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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

你看出來她是女的了?”

“奴婢又不是瞎子。”

九阿哥又睨了她一眼。

後來兩人誰都沒将這事兒放在心上,繼續陪着康熙宜妃吃吃逛逛,彩衣娛親。

一碧萬頃樓旁邊有個戲園子,聽說是同一個老板開的,也是臨湖而建,湖邊還停着各式各樣的船舫,有時候就在船上搭戲臺子。

京中沒有這樣的戲園子,康熙倒是南巡時見過,還道揚州那邊兒就是這樣聽戲的。宜妃也喜歡聽戲,九阿哥趁勢包下了一整艘畫舫,也沒跟其他聽戲客聽同樣的戲,順便包下了戲班子,讓兩位主子像在宮裏頭一樣點戲。

康熙站在畫舫邊,撩開蜜色紗帷眺望着大明湖上的景色。這會兒小桃紅已經将桌上擺着的點心一一試過了,玉榮也親手沏好了茶水。康熙在此時回過頭,看了看紅木小桌上林莽滿目的吃食,既有北方小點亦有南方小食。藤花餅,灌湯包,素燒麥,打着宮廷秘方的福字棗糕也頗像那麽回事兒。不僅如此,還用上好的瓷具和鍍金銅盤裝着,十分精致。

康熙看了一會兒,然後踱回座位上,淡淡道:“這一碧萬頃樓老板的産業裏倒盡是膏粱文繡。”

宜妃點點頭,若有所思道:“奴婢久居宮中,不曾見過許多世面。不過猶記得未選秀進宮那會兒奴婢還住在盛京,關外也是沒有這些精巧的東西的。”

可不,愛新覺羅家的老祖宗就是為了吃的也得殺進關內啊。

宜妃點了出《長生殿》,他們坐下聽了還沒一會兒,戲園子裏的老板就派人來遞話兒,說是想拜會拜會。

康熙眉頭一皺,看向了九阿哥。宜妃也道:“胤禟,你去看看吧。”

九阿哥立即領會,起身出去應付了。

眼前宜妃不似上個宜妃對九阿哥那樣偏疼溺愛,從稱呼上便能看出來。而九阿哥雖然平日散漫慣了,但在康熙面前是不敢随心所欲肆意而為的。此次出門在外不僅老老實實,自幼接受皇家精英教育的成果也展現了出來,那一副儀表堂堂,鳳表龍姿,使這戲園子的東家一看就是眼前一亮。

玉榮也偷着跟了出來,充當着亦步亦趨跟在少爺身後的小丫鬟。

這戲園子和一碧萬頃樓的老板是個個頭高大的中年男子,姓江。他穿着貴氣講究,腰間系着一條五仙騎鹿玉帶,做工精致華麗,直逼宮中貢品。

九阿哥似乎并不是聽了康熙的話來打發人的,反倒是陽奉陰違跟那江老板一來二去侃侃而談,最後還聊起了生意經。他沒趕玉榮走,她也就在旁邊低眉順眼地聽着。

他這年分府沒多久,怕是想搞事情也趕不及。聽說他是個經商的好材料,皇商的名號叮當響,是名副其實的俊美財神爺。

她看着眼前這位康熙朝和珅跟江老板聊了好幾盞茶的功夫,竟是越聊越投機。九阿哥嘴角含笑,那江老板更是兩眼放光。

而玉榮更是篤定九阿哥一早看上了江老板這條肥魚,以權謀私便宜行事,借此機會公私兩濟。畢竟康熙下榻的地方自然不能大意,九阿哥應當早就把江老板的祖宗十八代查了個幹淨,對他有幾間産業和經營概況更是一清二楚。

最終,九阿哥與江老板二人約定明日去他園中再敘,屆時臨湖對飲,和風暢談。

見江老板心滿意足地告辭離去,玉榮忍不住拉了拉九阿哥的袖子。

他已是翹起了腿,背靠在座椅上,又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才慢條斯理地說道:“若是把今日這事兒告訴阿瑪額娘,爺可饒不了你。”

說到最後,他放低了聲音,目中滿是戲谑,使得那句威脅怎麽聽怎麽污。

“這可是欺君大罪,要誅九族的。”玉榮悄然彎腰靠近他身旁,在他耳邊輕輕說道。不等他有什麽反應,她又直起身子,笑着打量他:“九爺要拿什麽收買奴婢才好?”

“當爺的福晉,爺亦在你九族之內。跟你同生共死,成不成?”九阿哥勾着笑,伸手拿住她的下巴輕輕捏了捏,又道:“爺這條命還不夠收買你的?”

玉榮心中十分鄙夷:就知道他先前的謙謙君子模樣都是裝的,這內裏妥妥還是個浪蕩的。

真是死性不改。

月上柳枝頭,人約黃昏後。

過了申時三刻後,天氣遠沒有晌午那般炎熱了。九阿哥随康熙和宜妃從千佛山回來後梳洗了一番,換了身淺色團孔雀暗紋的衣袍,系白色束帶,綴環佩荷包,一身清爽地出門赴約了。

玉榮正倚在廊下守株待兔。

九阿哥一推門出來,就見雲鬟霧鬓的少女身着漢家女子穿的百褶蝴蝶繡裙,有一搭沒一搭地繞着垂在眼前的柳條玩弄。與此同時玉榮擡起了頭,瞳如清泓,目光盈盈,直勾勾地看向他。

“怎麽?”九阿哥腳步一頓,但還是彈了彈袍子,緩步向外走去。

果不其然,他餘光瞥見玉榮跟了上來,還道:“奴婢得跟着爺啊,萬一有人對爺圖謀不軌可怎麽是好。”

“你倒是忠心。”他嘴邊勾起絲笑,正好夕陽的餘晖暈上了這道恰好的弧度。他道:“說吧,想讓爺怎麽賞你?”

“那就請爺賞奴婢一個答案,讓奴婢解解惑。”

“什麽答案?”

兩人下了石階,穿過一間庭院,又繞過一座藤蔓做的花牆。江老板的私宅與一碧萬頃樓相連,同樣占據了大明湖最好的風光。

玉榮落後九阿哥半步,她仰頭看向他俊朗的側臉和弧度依舊的笑,直言道:“就是爺為何對那個江老板如此青眼有加啊。”

作者有話要說: 耍流氓啦耍流氓啦

☆、微雨燕雙飛(四)

九阿哥似乎猜到她會有此問,伸手從腰間的荷包中掏出一物件,遞到了她手上。

玉榮接過來一看,是一顆成色上好的珍珠,比蓮子還要大些。

“爺從咱們那天去的那家珍寶齋買來的。”九阿哥趁她拿着珍珠端詳的時候放慢了步子,目光卻仍直視着前方。

玉榮仔細看了一會兒,道:“沒什麽特別的呀,爺買它做什麽。”

九阿哥輕哼一聲:“它只比寧古塔上貢的珠子小那麽一點兒。”

東三省那邊每年都給朝廷上貢珍珠,一年統共三百來顆,成色最好的足有桂圓大①,市面上是斷斷見不到的。之前玉榮還是九阿哥的寵妾時也曾收過幾顆,後來都讓他給做成各式首飾了,戴着還怪沉的。

她現在充當的董鄂氏也是貴族名流出身,這點見識還是應當有的。于是,九阿哥也沒跟她廢話,又将江老板的身家細細地抖落出來。

他們那天在珍寶齋遇見的女扮男裝的少東家正是江老板的千金,聽說她十歲就開始展現出經商的頭腦,手下掌管着幾家鋪子,那珍寶齋本是其中之一。原本江老板還有個兒子,只是他無心經商下海,一心只讀聖賢書,還等着明年上京趕考。于是江老板偌大的産業就面臨着無人繼承的難題。

