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裴青嵘已經有了幾分醉意,腳步不穩地扶着一個丫環,一走過來便自顧自坐在邱連桅身邊,一把搶過邱連桅手中吃剩一半的桂花糕道:
“哼!知道我最喜歡吃桂花糕,卻不留半塊給我,讓你也沒得吃。”
我早就聽說裴青嵘在家中嬌生慣養,任性好玩的。想她跟邱家兄弟都是從小長大,才會如此不拘小節,便也沒有在意。
裴青峰一邊吩咐再去那些茶點來,一邊打趣裴青嵘道:
“你就不能裝半日淑女,也不怕弟妹笑話。”
裴青嵘借着醉意越發嬌嗲地攬住邱連桅道:
“怕什麽,誰不知道我定會成為桅哥哥的妻子,有什麽好避諱的。”說着又指着桌上新端來的桂花糕道:“我要吃那塊,你喂給我。”
我沒見過如此的場面,看了不免有些尴尬,便擡起手用手絹捂住嘴輕咳了一聲。裴青嵘卻“哎”了一聲道:
“哎?大嫂的手絹好生眼熟呢,在哪裏見過似的。”
說着也不等我反應,伸手一把奪過來翻看着道:
“真的是呢,這手絹上的纏枝牡丹罩玉兔,還有這小篆的月字,這不就是你…………”
裴青嵘指着邱連桅剛要說什麽,卻被邱連桅塞嘴裏一塊桂花糕道:
“還不快吃,一會兒又沒了。”
“嗚嗚……”裴青嵘還想說什麽,卻被裴青峰趁機奪過她手中的手絹還給我道:
“大嫂,讓你見笑了。青嵘她方才跟征西王府的鈴環郡主拼酒來着,喝多了。”
我搖搖頭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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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事,青嵘妹妹這種直率的性格正是我喜歡的呢。”
說着又問邱連桅:
“原來你們已經有婚約了,這我倒是不知道,如果早知道我們就要成為妯娌,我方才就該好好地跟她相處。”
裴青峰一聽,哈哈大笑起來:
“連桅,聽見沒有,連弟妹都承認這個妯娌了。”
邱連桅無奈地苦笑着:
“我的好大哥,你饒了我吧。”
看我一頭霧水的樣子,裴青峰解釋道:
“呵呵,這個婚約別說大嫂不知道,估計除了青嵘自己,沒人知道。她倒是從小就喜歡連桅,可惜連桅一直是郎心如鐵呀。”
邱連桅道:
“青嵘一直似我親妹妹般,我哪兒敢有非分之想呢。”
這時候一邊醉意朦胧的裴青嵘聽邱連桅這麽說,又一把拉住邱連桅的衣袖撒嬌:
“誰要做你的妹妹,我……我哪裏不好……你心中只惦着天上的月亮,可是隔着一層天,你也夠不着呀……”
說着說着酒意湧上來,居然一歪頭栽倒在邱連桅懷裏沉沉睡過去了。
邱連桅見狀只得對我和裴青峰說:
“嵘兒看來真醉了,我還是把她送回去吧。”
說着吩咐旁邊的丫環一起攙着裴青嵘送了回去。
我擔心地問裴青峰:
“嵘兒酒醉成那樣,不會有事吧。”
裴青峰嘿嘿一笑說:
“酒醉?這丫頭鬼的很,還不知道打什麽主意呢。”
我想起了家中的小梅,便點頭道:
“是了,小女兒都在家中寵壞,個個古靈精怪的。”
裴青峰一聽感興趣道:
“莫非弟妹家中也有姊妹?”
我點頭道:
“有個妹妹,年方13,叫小梅。”
“哦,”裴青峰點頭道:“一定也如弟妹這般漂亮娴熟。”
我笑說:
“她還是個孩子,淘氣有餘,娴熟可是離她十萬八千裏呢。”
裴青峰兩手一拍道:
“那敢情好,回頭讓她來跟嵘兒玩,倆人定會情投意合。”
我呵呵笑道:
“那可不行,只怕這定國府也被她們拆了。”
正說笑着,一個小厮匆匆走過來對裴青峰耳語一番。裴青峰點頭道:
“你去尋連桅,我這就過去。”
我看出來他是有事,便起身道:
“天色也不早了,我去看看母親那邊有什麽吩咐沒有。”
裴青峰說:
“也好,正好我這邊的貴客到了,我送大嫂回去。”
我推辭不過,只得由他又送了我一回。
再說邱連桅将裴青嵘送回到她自己的房間,交給兩個丫頭扶她進房,便欲告辭。誰知方才一直醉意濃濃的裴青嵘卻突然醒轉過來,喝道:
“你要去哪兒!”
