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二日溫辛恒就差人給李曻遞了信,二人約在永安茶樓的雅間內。
溫辛恒廢話不多說,李曻才剛進屋,他便直接上前黑着臉道:“你到底打算娶我妹麽?”
李曻被問的一愣,連忙點頭道:“自然要娶,溫兄何故這樣問?”
溫辛恒冷哼一聲,将昨夜東湖之事全盤道出,李曻聽完後,望着面前茶盞默不作聲。
溫辛恒擡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你倒是說話啊!”
又是沉默了片刻,李曻擡眼望着他問道:“婵兒……她怎麽說?”
溫辛恒撇嘴道:“我妹子心善,怕兩家面子扯不開,故而沒想追究,不過這婚事……”
溫辛恒斜眼瞄李曻,見他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便嚴肅神色道:“李曻,我認真問你,你是不是真喜我妹?”
李曻自然點頭,溫辛恒便繼續道:“好,那麽你可否提前應下,一旦你們成婚,便立即獨建府邸。”
李曻倏地一下擡起眼來,不可置信道:“你是說,要我搬出李府?”
溫辛恒眯眼瞧他:“怎麽,你不願意?你看你娘做的那事,日後婵兒嫁去你李府能有好日子過?”
李曻身為李府嫡長子,且父母健在的情況下,想要獨建府邸,定會遭到非議。
其實說到現在,李曻打心眼裏還是不敢相信姚氏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姚氏聰慧,卻并不是一個惡毒之人,至少在李曻成長的這麽多年中,他未曾見過姚氏用過什麽手段,可溫辛恒沒有理由會這樣騙他,而且之前父母的确說過要退婚的事……
李曻合眼嘆氣,溫辛恒見他不回話,便氣不打一處來。
“我也不逼你,你若是不願,這婚事便作罷。”說完,他起身打算離開。
“兄長,”李曻終于開口,這次他改了稱呼,直皆稱溫辛恒為兄長,便是刻意在拉近他們的距離,他起身來到溫辛恒面前,恭敬地拱手道:“昨夜東湖之事,感謝兄長信任沒有報官,可我覺得當中也許有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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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溫辛恒一聽誤會二字,便要立即打斷,然李曻沒給他打斷的機會,揚聲便道:“若是此事真為我母親所做,我便允諾,成婚後立即自建府邸,若是真有誤會,定會當面和兄長還有婵兒解釋清楚。”
溫辛恒才不在乎李曻如何稱呼他,他在乎的就是結果,聽來聽去,他覺得李曻這是在替自己娘親開脫,根本就不想搬出李府,他臉頰微顫,瞪着李曻,從袖中摸出一封信重重拍在桌上,什麽也沒說便走了。
推門時,溫辛恒力氣極大,差點将門都給推歪了,外面候着的小厮看到,吓得一個哆嗦,連忙貼靠在牆上将通道給讓了出來。
溫辛恒現在看到李府的人就來氣,路過那小厮的時候,又狠狠剜了他一眼。
待徹底看不到溫辛恒身影了,小厮趕緊跑進屋道:“公、公子……”
李曻手裏攥着那封信,沉着聲道:“回府。”
昨夜那兩個人,姚氏已經連夜叫人将他們送走了,而那封信,也已經被她燒毀,所以在李曻氣沖沖來到她面前質問的時候,她一臉淡定地裝無辜道:“曻兒,你怎麽能如此和娘講話?”
李曻耐着性子又問一遍:“昨日東湖之事,是否是娘安排的?”
