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時的梁心絡二十歲，念中南部某所私立大學經濟系三年級，成績平平，社團活動也不出色，也沒有可以交心的同年紀朋友。
因為她的世界，全圍繞着一個男人打轉。
那個男人長她四歲，是她青梅竹馬的男友，他們的父母是世交，從高中起她就跟陳家明在一起，生平最大的心願就是當他的新娘。
大學一畢業就結婚，是她的心願、美夢、計劃，生平無大志，家境優渥不缺錢，她最大的嗜好，就是把自己弄得美美的。
每天化着誇張又美麗的妝，感覺自己超美，而成績好不好一點也不重要，最期待的日子就是放假，陳家明一定會返鄉，他們就可以好好的相處、約會。
只要在陳家明身邊，梁心絡就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女人。
在兩家人的心目中，已經當他們兩人訂婚了，對外都以兩人是未婚夫妻相稱，梁心絡滿心以為自己跟陳家明很快就會結婚，在她畢業那一天，陳家明就會跟她求婚。
可是最後她卻沒有等到那一天來臨——
「心絡，我進了萊因集團。」
陳家明很優秀，大學念公立大學，研究所也是念公立的，畢業後更不用說順利的進入一流的萊因集團。
臺灣一流企業很多，但是萊因集團不同，萊因集團股價強勢，深入民間，即使是進入萊因集團的工廠，成為裏頭的作業員，薪資福利都是讓人豔羨的。
能夠進入萊因集團工作是很了不起的，梁心絡為出色的未婚夫開心，即使家境富裕，不用為生活汲汲營營，萊因集團跟父親的家業相比，還是有一段差距。
但是她沒有想到，未婚夫進入大公司，展開新生活之後，就開始嫌棄她的生活沒有重心。
「在大公司做事情，一舉一動都受到上面的關注，包括我的私生活。
「我後來才發現，我們的差距有多大，我根本不想這麽早結婚，我一點也不想帶你去見我的同事、朋友，你讓我覺得丢臉——?一個還在念大學，還是一所野雞大學，沒有什麽特色，只知道愛漂亮、買名牌、談戀愛的千金小姐，我跟你沒有半點共通話題，我……現在沒有辦法忍受身邊的女人是個談吐言之無物的草包美女。
「心絡，你很漂亮，但也只是漂亮而已，可惜你不聰明。」陳家明對着她妝點細致的臉，長長嘆了一口氣，「你永遠到不了我現在的世界，你配不上我，我們分手吧，不要為難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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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知道我配不上你？怎麽知道我到不了你的世界？你還沒有看我試過！」
小小世界裏只有未婚夫的梁心絡，當下無法接受，于是纏着他，要他給她機會。
但是陳家明卻用深深的輕視眼神，無聲的拒絕了她。
梁心絡回到租屋處抱着枕頭，哭到睫毛膏和眼線都花掉，在臉上蜿蜒成兩條黑色的河流。
她不甘心，也不平，被羞辱的痛苦、難受，反倒激起她的好勝心。
被青梅竹馬、一心想嫁的未婚夫抛棄，她為此哭了三天，沒洗澡、沒卸妝、沒換衣服，躺着吃平時絕對不吃的披薩，管他身材！她就是要靠吃來發洩心中的傷痛。
第三天，她突然丢開高熱量的炸雞和披薩，下了床，洗了澡，卸掉臉上恐怖的殘妝。
掃掉壓在教科書上頭的發飾，拿起她大學三年未曾翻過一頁的課本，她一邊流淚，一邊念起書來。
「我是好女孩！」她一邊哭着看書，一邊對自己說着爸爸常常對她說的話。「我是好女孩！我可以做到！」
就憑着一股不服輸的個性，她在大學最後兩年重拾書本苦讀，告訴自己從今天開始，每一件事都要做到百分之百，全力以赴，絕對不讓人看輕她，絕不！
兩年後，她應屆考上了北部的國立研究所，不是備取，而是正取一的名額，破了她就讀大學的紀錄，同時也讓向來疼女兒、準備好豐厚嫁妝的父親喜出望外、感動落淚，買了房子送她，做為她苦心向學的獎勵。
考上研究所這件事情，讓梁心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她發誓，再也不要回去了，過去的梁心絡就讓她過去，現在的她是重生的梁心絡！
她配得上任何一個人！包括家明，她就是想證明自己能夠成為一個站在他身邊，也不會讓他感到丢臉的女人，才這麽努力的。
