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柳家?難道...
接下來的話完全驗證了她的猜想。
“當日遇難的柳家人遺體中,實際上少了一具,少了柳先生的孫女柳甜。”
他沒有帶上庶字,一來,這不是多好聽的稱呼,二來,柳家現今後輩只剩下柳小姐一人,嫡庶之分,已經沒有了意義。
柳甜懷疑自己聽錯了,繞了一大圈,原主居然跟自己是一樣的名字...
在書中,柳家也不過是背景故事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你們會不會認錯了?”柳甜再次确認,可別鬧出大烏龍。
“自己的親孫女,祖父會認不出?甜兒,你這雙眼睛跟你父親就是一個模子裏複制出來的,外貌倒是跟你生母更為相似,最主要的還是你頭頂的這枚簪子,那是柳家主母世代相傳的信物,絕對錯不了。”
柳初瑞欣慰的看着柳家的‘希望’,過度的熱情讓柳甜有些不适應。
“我是您的孫女,柳甜?”
“對,你是我的孫女,祖父能找到你,一定是嚴兒在天上保佑我,快跟祖父去拜祭下你父親,要是嚴兒見了你,指不定多欣慰。”
柳初瑞掙紮着起了身,眼睛內泛着喜悅的光輝,手自始至終都不曾放開柳甜的衣袖。
柳甜為難的站在原地。
衛安遙輕皺柳眉,在身後推了一下她,“愣在這做什麽,你祖父可是北絡的前禦史大人,是德高望重的兩朝老臣,還不快去。”
她突然覺得,自己獨身前來真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柳甜幾乎是被半拉半走的到了衛府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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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自稱是她祖父的柳初瑞不斷講着以前的往事,大多都是他兒子柳嚴是如何的年輕有為,如何的才華橫溢,卻不見說起柳甜的母親。
提到這個,柳初瑞便有意的避開,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不說好,也沒有說壞。
望着空曠安靜的院子,幾人一下子沒了話。
柳初瑞終于松開了可憐的衣袖,雙手拄着拐杖,快步走到屋內翻找東西。
柳甜理了理衣擺,轉頭直直看向衛安遙,“安遙小姐一早就知道了?”
難怪上次大半夜的跑到他們的宅院,居然目标是她...
她直覺,柳初瑞說的大概都是真的,自己的确是從庚州逃亡出來的,父母不明,特別是頭上的簪子,是原主有記憶以來,一直有的存在。
汪漠...
到頭來,自己身上也背着和女主同樣的血海深仇,甚至可能更深。
柳初瑞眼中快要溢出來的仇恨,讓人不禁打冷顫,她想,自己已經被迫有了立場,不管她願不願意。
“我也是前幾日才聽柳先生說起,今日得到驗證,以後你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衛安遙上前拍了拍柳甜的肩膀,嬉笑的表情全數收起,“你們在做什麽,我都知道,至于那位護衛想要營救太子的事,衛家和柳家自然會助一臂之力。”
柳甜擡手抓住肩頭上的手,表情變冷,“原來你什麽都知道,當初跟着我們上燕城,也早就計劃好的吧?我如果不是這位柳先生的孫女,你又打算如何,把我們用作擋箭牌、踏腳石?難不成最開始的相遇,也是刻意而為之嗎?”
現在想來,的确疑點多多。
衛安遙怎麽會有心情跑到益州游山玩水的,當初衛家的事真的沒留給她一點陰影?
“倚竹...不,應該叫柳甜,就算我現在說自己是真心的,估計你也不會信,但你身為柳家女的事,可不止我們知道,怕是杜辰那家夥也知曉了,馮家商隊遭劫,八成就是他派去的殺手,雖然你是順帶的。”
柳甜眼底的戒備警惕,衛安遙看得清楚,但她還要繼續說,這些年忍的夠久了,“馮家最近與北絡來往密切,杜辰暗地裏早就看不順眼了。即使出了那樣的事,官府到現在不也沒任何說法嗎,馮家注定只能默默吃了這虧。”
“之後你回去,麻煩替我們和肖家公子傳個口信,太子的事能幫則幫,也算是為北絡做最後一件事,逃出城的事,我們會關照的。”
條理清晰,字字穩重,也許這才是衛家小姐該有的樣子。
但衛家幾年前就擔上了叛逃之罪,如今即使心還在北絡,按照書中絡帝的性格,只怕依舊不會真心接納,還可能利用完以後,立即除掉他們。
柳甜不禁問道:“那你們的後路呢?”
“這個不用柳小姐操心,你只要負責傳個話就行。”
立在旁邊多時的伏亭開了口,正巧柳初瑞也慢悠悠的出來了,眼中帶淚,手中小心翼翼的捧着牌位,将其擺放到桌面上。
“這是你父親的牌位,我一直随身帶着,就怕自己哪天自暴自棄,一死了之。”
“甜兒來,拜祭下你的父親。”
柳甜望着牌位上的名字,一股強烈悲傷的情緒突然爬上心頭,來的毫無預兆,就像是身體的本能一樣,遺忘的記憶随着眼淚傾瀉而出。
隐藏真相的盒子被打了開來。
原主是個妾身子,生母雖然是柳嚴心中的真愛,但她的父親卻不是一位寵妾滅妻的人。
這時代的女人活得都不容易,柳嚴的正妻得到了作為主母該有的一切,除了柳甜頭上,那根柳家主母世代相傳的玉簪。
最開始,柳嚴便把它作為信物,偷偷送給了她的生母晴娘,對外只說自己不小心弄丢了。
也因為這個,柳初瑞把兒子狠狠打了一頓,去掉了半條命,那算是柳老夫人的遺物了。
柳嚴就是這般任性。
如果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也許柳家後院就會這麽安穩的過下去,但最後卻還是被主母知道了。
從此,這根玉簪變成了主母心中的一根刺。
晴娘就是個妾,從來都沒有越過正妻的道理。
飯食遭克扣,月錢遭減半,連新衣也越來越少,即便如此,晴娘還是死咬着嘴唇,不肯交出信物,水火不容,大抵如此。
小小的原主也在那段時間內,明白了庶出與嫡出的區別,盡管父親對她多加照拂。
但這點煩惱,卻比不上後來發生的橫禍。
那天下着雪,一大群殺紅眼的士兵如潮水般湧入柳府的各個角落。
原主想要去找母親一起逃跑,卻被人從背後無情的扔進了井中。
再次醒過來時,柳甜躺在城牆附近的一處草堆中。
城中大亂,沒有記憶的她,迷茫無措的跟随人流而走,也在這個時候,遇到了同樣灰頭土臉的金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