“爺本來是相中了她店裏那座屏風,但她說是鎮店之寶,不賣的。”九阿哥雙手背在身後,提及那座屏風還蹙了蹙眉,皮笑肉不笑的。

玉榮也記得那座梨花春雨的屏風,就算說是祖傳之寶也不為過。

“哦——”她拖長了音調,還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引得九阿哥回頭看。

她輕輕笑着:“那奴婢跟來真是對了。怕是那個江老板想招爺為婿,既是解決了家業無人可傳的難題,又幫他的寶貝女兒找了個東床快婿。到時候他就以那面屏風還有萬貫家財作為嫁妝,利誘爺,讓爺娶他的女兒。”

九阿哥仍是皮笑肉不笑的。

“想必那江小姐對爺一見傾心,故意給爺下套呢。只要爺娶了她,區區一個屏風還不就當嫁妝送爺了?”玉榮篤定道:“爺,奴婢說什麽來着,可不是有人對爺圖謀不軌嘛。”

“爺看你就是烏鴉嘴。”九阿哥橫她一眼。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江老板的園子。見九阿哥現身,那江老板也沒立刻起身來迎,只是笑吟吟地站在亭中,似是端起了泰山大人的架子。

九阿哥白龍魚服,臉上也沒有不悅之色,但他也沒有繼續上前,只道:“在下見江老板園中疊石成山,不知可否登高遠眺,一覽湖光啊?”說罷,他遙指了遠處一座假山。

此舉似乎正中江老板下懷,他連聲道好,領着九阿哥前去,還時不時瞟着亦步亦趨跟在後面的玉榮。

兩人閑聊幾句,江老板就将視線轉向了玉榮:“不知這位姑娘如何稱呼?”

玉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答道:“我叫榮兒。”

“榮兒姑娘。”江老板笑容可掬。

這時,九阿哥突然沒由來地橫了玉榮一眼,看得她莫名其妙。

江老板沖着旁邊的仆人招了招手,同時,假山背後隐隐傳來一陣曼妙的歌聲,随着他們愈走愈近,歌聲也愈加清晰。

“……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間。”

玉榮和江老板都偷偷瞄着九阿哥的反應。

只見他面上不動聲色,聾了似的。

江老板無法,只能自個兒把戲唱了下去,先是引出自家小女,又是假斥女兒不懂禮數。片刻間,換了女裝的江小姐已從假山後盈盈走了出來,那叫一個弱柳扶風,仙姿佚貌,一身飄逸的水紅襦裙倒是很襯她的名字,江霓裳。

而這位江小姐,正是玉榮那日在珍寶齋裏見到的俊俏少年。

眼見九阿哥對這不知木蘭是女郎的戲碼無動于衷,江老板只能又将勁使到了玉榮這兒來,明着體恤她一個姑娘家受不住天熱,要帶她去喝桂花酸梅湯,實着是嫌她妨礙才子佳人金風玉露。

玉榮雙目眨了眨,靈巧萬分:“那可不行。我家夫人吩咐了,要我寸步不離少爺的身邊。我若是不聽,夫人回去會打死我的。”

說着,她又像九阿哥貼近了幾分,幾乎挽住了他的手臂。

江霓裳幾乎是幽怨又嫉恨地了過來。

玉榮本就容姿出衆,上個周目她才長到十四五歲,這回已經是二八年華了,正是娉婷玉立,方桃譬李之時。跟九阿哥站在一處,看上去就像一對嬌鸾玉鳳似的,不能更礙眼了。

“就讓她跟着吧。這丫頭是一刻也離不了我。”九阿哥适時開口道。

玉榮佯裝不依了,嬌俏的目光直直勾着他,哼道:“明明是少爺一刻也離不開奴婢。”

“在外人面前也不給少爺我留點臉面,嗯?”九阿哥側身在她耳側低聲說道,而他的話卻是一字不落地進了江老板和江霓裳的耳朵裏。

這下子江老板的臉色也不好了,而江霓裳的臉色也早就白了。

原本江老板還想留飯的,這下也不留了,像是沒看見他女兒不斷使過來的眼色似的,暗示九阿哥趁早滾蛋。

“那江老板要是知道爺是皇子,怕是還要死纏爛打呢。”回去的路上,玉榮怕那不識泰山的江老板損害了某人貴為皇子的自尊,伸手撫着他的胸口幫他順着氣。

九阿哥沒吭聲,目光放在了她撫在自己胸前的玉手上,然後又一臉興味地看向了她未施脂粉的面龐。不需妝點就已勝過了那精心裝扮的江霓裳,說她是丫頭,誰又會信呢。

“爺今天可幫你長臉面了。”他輕輕一哼。

玉榮才意識到自己逾矩了,還當自己是他小老婆呢。

她當下将手伸了回來,卻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她見九阿哥的笑裏帶着一絲淡淡的狠勁,看樣子還是因為江老板上了脾氣。

“是是是,爺體恤奴婢。不過,”目光流轉間,她笑道:“爺也不怕奴婢恃寵而驕嗎?”

“爺怕?爺長那麽大還沒怕過什麽。”九阿哥輕哼一聲,然後臉上的笑突然似春風化暖般地漾開,終究是不記得生氣了,“爺就是護犢子,成不成?”

九阿哥回去之後既沒趕着吃飯也沒回去歇息,而是去給康熙宜妃請了安,随後父子倆又在房中嘀咕半晌,最後九阿哥噙着一絲笑出來了,只說明兒就去山東巡撫府上住着去。

原本康熙這次微服出巡不打算讓地方官知曉,山東巡撫王國富還不知道自己是被某位九大爺給坑害了,忙着誠惶誠恐叫苦不疊,巡撫衙門一時雞飛狗跳。偏偏聖駕到了山東這事兒只準了山東巡撫和濟南知府知道,一概不準向下司聲張透露。

山東巡撫一邊琢磨着如何述職,一邊慶幸着這會兒山東地界沒出什麽天災人害;一邊指揮着阖府上下重整庭院,一邊膽戰心驚唯恐失了禮數。然而好些地方也來不及整改了,只得臨時遮掩。

然而不管康熙再怎麽節儉,也是那個把曹雪芹家吃垮的康熙。

于是玉榮和九阿哥于王國富府中再次見到了江老板産業下出品的名貴器具,僅獻給宜妃起居用的妝粉香露也是玉榮曾在珍寶齋見過的。

這幾日九阿哥不見人影,玉榮沒了差使就跟在小桃紅身邊學了幾手梳妝的本事。因她上周目早就熟悉了宜妃的喜好,幾番投其所好下來又跟宜妃親近了不少。

第一日小桃紅幫宜妃梳妝的時候還順嘴提了一句:“奴婢覺得這跟宮裏的玫瑰露很像,不過咱們宮裏的是西洋海貨,想不到民間也有同樣的好東西。”

玉榮趁機讨了一小瓶,回房的路上正好與外出歸來的九阿哥狹路相逢。

作者有話要說: ①參考鄧雲鄉《紅樓識小錄》

☆、微雨燕雙飛(五)

九阿哥手上拿着一沓折子,大概是方才給康熙請安時塞過來的。

“來爺房裏伺候筆墨。”他擡目看了她一眼,順手将手上的折子塞了過去,同時留意到她手上的小琉璃瓶。

他徑自拿過來打開翹了翹,笑道:“似乎是西洋蒸餾法制出來的,江桂的确有些本事。”

江桂是江老板的名字。

玉榮眨了眨眼,道:“爺懂的真多。”

她沒曲意奉承,倒是發自內心地感慨。中國也有蒸餾法,只是與西方的技術不大一樣。她不知道的是民間已經傳入了些西洋技術。

聽說傳教士們也會游離大江南北,這個蒸餾法大抵就是這麽被江老板獲知的。

而九阿哥熱心西學的傳聞似乎也得到了證實。

他雖沒回應玉榮的奉承,但似乎也極為受用,一直緩步踱到他的卧房內,坐到書桌前都十分自在,直到看見那沓折子才開始蹙眉。

玉榮先給他磨好了墨,跑去沏了茶回來見他還沒開始動筆開工,只是單手撐着額頭愣神。

半晌過後,他認命似的嘟囔了一句:“皇阿瑪怎麽就想起來給我安排事兒了呢。”

玉榮直接拿筆蘸了墨,又将筆杆塞到他手上:“主子爺是怕您耽于美色,回頭再把那個江霓裳帶回府裏去,這才給爺布置功課的嘛。”

小桃紅說的一點不錯,這位阿哥仍是個貪玩兒的性子。雖然不知道他這幾天神出鬼沒去了哪兒,但多半是忙活江老板的事兒去了。

康熙明着沒說,實際上也是不喜歡他和商人打交道。

九阿哥擡頭看了玉榮一眼,當即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嘴上卻道:“爺有這麽荒唐嗎!”

