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城裏的百姓大多戰戰兢兢,手下雖仍舊忙活着生意,卻沒人再像之前那樣大聲吆喝,只因他們的王上又遭到行刺了。
百姓也盼着官府的人能早日抓住刺客的同夥,還他們一個安生的日子。
常常有不少人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就莫名其妙的被拉去府衙問話。
這會見官兵又押着一男一女往南名府去,都是一臉習以為常的樣子,心裏嘆道,今天不知又有多少人被帶走。
南名府,南希地位最高的司法部門,現任掌卿蕭正,是暮存倚重的大臣之一。
柳甜跟随官兵第二次來到南名府的公堂之上,兩排衙役個個腰板挺直,不茍言笑,氣氛很是莊嚴凝重,無形之中,給人施加了不少心理壓力。
身後的府門被人關上,顯然不準備讓外頭的百姓瞧了去。
正中央,蕭正略微理了理身上的暗紫色丹鶴直裰官袍,正襟危坐的看向剛進來的兩人。
沒有直接開口,而是先望了望右側,今兒多了個陪着聽審的男子。
那人俊美秀雅,一雙桃花眼暗含秋水,天生多情,玄色華衣上綁着一塊質感極佳的兔形墨玉,坐在那只看不說話。
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此人非富即貴。
更何況,堂堂的南名府掌卿居然要看他的眼色行事,柳甜心中頓時有了答案,不出意外,此人就是書中的男主暮存了。
她真是挑了個好日子...
“公堂之上,還不跪下!”蕭正瞧王上沒有想要發話的意思,便開始自行審問。
柳甜只猶豫了一瞬,便依言下跪。
“還不快快跪下!”蕭正皺着眉,對肖城重重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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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城兩側的手掌緊了緊,終是一同跪了下來。
“堂下之人,報上名來。”
她率先開口,“小女子倚竹,前段時日,跟随我家小姐金如期來到燕城。”
話音落下,旁側低沉的男聲緊接道:“小人成山,是金如期金大夫所雇傭的随身護衛。”
“你們倆既然都是這位金大夫的随從,怎麽這幾日都恰巧不在燕城,兩位可得知燕城發生了什麽事?”
聞言,柳甜雙眼一閉,身子随之哆嗦了幾下,等她再睜開眼時,眼眶已紅透一圈,盛滿了要落未落的淚水,一臉悔恨的抽泣道:“知道,都知道,全是小女子的錯,不該放小姐一個人呆着,要是自己緊跟着,就不會出事了。”
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浸濕了腿上的衣裳,模樣甚是楚楚可憐,可蕭正的心硬如磐石,壓根不吃這一套,驚堂木重重一敲,步步緊逼道:“你說你是金大夫身邊的丫鬟,那為何沒聽說她丢了丫鬟,不僅沒丢丫鬟,那位丫鬟還意外的膽大包天,竟敢行刺王上!”
柳甜死命的搖頭,流着淚,連連喊冤,“大人,就是因為奴婢聽到小姐出了事,才跟成護衛急急忙忙的趕回來,奴婢的确是我家小姐的丫鬟,除了我,沒有其他人,卻不想自己離開時,竟給那刺客鑽了空擋,偷偷假冒成奴婢的模樣,騙取所有人的信任。這不僅要害王上,她還要害我家小姐啊,請大人明察秋毫,還小姐一個清白。”
“那當時你為何突然離開?”
她擦了擦臉上淚水,哽咽道:“奴婢跟我家小姐是第一次到燕城,見城內繁華,人才濟濟,這裏又有不少醫學上的大家,因小姐天生喜愛與人探讨醫學,便想着留在燕城。”
“想要長久呆着,總不能一直住在石大人的府上,小姐計劃着買處自己的房屋,奈何身上銀錢不夠,就想着把益州的房屋變賣,好換了銀錢使用,後來奴婢因為一點事,在安平鎮耽擱了幾日,碰上了後來的成護衛,也聽說到王上遇刺的事,奴婢當下就沒再走,我們兩個轉而回了燕城。”
“本來小姐是讓成護衛陪着我回益州的,但奴婢一時天真,以為自己一個人就行,便趁天剛亮,偷偷的提前走了,心裏想着讓成護衛留下,有一個人能照顧小姐。”
蕭正望着柳甜若有所思,右手摸了摸小胡子片刻,轉向肖城問道:“那你呢,何時離開的?離開前有見到刺客本人嗎?”
肖城垂下黑眸,像卸了全身力氣似的,語氣帶着點沮喪,“小人也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但小姐不可能跟那刺客有關系,雖跟着相處不是很久,但小姐平日裏說話溫溫柔柔的,的确是治病救人的好大夫,前陣子淮信城的瘟疫就是被小姐救治轉好的,為了早些結束疫情,幾天都沒睡好覺,連小人也受了她的恩。”
“至于離開,是因為在當天早上起身,小人就沒看見倚竹的人,也沒見到假冒的刺客,後來進了屋,見東西少了許多,便知道倚竹偷偷的自己啓程了,雖是好意,但小姐特別關照過小人,要一路上好好的護着倚竹,畢竟一路上多有兇險,便很快離開燕城去尋她。”
“照你們的說法,金大夫是提前與你們商量好,也知道你們要離開的。那她出宮回到石府,見只剩下一個丫鬟,竟沒起疑?”蕭正疑惑道。
柳甜急急地替金如期辯解,“奴婢跟在小姐身邊差不多已有七年,小姐自是非常信任奴婢,可好端端的誰知道人換了,這才會被那刺客找着了道。”
“你們可有人證物證?”
“有,當時倚竹坐的馬車隊乃是馮記商號名下的,小人當時追了上去,才找到的人。”肖城不怕官府去查,楊段飛現在應該已經跟馮家交待情況了,這個忙,大致是願意幫的。
這個時候,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華貴男人起了身,蕭正見了,趕忙也站了起來。
柳甜淚眼婆娑的偷眼瞄了瞄,現在可以完全肯定了,他就是男主暮存。
果然下一秒,蕭正試探的問了一聲,“王上,你...”,顯然公堂的衙役也不知道這人竟是尊貴無比的王上,原以為只是貴家子弟,呼啦啦的,瞬間跪倒了一片。
暮存沒理會這些,徑直走到柳甜的身前。
望着眼前地面上停駐的一雙繡滿金線的雲紋長靴,柳甜心撲通撲通的狂跳,剛剛哭的有點猛,眼睛酸酸的,看不真切眼前。
他想做什麽?
普通百姓一輩子都沒見過的華美衣袍,一寸一寸,越來越多的拖到地面上,精致奢華的繡樣驚了她的眼,驚了她的心,嘴唇緊張的上下抖動個不停,實在控制不住,她幹脆直接咬住,抿住了嘴。
可到底是沒用的,暮存猛地伸出手,狠狠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擡起了臉,松了緊咬的嘴唇。
四目相對,暮存目露興味,得出一個結論,“的确有一點像。”