拒絕其他大企業的聘書，選擇萊因集團體系的萊爾企業，就是為了想更接近他一點。
而如今，她成功的接近了家明，卻也讓對她不利的謠言傳遍公司上下。
梁心絡——?成了一個笑話……
===
最近萊爾企業公司上下流傳着一個謠言，那就是企劃部很紅的梁心絡，竟然是總公司陳副理的「前未婚妻」。
「聽說是青梅竹馬，但後來陳副理甩了梁心絡，梁心絡苦苦追求挽回，還追到萊爾來，想近水樓臺呢！」
「難怪她那麽認真工作，原來是這樣啊……虧施昱丞那麽幫她，那女人真是超會利用男人的！」
施昱丞經過川堂的時候，聽見了別人對她的流言蜚語，他皺眉，不喜歡聽見這些，也不喜歡想起梁心絡看見那個叫陳家明的男人時，臉上流露出來的傷心神情。
那一點都不像梁心絡。他知道的梁心絡很笨拙，但是很善良，就算知道被嘲笑，也會裝傻當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笑笑的，雙眼只會看見別人的優點。
可是那家夥，卻讓她露出那種表情！
不可原諒！
施昱丞握拳，在心中為陳家明的名字畫下一個大×。
電梯等得太久，他不耐煩，正好心情不太好，幹脆爬樓梯好了。他轉身走向安全梯，當作運動地上樓。
「心絡，你這是何苦？」
樓梯爬到一半，施昱丞聽見讨人厭的聲音，這聲音他不會忘記，是那個叫陳家明的家夥！他怎麽還在這裏？他怎麽不滾回總公司死一死算了？
「我都聽說了，你根本就不适合這個世界。」陳家明的語氣充滿了同情，以及高高在的上意味。「你在萊爾受到總經理的青睐，是因為施昱丞的關系，你知道的，你是漂亮的女孩子，很容易吸引男孩子靠近你，而你一向很懂得利用這一項優勢。」
「我以為你爸爸會告訴你，我考上T大研究所，在萊爾工作是靠我自己的實力考進來的，在工作上我不能否認，施昱丞的确是幫了我很多忙——?」梁心絡再次與前男友不期而遇，她武裝自己，想在他面前有自信一點。
「看吧！你就是這樣的女孩子，你為什麽還不懂呢？」陳家明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打斷他的話。「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無論你怎麽做，我們都回不到過去了。」
「欸……」聞言，梁心絡一窒。
家明講話一直都是這樣的，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用施恩的語氣說話，從小到大都一樣，她在他眼底一直都是個笨女孩。
她也一直以為自己這幾年的努力，念書、工作、學企劃專長、學語言，是因為想讓家明刮目相看，向他證明，她也可以辦到，她絕不是花瓶，所以不斷的充實自己的實力，到時，再到他面前對他說，她配得上他。
分手四年，梁心絡以為這麽努力，是因為對他的感情依舊，但現在，她卻不确定了。
看着家明，他的臉讓她感覺很熟悉卻也很陌生，他沒有變，為什麽……給她的感覺卻不一樣了呢？
「就連當朋友都沒有辦法嗎？」不知道該怎麽說明這樣的心情，她很笨拙地問。「我這麽努力，你都沒有放在眼底，不會認同我……」大家都認同她了，就連總經理都說她做得很好，這不就證明了在工作上，她不是一無是處的花瓶嗎？
為什麽一個一起長大的人，要這樣否定她？
「心絡，你要我把話說明白嗎？」陳家明很想仰天長嘯，他無奈地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很了解你，你這裏，」他伸出食指比了比她的大腦，笑說：「沒有東西。現在你可以靠着大家對你感到新鮮，還有施昱丞幫你而工作順利，但事實上，你沒有實力。
「我知道你為什麽要來萊爾企業工作，是為了我對吧？我很感動你這麽努力，但我已經沒有辦法忍受女朋友是個腦袋沒東西的花瓶。」
「我不是花瓶！」梁心絡激動的為自己辯解，她不想自己的努力被他看輕、完全抹殺。「我不是！」
陳家明同情地望着她，又嘆了一口氣，雙手插進褲袋裏。「李芳是我的未婚妻，我們上個月訂婚了，她是董事千金，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不會太為難你，畢竟跟你一起長大，算是有點感情……心絡，我勸你早點認清自己的實力，離開吧，這裏不适合你。」