玉榮對他的辯駁深不以為然。

要知道他們到了山東巡撫府上沒兩日就在園子裏再次見到了江霓裳。

彼時,她跟另兩位官家小姐打扮的少女坐在一處,由一幹丫鬟簇擁着。那兩位官家小姐一個是山東巡撫的千金,一個是濟南知府的千金。所謂人以類聚,這幾位小姐聚在一處是沒人意外的。

意外的是那個江霓裳瞥見九阿哥的身影立刻追了上來,當時玉榮眼見着巡撫家的和知府家的兩個大家閨秀瞬時瞪大了眼睛。

這兩位千金想是被家裏叮囑過了的,雖不知道家中住着真龍天子,卻也知道那是她們想也不敢想的王孫貴戚。雖然,她們第一回見到九阿哥時也怔住了,但礙着滿漢不通婚的規定也只能幹眼紅,想也不能想。

可是哪個懷春少女能抵得住天神似的貴公子天天在自個兒眼前晃悠?

偏偏九阿哥對這些暗送秋波避之不及,也不知他是真的眼光高,還是單純不敢在康熙眼皮子底下放肆。

每回見到幾位伺機而動的小姐們,九阿哥都将爛攤子一甩,笑着吩咐玉榮:“爺不想理會那些個庸脂俗粉,去幫爺打發了。”

玉榮幫他擋了幾回之後也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齒:“我的爺啊,您能不能安分點兒!”

“爺怎麽不安分了?”九阿哥這會兒cos纨绔上瘾,拈着玉榮給他剝好的葡萄,吃得正歡。

“奴婢知道九爺您英俊風流超然絕俗,可您也适當低調些,少在她們跟前露面不好麽。”玉榮沒好氣地又剝了一個葡萄塞到他嘴裏,道:“如果換了五爺在這兒,定沒這麽多麻煩。”

她見過五阿哥幾次,他和九阿哥兄弟兩個乍一看去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樣,只是因他早年經歷過幾場戰争,面上更顯肅然之氣。

“沒規矩,還說教起爺們來了。”九阿哥将葡萄咽下才輕斥她一句:“你敢埋汰五哥?等回了京爺就去告訴他。”

“再者,長得好看就是給人看的!”他又道。

總之,九阿哥的論調是:他讓你見識了人世間的美,你就得對他懷抱着一顆感恩的心。不感恩便罷了,但也不能挑挑揀揀。

不僅他,跟他一胞所出的兄弟也是如此。

五阿哥和九阿哥還小的時候,宜妃曾先後帶着他們哥兒倆在後宮串門兒,一度弄得六宮上下沒兒子的羨慕、有兒子的嫉妒。而太後覺得五阿哥實在可愛,直接抱到永壽宮裏養着了。

至于九阿哥,他四五歲的時候還因別人說他好看而感到羞恥,後來被宮裏的娘娘們誇得多了,幹脆驕傲起來了。

玉榮知道他沒真正動氣,手上又剝了一個葡萄,趁他不備又塞進他口中,然後起身道:“行,奴婢給爺拿宵夜去,順便把人打發了。”

這山東巡撫上任才不足兩年,根本沒什麽家底,府上的廚子也夠不上禦用的等級。所以玉榮估摸着這幾日巡撫府上的點心也外包給江老板的人了,廚房裏要什麽有什麽。

她挑了三兩樣,不料往回走的時候與江霓裳狹路相逢。

眼見江霓裳盯着她眼都快紅了,玉榮卻是眼皮都懶得擡一下:“別惦記着我家少爺了。”

說罷,等着她讓路。

江霓裳身後還跟了兩個丫鬟,将一條清幽小徑堵得死死的。

她每回試圖接近九阿哥的時候都被玉榮給擋了回去,不由得認定是玉榮單方面從中作梗,破壞她的姻緣。而被蒙蔽的九阿哥根本就是無辜的。

之前她爹也不是沒勸過她放棄這番心思,雖然九阿哥是個出身優渥的大少爺,頭腦本事也都不錯,可他身邊扮作丫鬟的玉榮八成早就是他的通房丫鬟了。不僅如此,他還對着個通房丫鬟百般維護,實在風流,江老板可不想讓自己女兒嫁過去受委屈。

然而江霓裳內心豁達,她認定憑她的身家、才情、容貌嫁過去怎麽也能當個正室夫人,豈是一個通房丫鬟能比的。

江霓裳念及至此,柳眉豎起,嬌聲喝道:“不過一個丫鬟罷了,還敢替你主子說話?!”

“我可不是一般的丫鬟。”玉榮笑着賣了個關子。

江霓裳聽了,姣好的面容上果然顯現一絲緊張。但她想,左右不過是個得寵的通房,轉瞬間又淡定了下去。

“我可是我們少爺的童養媳,年底就過門兒了。”玉榮笑嘻嘻地看着江霓裳的嬌顏突然變色,又道:“你若是現在讨好讨好我,我興許願意點頭讓你進門做小。”

她的話聽起來荒謬,卻又句句是真。

她估摸着康熙回京就該下旨賜婚了,府裏要多個妾怎麽也得嫡福晉點頭。雖然滿漢不通婚,但讓江霓裳在九阿哥府上做個沒名沒分的侍妾也不是不行。

江霓裳在聽到她前一句話的時候臉色就已經青了,聽到後一句的時候是一陣青一陣白的。她從小就在濟南府甚至整個山東呼風喚雨,何曾受過這般羞辱,當下看着玉榮的目光是又冷又恨。不光是她,她身後的丫鬟們看向玉榮的眼神也是恨不得要撕了玉榮似的。

玉榮漸漸收了笑意,她眼風一掃,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主仆三人,緩緩說道:“若是你肯現在就讓路,我還是願意給你個進門的機會,考慮考慮的。”

江霓裳被她忽然轉變的态度和語調震了一下,身子稍稍一凜,盡是落了下乘,顯得十分弱勢。

“怎麽回事?”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慵懶而富有磁性的聲音。

江霓裳主仆三人堵在路上,玉榮只在她們轉身間才看到九阿哥長身玉立,站在月光下似笑非笑。

作者有話要說: 經典狗血橋段,南巡必豔%遇,正室打小三兒(x)

☆、微雨燕雙飛(六)

“爺。”玉榮一看見他,立刻變得委委屈屈的,勾人的眼睛裏水光盈盈。

這招兒她還沒在這個周目用過。果然,九阿哥看見她這麽一副表情也愣了。

而江霓裳已經順勢伏低做小,看樣子就是想讓九阿哥好好懲罰她這個刁奴,卻沒想到還是讓她搶了先。

九阿哥也終于良心發現似的,好看的薄唇輕輕一動,開了尊口:“爺說怎麽額娘那兒不見人,原是在這兒。可讓爺好找。”

原本還在收拾情緒待重整再戰的江霓裳一聽再也顧不得作态了,她聽間他話裏“額娘”兩個字,立刻擡起頭來,直直看向九阿哥,眼裏都是空洞。她怔道:“羅公子……是滿人?”

