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恃無恐
謝凇玙答不上來,他被謝桉樾的猝然而來的懷抱弄得說不出話。
不,甚至可以說他壓根就沒有回神,他身上發生的一切都不足以讓他感受到真實。
謝凇玙的遲鈍和慢反應讓謝桉樾的火氣變得更勝,他一點回應也沒有得到,他其實想過的,要是抱了謝凇玙,如果謝凇玙也願意伸出手抱抱他,就算是最後拍拍他的背,謝桉樾也覺得值了。
這麽多年了,也算是有一刻餘溫供人眷戀。
可是謝凇玙沒動,謝凇玙像塊木頭,他給人的感覺就是他其實一點也不愛謝桉樾,一點觸動都沒有,就是直接憤怒地推開謝桉樾都會比此刻的無動于衷好。
于是謝桉樾被觸怒了。
他突然一下松開謝凇玙,在微涼的風沖進兩人之間、謝凇玙被冷風喚回神的那一刻,将謝凇玙拉扯着走。
“桉……”
“閉嘴!”謝桉樾回頭看他,“哥哥,你太讨厭了,我生氣了。”
他的手很有勁兒,謝凇玙根本甩不開,但似乎也有那麽一刻,是他恍惚着不想甩開。
謝桉樾帶着謝凇玙上車,謝凇玙被推進去的時候磕到了腦門,發出了“咚”的一聲,可是謝桉樾沒管,他繞過了車頭坐到了駕駛座,不過等上去了,鎖上車門之後,謝桉樾才想起來一件事情——
他不會開車。
“……”
謝桉樾想要直接帶走謝凇玙并關在家裏狠狠蹂躏的想法就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打散了。
謝桉樾氣急敗壞地找手機,準備叫劉助理過來接人,找手機的幾秒之間還想了想劉助理遠程遙控、零基礎無照駕駛的可行性……最後出于對自己和謝凇玙人身安全的負責,他還是選擇了理智。
謝桉樾心說,過兩天就去學車,水平至少要超過劉助理,能飄移720度原地轉圈拉出一長道車輪印子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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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凇玙的額頭紅了一片,他伸手摸了摸,默不作聲地看向表面沉默的謝桉樾,随後,謝桉樾若有所感,兩個人的視線就撞到一起。
謝凇玙的眼神和他平時的一樣,清澈、理智、不笑的時候有點面無表情的那種冷淡,不過要是眼皮再擡高一點,就會看着很乖,像是做錯了事一樣小心又濕漉漉的。
三十歲的應該叫男人了,小姑娘都會覺得這麽大的謝凇玙老,可是謝桉樾看着他就覺得小,很小,小到自己可以牢牢把他壓住,再也跑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謝桉樾腦補了他可愛的眼神,就覺得此時的謝凇玙的眼睛會說話,盡管他什麽也沒有表露出來,但是和那頭上的一片紅一起看,就十分委屈無措。
謝桉樾的一腔火就“倏”的一下沒有了。
謝桉樾頓了頓,說:“疼不疼?”
謝凇玙這才把放在額頭的手移開,謝桉樾又伸手去摸他,觸到一片光滑的、冰涼的皮膚,他又問了一遍:“哥哥,疼不疼?”
謝凇玙搖頭,但是這個動作就像是避開謝桉樾的手,他怕再次惹怒謝桉樾,于是輕輕動了動就忍住了,只是稍微退開了一點,說:“不疼。”
這種連傷都不能算,聽着聲勢浩大的一聲,可是實際上很快就沒有感覺了,謝凇玙也沒有撞得多狠。謝桉樾在紅了的地方摸了兩下,又用指腹蹭謝凇玙的額角,蹭了幾下手心去貼他的臉頰。
謝桉樾的怒火徹底地無蹤無際了,他看着謝凇玙的臉,看得很認真,像是要把他的輪廓和細節都背下來,以便永遠記憶猶新。
謝凇玙長得是很好看,他眨眼睛的時候睫毛就呼扇呼扇,這是只有離得這麽近才能看到的景象。他的臉上很潤,小時候是沒有長過青春痘,滑滑軟軟的。
這樣的謝凇玙平時一個人的時候挺有氣場,是一個年輕的企業家,不過對着親近的人的時候,那種作為男人的氣場就會消失殆盡。
他像是一只獨角馬,俊美、有力,可是只有謝桉樾看得到他獨角上反光的虹,看得到他的溫柔和美。
謝桉樾覺得心口很悶,很悶很悶,這感覺和當初謝凇玙坐上飛機,離開他的時候一樣。他覺得心口揪着疼,疼得他想伸手捂着。
“謝凇玙啊,”謝桉樾的手按上他的臉頰,在**上蹭來蹭去,“謝凇玙啊……”
謝凇玙這麽聽着,臉邊慢慢紅了。
不知道是被謝桉樾揉的,還是被自己心裏的某種情緒揉的。
謝桉樾看着他等手指按上他嘴角的時候,才問:“為什麽要找我?為什麽要告訴我?”他說的是這次謝凇玙回來給他打電話的事情,因為往常謝凇玙都是悄無聲息地回來,再悄無聲息地走,謝桉樾不能知道和他有關的消息,往往不小心得知了,都是很久之後,謝老爺子無意中說的。
謝桉樾曾經還旁交側擊過,得知謝凇玙過年會回家,還等着逮他,結果那年謝凇玙就沒回來,只寄了信。
謝桉樾以前總以為是巧合,可是後來他才終于知道,這是謝凇玙在躲着他。
謝凇玙似乎是從當年同意出國的時候開始,就下定了決心,絕對不會再和他聯系了。只有這樣想,謝桉樾才覺得合理,而今年,老爺子的遺囑必須要兄弟倆都在場才能确立。他們才不得不見面。
但是有一點謝桉樾卻怎麽也不明白,那就是以謝凇玙的性格來看,就是他想離開謝桉樾,他也不會選擇出國,他更不會給謝老爺子提這件事情,因為他不是謝老爺子的親生兒子,他當時沒有那麽多的積蓄,他不會開口要這麽多錢。而除此之外,就算是他真的問了,謝老爺子也同意了,可是謝凇玙本身不是一個能絕情到一點點聯系的機會都不給的人,他怎麽能不聯系謝桉樾呢?