姚氏眼眶瞬間就紅了,她別過臉擡袖輕拭着面道:“你爹這些日子之所以不再提退婚之事,還不是因為我在背後替你說話,我知道你對溫姝婵情深,可我始終過不去心裏那道坎兒啊……”
姚氏所謂的那道坎兒,便是之前和李曻說過的那些關于溫姝婵和莫塵垚之間的事,一提到這些,李曻便不由蹙起眉頭道:“那都是些捕風捉影的事,我都不當真,娘便莫要信了。”
姚氏無奈道:“可無風不起浪啊……”
感覺到話題被帶偏,李曻便立即問道:“那昨夜……”
姚氏繼續哭道:“你爹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她見我也向着你,這些日子便沒給過我好臉色,我這心裏悶啊,本來是在街上散心的,卻偶然遇到了汪氏,那汪氏熱情,偏拉着我一道游湖……”
姚氏将事情一股腦推給汪氏,邊說邊落淚,像是受了極大委屈,若不是手中有信,李曻恐怕都要信了她。
見兒子不為所動,姚氏嘆了一聲,抹淚道:“沒想到她昨日當我面說得極好,還将那二人主動交給了我,今日便尋你告我一通罪過……”
“不是婵兒說的。”聽到娘親誤會溫姝婵,李曻不悅道。
真如汪氏所說,那丫頭鬼着呢,自己不出面,便叫她那哥哥去說,姚氏心裏罵,面上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李曻合眼長嘆一聲,要見昨夜那二人,姚氏自然有一番解釋,說是李曻平日好寫詩集,被有心人模仿了筆跡,那人貪戀溫姝婵貌美,便出此下策,她一方面為溫姝婵名聲考慮,一方面又因沒出大事,故而只是教訓了那二人一頓,便給放了。
李曻聽完終于是忍不住了,他掏出信封丢在姚氏面前道:“我本不想和娘将事撕開,娘卻一直當我是傻子!”
一向文質彬彬的李曻忽然動氣,姚氏愣愣地看着他,又看向桌上的信封。
這信……不是昨夜就讓她給燒了麽?
她怎麽也沒想到,溫姝婵會留這麽一手,在拿到李曻的那本摘錄時,她便按照李曻筆跡臨摹了一封同樣的信,她将姚氏寄出的這封,一直妥善保管着,而昨夜交給姚氏的那封,是出自她手。
姚氏因事情敗露,心裏慌亂,自然沒有細看,一回府就匆忙将信給燒了。
此時見到這封信,她心裏咯噔一下,還在試圖混淆:“這、這是那二人寫的信?”
李曻徹底不想再看姚氏演戲,背過身沉聲道:“這信上的香味,娘應該不陌生吧……”
早些時候,姚氏誇李婉卿身上的香料好聞,李婉卿便将自己那盒香料送給了姚氏,當時李曻也在場,得知是溫姝婵所贈,還說李婉卿借花獻佛。
姚氏徹底說不出話來,她望着兒子失望的背影,眼淚便再次落了下來。
“待成親後,我便要獨立府邸。”
李曻說完,擡腿便要走,姚氏趕忙繞開桌子,追上去拉住他,激動地道:“你當真要為了那個狐媚子做出這樣忤逆不孝之事?”
狐媚子,李曻冷笑,這樣的詞他是第一次從姚氏口中聽到,這個他一向敬重的娘親,竟也是這樣的婦人。
李曻要走,姚氏卻不肯松手,二人僵持一陣後,姚氏終于是做出了讓步:“好,娘答應她可以過門,但是、但是你斷然不能獨立門戶!”
李曻冷聲問道:“不獨出去,到時這後宅可還有安寧之日?”
“你這話何意?”姚氏瞪大眼望着他道:“既然我允她入門,還怎麽會刁難?”