九阿哥這趟正是化名羅二公子。

他略一颔首,目光又重新放在了離他五步之遙的玉榮身上。

江霓裳也失魂落魄地跟着看去,正好看到了玉榮的天足。

——對了,滿人不裹腳的,她早該發現的。

還沒等她從心亂如麻中恢複過來,又聽九阿哥不悅道:“還不快去爺房裏等着。”

這話也是對着玉榮說的。

玉榮佯裝嬌羞地睨了他一眼——淨說這些讓人誤會的話。

那日之後,玉榮倒是再沒見到江霓裳在眼前閑晃了,不僅因為她被九阿哥打擊得傷心欲絕,還因為江家犯了大事兒。

此時,康熙已然帶着宜妃和侍衛們起駕往承德去了,留下戰戰兢兢跪了一地的山東巡撫及其下司,善後的九阿哥,以及伺候善後的九阿哥的玉榮。

玉榮又在心裏把九阿哥日了一萬遍。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搜集了山東巡撫并濟南知府附下罔上的證據,而這些證據卻正好是從江老板那兒順藤摸瓜挖出來的。

本來官商勾結就不是什麽罪過,但怪只怪江老板他太惹眼了。他用錢財幫山東巡撫和濟南知府等地方官在官場行了不少方便,甚至打點到了京裏去。

同時,得了他的好處的巡撫和知府也借着職權方便,幫江老板疏通了不少生財之道,也拉了不少人脈。

就像與關東貢品同樣的貨源,他本是沒資格接觸的。

富貴逼人來不假,麻煩事兒同樣多。

九阿哥壓了一部分,只如實上報了大部分。

也就虧現在太子位置坐得穩,其他數字們剛成年,一沒心思,二沒實力将手伸出來倒騰別的,不然這事兒又能牽連出一大串兒人來。

玉榮不知九阿哥具體用了什麽手段,只知道江老板這事兒可大可小,跑不了是拿着證據威逼利誘那一套。等他們回京時,江老板在山東的一幹産業全到了他九爺名下,他本人更是對九阿哥俯首帖耳,唯命是從。

九阿哥忙着搞他的資本主義的時候,也沒刻意瞞着玉榮,好像她該知道似的。對此玉榮只有四字評價:“強買強賣。”

“爺這不是要娶媳婦?沒錢拿什麽娶?”九阿哥不怒反笑,一雙鳳目顧盼間熠熠生輝。

玉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理所當然地說道:“九爺娶福晉那也都是內務府該管的事兒,彩禮也不用您出,您擔心什麽啊?再說了,皇子大婚分宅,皇上還給您撥二十三萬兩安置費用呢。”

這二十三萬兩巨款可都是民脂民膏呢。

真當她這麽好忽悠,什麽都不知道?

九阿哥不再說話了,僅是噙着笑看她,直看得她渾身不自在。他雖是在笑,眼中卻沒了波瀾。與其說他在調情,倒不如說是在考量。

好在回了京之後他們就再沒了接觸,九阿哥忙着将資産力量投入到京裏,而玉榮也接了栓婚的谕旨,回家待嫁去了。

董鄂家又出了個皇子嫡福晉,自是高興得不得了。尤其宜妃不比榮妃,她在萬歲面前十分得寵,而九阿哥正值風華正茂,朝氣勃勃,未來應是一片光明。

玉榮聽着長輩們毫不吝啬的贊譽之詞,不禁默默認同——九阿哥未來的富貴大道上珍珠如土金如鐵,自是金光璀璨一片光明。

待嫁的這些日子,她沒少學了身為大婦應具備的品德儀态。而這品德儀态說白了就是有本事讓後院既充盈又肅靜,淨是宅鬥指南。

她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從沒放在心上,倒是家中幾個命婦帶她出去社交時一直上着心,将京中勢力網通記了個遍。三福晉也有意幫襯着,見她得宜妃的喜愛,倒是樂得帶她在宮中走動。

這幾個月裏,玉榮頂着準九福晉的頭銜在豪戚顯貴的上流圈子裏混了個臉熟。她之前當完顏氏時有了些應對滿蒙貴族的經驗,此時上手也快。她雖然後臺夠硬,但與人交流時溫聲慢語,落落大方,因此數次外出歸來頂多招了幾個眼紅的,對此董鄂家很是滿意。

某日,玉榮又是一次盛裝歸來,卻在回府的路上讓九阿哥的人給堵了。

既是未婚夫,這個面子她還是要給的。她當即下了轎,打發了随從,随着眼熟的何玉柱進了一座戲園子。

說是戲園子,倒跟山東見過的一碧萬頃樓很像,聽戲、吃飯、喝茶三不誤。何玉柱帶她繞到後院時,她還瞅見了中央給挖了一座水池子,中間有兩個山石堆的小島,中間用一條小道連着,島上還有兩個小亭子,東西相對。

後院設着兩排廂房,院中同樣雅致。何玉柱領她進了最末間,九阿哥正獨自一人坐在太師椅上看賬。

他擡頭見了她這副打扮怔了一下。

玉榮今日剛從宮裏回來,穿戴自然講究。梳着小兩把頭,簪了兩小簇今日方開的丹桂和雙釵步搖,因她還是未嫁之身,身後還梳了一條辮子。董鄂家最近給她裁了幾箱子的新衣,料子名貴自是不必說,紋樣自是怎麽吉祥喜慶怎麽來。她今日就穿着繡金魚團花的旗袍搭着蜜合色的坎肩,取的是“金玉滿堂”之意,正是十分襯她眼前這位爺。

這位爺似乎也極為喜歡她身上的金玉滿堂,眼裏“噌”地劃過一道亮光。

“這會兒還站着?幾個月不見莫非是跟爺生分了不成?”九阿哥放下賬本,一門心思看着玉榮。

玉榮還端着滿洲貴族姑奶奶的風姿,雙手疊放在身前,萬分驕矜地站在那兒。

她眼睛一轉,緩緩說道:“哪兒能。奴婢還以為是九爺沒認出奴婢來呢。”

九阿哥似是根本沒留心她說了什麽,只是這麽看着看着就有了些心猿意馬。

正說着,玉榮也在他臉上看到了熟悉的神情,只見他雙目含情,眼底流動着令人骨頭酥麻的電流。

上個周目的九阿哥露出這樣的神情之後,十次有九次要與她颠鸾倒鳳。

作者有話要說: 前方有糖果陣

☆、微雨燕雙飛(七)

玉榮正想後撤一步,但眼前人動作比她快,電光石火間,九阿哥伸手便将她拉到了自己身上。

她倏地被他面對面抱在懷裏,雖是心下有了準備,可還是不能免俗地低呼一聲。她頭上兩只步搖上綴的金玉珠穗子一陣輕晃,涼涼地撩在二人臉上,使人一陣心神激蕩。九阿哥的目光一直鎖在她臉上,看到她目露驚措頓覺十分愉悅。

兩廂掙紮摩挲間,玉榮早已下意識雙手扶住了九阿哥的肩膀,而九阿哥也嗅到了她發髻間的幽幽桂香,他目光一滞,已是心馳神往,驅使着他低首蹭過去。

玉榮敏感地發覺他的似有若無的鼻息在自己耳鬓間探索着什麽,他身下的壞東西也頂了起來。

她有些沒好氣兒地說道:“雖然奴婢知道九爺您是個不愛規矩的,可您也太不規矩了啊。”

她在宮裏折騰了一天就想回去躺着,哪有心情與他調情。

九阿哥是個明白人,他一聽這話也意識到自己失态了,當下将人放開,只是心裏舍不得。趁玉榮低頭整理衣裳的時候,他也換了個坐姿,拿起一旁的蓋碗喝了一口濃茶。

他耍流氓被戳破,一時有些難堪,也沒好氣兒地說道:“爺發現你這丫頭真是一點也不純情。”

方才他情動時還在想,等他們的新婚之夜,他将她抵在身下,要如何一點一點地破壞她的純真才好,現在看來竟是有些白琢磨了。

玉榮聽了十分不以為然,心裏止不住地吐槽:那是,純情的丫頭都離得你遠遠的。知道為啥別的數字搶穿越女總贏過你不?

