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女神侃大山
我與張嫣妍并肩走進萬達。
說她的容顏十年不變并非誇張，身材依然苗條，皮膚白嫩（肯定也光滑細膩，可惜只能靠眼感，不能靠手感），卻不施粉黛，堪稱天生麗質，背着一個淺藍色的書包，看上去與讀書時代的她沒有什麽分別，只是眼神中含有絲絲叛逆。
喜歡美容的姑娘們，大可請教這位素顏高手。
張嫣妍的性情的确變了，後來從蔣飛飛的口中得知：她很喜歡打探每位同學的過往與現狀，俨然一個“八卦姐”。可我總覺得她是一個真懂感情的人，至少曾經像我一樣瘋狂地愛過，不然讀我的小說不會哭得撕心裂肺。
只是她愛過，痛過，如今幸福地過。
而我也愛過，痛過，如今一個人過。
我與張嫣妍相向而座，她對吃喝似乎并不挑剔，随便點了三個菜便神侃起來，我時不時地偷看她一眼，她總淺淺地笑着。我後來斷定她之所以容顏十年不變，是因為她那愛笑的本性。心态好，才是永葆青春的最好化妝品。
張嫣妍首先問候了我的情況，然後滔滔不絕地向我介紹了本班許多同學的現狀。“班長張玲玲在深圳教書，生了一個女兒。”
教書曾經是我的夢想，可我只向往大學的教師，初高中的老師任務太重，許多思想無法與學生交流，教給他們真實而正統的，出社會卻不能實用；教給他們虛妄而淺薄的，又違背老師的天職。
“在大學教書的同學也有啊！老沈，還有譚茵茵。”
第一次聽說老沈在大學任教還是很驚訝。“譚茵茵，就是那個胖胖的，皮膚白白的，像你一樣愛笑的女孩兒嗎？”
當張嫣妍拿出手機翻出我們的高中畢業照時，發現很多同學在我腦海中的印象并不十分深刻。人類的記憶，的确有選擇性。
“你當時只關注青瓊啊，夏彤啊，班長啊之類的光環四射的大美女，哪有時間關心我們？”張嫣妍放肆地戲谑了我一番。
“你把班長也劃入大美女系列？”我訝然而笑，因為我曾經将班長張玲玲描述成“女生男相，官運非凡”的特殊物種。
張嫣妍比我笑得開心，道：“她現在留着一頭飄逸的長發，很喜歡自拍、化妝，然後狂曬，呵，看似青春活力，你都知道，喜歡自拍的女孩兒都是自戀型的美女。”
“那沒有自戀癖不喜歡自拍的美女每天幹什麽去了？”我笑問，因為在張嫣妍的空間裏，我沒看到幾張她自己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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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瀕危的美女有嗎？”
“我眼前的一位還不算？”
“讀書，八卦去了呀！”張嫣妍撲哧一笑，“我現在都被同學們笑稱女神經了。哦，對了，王利讀書時到底喜歡誰啊？他現在似乎還沒結婚，是國家公務員，聽說是處級幹部了吧。當年他把我的閨蜜害得不淺，高考前萎靡不振，還經常落淚，我恨死他了。”
張嫣妍感情流露，經她這一提醒，我隐隐約約想起王利喜歡的女孩兒不在我們班上，不過長相的确與張嫣妍的閨蜜有幾分相似，均是短頭發，臉蛋微胖，胸湧澎湃型的。可是許多□□我也并不知情，只好轉而笑問：“高中畢業後何青林沒有追你嗎？為何你們沒有走到一起？”
張嫣妍嘿嘿一笑，似乎含着些許苦楚與飲恨的味道，反問：“你覺得我與他能走到一起嗎？”
“當初你不是愛得死去活來，還割過自己的手脈嗎？喂，确實有這回事兒嗎？”原來我也一樣，喜歡積累暗湧，日後以成為我筆下的亡靈。
