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溫姝婵一再申請要見李婉卿,而劉嬷嬷卻拿婉貴人身子不适,不便見客來搪塞。
直到坐上回溫府的馬車,溫姝婵也沒能見到李婉卿一面。
回到溫府,溫姝婵剛将溫實誠信件交給鄒氏,還未來及多說什麽,門便被一掌推開。
溫辛恒白着臉,大步垮進,鄒氏都不由吓了一跳,伸手拍着胸口責道:“你呀,怎麽還這般莽莽撞撞!”
溫辛恒沒有回話,而是看着溫姝婵低聲道:“我有話問你。”
看來哥哥是已經知道了,溫姝婵點點頭,和鄒氏交待了一句後,便跟着溫辛恒向外走去。
鄒氏覺出兩兄妹有點不對勁兒,但一看到那幾封從魯江寄來的信,便不想那麽多,趕緊就将信拆開來看。
溫辛恒來到院內,揮退下人後,轉身看着溫姝婵,他雙拳隐隐顫抖,嘴唇動了幾下,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來。
溫姝婵則抿着唇,不敢擡眼看他,她心裏比誰都清楚,昨夜發生了何事,罪魁禍首是誰,可她始終心有愧疚,若是昨夜她沒有聽劉嬷嬷的,直接回寝屋,也許李婉卿便不會有事……
靜默了片刻,溫姝婵長出一口氣,低低道:“對不起,三哥。”
皇家對外自然不能說出真相,只是道昨夜李婉卿誤入陛下寝宮,然陛下并未追究,于是一夜之後,李婉卿便被封為了貴人。
李婉卿是什麽樣的性子,溫辛恒最為了解,他自然不會信這樣的鬼話,然木已成舟……
想到這兒,溫辛恒仰頭望着灰蒙蒙的天,一字一句問道:“昨夜,究竟發生了何事?”
想到臨出宮時,劉嬷嬷伏在她耳旁叮咛的那句話:“太後娘娘說,姑娘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如果溫辛恒不知真相,他以為李婉卿就如傳言中的那般,攀龍附鳳,也許他只會難過一陣子。
然若是他得知真相,以他的脾氣秉性,會不會做出什麽不該做之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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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姝婵猶豫了。
見她不語,溫辛恒顫着唇,幾乎用着哀求般的語氣道:“告訴我好麽,我只想知道真相。”
看着哥哥這樣,溫姝婵胸口頓時一緊。
沉吟了片刻後,她還是将昨夜自打她們從浴池房離開時,直到今日的事,全部細細道出。
中間說的時候,溫姝婵幾度哽咽,尤其是到她抱着溫姝妍回到寝屋門口時,她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
溫辛恒起初蹙眉細聽,聽到溫姝妍在昏迷在浴池內的時候,便一掌拍在了身後的假山上。
在聽到溫姝妍躺在床上渾身發熱時,他痛苦的阖上了雙眼,不由自主便想到了李婉卿,她定也是被迫喝下了這樣的藥,不然,他的婉卿無論如何也不會……
溫姝婵最後一字說完,溫辛恒含淚的眸子再也忍不住,他背過身,搖晃着走上長廊。
他一言未發,滲血的掌心扶着廊上的紅柱。
溫姝婵上前輕聲道:“對、對不起……”
“不怪你。”
溫辛恒聲音聽起來既沙啞又疲憊,不過三個字,便像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沒有想象中的暴怒,只是那樣一個孤落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長廊的盡頭。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溫辛恒落淚,即便兒時頑皮,被溫實誠責打挨罰時,他也未曾落下過一滴淚。
李府在得了李婉卿被封貴人的消息後,不只是震驚,還有怒氣。
“想我李家世代名聲,竟然毀在了這個下賤胚子上!”
李偉說着,将桌上紫砂壺摔在了地上。
姚氏紅着眼道:“老爺,到底婉卿是我們李家嫡女,你、你怎能這樣說她。”
李偉聽着氣不打一處來,擡手指着姚氏便斥道:“還不是你嬌慣出來的,不過就入宮了一夜,便恬不知恥地去爬陛下龍榻,我這臉日後該往哪兒擱!我、我都沒臉再去上朝了!”
姚氏拿帕子不斷拭淚:“婉卿不會,她一向乖巧,她不會的……”
李偉氣道:“她不會?難道還是陛下強迫……”
後話未出,李偉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似的,趕緊閉口。
姚氏也是一怔,但很快便反應過來,哭得比之前更難過了。
李偉不耐煩地沖她揮手道:“下去哭去!”
姚氏紅着眼剛出門,便碰到院門口正着急向裏走的李曻。
見到姚氏紅腫着眼,李曻小跑兩步上前忙扶住她道:“娘,妹妹怎麽會被……”
姚氏擡手将他打住,回頭瞥了眼書房,搖頭道:“你爹還在氣頭上,咱們去我屋裏說。”
聽完姚氏所說,李曻當即便坐不住了,妹妹心中的人是誰,他最是清楚,怎麽可能進宮一日,就自己爬上龍榻。
李曻起身就道:“我不信!婉卿不是那樣的人!”
姚氏道:“不管你信不信,宮裏放出這樣的話,咱們就得認。”
“不,”李曻搖頭道:“這當中定有隐情,我要去見婉卿,我要問她到底出了何事?”
姚氏見狀,忙去攔他:“你瘋了麽?現在她已是宮中貴人,哪是你想見便能見的?”