她心裏這般想着,嘴上也沒什麽好聲氣:“爺不滿意就抗旨啊——諒您也沒膽兒。”

九阿哥聞言倒吸一口涼氣,“嘶”地一聲就待發作。

他那個在山東軟軟糯糯的童養媳怎麽回京之後就變成河東獅了?

理論上,像玉榮這般身份的滿洲姑奶奶若是碰到這樣浪蕩的,怕是早就該與他翻臉了,此刻她還算客氣的。

玉榮正等着他發火呢,誰知他俊眉豎起又倏地舒展開,最後竟是不怒反笑:“誰說爺不滿意了,這樣正好,跟爺性情相投!怎麽也是陪着爺生同衾死同穴的結發之妻,不是什麽小貓小狗。哪兒能不得找個合脾性的不是?”

他說到最後帶了些許感慨之意,但玉榮卻沒有因此被打動。

“您是有多少小貓小狗啊。”她的眼神斜了過去,話裏涼絲絲的。

上個周目裏九阿哥到娶嫡福晉的時候,後院裏統共兩個人,也不知這一周目變了沒有。

她這話讓九阿哥聽了一怔。

他本來就是順嘴那麽一說,根本沒想到還能牽扯到旁的女人。但此刻被玉榮揪出來了,他也不好避而不答。

這一刻,九阿哥實在恨透了她這機靈樣兒,但他也只能淡淡地說道:“沒多少。”

因他平素總是落拓不羁的樣子,現在正經嚴肅起來反而不得玉榮信任了。

她用狐疑地目光打量着他,使他不得不又言之鑿鑿地否定道:“沒多少。真的,還沒那四和尚多。”

天外橫來一口大鍋驀地罩在了未來雍正爺頭上。

玉榮想笑,但她念及自己的立場,終究還是忍住了。

九阿哥見她臉上一絲表情也無,想來心裏還惱着。但還不等他說些什麽,就見她動了動櫻唇,緩緩說道:“九爺,咱們還有兩個月就該大婚了。”

他心裏算了算日子,是兩月不錯,當即點了下頭。

玉榮拿出這些日子訓練的成果,擺出大婦的風範說道:“按老祖宗的規矩,咱們這時候見面卻是不合适了。但今兒九爺已經拉着奴婢犯了一回了,現下也耽擱了許久,萬一傳出去,恐怕要讓人毀壞了奴婢的名聲,再連累了爺,傷了爺的臉面。奴婢還是先回家去了。”

說完,她盈盈一福,果斷地原路出門兒走了。

她這一番話字字是刺兒,偏偏字字是為他着想。礙于面子,九阿哥只能望着她離開的窈窕身影,留在原地咬牙切齒。

玉榮回去後又思忖了半天——這個九阿哥喜歡什麽樣兒的嫡福晉呢。

她現在不是完顏氏了,九阿哥也成年了,怕是不能跟上回似的少年不識愁滋味,芙蓉帳暖度春宵了。

她進了幾次宮,倒是十分不走運,一次也沒遇到芯兒是佟佳明月的佟貴妃。過了半月,三福晉帶着她進宮請安,正逢西六宮的妃嫔們開茶會,這回正好趕上榮妃在自己的鹹福宮擺場。除了榮妃,耳熟能詳的妃嫔裏還有惠妃和良嫔。十一月的天氣裏,明殿裏擺滿了各色海棠,衆妃與福晉們就坐在其中賞花品茶。

榮妃年紀大了,早就步入了母憑子貴的行列,如今三阿哥已經是誠郡王了,這滿屋子的名貴海棠也是他的手筆,榮妃和三福晉自是十分風光。

而玉榮這些日子又學起了女紅,一天到晚地勤學苦練,就為了一手的繡工襯得上她現在和今後的身份。

茶會進行到一半時,正殿裏的女人們已經聊起了阿姨之間的話題,她就在旁邊暖閣裏研究起了榮妃新教她的針法,等會兒繡好了還要拿出去給貴婦們點評點評。

她這邊全神貫注,繡得認真,自是九阿哥進來了都沒發現。

過了半晌,九阿哥實在忍不住,徑自挨着她坐在旁邊的圓凳上。

玉榮這才發現屋子裏多了個大爺。

“九爺怎麽來了?”她放下針線,十分詫異。

今天是西六宮的局,宜妃住東六宮,自然不在。

“跟三哥來的。”九阿哥拿起她的針線活,看了看又放下了,也沒厚着臉皮要。他放下,又解釋了兩句:“爺本是要跟三哥去找南懷仁的,他說先來榮娘娘這邊看看,爺就跟着來了。”

他見玉榮“哦”了一聲,又湊近了,在她耳邊低聲道:“這不是你前幾次進宮爺都沒機會見上一面嗎?再說了,這沾親帶故的,親戚關系不用白不用。是不?”

玉榮今天梳的兩把頭上簪着榮妃剛賜的海棠,似橘又紅。九阿哥湊在她身邊,心裏連連可惜這海棠無香,不然混着她的體香應是極好聞的。

這時,玉榮已經向他看了過來。兩人挨得極近,似乎還能感受到對方臉上的傳來的熱度。

她逗弄似的看他一眼,眸光上挑,流轉之間煞是勾人:“那是呀,這沾親帶故的,我還能叫您一聲表哥呢。表哥?”

本來上次見面有些不歡而散,九阿哥還琢磨着她是否還使脾氣不搭理人,但現在她這情意綿綿的目光險些使他陷進去了,心裏哪還有什麽顧慮,他直接摸上她疊放在膝前的小手,輕聲誘哄道:“再叫一聲。”

玉榮只想罵他變态。

“喲,誰跟我搶表哥呢。”

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他們,而這個闖入者的嗓音倒似百靈般動聽。

玉榮和九阿哥回頭一看,見到一個身姿秀麗的少婦,也不過十八.九的年紀,穿着玫瑰紫色的旗袍,領子上圍着繡金線海棠的龍華,戴着一串粉珍珠。

對比玉榮對她的好奇,九阿哥顯然有些不悅,他向來人質問道:“格祿代,你來亂竄什麽?”

被稱為格祿代的少婦撇了撇嘴,道:“這不是聽說誠郡王給榮妃娘娘尋了不少海棠來麽,那我當然要來瞧瞧啦。何況你八哥的兩個額娘都在這兒呢,我身為兒媳婦兒來伺候着,怎麽就成亂竄了?你才是來亂竄的呢!”

玉榮驚了。

原來這是八福晉啊。

作者有話要說: 理論上南懷仁差不多已死,但我懶(。就用他了

提前給表妹黨發個福利

[群聊][九龍修羅場]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活在旁白裏接鍋的我

[序齒十四不沾光]胤祯:就說您勞碌命吧,這是九哥的場子,您正好兒歇歇不挺好的嗎,非得出場?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他就是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我騷動?那老九算什麽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他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

[萬花叢中九爺笑]胤禟:喵喵喵?