張嫣妍點了點頭，坦言笑道：“他是第一個向我表白，送過禮物和鮮花的男孩兒，所以我當初情窦大開，被他鑽了個空，可他沒有像我那樣珍惜。”
在沒有進一步認知何青林之前，我心裏暗暗痛罵了他一頓，想着得此美麗女神的眷顧尚不知足，夫複何求？豈不成了慕容複遺笑于天下？不久與何青林把酒問流年時，才知道原來愛情并非人們想象的那麽簡單，愛一個人難道一定得擁有她的肉身嗎？
“何青林如今在哪兒高就？”
“蕲春電力局，副局，混得不錯。”
“是個好部門，讀書時調皮搗蛋的孩子混社會能力都強，成績好的反而臉皮薄、局促多、棱角難磨，以致于經常碰釘子。”這是我的內心看法，事實上或許也成立。
“群主就是他。”
“啊？你愛他多一點還是愛你現在老公多一點？”我借興問了一個刁鑽的問題。
“這個，這很難說。”張嫣妍莞爾一笑。
我立刻明白何青林在她心中的永恒地位，帶着驚羨的表情道：“我決定與你共度晚餐後加入本班群。”
“是因為我嗎？”張嫣妍問得很詭異，卻甚是開懷。
“這個，這很難說。”
張嫣妍與我同時笑出聲來。
不知不覺，她又将話題引到詹青瓊的身上，“青瓊要結婚了，你此時此刻有什麽想法？”
“還能有什麽想法呢？只求她快樂、幸福。”
“那你十年的等候，豈不付之東流？”張嫣妍瞪大美麗的雙眼。
“這才是你今天見我最大的動力之源，對嗎？”
“呵呵，也不完全是，主要是被你的執着感動了，當今沒有幾個男人那麽鐘情如一的。”張嫣妍的話誠摯而認真。
“其實，等待并不一定要給自己一個完美的結局。就像你和何青林，至今依然彼此挂念着，在各自的江湖中遨游卻兩不相忘，不也是人生另一番境界嗎？”
張嫣妍若有所思，點了點頭，道：“再問你一個問題，你當初高考失利，是因為青瓊嗎？”
“是因為愛。”即便是，我也不願詹青瓊背上一個沉重的枷鎖，要怪只能怪自己。
“可是，十年來，你覺得沒臉找她，她為何也不找你呢？”張嫣妍的問題很是犀利，令我心猛地一沉，疼痛萬分，像突然被針紮了一般。
雙方陷入了短暫的靜默之中。
“哦，忘了告訴你，夏彤，彤彤也在武漢，你與她曾經不也是好同桌嗎？”張嫣妍見因為詹青瓊的問題而冷場，不得不将我思緒引到另一位與我關系匪淺的女孩兒身上。
“是嗎？那趕緊約她出來。”我登時覺得輕松、舒暢許多。
“哈哈哈，為何你敢約彤彤，而不敢約青瓊呢？”這又是一個很犀利的問題。所以說呢，女子漂亮好，可嘴巴和腦筋一樣聰明，男人會覺得壓力山大，尤其像曾經安靜的張嫣妍，搖身一變，變得無拘無束、新聞欲極強的漂亮女人。
我又一次無言以對。其實這個問題無需回答，可張嫣妍就是張嫣妍，非要揪着我的心追問答案，果真有點八卦精神。
“我給你拍張照，發到群裏去，可以嗎？”張嫣妍拿出手機，我點了點頭，“咔擦”一聲，然後她将照片遞給我瞧，笑道：“需要合影不？大家等着看現場直播呢。”
“那群主日後不要将我踢了？還是算了吧，留給大家一點想象空間。”
晚餐吃了三個多小時，張嫣妍不斷給我講述這幾年同學之間發生的樂事、趣事、糗事，甚至悲事。講到了王佳去年年底為了送詹青瓊回家，因酒駕迷路而撞車；講到高中一位同學因精神分裂，而卧軌自殺；講到群主何青林不喜歡高中班主任占選，竟将他踢出群……
總之，那頓飯我一輩子不會忘記。
一個美麗而率性的女神請假，專程從武昌打的來漢口，之後又冒着淋漓的大雨從漢口打的回武昌，來回花了三百塊錢的車費，只為了與我相約一場。
可惜的是，我沒有給出她全部想要的答案，因為只要她一提到詹青瓊，我就像中了魔咒一樣捉襟見肘，甚至語無倫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