謝凇玙是外冷內熱,他的外冷也是他的經歷影響的,他很乖也很軟,要不然謝桉樾也不可能把他欺負到蒙着被子流眼淚。謝桉樾就是仗着這一點,才那麽有恃無恐。
但是有恃無恐不是保障,而是他丢掉了謝凇玙的契機。
謝桉樾曾經也多次出國去找,可是誰也找不到謝凇玙,謝凇玙宛如人間蒸發,但是他和謝老爺子的聯系卻沒斷,所以謝桉樾直覺是謝老爺子的授意。
先不管老爺子是真想立遺囑還是有什麽打算,就是沖着謝老爺子這麽奇異的态度,謝桉樾就總有一種他知道并且脅迫了謝凇玙的感覺。
謝凇玙這麽一個孝順的小可愛,也又要怎麽反抗謝老爺子的意思呢?何況他本身也沒有謝桉樾愛得這麽深。
謝桉樾就是這麽想的。
他摸着謝凇玙的嘴角,稍微用力,問他:“為什麽這麽久我都找不到你?是不是故意的?嗯?”
謝凇玙想說話,但是他還是不知道說什麽,只要是碰到謝桉樾的事情,他就會六神無主,或者說是沒有什麽好說的。他不想直接說我們沒有關系,我們是被父母婚姻捆綁的陌生人,因為這樣太絕情了,他這麽說固然能傷到謝桉樾,可是也自損八百。
而大大方方承認自己就是有不清不楚的感覺又很怪,他們好多年不見了啊,這麽說就是一點退路也不留,除非他不顧及謝家,不顧及自己的前途,不顧及自己的感情。
他摸不清謝桉樾的心,他不明白,謝桉樾現在的憤怒到底是因為當年的不告而別、這麽多年的杳無音訊,還是為了他自己的征服欲。
謝凇玙從不做不負責任的事情,這就意味着他絕不會先跨過這條名不正言不順的線,所以兩個人就會一直這樣不清不楚的拖着,即使是毫無聯系的十二年過去了,他們依舊留在大二的那個暑假,誰都沒能退,也不能進。
謝凇玙暗想,自己在生意場上的精明幹練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他抿了抿嘴,依舊沒有說話,他有種只要自己開口,嘴角那根指頭就會順着按進去的錯覺。
“你不說啊?不說就是等着我嚴刑拷打,”謝桉樾笑了笑,歪着頭湊近他,“等到那個時候了,我就屈打成招,弄得你什麽都說,不敢瞞我。”
謝凇玙的呼吸亂了,謝桉樾的暗示太強了,他往後靠,想挪開謝桉樾的手,可是謝桉樾不讓,謝桉樾的手扣着他的下巴,人往前傾,他們從半米的距離漸漸接近到一尺。
謝桉樾在一尺的地方停下,他像是要再給謝凇玙一次機會,但又是最後一次機會,他的目光落在謝凇玙的唇上,略有意味地轉悠了一圈再重新和謝凇玙對視:“我再問一遍,為什麽躲着我?又為什麽不躲好?”
謝凇玙被目光看得頭暈,他覺得太近了,他還想往後退,可是再退就到窗子上了,而謝桉樾的動作也會跟着動,他到底還是逃不掉的。
“桉樾……”
謝凇玙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多好聽啊,他叫謝桉樾的名字的時候是多麽的好看啊。
謝桉樾的手指沒有如他所想一樣按進去,可是謝凇玙的嘴角卻依舊一熱,他眼前的光明被罩住,濕熱的東西探進口中,他被溫柔地、溫柔地吻住了。
口中,那種綿軟的、令人心都揪在一起的熱度如過境的火,越燒越旺,謝桉樾低下頭,因為謝凇玙仰起頭,不知道是誰先勾住對方的,就在這狹小的空間升溫、融化。
謝桉樾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探到謝凇玙身後,他抱着他,像是很小的時候抱着自己心愛的小熊,好緊也好熱情。
上一次他這麽抱謝凇玙的時候,謝凇玙被他的有恃無恐放跑了。
那麽這次,他要牢牢抓着謝凇玙,一點可乘之機都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