陳家明說完，輕蔑地看了梁心絡一眼後，轉頭走人。
梁心絡靠着意志力強撐着，強烈的自尊告訴她，不能在前未婚夫面前掉眼淚，絕對不可以示弱。
直到那個抛棄她又羞辱她的男人轉身離開，身影消失不見，她才像斷了線的木偶，頹然的坐在階梯上掩面啜泣。
她好不甘心……可是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辦。
在一旁看夠，也看得很火大的施昱丞，再也忍不住了。
他來到她身旁，坐在她身邊，粗魯的掏出手帕塞進她手裏。
「為了那種男人哭，值得嗎？他講那麽多廢話，你不會罵回去啊？」還呆呆的被他罵，更低聲下氣的要跟對方當朋友，她是白癡嗎？！
「你幹麽偷聽我跟家明講話？」
真丢臉，跟家明說話的內容被聽見，還是被施昱丞聽見，讓她覺得難堪，家明對她說的，是她無法反駁的羞辱輕蔑。
這一切都太順利了，自從進公司之後，每件事都順利得讓她大感意外，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如果不是施昱丞的協助，她會這麽順利嗎？家明的否決，壓垮了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信心。
她哭泣不是因為家明的狠心絕情，而是哭……自己依舊懦弱。
總覺得自己很努力了，但卻不夠有足夠的自信為自己的實力辯駁，大聲的告訴每一個看輕她的人，她不是花瓶。
施昱丞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出現，看見她最不想給人看見的一面，于是她惱羞成怒。
「怎樣？不能聽你跟前男友說話嗎？知道丢臉喔？為那種男人舊情難忘當然要感到羞恥，你之前竟然為了那種男人拒絕我！」施昱丞醋壇子打翻了，頗不是滋味地酸言酸語。
又想起他幾次要告白都被她閃避，甚至還捂住他的嘴要他不準說，越想他就越火大！
「我哪裏比不上陳家明？我對你絕對不會像他那樣，膚淺至極，對女生講話，而且還是曾經交往過的女生，怎麽可以這麽沒風度！」施昱丞氣得要命，已分不清楚是氣她的拒絕多一點，還是氣陳家明那個王八蛋多一些。
天知道，他剛剛花了多大的力氣忍耐，才沒有沖上來揍他一頓！就那張臉，憑什麽啊？
「我說你啊，你真的是笨蛋，他剛剛那些屁話，你應該給他一巴掌，叫他閉嘴！他懂什麽？」
誰準陳家明一口否定她的努力？誰說他可以先入為主的認定她只是運氣好而已？
見她掉眼淚，他粗聲粗氣的說：「還哭？不要哭了！」尤其是為了那個混蛋掉眼淚，不值得。
施昱丞又氣又心疼，粗魯的捧過她的臉，不顧她哭得抽抽噎噎、可憐兮兮的，硬是用手指抹掉她的眼淚。
如果是他的話，才不會讓她哭成這樣！
「走開啦你，都是你！」梁心絡推開他，把怨氣、不滿全都發洩在他身上。「你也只是因為、因為……才幫我的！」她好歹也是個女孩子，怎麽好意思當着他的面說——?就因為你喜歡我，才幫我這麽多。這麽說多不要臉啊！「我自己沒有這個實力，如果沒有你的幫忙，我根本不會被總經理看見我的努力，根本就不會有人認同我……不對，到現在，也沒有人認同我啊……」家明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想到自己做什麽都不對，她就覺得很悲哀。她愛漂亮，喜歡大濃妝，喜歡讓自己美美的，這樣錯了嗎？
為什麽大家都只在意她的外表，卻沒有看見她的努力和認真，一味的說她是花瓶？
「梁心絡，你真的要氣死我？」施昱丞氣昏頭了，扳過她的臉，捧着她哭哭啼啼的臉，不等她反應過來便吻了她一記。
她的反應是吓到呆掉。
「對，我喜歡你。」這一次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告白了吧？施昱丞講完，以為終于成功說出口的自己會很痛快，但看見她驚吓到說不出話來的表情時，他根本高興不起來。
被他喜歡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嗎？這女人的反應太令人生氣了。
「在工作上，我幫喜歡的女生又有什麽不對？你以為我只是因為對你有好感，才幫你把事情搞那麽大？我不是講過了，你企劃寫得好，我參與對我有好處，我告訴你，我只幫肯努力又有實力的人，光有實力，還不值得我傾全力幫忙！你給我記住兩件事情就好！」施昱丞非常惡鬼的捧着她的臉咆哮。