☆、微雨燕雙飛(八)

按理說八福晉也該是個她的老熟人,可眼前的八福晉無論長相還是氣質,都跟上一個八福晉很不一樣。之前的八福晉如明媚春光,雖有幾分宜妃的嬌媚,卻也溫柔和順,跟九阿哥是兄友妹恭。這個周目的宜妃沒之前那個潑辣了,但八福晉卻變成了風風火火的模樣,高貴又活潑。

玉榮正震驚着,那邊八福晉又噼裏啪啦怼起了九阿哥:“再說了,聽說表哥你未過門兒的福晉在這兒,董鄂格格既是我未來的表嫂又是九弟妹,能不來幫你照應照應嘛。你倒好,不領情就算了,還沒個好聲氣。”

她一語中的,九阿哥可不就是巴巴地竄來看小媳婦的。

他簡直鼻子都快被氣歪了。

八福晉對此熟視無睹,笑着跟玉榮打了個招呼算混了個臉熟,又挑了簾子出去了。

見她走了,九阿哥恨恨地端起玉榮的茶杯猛灌一口,讓她根本來不及阻止。

“幹嘛呀這麽生氣。”玉榮的眼睛眨巴了兩下,不明白這一周目的九阿哥和八福晉這對兄妹(叔嫂)的關系為何如此緊張。

九阿哥看着她有些失聲,千言萬語無從提起。

玉榮見他發愣,似是想起什麽來,輕哼一聲:“我還沒氣你騙我呢。”說完,她背過身去,又拿起了針線。

“爺何時騙你了?”九阿哥又湊了上去,與她隔着一兩寸的距離,幾乎摟了上去。

“小貓小狗啊。堂姐都告訴我了,你府上四人,四貝勒府上有五人,可其中一個是四福晉。你和四貝勒誰也沒比誰多。”

玉榮一邊穿針引線,一邊翻起了舊賬。

九阿哥沒想到她還記着這茬兒,當下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愁。喜的是她吃醋,她在意自己,就跟在山東時不停護着他的小童養媳似的;愁的是他怕她得知了真相又生氣。

她現在可不只顧着繡花,不搭理他了?

他略一思忖,笑哼一聲,道:“爺早在山東的時候就看出來你是個小妒婦,跟格祿代一樣。沒準兒你倆還能成個手帕交。”

說起來這個八福晉也是個奇人,她還沒嫁人的時候就嫌棄九阿哥早早有了侍妾。

因為倆人從小一塊長大,兩小無猜之餘,八福晉也總喜歡對他指指點點。說他風流成性,小小年紀就娶了兩房侍妾,比上不如老八比下不如老十,她肯定不嫁這樣不安分的。

九阿哥哪容得她這般指摘又嫌棄,他上了邪勁,幹脆又娶了幾個小妾回府。

當時宜妃有意撮合他倆,結果九阿哥被八福晉這麽一說,偏偏要擰着來,省得顯得他真想遵從母命娶她似的。

這下八福晉更拒絕嫁他了,強扭的瓜不甜,宜妃唯有放棄。

九阿哥當時覺得自己年少機智,将懼內之名和平禪讓給了八阿哥,但他現在覺得自己又有走上這條既定之路的趨勢。

無奈之下,他只得對玉榮好生解釋了一番,将鍋全甩給了八福晉,不然他方才也不會看她如此不順眼。

玉榮聽了半天,終于停下手中的活計,看了他一眼,反問道:“您知道我是小妒婦還要娶啊?爺不怕成婚之後我折騰死您?”

“折騰吧。”九阿哥噙着一絲笑,顧盼生輝。像是早就料定她會有此問,他悠悠地吐出準備已久的五個字:“爺甘心如荠。”

大婚當日,玉榮早已把婚禮程序一一記在腦子裏。皇子婚禮儀式與親王同制,冗長繁瑣。不久之前的記憶裏,她以完顏氏的身份參與旁觀了一回,親身經歷時更覺繁雜。

聽着一路鼓樂喧天,喜轎到了九阿哥府,撒喜錢,過火盆,射轎門,跨馬鞍,終于入了新房也挑了蓋頭,玉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九阿哥。

她第二次見他喜氣洋洋穿着一身皇子蟒袍,仍是熏貂朝冠二層金龍,綴着東珠紅寶石。不過那一身金繡九蟒袍穿在成年之後的他身上顯得更加貴氣,俊美逼人,直教人挪不開眼。

此時兩人面對着面坐着,玉榮的視線正對着他好看的喉結。

喜娘呈上合卺酒,按着規矩,兩人先各自喝了一口,然後交換了酒杯。

玉榮拿着九阿哥的酒杯正待飲盡,忽地瞟見他灼熱的眼光正直直地落在兩人的酒杯上。他的手将酒杯轉了一下,使他的唇覆上她留在杯沿的胭脂唇印,好似深情地吻了上去,随後才一飲而盡。

房內的嬷嬷和婢女們都留意到了這一細節,齊齊紅了臉。

玉榮手上頓了一下,一面假裝什麽也沒看見,将杯中酒飲盡,一面在心裏為他的沒臉沒皮瞠目結舌。

而下人們哪管這些,全部帶着一臉喜氣退出新房。

新房的門剛剛被關上,九阿哥就向玉榮湊了過來。

玉榮發覺自己被他的雙臂緊緊纏住,他滿身的酒氣和他頸間似有若無的麝香猛然沖了過來,鼻尖萦繞的自己身上的胭脂香,新房內的瓜果香,帳前紅燭燃出的蠟香,全部在這一刻淡去了。

“爺。”她試着推了推他,可他似乎更來勁了,伏在她身上竟是衣服也不脫。

本來玉榮見九阿哥這個周目的性子沉斂了不少,但這方面卻還是跟之前一樣的急色。

玉榮裝着名門貴女應有的生澀與嬌羞,任由他來引導。

這使九阿哥的身體更加興奮。

此刻玉榮心裏倒不似他這般萬分期待,他的肉體對她來說毫無新鮮感,畢竟他身上有幾塊肉她心裏都清楚得很呢。

只是她身上也如着火了似的,習慣性地環住他的精腰,回應着他溫柔卻也熱切的吻,唇齒交纏總發出令人心顫的聲響。

迷蒙間,她想,士別三日,某九已非吳下阿蒙。

這一夜他有心用情.欲迷惑她的心神,手法自是變化多端,恨不能讓她死在自己身下,她越是求饒他越是收不住動作。

玉榮有些想哭。

“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做什麽?嗯?嗯……”九阿哥忙裏偷閑在她耳邊落下一句話,随即附上一陣細吻。

他這會兒的嗓音愈加低沉慵懶,不放過任何能勾她魂魄的法子,一聲聲低吟撩人非常。

明知她為何而哭還故意逗弄,真的是……

“讨厭死了。”玉榮別過頭去,意識都快要模糊了。

“爺疼你呢……嗯……還說爺讨厭?”九阿哥哪兒肯自己一個人忙活,又是一陣細吻追了過去。雖是有心誘惑她,但他自己也有些神魂颠倒。

玉榮只能伸手捂上他的嘴,只求他少說幾句。

誰知他這個不安分的又開始舔.弄她的手心。

作者有話要說: [群聊][九龍修羅場]

[萬花叢中九爺笑]胤禟:八哥,仁德你一個“妻管嚴”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我還沒出場呢就diss我

[吃齋念佛四和尚]胤禛:沒出場就被diss的兄弟可多了

[友好兄弟五阿哥]胤祺:嗯

*仁德:三國殺劉備技能,行內黑話

☆、微雨燕雙飛(九)

經此一夜,九阿哥确信自己立好了夫綱,翌日進宮比前一日大婚時還要春風得意。他騎在駿馬上,那叫一個飒沓如流星。

已榮升為九福晉的玉榮與他一道兒進了宮,挽着他的手去毓慶宮給衆兄弟們點煙敬茶,她這番情态令九阿哥更是英姿邁往。

毓慶宮裏,玉榮難得又一次見到整齊劃一按序排列的數字組合,不得不喟嘆與他們的有緣無分。

清穿何處無數字,何必單嫖一只九?

九阿哥不知她心中的想法,還笑意盈盈地與他的兄弟們你來我往,非逼他們說幾句恭喜并豔羨的話不可。

輪到十四阿哥的時候,他已經想不出不重樣的話了,偏偏他跟九阿哥關系不錯,還不能裝傻充愣含糊過去。琢磨了半天,他終于眼睛一亮,瞅着九阿哥腰間的新荷包,嘻嘻笑道:“這是九嫂的手工吧,九嫂對九哥真上心啊!”

