回憶的時聽見房門吱呀一聲又打開了。原本以為最多只是吩咐別人送粥過來的大師兄卻自己端着粥走了進來。木馨荷這回真覺着有問題了，只是出問題的不知道是自己還是慢慢走到自己眼前的大師兄。
“喝吧，我讓廚房弄涼了才端過來。”
“……哦。”木馨荷雖然虛弱腦子卻轉了百八十個圈，卻怎麽也想不明白那個平日裏基本都沒拿正眼瞧過自己的大師兄究竟是怎麽了。
木馨荷顫顫巍巍的接住了殷雀皇遞過來的碗。殷雀皇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來一樣又把碗拿了回來，用湯匙盛了一勺遞到木馨荷的嘴邊。
木馨荷看着那勺粥，吓的一動都不敢動，如果有人告訴她這是她斷頭前的最後一頓飯她會毫不猶豫的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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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呀，看什麽。”殷雀皇又把湯勺往前挪了些直接碰到了木馨荷的嘴邊。
木馨荷覺着自己還是比較習慣基本無視她的大師兄，這樣無微不至的關懷讓她很是惶恐。她張了嘴把近在嘴邊的粥吞了下去“師兄，我自己來吧，我自己能行。”
“你手抖成那個樣子，怎麽自己來，別廢話，趕緊的。”
于是在殷雀皇半強迫的喂食中，木馨荷總算戰戰兢兢地把粥都喝完了，此時她很後悔剛才說自己餓了，這短短的一刻鐘比平常練功一個上午還難熬。這碗粥喝完後，木馨荷覺得自己消耗能量太多，又開始有些昏昏沉沉了。
殷雀皇看她這樣，知道她又犯困了，讓她躺下好好休息，準備喚五弟來問下臨睡前還要不要再吃一次藥。他剛要離開的時候，聽到後面傳來了聲音“大師兄，師娘呢，她怎麽都沒來看我。”
木馨荷問完這句話後，看到殷雀皇轉過來眼神複雜的看着她，可是她撐不到殷雀皇的回答就睡過去了。殷雀皇看着木馨荷的睡顏，輕輕的說道“師娘已經過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