李曻忽然想起溫姝婵來,便低聲喃喃道:“昨夜她們三個應是在一起的,我去找婵兒。”
“找她作何!”一提起溫姝婵,姚氏立即就火從中來:“那個溫姝婵心計深沉,這件事定和她脫不了幹系!”
李曻知道姚氏不喜溫姝婵,可沒想到姚氏聽到她會有這般大反應,李曻不滿地蹙眉道:“這關婵兒何事,娘莫要……”
“不關她的事?”姚氏越想越激動,直接道:“婉卿是什麽樣的性子你不清楚麽?昨夜太後留了她們三人,溫家兩姐妹卻獨善其身,這當中緣由你想不到麽?”
李曻其實早就能猜出,李婉卿絕非自願,可若是說是溫姝婵在中作梗,他是定不會信的。
見他不信,姚氏冷冷道:“我兒真是認人不淑,你就從未想過,皇上為何要刁難溫家二房,又是從何時開始,刁難起溫家的?”
李曻頓時怔住,這便是男女思維的不同之處,李偉和他一直以為陛下為難溫實誠,是因為忌憚溫家,從未往男女之情方面想過。
然姚氏是後宅女子,她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此處,本來她還不敢确認,可經過昨夜一事,她不得不又想到了這一方面。
“可、可是陛下若是青睐于她,那為何會和婉卿……”李曻怔怔地道。
“還不是你!”姚氏說着,又開始落淚:“你非要和那死丫頭定親,好啊,先是溫實誠,現在便輪到我們李家了,我可憐的女兒啊……”
李曻輕搖着頭:“不,這都是娘瞎猜的,我要問婵兒,定要問清楚。”
“你若是再見她,娘死給你看!”姚氏不顧形象地哭喊出聲道:“我現在顧不得那些了,溫家我們攀不起,這婚事立馬要退掉!”
李曻本來打算推門而出,然聽到退婚二字,他便頓下腳步:“娘,我們不是定好了麽,若是我春闱我能進殿試前三,你和爹便允了我們的婚事。”
見兒子還在執迷不悟,姚氏簡直哭笑不得了:“你以為你現在還能考的進殿試?”
李曻頓時僵住。
李偉下了禁足令,自打這日之後,李曻便不得再出院子半步。
終于是得了夫君的消息,鄒氏心情本來大好,可在得知李婉卿入宮後的消息後,便立即又操心起兒子來,然她如何問溫姝婵,溫姝婵皆是搖頭,那夜的事她再未對第二人提起。
溫姝妍就更不會到處去說,連汪氏都沒有告訴,若是叫人知曉她被下過那種藥,她便真是沒臉見人了,經歷過這次事之後,她像是忽然轉了性子,變得少言寡語了。
一月轉眼就過,後宮人人皆知,新封的婉貴人及得盛寵,俞厷春獵時,專帶她前往,回來後便擡了嫔位。
借着思家心切的緣由,姚氏和李曻終得傳見入宮。
見到李婉卿時,姚氏瞬間就紅了眼,母女二人互訴思念後,李婉卿便叫身邊伺候的宮女帶姚氏去量衣裳,說是陛下賜了一匹上好的雲錦,想要給姚氏做套衣裙。
姚氏走後,李婉卿揮退屋內人,李曻剛要開口詢問,她卻直接擡手道:“哥哥先聽我說。”
那夜她用了花露後,便一直暈沉不醒,待恢複意識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俞厷身旁,身下一片狼藉。
起初她不願時,雲氏對她做的那些事,她沒有全部說出,只是一兩句帶過。
“總之,我接受了,我接受我現在的身份,接受我成為後宮妃嫔的事實,哥哥不用替我擔心。”
李婉卿說這些時,語氣極為平靜,看不出一絲的怨念,甚至還挂着淡淡的笑。
可就是如此,李曻依舊覺察出她有些不對勁兒,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
“他,”李曻頓了頓,改口道:“陛下對你,還好麽?”
一陣冷意從她眸中一閃而過,她低頭翻了翻茶蓋,呷了口茶後,擡眼笑道:“極好,不過……”
她擱下手中玉盞,望着李曻道:“他帶我去狩獵的時候,叫人專門給我備了件衣裙,哥哥可猜得出,是何樣的?”
李曻蹙眉搖頭。
李婉卿道:“是一身紫衣。”
不光如此,她還要學溫姝婵的聲音,溫姝婵的動作,就連妝容,都要學她。
所幸,她很了解溫姝婵,性子本就和溫姝婵有些相像,便學得極像,如今俞厷幾乎日日都要見她。
李婉卿起身道:“若是哥哥念及李家,想要有一番作為,那便不要再做不該做之事。”
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李曻不由握緊了拳頭。
李婉卿輕嘆一聲,緩緩走到李曻面前,定定地望着他道:“陛下如今喜我,顧及着李家,即便哥哥不願,想來也不會趕盡殺絕。”
說完,她轉身來到窗前,一把将窗戶推開,今年春寒,屋外涼風倏倏襲來,李婉卿微阖着眼,從前,她最是畏冷,如今,她卻極為喜歡,因為這份冷意,能使她保持清醒。
“願與不願,全憑哥哥一人做主。”
話說至此,李婉卿不再多言,她唯希望哥哥不要讓她失望。
煙熏妝+姨媽紅唇色的李婉卿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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