九阿哥勾了勾唇,眉眼間有些傲氣:“那是自然。”

玉榮如今勤練女紅,有不少拿得出手的繡作。不像最初只能給他做個沒什麽圖案的荷包,她這次算用了心思繡了一個富貴白頭。一雙連枝牡丹,一對白頭翁鳥。

十四阿哥如此篤定這荷包出自玉榮之手,也是因為知道這圖樣是寓意夫妻白頭到老的。

隔壁十三阿哥也是個風雅之人,見狀跟着捧了個場:“九嫂蕙質蘭心,這番情意真真切切。九哥,你可別辜負了!”

十阿哥大手一揮:“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嘛,我懂得!”

九阿哥盈盈笑着看玉榮給最小的十六阿哥敬完了茶,滿目歡欣。

玉榮幽幽地回望了他一眼。

比翼連枝空是願啊,就你這個短命的還白頭呢。

三阿哥近來因為這樁姻親也與九阿哥近了些,當下也哈哈笑道:“你三嫂都跟我說了,九弟妹之前為了給九弟你繡這個荷包可沒少下了苦工。”

玉榮沒少下苦工是真,可也不是單為了給九阿哥繡荷包的。無心插柳柳成蔭,這下九阿哥臉上別提多有光了。

回到府裏,玉榮還得去主院坐着,讓九阿哥的妾室們挨個敬茶。

這府邸的設置與上個周目的九阿哥府大同小異,玉榮今早起來之後,将她住的院子好生打量了一遍,格局跟以前的一樣,只是她委實不喜歡這些家具擺件的放置和風格,不斷讓她想起那個穿越女董鄂氏,使她身上總是惡寒陣陣。

因此,她臨進宮前愣是讓人把屋子重新布置一番,等到九阿哥的妾室們來奉茶時,主院的布置已然煥然一新。

玉榮十分滿意地坐在正座上,打量起眼前幾個風姿各有不同的小老婆。

這幾個人分別是完顏氏、兆佳氏、郎氏、劉氏,後面還有幾個沒名分的,就略了。前兩個是宜妃挑的,其餘的是九阿哥自己斂回來的。完顏氏和兆佳氏都有了身孕,單看肚子也不知誰的月份大一些。郎氏和劉氏頗有漢人女子的風韻,劉氏更是具備江南美人的婉約風情。

玉榮不動聲色地看着她們,想起進宮時宜妃叮囑她的話。

托康熙一時興起微服出游的福,宜妃待她還算不錯,說了不少掏心窩的話:“別看着胤禟府上人多,他就是個從小被寵壞的,缺不得旁人對他的百般關懷。現在他有了你這個妻子,更是盼着你給他勝過其餘人百倍的關愛,而旁的人怎樣自是無所謂了。今後你們的路還長着,你可要好好抓住這一點,就權當替我這個當額娘的寵着他愛着他了。”

九阿哥原本是長不長、幼不幼的苦逼老二,可就是因為五阿哥從小被養在太後跟前,十一阿哥又早殇,這才被鐘粹宮上下當成了寶貝疙瘩養着。

宜妃一番話固然懇切,直言将九阿哥後半輩子都全托付了給了玉榮這個兒媳婦,甚至連“寵”字都用上了。玉榮硬着頭皮聽完,只覺得宜妃的囑托比驅除鞑虜恢複中華還要沉重。

玉榮這番想着事情,也沒心思跟小妾們寒暄。

而她打量着她們的同時,她們也在觀察她。

兩方初次見面,這一回奉茶也算彼此的初次試探。衆妾都跟了九阿哥有些時日了,對他的喜好也多少有些了解,此刻她們看玉榮冷淡得跟個啞巴似的,便揣測她一定不得九阿哥的喜歡,哪裏知道昨夜新婚小夫妻在各自眼裏都是風情萬種的。

完顏氏和兆佳氏不僅是宜妃挑的人,還是從小桃紅手下調.教出來的,十分規矩懂禮數。郎氏出身官宦之家,四品官的女兒在皇室中不夠看,但拿出去比較也算十分有臉面的身份。劉氏出身最低,也因此最謹慎。一番敬茶下來,衆妾面上都是畢恭畢敬,誰都沒做出什麽上不得臺面的舉動。玉榮雖然沒開幾次口,只是擺着端莊高貴的福晉氣派,但也沒有絲毫的為難。

她此刻渾身疲累,猶如被人抽筋剝骨。昨晚她被九阿哥折騰了半宿,今日又進宮拜會了各種大人物,此刻多說一個字兒都是消耗生命。

然而,主院裏這番景象傳到九阿哥耳朵裏就變了味兒。

“福晉的臉色很不好,幾乎是一個字兒也沒說。完顏主子和兆佳主子敬茶的時候,福晉面上就更加不高興了。”何玉柱回禀道。

這下九阿哥坐不住了。

他本來就沒什麽要忙的,現在只是戶部給八阿哥打下手,更多的時候還是在管着他剛在京裏置辦起來的産業。

九阿哥認定玉榮生氣了,吃醋了,嫉妒了,不好了。

這麽下了結論,他略一思忖,幾乎是連忙去了玉榮的屋子準備哄人。

這時,玉榮已經沐浴完畢,正坐在鏡前護膚。

幾只琉璃瓶裏裝着各種蒸餾花露,玉榮試了幾次,覺得對皮膚保濕美白的效果十分好。自從江老板的産業被九阿哥吞了之後,這些東西也就成了她九福晉妝臺上不可或缺的護膚品。她每日都要在鏡前花上小半個時辰,光是将花露一遍遍地往臉上敷也要花一炷香的功夫。

九阿哥來了之後等了半天,早就有些不耐煩了。最後好不容易等玉榮從妝臺前袅袅起身,他立刻就将人抱了起來壓到床上。

“爺,我想睡覺。”

“乖,等爺好好疼了你再跟爺一塊兒睡。”九阿哥一見她連與他親熱都不願了,這可還是新婚呢!當下,他因此更加篤定她心裏有怨氣,手下連忙加快了動作,盼着快些把她弄舒服了。

玉榮:“……”

她低頭見他正在她身上弄得歡實,手上轉起了他的辮稍把玩,口中時不時輕哼幾下,心裏不由得有些無奈。

真不愧是屬豬的,怎麽這麽喜歡拱人。

而九阿哥那邊雖是來哄人的,卻也沒有傻到在兩人的歡度春宵時提別的女人,只是身體力行表明自己的誠心和愛意,說盡了令人羞恥的話哄着身下的人兒,動作間更是故意弄出結合時才有的淫冶之聲,使玉榮恨不得立刻失聰。

作者有話要說: [群聊][九龍修羅場]

[九爺黨棍十霸王]胤?:九哥我們錯了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錯了

[萬花叢中九爺笑]胤禟:沃特??

[序齒十四不沾光]胤祯:我們應該拱你奪嫡上位的

[萬花叢中九爺笑]胤禟:此話怎講

[萬花叢中九爺笑]胤禟:我可是論尊論長論幼三不沾啊

[在野獨苗八賢王]胤禩:你沾黃就行了

[序齒十四不沾光]胤祯:你太黃暴了,只有你才适合黃色這樣的顏色

[天驕無二太子爺]胤礽:這強有力的理由

[鞠躬盡瘁老十三]胤祥:我竟無法反駁

聽說最近的評論都被JJ吞了?