一時辨認不出姚氏這話是真是假,李曻只覺得頭疼,見他面色不對,姚氏也不敢再多說,趕緊就叫下人将他扶回了屋。
這次談話最終還是不歡而散,一連數日,李曻只是對姚氏做了禮數,卻再也沒有以前那般親近,似乎二人總隔着一層。
再說溫府這邊,汪氏回去後老實了一段時間,便有還是蠢蠢欲動,在她心中,溫姝婵可是個了不得的對手,受了這樣的氣,還能忍下來,也着實不易。
那她便從鄒氏入手。
汪氏假意是因溫實誠不在,怕鄒氏自己覺得無趣,便帶着些東西來雅和院與她閑聊。
鄒氏一向不喜汪氏,只是随意應付,可聊着聊着,汪氏便開始長籲短嘆,就是等着鄒氏問她,鄒氏不知道她葫蘆裏賣什麽藥,看不見似地繼續喝茶吃點,一直沒吱聲。
汪氏還是忍不住,自己道了出來:“有些話吧,我這不說堵在胸口裏難受,說吧,又怕嫂嫂多心。”
鄒氏擡眼看了看她,還是沒說話。
汪氏便自顧自道:“咱家姝婵能說上李家,我是打心眼裏高興,可這一旦成了親,那不光是兩個人過日子。”
汪氏說着,壓低聲道:“我那日去街上逛,碰巧遇見姚氏,她不知我就在旁邊,竟然和別人說,她家李曻春闱一過,送上門的閨秀定會排大長隊,我尋思着我們五姑娘還沒過門呢,怎麽他家就惦記着納妾了……”
見鄒氏臉色微變,汪氏嘴角微揚,假裝嘆氣道:“二嫂是知道我脾氣的,我當場就聽不下去了,本想和她理論,看又怕傷了兩家和氣,萬一因我出頭,人家李府再來退親,我家姝婵可……”
汪氏故意這般說,就是顯得好像這門親事是溫姝婵高攀了,聽得鄒氏心裏不舒服,她擱下花釀便道:“姝妍也快及笄了,妹妹可操心她婚事了?”
言下之意,便是管好你自己閨女。
汪氏笑了笑,抿着花釀沒吱聲了。
汪氏動了什麽心思,說的什麽話,鄒氏并不在意,可有一點,她倒是提醒了她。
溫姝婵是她從小寵大的,不管是學文還是學武,從沒逆過她心思,再加上溫府家風獨特,幾個子都沒有納妾的習慣,而李府卻不同,光李偉就有三個妾,聽說府裏還有幾個歌姬。
這樣的後宅,日後女兒嫁去能過得順心麽,鄒氏有些後悔自己當初因怕溫姝婵入宮而做決定太過匆忙,可轉念又一想,整個洛京的名門大戶,除了溫家,誰家不納妾呢?
別說,讓她這麽一尋思,便想起了莫家,莫家的确在某方面和溫家相似,就是當初林氏生不出孩子,莫家哪怕從旁室過繼,也沒有休妻或是納妾,若是女兒真嫁到莫家,興許日子會過得更自在些。
想到這兒,鄒氏看了眼桌上的花釀,她搖了搖頭,怪自己喝多開始胡思亂想。
…………
今年的冬雪來得極早,第二日天一亮,外面便飄起了雪花,一連數日不悅的溫姝婵,看到這雪景時,也忍不住露了笑容。
這些日子她去了幾次李府,都未見到李曻。
倒是和李婉卿時常約在一起,李婉卿一聊起李曻,便面色有些不自在,她解釋道:“來年就要春闱,哥哥如今一門心思放在了書本上,平日連書房的不出的。”
溫姝婵覺得哪裏不對,卻依然表示理解。
就這樣,一整個冬日,溫姝婵與李曻一面未見,遠在魯江的溫實誠和莫塵垚,也未曾來過信件。
鄒氏心頭擔憂,溫姝婵想起了莫塵垚臨走時的話來,便寬慰娘親道:“魯江本就偏遠,再加如今冰天雪地,信件一時難到而已,待來年開春,到時候爹爹定會寫封情詩來給娘親的。”
鄒氏被女兒打趣的臉頰微紅,擡手戳了她腦門兒一下,母女倆相視而笑,舉着花釀喝了半宿。
眼瞧便要開春,溫姝婵險些忘了一件大事,身為馬球賽前三的她,今年的宮宴她要去參加的。
正好也能見到李曻了,想到這兒,溫姝婵便刻意裝扮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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