邱連桅笑笑道:
“我就知道你是裝的,那點酒放倒玲環郡主我信,要放倒你,恐怕還得再來幾個玲環。”
裴青嵘聞聽得意地笑笑說:
“哼,這世上還沒能放倒我的人呢。連你和大哥都不行,何況那個黃毛丫頭。”
說着撇撇嘴:
“我就是看不慣她那張狂勁,不就有個郡主的封號嘛,有什麽了不起。”
邱連桅拍拍她的肩膀哄小孩子般說:
“好啦,知道你最厲害。也忙了一天,早點休息吧。哥哥還有正事呢,改天見。”
說着抽身出去,裴青嵘在後邊直跺腳。沖着邱連桅的背影喊道:
“我說過了,我不要做你妹妹。你聽見沒有,你這個壞蛋!給我回來!!”
邱連桅聽着裴青嵘的叫喊,暗自慶幸自己跑得快。一出門,就迎面碰上一個小厮,邱連桅認得他是裴青峰的人。果然那小厮正是奉命來找他的。一見他就道:
“二公子,我家大公子說貴客已經到了小北院,叫您快點過去呢。”
辭別了裴青峰,我往回走的時候迎面碰上了芳彩,正拿着我的披風出來尋我。
問她怎麽去了這麽久,她說去看了雪煙,又和侯府中熟識的丫環說了會子話便耽誤了。又說雪煙沒事,只是皮外傷。知道她小孩子貪玩,又聽得雪煙沒事,我也便沒有再追究。
一低頭,卻發現身上還披着邱連桅的披風,便急忙脫下,叫芳彩去送還給他。
芳彩還沒出門,太太的貼身丫環珍蓮就出來跟我說太太吃酒吃多了,又加上幾個诰命牌瘾十足,便打算留宿一晚,讓我先回去。我應了,便同芳彩一起出來。
剛走出月亮門,卻又碰見了裴青峰和邱連桅,兩人正向旁邊一處院子走去,見了我,裴青峰問道:
“剛有吩咐說姑母要住下了,大嫂敢是要回去?”
我點頭稱是,裴青峰又急忙招呼小厮出去吩咐備車馬,我攔住說
“車馬已經候着了,別忙了。”
裴青峰點頭道:
“原本應該送送弟妹的,但現在有貴客在,不好讓他等着。”
我掩嘴笑道:
“青峰大哥敢是怕我迷路麽,一晚上送這麽多回。放心吧,我找的着大門。”說着又拿過芳彩手中的披風遞給邱連桅道:
“方才多謝二弟了,這還給你。”
邱連桅笑笑接過披風說:
“大嫂見外了,凍壞了大嫂,我怎麽向大哥交代呢。”
我屈膝揖了揖,告辭了兩人向外面走去。
邱連桅站在那裏,望着我離開的背影,半天沒動。裴青峰過來拍拍邱連桅的肩膀:
“人已經走了。嵘兒雖然平日裏驕縱,卻有句話沒說錯,你跟月亮之間隔着天呢。”
邱連桅笑笑沒答話,伸手把披風披在身上,跟裴青峰一起走進了旁邊的院子。
院子裏正房門口站着一溜錦衣帶刀的侍衛,顯見屋裏人身份的高貴。
兩人進得門去,屋裏幾位錦衣華服的公子正伴着一群絕色的藝妓熱鬧着。裴青峰引着邱連桅走到上首一位公子面前道:
“連桅,這就是京城征西王府二王爺司馬宙。”又對司馬宙道:“阿宙,這就是我表弟邱連桅。”
邱連桅打眼一看,只見司馬宙舉手投足落落大方,雖面上笑容可掬,眉宇間卻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質,王家風範十足,端的不是一般人物可比。急忙行禮道:
“草民邱連桅見過二王爺。”
司馬宙打量着邱連桅道:
“早就聞聽邱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氣宇不凡。”
邱連桅道:
“二王爺謬贊了,早聽青峰大哥多次提起二王爺的英名,只是一直未得機會相見。”
“邱公子不要這麽客氣,青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