☆、微雨燕雙飛(十)

大婚頭三日,九阿哥理論上都應該歇在玉榮房裏,因此後院的小妾們也都老老實實的。三日之後,就該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

第四日,一大家子同坐一桌吃飯時,劉氏坐在兆佳氏和完顏氏旁邊,柔柔笑着照顧兩位孕婦,時不時勸兩口菜,直言道對孕婦和肚子裏的孩子好。

兆佳氏吃了兩口劉氏盛的芙蓉豆腐,笑道:“妹妹真是秀外慧中,連這些都懂得。”

劉氏聞言面露羞赧,謙虛道:“哪裏。只是府上有兩位姐姐有了身子,我就多看了些醫書,如此方便時常照顧兩位姐姐,也好替爺和福晉分憂。”

說完,又是目光柔柔看了一眼九阿哥和玉榮。

她還沒懷過孩子,卻已了解了不少孕婦飲食,這暗示再明顯不過了。那一眼看得玉榮直覺得自己被供奉成了心底慈善的觀音娘娘,而且還是那送子觀音。

玉榮似笑非笑地對左右吩咐道:“把那盤清蒸鲈魚端過來給爺嘗嘗。”

說完,又往九阿哥碗裏夾了點桂花山藥。

其他人興許還不太明白,但劉氏已兩頰發熱地低下了頭去,好不溫柔。

看她這副樣子,玉榮就知她連着有益男人壯陽補腎的食方也看了。

九阿哥倒是給面子,凡是玉榮夾的都盡數吃了。只不過一頓飯下來,吃得他心裏升起一股邪火。

“是不是福晉覺得爺這幾日勇猛不足?”晚上,九阿哥仍是去了玉榮的院子,揮退了下人之後便開始解衣裳,“真以為爺不懂呢,嗯?”

玉榮這一晚給他夾的菜全是補腎的,他當時面上不顯,這會兒反倒來秋後算賬了。

看着伏在自己身上開始使壞的人,她蹙了蹙眉,忍住一聲低吟,又伸手玩起了他的辮子,悠悠道:“奴婢替劉妹妹着想呢,免得使她的苦心白費了。”

九阿哥沒接她的話茬,只是到了關鍵時刻停了下來,手上卻沒停下折磨她的脆弱。

他噬咬着她的紅唇,低聲誘惑道:“想不想獨占爺?”

不是很想。

玉榮只覺得自己被他折磨得瘋了,經過這幾日她算看出來了,這人簡直比他剛開葷那會兒還要龍虎精神,天天就沒個夠的時候,真使起壞來時更是勢不可當。

她實在是受不住了,只能嘤嘤呀呀地裝傻充愣,但某人并沒有高擡貴手讓她蒙混過關的意思,不停逼她張口。

玉榮屈服于他的淫威,只能口是心非道:“想,當然想。”

說完,她又報複性地摸了摸小胤禟,嬌哼道:“人家一天都離不開爺。”

九阿哥鳳眼一眯,喉嚨裏溢出一聲低吟:“爺怎麽覺得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嗯?”

“哪裏不在’九’了?”玉榮被戳穿了也不露怯,伸出玉臂勾住他的脖子撒嬌道:“人家好喜歡九爺的。”

九阿哥眸色一暗,反倒更像那個醉了的人。他立刻俯下身去,為了罰她故意動了幾下,噬咬着她的唇咕哝道:“你這個濕漉漉的小東西,真像水裏撈出來的小芙蓉花。”

玉榮快恨死他這些淫.聲.浪.語了,只是無論她如何反抗,也阻礙不了九阿哥又在這一夜刷了一筆輝煌戰績。

第二日一早,九阿哥就出門去了戶部衙門,而玉榮吃過早膳,打發了來請安的衆妾之後,自己又回到床上歇着去了。

經過昨晚,她回想着九阿哥在山東時與她之間的打情罵俏、回京之後的試探、宜妃的囑咐,甚至還有上個周目他生氣的原因和表現,不難得出一個結論——

她越是争風吃醋越是說明她在意他,他也就越是開心。

玉榮尋思了一會兒,邀寵的法子就那麽幾個,倒是十分好解決。

兆佳氏和完顏氏既然懷孕了,就老老實實在院子裏待着養胎待産。玉榮放了兩個嬷嬷和女大夫進去,哪兒不得勁不舒坦了就地解決。郎氏和劉氏則被點名幫着管家,大事沒有,雞毛蒜皮的小事倒是一籮筐。哪裏該修葺了,哪個奴才又告假了,園子裏該擺什麽花了,不會?不懂?蹲屋子裏學呗。

剩下那幾個沒名分的都是小家出身,縱然手段上不了臺面,但在府中既無權也無勢,十分好打發。

衆妾在玉榮制定的時間表下鮮少有自由活動時間,偏偏這樣的安排似乎都是為着她們好,令人毫無反抗的理由。

九阿哥似乎對此一無所知,或許他知道,只是表現得真如他婚前所說的那般甘心如荠,絲毫不介意玉榮如何折騰他的小老婆們。大婚後一整個月他都同玉榮待在一起,晚上仍是變着法兒地與她恩愛。

宜妃聽聞之後竟無絲毫不悅,也不提玉榮專房獨寵,只幽幽嘆道:“你這孩子也是有心了。”

旁邊小桃紅也是一臉欣慰。

說完,又賞了玉榮好些東西,反倒弄得她心中惴惴——這老九以前到底是有多熊?

九阿哥這兩天白天都不見人,玉榮也懶得關心他忙什麽去了,直到某日在府上看見個熟悉的人影才恍然大悟。

那身姿如弱柳的漢裝女子,可不是大半年不見的江霓裳麽?

彼時,玉榮在花園裏散步,一眼就看到了江霓裳和她身後兩個丫鬟。

寒冬剛過,宮裏也下了更換衣制的旨意,雖然天氣仍有些寒冷,玉榮已經換上了春裝。一身繡玉蘭花缂絲旗袍,領口袖沿鑲着黛青色滾邊,也是年後裁的新衣。

雖是在家裏,她的穿着打扮也十分講究。雖不至于珠光寶氣,但遠遠望去也十分氣派。

江霓裳也看見她了,一張嬌顏頓時僵住了。

玉榮踩着花盆底,徑自往花廳去了,走起路來三步一搖,分花約柳。而江霓裳跟在後面,看着她的背影神色難辨。

江老板聽從九阿哥的意思,這個月舉家搬遷到了京裏,他在山東的産業也全被九阿哥的人接手。

這會兒兩個人正在書房裏談話,硬跟過來的江霓裳便走到了花園裏随便看看,結果就看到了已做婦人打扮的玉榮。

她本來也沒多想,在知道她苦戀的羅公子就是當朝皇九子的同時,也知道了他府上有很多女人,但這樣一來,所謂的滿漢不通婚也就不是什麽阻礙了。她知道九阿哥的妾室裏個個出身比她高,可只要進了一家門,大家還不都是妾,除了嫡福晉,其他人難道不是一樣平起平坐?

作者有話要說: 諸君之腎安好否

早上網不好忘更新了囧

☆、微雨燕雙飛(十一)

江霓裳不住地打量着玉榮,見她身邊只帶着一個丫鬟,便揣測她也不過是個侍妾。還記得她在山東化用的“童養媳”的身份,不是九阿哥的通房丫頭,又是什麽?

至于玉榮的衣着打扮,她雖留意了,但也不甚了解,只當皇子身邊的人都該如此貴氣。

到了花廳,玉榮理所當然地走到主位坐下,身邊伺候的立刻端來了熱茶。

她端起來喝了兩口,室內一時無人開口。

沒有作為就是最大的作為,她只是端坐着似笑非笑地看着站在花廳中央的江霓裳,周身便生出一股皇家的派頭。

玉榮看了她半晌,才說道:“江小姐初來是客,不熟悉府上的地形也不了解府裏的規矩,不如就坐在這,等令尊在爺那兒辦完了正事,你們父女兩人也好一塊回去。”

江霓裳心裏對她是新仇舊恨,嘴上自然不客氣:“你不過就是九爺的一個侍妾,怎麽能做得了主?”

玉榮身邊的丫鬟是從董鄂府帶出來的,見有人對自家主子出言不敬還指鹿為馬,當下就要張口教訓她。

不料玉榮先開口了:“把管家叫來,跟他說,江小姐從現在開始就是我的客人了,府上的住處随便江小姐挑。”

她對江霓裳的質疑置若罔聞,此刻也不廢話,直接表明自己到底做不做得了主。

她的丫鬟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當下忍俊不禁,一時也沒戳破玉榮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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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方宇,是孤兒,是重生者,地心世界就要入侵!我會修煉,我想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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