「我喜歡你，很喜歡。」他大方告白，一字一句，非要她聽清楚不可。「不要問我為什麽，反正我就是喜歡，你現在不用給我答案，你只要知道我喜歡你就夠了！」他邊講邊感到難為情，脖子、臉頰都紅了。「第二，梁心絡！」
「是！」他的氣勢太恐怖，梁心絡第一次被人這麽惡狠狠的表白，她吓傻了。
「你有實力又肯努力，這一點是事實，陳家明那個混蛋講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他一定會後悔這麽講你，聽見了沒有？」
「有……」施昱丞的表情和眼神太恐怖了，吓得梁心絡就像個小學生一樣膽戰心驚，只敢點頭不敢搖頭。
至于……剛才那個有點兇猛、又有點激烈的吻，她很想找麻煩的問他幹麽吻她，可有股直覺讓她放棄了詢問的念頭。
感覺問了會有危險，比如說被吻得更徹底之類的……
另外他說他喜歡她，而她不用給答案，嗯……既然如此，她可以鴕鳥的逃避一陣子吧？
不管了，她的腦袋現在一片混亂，家明的身影在她腦中漸漸變得模糊，反而是施昱丞的形象在她腦海漸漸放大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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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公園籃球場，聚集愛運動的男人們。
空曠的森林公園裏，僅有少數燈光打在籃球場上，雖然還不到大亮的地步，但對于打球的人來說，光線已經足夠。
場上的球員年紀都在二十歲以上，有大學生、社會人士，不同的是年紀，相同的是上場打球的狠勁。
你争我奪互不相讓，挑釁激怒彼此，在球場上沒有年齡之別，只有輸和贏。
施昱丞在晚間九點的時候來到籃球場，熱身時與多日不見的球友們打招呼，熱身完之後，便在球友的邀請下下場打球。
「哔——?」口哨聲響起，施昱丞一個跳躍，将球撥到自己隊友手中，比賽開始。
一反平時的爽朗愛笑，在球場上，他就像頭出柙的猛虎，無論是争球還是搶籃板，都絕不讓人輕易把球從他手上奪走。
快三十歲的年紀，但他只要上球場，就覺得自己像個少年郎——?沖動、易怒，稍有挑釁便跟對方拚了。
可所有的怒氣，在比賽中随着汗水釋放，當比賽結束，纏繞在心頭的不滿便會跟着化為烏有。
他坐在球場旁的長椅上喘息，頭上罩着大毛巾，汗水像雨一樣的滴落，頭發被汗水浸濕。
「呼——?你還是一樣啊，昱丞，我的老骨頭都快散了。」
一個男人一屁股坐在施昱丞身邊，拿起水壺便往頭淋下，沖掉臉上的汗水再牛飲數口。
兩個男人喘着氣，坐在長椅看球場上的另一場厮殺，那句話之後，兩人就沒再說話，默不作聲的兩個人，不再開口，眼神更是沒有交集。
夜間的照明燈不太亮，讓兩人的輪廓隐進夜色裏。
左方中鋒一個攔截，擋掉了右方的上籃，搶到球的那一方立刻傳球進行快攻，炫目的假動作讓圍觀者叫好。
「回防、回防！」
「上！快上啊！」
施昱丞視線盯着場上的球移動，神情專注，接着卻突如其來的說出不符合現在看球的話來——
「陳家明，知道這人底細嗎？」
坐在施昱丞身邊那個累得猛喘氣的男人，聽見他這麽問，一口水差點噴出來。
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依稀看見他露出一口燦燦白牙，笑得很讨厭。
「總公司采購副理？這人底細……大概就是靠李董千金，才坐到那個位子吧。」
「那是個肥缺。」施昱丞聞言，淡淡地指出那職位的另一層含意。
「可不是嗎？不過除了拍拍馬屁、奉承李董千金之外，我不記得陳家明有多大建樹，聽說他馬屁拍着拍着，已經跟李董千金訂婚了。」
「那位千金小姐又有什麽來頭？除了有個有錢老爸以外。」施昱丞的問法很不屑。
「聽說也在總公司工作，其他的事情就沒聽說了。」換言之，就是沒有太大建樹，光領乾薪的皇親國戚。
大公司多少會有這樣的問題，通常這些高官之子在公司扯的後腿，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上頭的人通常都會睜只眼、閉只眼，當作是給諸位董事們面子。
但是他們的存在礙到了施昱丞的眼，那就不一樣了。
