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陳檢察官和武大郎
見過“神”,被教育一頓之後,我的情緒又開始悲觀起來。
其實,吳濤教給我的方法很簡單,直接問詹青瓊,可是誰能保證詹青瓊的回答出于本心呢?即便如此,這個方法操作起來也困難。十年不通音訊,突然闖到人家的面前問:“你還愛我嗎?”
不把人家吓傻吓暈,人家也會把我當作神經病患者。當然,也沒準兒人家等十年一直等着拒絕我呢?
不過,吳濤有一點我不得不佩服,無論什麽稀奇古怪的想法,他都敢付諸行動。就像曾經率領我們宿舍全部男生,浩浩蕩蕩殺到張蓓蕾的宿舍去表白;預先一絲征兆沒有,像幽靈一般來到我的家裏;貿然在張嫣妍的辦公窗口現身,獻上一朵玫瑰花……
同學們無論大聚還是小聚,前前後後群裏都有話題。談到群裏幾個活躍分子,有兩個同學我得落墨幾句,那就是我們的陳檢察官和武大郎同學。
陳檢察官,本名陳真,讀書時跟我關系不錯,臉蛋圓圓的,身板瘦瘦的,說話聲音底氣十足铿锵有力,寫得一手好字,字體永遠端正不潦草,就像他全身顯露的那股浩然正氣。平時在教室很少說話,循規蹈矩,所以是占選眼中标準的好學生,雖然成績并不十分出色。
那時,覺得陳真很古板迂腐,至少在我眼中,沒發覺他與任何一位女生走得很近,後來卻聽說給實習來的年輕美女老師遞過情書。原來他在十年前就崇尚并實踐了“師生戀”、“姐弟戀”,可比我們的思想先進多了。
從那一刻起,我覺得這個人是個可造之材,翻雲覆雨的手段必能在他看似“誠悶”的粉飾下日益鮮亮起來。
果然不出我所料,陳真當上檢察官了。
檢察官,斷是非,定罪責,判生死,是公平正氣的代表。
他自然也變肥胖了,大腹便便,光榮地繼承了中國官員的優良傳統,這似乎是一道必不可少的程序。見慣了各種犯罪案例和事實的檢察官,說話的尺度不拘一格,有時一句話能将人噎死,開玩笑也肆無忌憚,思路異常地邪乎。
同學發一張圖,陳檢察官能聯想到女人的胸或生殖器;他解釋女人的手為何要滑膩而嘴要甜蜜時說,因為那是讓男人快活的法寶。以致于不少同學稱他為陳污。
雖然我也這麽叫過,還送給他四個字:骨騷血賤,可并不代表心裏認同。一個人污與不污,豈能通過語言輕易斷定?就像一個穿着鮮潔光亮的人,天下盡美便集于其身?
“你們都太矯情。”這是陳真反擊為了他一句玩笑而退群的同學的話,“跟老同學們開玩笑,我從不含惡意,心靈是自由暢快的,不像我的工作,處處勾心鬥角,總為出錢方辯護。檢察官的職業的确高尚,可人的行為有時很龌龊。”
我讀心,所以我贊成。一個直言不諱自個兒行為龌龊,且經常反省的人,不會污到哪兒去。如果有一天,陳檢察官看到這個評價,千萬不要以為我是為日後的“可能性犯罪”尋找庇護人。
因為他說中國“□□式”的蠹蟲多,需要大力懲戒,可見他心中裝着“良心”二字,當今極缺;因為我說中國人奴性多血性少像綿羊,他舉起雙手大贊,可見他也認為中國需要輸入狼血、獅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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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陳檢察官一生保持骨子裏的正氣,用他那“污濁”的言辭喚醒真正“污濁”的國民吧!
另一位同學,武大郎,真名武學亮,因為姓武,皮膚黑,個兒不高,所以同學們笑稱“武大郎”。可這個稱謂,與他本人并不匹配。
武學亮成績優秀,綜合實力很強,是我們那一屆高考班上考得最好的同學,說明智商高,不像武大郎笨拙;武學亮的歌唱得好,尤其是模仿歌神張學友的,惟妙惟肖,說明才藝好,不像武大郎癡呆;武學亮談了一個女朋友,經常晚自習後出沒在操場邊,與女朋友牽手擁抱接吻啥的不在話下,說明他情商也高,不像武大郎……
為什麽要将武學亮與陳檢察官放在一起?
因為他們讀書時都堪稱好學生,天天向上。可十年後似乎玩世不恭,嘴不留情,放縱自己的言行。
比如:武大郎開女同學的玩笑說她胸小,然後安慰她,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胸多吉少;一個同學說要挑個好日子結婚,武大郎首先言之鑿鑿地祝福,然後說:“趕緊吧,因為婚後就不會有好日子啦”;又有一個男同學抱怨為何總摸不透老婆的心?武學亮當頭棒喝道:“因為你整日整夜只摸她的胸嘛。”
武學亮在群裏坦言研究過《□□》,研究過倉井、小澤,感嘆中國沒有如此令人神魂颠倒的尤物,甚至經常在群裏發些□□照,還明目張膽地說意淫群裏的某某某美女同學,并說着撸啊撸之類的話。
何等地徑情直遂!
他與陳檢察官一樣,屬于國家公務人員,可沒發胖,只是頭發白了不少。據說大智大慧、經歷了重重磨難的人頭發都容易白,看看陳可辛和周星馳就知道了。
當年的兩位好學生華麗轉身,不再沉悶,反而變成直擊社會與人心的兩把利劍,這或許是社會之福吧。中國當代确需牛虻的刺激,否則許多步伐走得一瘸一拐,看似前進,實則蓄病。
我并非歌頌他倆的“污”與“邪”,可欣賞他們的率性和心裏怎麽想就怎麽說的膽氣。做一個真的自己總比做一個虛僞的人要強,中國人就喜歡玩套路、裝深沉、炫面子。
都說張嫣妍、陳真和武學亮十年來變化很大,可認真一琢磨,張嫣妍不還是那個美麗而深情的張嫣妍嗎?只是将多年的壓抑釋放出來了,反而更加真實。
而陳真、武學亮也一樣,不睡覺守護在待産的老婆身邊,看着千金出世,然後喜滋滋地與我們分享,并盡職盡責地學做一名奶爸……試問能做到這個份兒上的男人,能有多“污”多“邪”呢?
遺憾地是,他倆對我和詹青瓊的事知之甚少。否則,以他們那不受羁絆的言行和思維,不知對我有何“建設性”的意見。
接下來的幾天,我整日整夜地忐忑,寝食難安,沒法工作。“詹青瓊要結婚了”一直困擾着我的神經。
于是,我決定先飛一趟深圳,而後停留武漢,約詹青瓊。
無論是小說,還是現實,我覺得該有一個結局。團圓也好,悲劇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