就算背後的靠山是董事會的人，他照拔不誤！
「我不想插手長輩們的事，蹚他們的渾水，我原本不想管的。」施昱丞惱怒地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身邊的男人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出手，我想外公會開心死。」
「拔掉他的眼中釘之一，而且還不用他出手，他不開心才怪！」施昱丞越想越覺得火大。
偏偏他又得這麽做才行，不為什麽，就是為了争一口氣。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男人哈哈大笑。「這就是外公把你藏起來的原因吧？昱丞，你往後可有得忙了。」
「少羅唆。」想到日後會有的忙碌生活，施昱丞就不禁想，這麽做值得嗎？
他才二十七歲，他的一生就要斷送在工作上了嗎？
可是又想到，他這麽做就可以惡狠狠的把人羞辱到底，那個叫陳家明的混蛋，加諸在心絡身上的，他要十倍奉還！
為了她，值得！
「再一場吧。」施昱丞甩開頭上的毛巾，邀男人再來一場激烈的鬥牛。
「……你真要操死我這把老骨頭？」男人無言，放下水壺上場，站起來時，燈光映出他的五官，他正是萊爾企業的總經理——?溫兆揚。
兩個男人面對面，半蹲身子，預備跳球，可這時，那位為老不尊的總經理，竟然一點也不認真的摸摸下巴，笑得很賤，一臉玩味的模樣。
「昱丞，你說，我該怎麽向外公報告你開始管總公司的事？原因可以說你沖冠一怒為紅顏嗎？」
施昱丞惡狠狠地瞪他一眼，沒有回答這個沒營養的問題。他在球場上痛宰總經理表哥的舉動，很明白的表示他的答案了。
萊因集團底下各個領域高階管理人，一定是自家人擔任要職，很不巧，溫兆揚是施昱丞大姑姑的長子，而他，則是萊因集團創始人的嫡長孫。
在外游歷多年，直至今年才回臺灣為集團接班做準備，施昱丞反骨，偏要在萊因集團成立年資最淺的企業窩着，更是從基層做起，原本他是打算涼涼的做個五年，摸清情勢之後，再一鼓作氣的往上爬，否則依爺爺對他的期望來看，肯定會讓他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但是梁心絡的出現，壞了他的計劃……傷腦筋，那個女孩子，讓他有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下一個的緊張感，非得為她改變自己的計劃不可。
施昱丞帶球上籃，硬是闖過表哥的封鎖線，上籃得分的同時，也把他撞翻過去。
「嘿——?」擋不住他攻勢的溫兆揚，雙手一攤，朝裁判的方向要求公平審判。
「表哥。」施昱丞很難能可貴的喊他一聲表哥。
溫兆揚挑了挑眉，握住他伸來的手，藉他的力氣站起身。
「基本上，上頭的人根本不管底下人事有多亂、鬥得有多兇，只要能賺錢，随便你怎麽搞都行。」
用平淡語氣講這種話的施昱丞帶着殘酷氣息，但他卻一點也不自覺。
「行銷部、企劃部兩位經理，你想保誰，或者誰都不保，無所謂。」反正更優秀、更好使喚的人才到處都是。「總之，企劃部和行銷部趕快合并，把我跟梁心絡分在同一組。」
溫兆揚先是一楞，聽他講完那堆話，馬上笑出來。
「剛才我一瞬間以為，我看見外公在說話，可你馬上破功，我看，你也不是那麽無所謂嘛……」只要關于那個女孩子，他這個看起來跟誰都很要好，事實上很難走進他心裏的表弟，就會變得像個人，而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集團總裁刻意栽培出來的接班人。
「如果我說我想接外公的位子，你也無所謂？」溫兆揚忍不住好奇地問。
結果施昱丞給他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點頭。
「我想，大姑姑知道你突然開竅了，肯定會開心死。」他咧開嘴笑，一臉的不懷好意。
溫兆揚馬上舉手投降，「你說的事情我會盡快辦到，至于我媽那裏——?什麽都別提，拜托。」
施昱丞睨了表哥一眼。「打球吧，贏了我，我就不告訴大姑姑。」挑釁。
「你說的！」溫兆揚接下戰帖。
兩個年齡相差近十歲的男人，在球場上再度厮殺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